雷霄道:“我与你奚家无怨无仇,我找的是慕容石张渊这两个罪魁祸首,你最好退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你听他说什么?他居然要与慕容石、张渊交手!以他的年岁、他的武功,能是对手么?
奚剑雄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你爬上秤称一称自己的份量,就凭你……”
雷霄道:“少废话,我虽与你奚家无私仇,但却有公仇,只不过今日暂时搁下,你若不知趣,休怪我手下无情!”
如澄道:“雷施主,此刻已是四更了,时候不早,我们走吧!”
慕容石冷笑道:“如愚,留下性命再走!”
如澄道:“慕容施主,你自信留得下老衲等人么?要决战何必单挑今夜?”
张渊道:“今夜要你们死,岂容活到明日?老和尚,你快念超渡经吧!”
慕容石喝道:“秦玉雄,出战如澄老秃驴!当年你师傅与本座作对,今日你击杀了老秃驴,看老秃驴有什么话说?”
秦玉雄大声答应道:“是!”
慕容石又道:“如澄,这算不算因果报应?赵鹤的弟子要取你的首级,实在是令人叫绝。
当年你助赵鹤救了他的命,结果呢,他的嫡传弟子却要你的命,天下事,妙不可言!”
秦玉雄抽出剑,气势汹汹走来。
郎戈从人背后挤出来,气得连声音也抖了:“大师兄,你竟然连师傅的救命恩人都要杀么?你对师傅的仇人言听计从,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秦玉雄已镇定了心,要跟老魔学武功,骂他没良心也好,没人性也好,他通统置之脑后。
赵鹤死了,再无绝招传给他,而慕容石的修罗追魂掌更胜他风火刀法,他既然跟定了相爷,就不能不投靠慕容石。
师傅养育授艺之恩也罢,师兄妹间的情谊也罢,全都没有了价值,因为今天夜里对方所有的人都不会活着,人一死不就一了百了,又何必争口舌之利?
这样一想,他浑如没看见郎戈,刀尖一指,喝道:“如澄老秃驴,滚出来领死!”
皮怀志正欲出阵,不料张彦礼一个腾跃,从众人头上越过,站到了秦玉雄面前。
秦玉雄冷笑道:“你不是对手,找死么?”
张彦礼叱道:“秦玉雄,我杭州张家与你有何仇,你竟然助金龙会杀我全家……”
秦玉雄大喝道:“少废话,看刀!”
张彦礼往旁一闪,一剑刺出,手法极快。
众侠悬起了心,张彦礼能是对手么?
郎戈尤其着急,她对张彦礼已经有了好感,不能看着他死在大师兄手里。她一颗芳心急跳,右手紧握刀把,满脸是汗。
东野焜、雷霄、如澄、皮怀志都作好了救援的准备,全都紧张地注视着斗场。
张彦礼资质极好,三元合一剑法已得真谛,只是临敌经验差些,应变稍慢。
只见两人狠斗了二十合,居然不分上下。
三元合一剑乃道家上乘剑法,整个剑势缓急相济,步法走圆形,攻守间绕圆圈转,使对手拿不准身体位置,攻出的招式往往落空。
皮怀志心情激动,眼看爱徒稳健勇猛,从容沉着,颇有大家风范,不禁放下心来。
又斗了二十合,秦玉雄大是不耐,他原以为十个回合就可取对方性命,哪知对方施出的剑招十分稳健,常常阻断了自己的刀路,因而被迫改招换式,使招式失去威力。看来不施出绝招,不知要耗多少时候才能放倒对方。
他于是猛吸了口气,提起八成功力,再试一试“风雷激荡”的无俦威力。
“杀!”他猛地大喝一声,施出了杀着。
众人只见腰刀刀芒大盛,荡起一股罡风,呼呼作响,腰刀幻起的光影,如一匹白练,向张彦礼卷了过去……
郎戈一见,大喊不好,立即跳了上去。
与此同时,皮怀志、严仁君、雷霄也冲进斗场,东野焜则打出了几粒黄豆。
郎戈熟知“风雷激荡”的刀路,及时挡住了第二刀,那第一刀已被张彦礼挡住。
皮怀志、雷霄、严仁君则从三个方位出招,以迫秦玉雄撤招换式改攻为守。
东野焜的豆粒带着劲风呼啸而至,声势吓人,有如什么笨重暗器打出的声势,秦玉雄万般无奈,只得纵身而起,一个倒翻退出圈外。气得他大骂道:“好不要脸,你们全都是些鼠辈,竟敢几人同上,还以暗器伤人,有种的一对一见个高下!”
众侠并不理他,及时退了回来。
秦玉雄把气撒在郎戈头上,骂道:“郎戈你这小娼妇,张彦礼是你什么人,竟敢……”
话未了,又听风声起处,有暗器奔袭,可又看不见是什么物事,急忙挥舞腰刀,击碎了飞来的东西。这是东野焜恨他嘴太臭打出的。
此时,有两个中年书生不知从何处奔来,找到慕容石、张渊立身处,不知说了些什么。
严壮行、娄敬认出是终南双剑昆吾子、华阳子,两人已不穿道装改了衣着。
随即见慕容石、张渊和昆吾子、华阳子向园内书房方向走去,未走出多远,一排站在挑灯士卒后边的弓弩手忽然分开,只见相府三总管乾坤掌高桐引着一班人进来,东野焜看得清楚,竟是复仇山庄庄主于铁勇、副庄主端木贤,新任伏虎帮帮主段靖以及白远昌、白艳红等不下二十多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看到走在最后的窦元龙和智敏和尚时,心中大叫糟糕,又来了这许多高手。
凌晓玉见状,轻声道:“不好,中计了,慕容石故意延宕时候,原来是等旧元高手!”
如澄道:“此时要走已经太迟,待挡上一两阵,立即越墙而出,诸位听老衲号令。”
众人都轻声回答:“是!”
有站在后面听不见的,由听到的告诉。
如澄又对东野焜道:“逃走时,小师弟以暗器击打追兵,只要挡得一挡,大家出了墙就可以东躲西藏,难得搜寻了。”
东野焜道:“师兄放心,决不误事。”
此时只见慕容石、张渊与于铁勇、窦元龙、智敏和尚等人见礼寒喧。
东野焜注意到,慕容石与窦元龙并不怎么亲近,两人都蒙着脸,看不出他们的神情。
不一会,他们已来到斗场。
郎戈问凌晓玉:“凌姐姐,这是些什么人,都是金龙会的高手?”
凌晓玉道:“不是,他们是旧元部将。”
“咦,相爷果真与旧元勾结……”
话未了,只听慕窖石道:“如澄和尚,凌晓玉、东野焜,你们都看见了,金龙会大批高手已到,你们今日难逃一死,还不屈膝投降!”
东野焜大步走出,抱拳道:“于庄主,端木副庄主,久违了,还记得在下么?”
于铁勇等人一见是他,不禁吃了一惊。
于铁勇沉着脸道:“原来是你!”
东野焜道:“于庄主,上次多有冒犯,十分对不住,我等回来后,对人只字不提,于庄主又何苦与相爷勾结,不惜生灵涂炭……”
于庄主哪里能让他毫无顾忌地说下去,相爷都不知复仇山庄在何处,他要是泄了密,那还得了,便大声喝道:“住口!你与伏虎帮为敌,又到相府谋刺相爷,分明是个歹徒……”
他胡乱加个罪名,好封住东野焜的嘴,同时打个手势,庄中高手、新到京师在伏虎帮任副帮主的庄中副总管申屹立即跃出,一刀劈下,再不让东野焜多说一个字。
东野焜一闪躲过,正要还击,却听一声娇喝,小师妹郎戈杀了出来,要他退下。他只好退开一边,手中抓了几粒豆子,以接应她。
郎戈初试身手,大家极为关切。只见她娇小玲珑,一把腰刀在她的小手上威力却是极大,一上来就抢了上风,把偌大个大汉子逼得只守不攻,直到第八招才稳住脚步。
此时申屹才能仔细打量对手,见是个十六七岁的纤弱姑娘,不禁气得大骂出声。他立即加了真力,硬挡硬砍,想把对方兵刃震出手,但那细白的小手似乎十分有劲,几次兵刃相撞都没有得逞,当着庄主和大伙的面,实在下不来台。盛怒之下,正待使出全力,却听对方一声娇喝,腰刀光芒四现,呼呼的罡风中如一条匹练向他卷了过来,他虽然有些吃惊却不识得厉害,大喝一声迎了上去。耳中仿佛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不可!”但他已无暇去分辨这“不可”二字的含意,只见腰刀从几个方位连环攻来,挡住一刀两刀三刀……第五刀时左臂一痛,感到有血流出,第六刀时脖子一凉,锋利的腰刀正紧贴在肉上,只要对手抽手一拉,他这条命就算赔还了爹娘,吓得他闭起了双眼,一动也不敢动。忽然间脖子的凉意没有了,对方已收回了刀,正瞪着一双秀目瞪着他。
申屹惊魂乍定,知道自己拣回了一条命,满面羞惭捂着左臂退了回来。
东野焜赞道:“小师妹好刀法,又不伤人命,足见心善……”
郎戈抑住心中的喜悦,美滋滋退了回来,她以自己的行动向大家表明,她和大家站在一边,以减轻她不听劝告私传绝招给秦玉雄的愧疚之情,东野焜二师兄的称赞,使她十分高兴。
东野焜话才说了一半,眼前黑影一晃,是断魂手张渊进了斗场。
东野焜忙迎了上去,张渊已如影子般贴了上来,两只手掌变得异常粗大,脚踏中宫,两只巨掌一抓他面上五官,一抓他腰肋要害,掌未到,罡风已迫人。
张渊号称断魂手,功夫就在这两只手上。开碑裂石之能自不在话下,他的手上还有毒,只要抓破对方皮肤,见血就能封喉。他若以内功与人相拼,毒气便会顺对方穴道走入经脉,盏茶功夫就能毁去一个高手。
东野焜见他来势迅猛,当即挥动两“杵”一臂上挡,一臂下拦。
那张渊两只大手一合,将东野焜两只手臂握住,加力一捏,骨头粉碎。
但两只手都握了个空,东野焜的两条手臂,竟像两条黄鳝一般滑了出去,紧接着劲风上身,对方两个拳头已打了过来。张渊又惊又怒,从未有过被他抓住又挣脱出去的情形,他当即挥手挡开,用上了七成功力,对东野焜,他已不敢轻视。两人徒手相搏,又快又猛,看得众人心惊胆战,全都把心悬了起来。
复仇山庄的智敏和尚与窦元龙十分惊异,东野焜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能与断魂手张渊交手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智敏低声道:“庄主,此子功夫之高,出人意外,与之结下仇怨不利。”
于铁勇道:“他不愿效忠山庄,又知我山庄机密,不将他除去,恐是祸害。”
智敏道:“以一对一,老衲并无把握胜得了他,是以除去他只怕不易。”
窦元龙道:“张渊断魂手虽然不俗,当年与我师兄并驾齐驱,但我师兄近年已将修罗追魂掌练到第三层境界,张渊已不能比,只要老夫或是慕容师兄出手,击毙这小子不难!”
于铁勇喜道:“好极,请窦护法伺机出击,将这小子击毙。我辈非江湖人物,不讲江湖一对一的臭规矩,只要能制敌于死地,不惜用任何手段、任何谋略!”
窦元龙道:“这小子偷窥了复仇山庄秘密,不除去确是大害!”
智敏和尚叹了口气:“惜哉,好个俊秀人物,若能为我所用,定是复国栋梁!”
端木贤道:“兄非出家人,当初是为了隐迹才剃度为僧,只不过当了十来年的和尚,怎么就养成了一副菩萨心肠?”
智敏道:“非也,我不过是爱惜人材罢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这样的高手毁去可惜!”
于铁勇道:“这样的人若不为我所用才更是可怕,他与钦探紧相勾结,说不定已被万松老太婆接纳当了钦探,留之岂不是大祸害!”
智敏道:“实情如此,只好下手无情!”
于铁勇道:“瞅准时机,你我齐动手,务必一击毙命,以消隐患。”
此刻,场中两人斗得越愈激烈,不时你进我退,看不出谁强谁弱,这使慕容石、奚玄机等人越看越惊。三君子、四尊者、二魔情不自禁向慕容石靠拢。他们本站在稍后处,跨一两步彼此就可以低声说话而不被人听见。
三君子之首王斯平道:“这年青人果真了得,实在称得上是金龙会的大敌呢!”
天魁二魔中的刘嵩道:“不除此人,睡不安枕,今夜不能放走了他!”
四尊者中的老大程华龙道:“今夜自然不会放过他,只是应如何对付他呢?咱们用车轮战法轮流上阵么?丢人!群起而攻之,传出江湖去可不大好听。”
葛炎道:“只要杀了这小子,哪管他好听不好听,又不是比武较技,讲什么武林规矩!”
柳南秋道:“话虽如此说,但你我都是武林中成名的前辈,这声名不能不顾。”
刘嵩讥道:“江湖上谁不知你东岳三君子其实并不‘君子’,对敌时素来用的是车轮战法,一人凑一掌,以多胜少……”
丁善怒道:“什么话!我三君子对敌各出一掌,却不似你两个老魔并肩而上,我们一人出一掌,仍然是单打独斗,你们……”
程华龙道:“各位,说这些无益,该怎么对付东野焜这小子才是正题。依本尊者看来,用不着大家全上,只要一两位趁这小子不注意时,突然给他一掌,送他上西天。”
王斯平道:“这主意不错,但要快,稍一慢对方就有人出来助拳,到那时偷袭不成,太损颜面,要一击而中,完事大吉。”
刘嵩道:“好,就这么干,哪两位上呢?”
没人应声,大家都把目光避开,瞧着斗场。
刘嵩、葛炎相互对视一眼,微微冷笑。
刘嵩道:“素闻三君子以火沙掌、寒冰掌、金吾掌称雄于世,三位跃出一击,保准东野焜那小子禁受不起,各位以为如何?”
弘光和尚道:“不错不错,只有请三君子出场,方能一击奏效。”
王斯平忙道:“对付一个东野焜,何用三人?老夫以为,天魁二位出动夹击最合适!”
四尊者却不应声,他们平日就看不惯三君子摆拿身份,是以和二魔拿话挤兑他们。
就在这时,场中情势突变。
东野焜与张渊的拼斗已将分出胜负,只见张渊步步紧逼,大概已把功力提到九成以上,只见他那两只巨大的手掌,每挥动一下都有罡气发出,声势之大,确是惊人。
东野焜似乎在拼命招架,每退一步之前都要奋力抵抗一阵,直到非退不可时才退。就在他们说话的片刻功夫,张渊已占了上风,大概可在五招内击毙东野焜,便各自都松了口气,不必再去偷袭。然而五招过后,东野焜仍然在挥动双拳,不时反攻张渊,把张渊逼退二三步。
张渊似很愤怒,接连几招猛攻,又才把东野焜迫退。
两人都是赤手空拳,因而身子相距较近,又因两人都是硬打硬架,所以不像一般人那样,兔起鹘落,你蹦我跳,满场子乱飞,他们始终只有进进退退,打得凶狠异常,最是消耗功力。
此时东野焜似乎力衰,被张渊迫得退了一步又退一步,渐渐靠近了于铁勇一拨人站立的地方。
就在三君子等人相互推让之时,窦元龙、端木贤突然如离弦之箭,一左一右扑向东野焜后背。
端木贤使的是弯刀,白光一闪从左面当头劈下。窦元龙身法更快,从右边先一步到达,一掌击向东野焜后背。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全场人众心头一紧,侠义道一方诸女尖叫出声。没有人能在这一眨眼间掠出截住窦元龙、端木贤,因为事出突然,两人身法又快,眼看东野焜难逃性命。
然而如澄、雷霄、严壮行、风尘二怪惠空玄灵、羊操、严仁君几乎同时扑向场中,此时他们根本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