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刀卢新泰使双刀,左手刀较小较短些,但最难防的就是左手刀。秦玉雄三十回合战他不下,足见其功力不凡,因此决定使绝招。
他深吸一口气,猛将真力提到九成,第一刀出手就带着罡风,刀叶上刀芒暴长,刹那间罡风呼呼,势猛力沉,接着从不同的方位,向卢新泰闪电般出刀,二刀三刀四刀……在第五刀上只听卢新泰一声惨呼,被劈掉一只臂膀,第六刀砍去了他的脑袋。
秦玉雄踌躇满志,心花怒放,这“风雷震荡”确实胜过了原先的“狂风烈焰”。
他兴犹未尽,还想找个高明的对手试试。
扫眼四周,只见万松婆婆被刚来数日的天魁二魔缠住,已经落了下风。这二魔本是七煞真人派人持书信请来助仁勇堂的,不料二魔姗姗来迟,七煞老道已经作古。由司徒天鹏出面接待,在总坛挂了护法之名。这两人性情古怪,待人傲慢,不过武功确是高明,足能补偿损折了七煞真人的损失,为金龙会再添两个稀世高手。今日有他二人对付万松老太婆,自己尽可放心去斩杀那些钦探。只奇怪凌晓玉、宣如玉和四星女未曾露面,难道她们竟然知道今天迎亲时动手的计谋么?这似乎不大可能。
相爷原先顾忌在钦探的住所作案会引起朝廷的追究,是以定在婚宴上动手。但聘礼两次遭劫,相爷书房又被人潜入,使相爷大发雷霆。
万松婆婆许以三天迎亲,相爷已不再信她,说老太婆奸猾,只怕又有计谋,遂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迎亲时将老太婆这一班人马杀的杀、捉的捉,为我所用。于是以忠武堂、仁勇堂的人为主,总坛派二魔和四尊者相助,击杀老太婆,活捉凌晓玉。哪知万松老太婆果然不安好心,要在迎亲时下手捉人,酒中下了毒,所幸酒液倒进袖中没有下肚。令人不解的是,双方既然不谋而合都想在迎亲时动手,凌晓玉又去哪里了呢?莫非她又去搬青衫客那一班人?
这样一想,不禁一懔。青衫客是他出道后碰上的第一个稀世高手,武功高深莫测,风火刀法根本无法伤他,他要是来了,最好避开他,让二魔和四尊者去对付吧……”
他心念急转,速战速决为妙,早些走人,以免对方援兵到来。于是他挥刀乱杀,只要是对方的人,不管他们在和谁拼斗,也不管是占上风占下风,他蹿过去就杀。
一连宰了三个侍卫,他见到了郑通,正与毕震山苦斗,被迫落了下风。再看不远处,风尘二怪正与四尊者中的程华龙、弘光和尚厮杀。张天龙、黔北双煞董坤、董雷则与江湖四杰中的施魁、殷正全、贺刚力斗。
那么,先宰了郑通。他一下蹿了过去,一刀斜砍,招式未老,变砍为反手撩,郑通斗毕震山本已十分吃力,经他一攻,哪里吃得消,心神一乱,被毕震山一笔点在手肘曲池穴上,“当啷”一声手中刀落地,一个身子动弹不得。
秦玉雄喝道:“郑通,去死吧!”
未等他挥刀,却听身后有人道:“秦玉雄,要死的是你!”一回头,是皮怀志、张彦礼。
仓卒间举目一扫,立即认出是青衫客那班人来了,心中顿觉不妙,今日要糟。
不容他再想,皮怀志一剑攻出,张彦礼则稍后出招,攻他下盘。
秦玉雄举刀相迎,但却没有心思相斗,他以守为主,又拿眼去扫视全场,发现凌晓玉等已经现身,证实了他自以为对的猜想,她果然是搬救兵去了,但她又怎知今日要动手呢这一分神,差点被皮怀志刺中一剑。他不禁怒气勃发,立即专心对敌。
忽然,他听见毕震山在骂人。
只听他叱道:“你这个叛贼,偷偷摸摸卧底,小人行径,有种的何不明着来!”
又听伏正霆,不对,他真名叫雷霄,雷家堡的少主人。
只听他道:“毕震山,你有没有去雷家堡,大丈夫敢作敢为,就听你一句话!”
毕震山冷笑道:“你要报仇么?听好了,去雷家堡的人多得很,你毕大爷就是一个!”
雷霄也嘿嘿冷笑:“姓毕的,有种,还有些什么人,你敢说么?”
“怎么不敢!你以为你那点能耐天下无敌么?夜行魔慕容前辈、断魂手张前辈、忠武堂全班人马都去了雷家堡,你侥幸漏网,现在补上也不迟,小子,到地狱见你老子去吧!”
雷霄道:“毕震山,下地狱的是你,今日便是你恶贯满盈的日子!”
话一落音,雷霄一笛点出,使的是黄蜂入巢,招未使老,突然身形滴溜溜一转,改为野鸟旋窝,紧接着施出连环五笛。这五笛是他的煞着。他运注了八成功力到笛上,每挥动笛子一次,都有啸音发出,震人心魄,这啸声气声比一声尖锐,每尖啸一声,都似有人在内腑拽住你的心猛力拉扯一下,搅得你心绪不宁。
秦玉雄不禁大惊,上次与雷霄在江浦交手,他使的也是笛子,为何却没有这样的怪声?
此时忽听皮怀志喝道:“秦小子,你去年在杭州断我一臂,老夫今日也要取你一臂!”
秦玉雄冷笑道:“老匹夫,好大口气!那一次你溜得好快,要不秦大爷早取了你首级!”
话声一落,他施出了“风雷激荡”,他要尽快杀了对手,溜之大吉。
他刚刚砍出一刀,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大师兄,你果真干了昧心事!”
这不是郎戈么?他连忙向后一跳收了式。
眼前一花,郎戈满目怒容立在跟前。
“你来得正好,快助师兄诛除元奸!”
郎戈恨声道:“大师兄,相不到你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你怎对得起师傅的大恩大德……’’
秦玉雄大怒,骂道:“你懂什么?快去对敌,要不我把你当叛贼,清理门户!”
“你!你……”郎戈气得说不出话。
蓦地,毕震山发出一声嚎叫,秦玉雄侧目看去,只见雷霄一笛砸在他左肩上,骨头尽碎,紧接着运笛往右一挥,敲在毕震山脑袋上,顿时脑浆进出,一命归阴。
秦玉雄又惊又怒,一下蹿了过去,大喝道:“姓雷的,你好歹毒,我要你的命!”
雷霄冷笑道:“只怕你无此能耐!”
秦玉雄一口气劈了五刀,雷霄挥笛挡架,奇怪的是笛子没有了那种慑魂夺魄的尖啸声。
在江浦,他曾刺了雷霄两刀,当时人多混乱,你打过来我打过去,他只感到雷霄武功不凡,比他使剑时高明了许多,但确信一对一比斗,定能将雷霄折在刀下。
二十招过去,雷霄只攻了八招。
秦玉雄正想施展绝招,郎戈又追了来,在一旁叫道:“师兄,我劝你迷途知返,否则只恐你后悔来不及!师兄,师傅一生心血都用在你身上,你万万不能辜负他老人家……”
秦玉雄被她搅得心烦,破口骂道:“你这个贼囚,胆敢帮助元奸来对付你师兄,你是什么人,配来教训我?我是大师兄,你只有听从我的吩咐,再不闭上你的狗嘴,我就砍死你!”
雷霄道:“金龙会大势已去,我劝你听从你师弟的话,悬崖勒马,否则为时晚矣!”
秦玉雄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先是巴结讨好你秦大爷,虚情假意,后则与敌勾结,出卖金龙会,继而公开反水,害我丢尽颜面,你是金龙会的大罪人,不将你劈了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你还有脸见我说这些无耻的话……”
雷霄怒道:“我报毁家之仇,上京师寻访仇家,与你结识本欲交友,没料你利欲熏心,置天下道义于不顾,卑鄙无耻之人正是你,背叛师长教导,助纣为虐。我念与你相识一场,处处让着你,江浦你伤我两刀我总算还了你的情,劝你悬崖勒马也出于好心,你休要这般张狂,我雷某人并不怕你!”
秦玉雄大叫道:“纳命来,叛贼!”
他怒火攻心,提起九成功力,施展出“风雷激荡”绝招,一心要对方的命。
哪知他刚攻出一刀,忽听那笛子尖啸声起,慑人心魄、心旌摇动,接着就见笛影迭现,似有十来只笛子同时向他攻到,不禁大吃一惊,顾不得施出第二刀第三刀就连忙采取守势,去格挡攻来的铁笛。
忽然,笛影一收,雷霄已从眼前消失,连忙运目一扫,他已蹿到了五丈外,正欲去追,被郎戈阻住,道:“大师兄,你真要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么?乘现在来得及……”
秦玉雄狠狠瞪着她:“这么说,你是站在敌人一方了?你要与我为敌是不是!”
“大师兄,我不与你为敌,但……”
“废话少说,快随我去杀这班叛贼!”
“我也不与他们为敌,我谁都不帮……”
秦玉雄懒得理她,连忙探视斗场。
此刻,全场激斗甚烈,但金龙会已处下风,就他所见,无不岌岌可危。他最忌惮的青衫客,依然蒙着面,正与四尊者之首程华龙对阵,看来两人一时难分上下,不由放下了心。这位程华龙居然有超凡的功力,不愧为四尊者之首。只要有人缠住青衫客,局势还能挽回。
他连忙一跃,去助副堂主张天龙。
从他知道张媚红、张天龙是断魂手张渊的小姐公子,慕容星耀是慕容石的独儿子之后,他就存有巴结之心。曾经找上门来做他后盾的七煞真人已呜呼哀哉,他在几位总爷中就没有了靠山。东岳三君子、奚家兄弟虽由霍东家牵线相交,但他们却从来不上门找他,他也无暇去拜访他们。那夜慕容石在他面前显露了功夫,他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老魔才是相爷最倚重的心腹。他未来的前程,完全操在老魔手中,因此他就该追随于左右。但平日无法接近他们,只有在斗场他才能聊表寸心。然而这也并不容易碰到时机。我强敌弱,用得着谁帮谁?金龙会一向出动都占上风。
今日由优势转劣势,机会难得。
那张天龙使一支连杆爪,此刻被虎威镖局张家父子三人困住,危急万分。
秦玉雄大喝一声,举刀攻向张老镖头。
“老贼,你这个叛徒,秦少爷取你狗命!”
张元顺骂道:“你才是逆贼,该活剐!”
张天龙被分去了一个最厉害的对手,心中一宽,打起精神猛攻张劲风张劲竹。
就在这时,冯二狗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叫道:“张老镖头,我二狗来也!”
他自从习了青煞刀法,迭经格斗,此次再经杨忍老人指点,武功大进,胆子也壮了。
“秦玉雄,你这杀千刀的小人,与你那同门五年的师弟东野大侠相比一个是乌鸦,一个是凤凰。你就是那人见人厌的乌鸦,东野大侠是人见人爱的凤凰。你违背师训,充当贵人鹰犬,见利忘义,损人缺德,羞辱祖宗十八代,亏你还有脸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小人……”
冯二狗唾沫横飞,站在一边大骂,声音又尖又响,不时指手跺脚,直似泼妇骂街。
秦玉雄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抽冷子向冯二狗直扑过去:“狗小子,你找死!”
冯二狗连忙朝旁边一跳,叫道:“臭乌鸦,你发什么狠,二狗爷爷可不怕你!”
话声中他攻出一刀,张元顺也赶了过来,十字拐呼呼风响,使了个力扫千军。
秦玉雄咬牙避过,与两人战在一起。
东野焜等人为何在万松婆婆危急时赶到,说起来归功于他的一句话。
袁勋、史锦莲与陈剑书夫妇交好,对凌晓玉忠心耿耿,闻陈剑书夫妇说晓玉遭难,便赞同去找东野焜设法施救。
四人遂来到柏庐,将情形告知大家。东野焜等人大急,遂子夜间前往救人。
前夜凌晓玉等顺利逃出,一起回到柏庐。
凌晓玉谢了大家,叫宣琼玉、陈剑书、袁勋、史锦莲留下,免被万松婆婆追究。
凌晓玉又道:“柏庐江湖四杰知晓,婆婆明日便会找到这里来,这便如何是好?”
冯二狗道:“我们这许多人,还怕了她?”
凌晓玉道:“我们对付的是金龙会,若与钦探对阵,岂不搅乱了?还是避一避好。”
东野焜道:“这许多人,一时无处可去。
张元顺道:“无妨,到虎威镖局住吧,我那儿有三进院子,再多些人也住得下。”
如澄等前辈均赞同,于是大家连夜收拾,天一亮就分批出门。
虎威镖局离三山门不远,朝北一条街叫武阳街,镖局在街中段,凤凰镖局在街尾。这条街共有八家镖局,也是个热闹地方。
张家父子出走后,镖局只留下几个忠心的镖伙守护,许多镖师镖伙转到别家干去了。武功最高的镖师娄刚、高泰、胡康禾、骆大忠则带着十来个镖师镖伙跟着张家父子出走,几次拼斗,只剩下娄刚等六七人了。
张元顺父子和娄刚等人先赶到镖局,此时天亮不久,门还紧闭着,骆大忠便敲门。
里面无人应声,大概还没起床。骆大忠边敲边喊:“丁二,快开门!”
这一喊,里面有了动静,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大概瞧实了是谁来了,连忙一下扯开门,丁二和三个伙计迎了出来。
“骆爷、胡爷……啊哟,张老镖主也回来……”丁二激动万分,竟掉出了眼泪。
来到第一进院子,过去接谈商家的客室较宽敞,众人便到里面坐下。
张劲风道:“丁二,快打扫房屋,要来许多客人住宿,这回不走啦!”
丁二和三个伙计立即兴奋起来,都说好了,不怕再有人来占房子了。
张元顺听他们话中有话,但此时不及细问,先招回些仆妇要紧,便道:“丁二,你们分头去把那些厨娘马夫仆役找回来,不愿来的不必勉强,愿来的就赶快来。”
丁二道:“天,有谁不愿来,老镖头待人宽厚,这武阳街上谁人不知,小的只要说老东家回来了,包管他们及时赶来!”
张元顺道:“好、好、快去吧。”
丁二又道:“小的们这些日子并未怠惰,三进院中日日打扫,客人来了便可以住得。”
张元顺道:“好,我自会去查看。”
丁二等人火匆匆走了,张元顺留娄刚、高泰等守门,自己和两个儿子进二院三院查看,果然是一尘不染,便放下了心。
不一会,如澄、东野焜等人陆续来到,丁二去招唤的仆妇,也一个个欢天喜地赶来。这冷落了许久的三重院落,顿时热闹起来。
张元顺将女侠都安到第三进小院,如澄如愚等几位前辈也住这里,其余诸侠住第二进院,镖局的人住第一进。
安顿下来后,众人又聚在第三进内院议事,在小天井里,不怕有人听见。
如澄道:“凌施主等六位逃走,过两日就是迎亲之日,万松婆婆又怎么向秦玉雄交代?”
凌晓玉道:“只怕取消了婚事,万松婆婆一心想捉我回去以叛逆论处。”
东野焜道:“也许婆婆瞒了晓玉妹妹出走的事,到迎亲那天翻脸捉人。”
凌晓玉赞许道:“东野兄说得不错,万松婆婆急于获取相爷谋反凭证,我和如玉妹走了,她的美人计施不成,说不定就会在秦玉雄来迎亲时,一举将他拿下。”
宣如玉道:“照金龙会的谋算,秦玉雄将花轿抬回举行婚宴时下手,婆婆便抢先了一步,使金龙会诡计落空,又遮掩了我和凌姐姐不在的尴尬。因此,多半会抢先下手的。”
东野焜道:“我们派出人手,天天监视,什么时候见到去凌府的花轿就赶快回来知照,我们便跟去看看,若是动手,不妨助一臂之力,这就使凌姑娘有台阶可下,回到婆婆那儿。”
四姑、俞秀娥、韩飞燕、四星女都冲着他叫嚷起来,说他为何要把凌晓玉赶回虎穴。
东野焜并不生气,等她们嚷歇了才说:“凌姑娘还要从婆婆口中打探父母双亲消息,所以势必还得回到婆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