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张口,又听伏梁二人替他说话,更是火上加油,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
但他碍于伏梁二人情面,没有将火发泄出来,不管怎么说,伏梁二人总还算半个心腹。
他深吸了口气,道:“好,虎威镖局既然无人,此次就免了差,但下不为例!”
裴泱道:“堂主,白鹤门人手不多……”
司徒俊冷笑道:“这个不去,那个不去,金龙会还有规矩方圆么?”
这话又激怒了秦玉雄,他厉声道:“裴护法,白鹤门人少就出五人,推诿的话不必再说,各位都回去打点行装……”
卓炜道:“堂主,飞龙堂的事不管了么?”
秦玉雄道:“回来再说。”略一顿,站起身,续道:“各位自行上路,第二天傍晚前赶到凤溪镇,不得迟误!”
骆艄等人无奈,怏怏而去。
伏梁二人自回福居,商议通风报信之法。
二更后,秦玉雄正要上床,忽听走廊上有人轻轻移动,便示意绿荷把灯吹熄。
“秦公子,是我!”有个熟悉的声音道。
“是秀娥?”秦玉雄十分意外。
绿荷又点燃了灯,把门开了。
俞秀娥见是个女的开门,不禁一愣。
绿荷大大方方招呼她:“俞姑娘请进!”
俞秀娥一惊:“你认识我?”
绿荷一笑:“听公子说过。”
“你是……”
“侍妾绿荷。”
秦玉雄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只好道:“秀娥,好几日不见,坐下说话!”
俞秀娥走进客室,绿荷把门一关下楼去了,秦玉雄张开双臂便来抱她,被她退后躲过。
“她是你的侍妾?”
“贴身丫环嘛,叫侍妾也成。”
“你……你原来不正经!”
“咦,你说到哪里去了,大丈夫三妻四妾是常事,怎能说不正经?”
俞秀娥道:“这个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为何又要逼飞龙堂入会?”
“金龙会欲一统京师武林,这并非我出尔反尔,秀娥你劝劝父兄,若再执迷不悟,当真要大祸临头,到时悔之不及!”
“你要对我全家下手?好狠的心!”
“金龙令当不得儿戏,你劝父兄入会,在我这个堂主治下,我会多方照顾……”
“我父兄不愿被人逼迫入会,你为何……”
“好,看在你面上,再宽限十日,明日我一早出门,大约七八天后回来,你劝说……”
“我们的事怎么办?”
“什么事?”
“你!你……你何时上门求亲?”
“入会以后,我便向令尊提亲。”
“不愿入会呢?”
“不入会便反脸成仇,叫我如何提亲?”
“你真的要对飞龙堂下手?”
“总坛之命,我岂能违反?”
“这么说来,你连我也要诛除?”
“你是我的人,我岂能……”
“但你却要杀我父兄,灭飞龙堂……”
“我明日要外出,何必尽说丧气话,好在给飞龙堂的限期已经宽限,你足可劝得父兄回心转意,来、来、来,咦,你……”
俞秀娥避开他的纠缠,将客室门打开,一只脚跨在外面,以便抽身而退。
“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来,把门关上,良宵苦短,何误了大好时光……”
“不,不要……”俞秀娥退出门外。
秦玉雄大恼:“咦,你这是做什么?”
“我父兄不愿入会,可你却不放过他们,你叫我如何做人?你不替我想想……”俞秀娥说着,情不自禁流出了泪水。
秦玉雄道:“你何不也为我想想,一统京师武林是总坛的旨意,飞龙堂又怎能脱出此劫?
你那父兄也过于固执,你不妨多劝劝他们!”
俞秀娥方寸已乱,她不愿多说,也不愿留在此地,一转身便跃下小楼,没入夜色之中。
秦玉雄不防她突然溜走,气得咬牙。
随后,他将俞秀娥抛之脑后,明天一早要登程上路,便早早歇息。
第 四 章 幽谷血战
夕阳傍山,华灯初放,东野焜一行人从庐州归来,风尘仆仆,一脸风霜。
三山街上,车水马龙,好似繁星,好一派热闹繁华。
冯二狗叹息道:“京师就是京师,这三山街上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吃的、穿的、玩的、看的,无所不包,真叫人留连忘返!”
吴小东道:“保住一条命归来,愈发觉得人还是活着的好,可以吃、玩……”
大牛道:“废话,谁又愿去死了?”
侯四姑道:“那可由不得自己,这回可热闹了,不光金龙会,还加上个复仇山庄,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儿,能有命么?”
侯三娘道:“别在大街上说这些事,回家后再说吧,说不定有眼线盯着呢!”
众人不再言语,匆匆回到了怡和巷。
冯二狗正欲敲门,却见门上有锁,诧道:“咦,两位大师上哪儿去了,门锁着呢。”
沈志武道:“进去再说!”说话一跃进院。
众人纷纷从墙上越过,进正房客室点亮了蜡烛,见桌上压着张纸,东野焜就着灯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东野师弟:师兄急事外出,详情自有人奉告。”下面落款如澄,日期正是前天。大家挤凑着看了留言,均感十分惊奇。
冯二狗道:“怪事,有谁来告诉我们?对了,准是凌小姐她们。”
沈志武道:“这一路上回来,不是听说紫星红梅在杭州府作案么?凌小姐对此事岂能坐视不管,我看两位大师八成是查案去了。”
大牛道:“这纸上怎不写清楚,好让大伙儿去找,这不是打哑谜让人着急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忽然,有人越墙跳进了天井,众人一看,是张劲风、张劲竹两兄弟,均感诧异。
张劲竹道:“我一回到家,大哥便把我拉来了,凌小姐有难,得赶快去救!”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七嘴八舌追问。
张劲风道:“各位,三天前的晚上,秦玉雄忽然将我们召去,说金龙会要在莫干山麓围歼紫星红梅,命我们第二天动身,限三天赶到德清县的凤溪镇,并不交代详情。我岂肯去害凌小姐,便托辞拒绝,秦玉雄十分不悦。回来后便到怡和巷告知如澄如愚两位大师,两位大师决定赶去救援。当晚二更后,伏正霆、梁公柏两位到了镖局,讲述了详情。五毒色鹗的师弟陈元,与毕震山勾结,假扮紫星红梅一行人在杭州作案,旨在将凌小姐一行人引出。据说关外著名的魔头血雕厉刚,扮作追魂驭手羊老爷子,各位可听说过此人?”
沈志武道:“听说过,此人名声极大。”
“还有,关外沈阳卫的野狼堡听说过么?”
孙彪道:“我们在洛阳时,曾听常跑关外的朋友说起过,野狼堡在关外武林颇有名声。”
“陈元搬来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野狼堡的人,这样一来,紫星红梅此次在莫干山无论胜败,我们和野狼堡就算结下梁子了!”略顿续道:“伏梁二兄还说,此次金龙会总坛和仁勇、忠武两堂出动大批高手,决心除去紫星红梅,而凌小姐势单力孤、处境险恶,他二人到时只有反戈,不惜暴露身份,大家拼个鱼死网破。家父欲与如澄如愚两位大师同去,说不愿再违心充当秦玉雄的走卒。伏兄劝家父暂时隐忍,镖局人多,拖家带口,一旦反目,众人性命难保。家父不允,说凌小姐若出了险事,虎威镖局将受金龙会摆布,哪有出头之日,必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与其将来被朝廷灭九族,不如就此一拼,救出凌小姐,大家同舟共济,对付金龙会,方是上策。伏罗二人听后也觉有理,便商定由家父率镖局高手,与两位大师一起前往德清县,由我在家等候诸位回来,并将镖局男女老少悄悄遣散。幸而老天保佑,诸位今夜回来,若能及时赶到,凌小姐定保无虞!”
东野焜大急,道:“各位歇息一夜,由在下今夜先走一步……”
话未完,众人便嚷嚷起来,都要一同前往,说听了这消息,哪里还睡得着。
张劲风道:“我二人回去带几件衣物,各位稍等一等,大家同去如何?”
沈志武道:“好,两位快去吧!”
等两人一走,大家各自回房运功调息。
东野焜心急似火,为凌晓玉担忧,哪里静得下来,心里东想西想,恨不得插翅飞去。
自从与凌晓玉再度相逢后,他会经常想起她,只要和她在一起,心里就觉得快活。但是,他至今不知凌晓玉的真实身份,总觉得她对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彼此无法靠得很近很近。
她究竟保守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为何至今仍不向他敞开心扉、吐露心曲呢,金龙会的人疑心她是钦探,她果真是钦探么?
听沈爷说,钦探是皇上的鹰犬,权利很大,常有些官员士绅遭到陷害,因此官民对钦探均畏之如虎。凌晓玉是个善良聪明的姑娘,为何要去干这种事呢?不能辞去不干么?
当然,他相信她不会害人,她做钦探必有原因,何必计较呢?
前人有词云:“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既然自己对她有情,能以生死相许,管她是不是钦探,何在乎身份呢?今后不管她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自己都要追随在她身边,哪怕舍出一条性命也心甘!
遐想中张劲风张劲竹已来到,韩飞燕也跟着来了,张劲竹上她家道别时,韩老镖头定要让女儿跟去以表寸心,多一人多一份力。
于是,众人立即上路,一夜紧赶,马不停蹄,辰时到了宜兴县府,人进食,马进料。
冯二狗向店小二打听两天前,有无如此这般的几伙人路过此地,小二答说有一伙人在该店住宿,为首的是一位秦公子。冯二狗十分满意,摸出一钱银子酬谢。
照日程计算,秦玉雄今日就可到德清县府,住上一夜,明日才能有所举动,大伙儿歇息一个时辰后走,再有一天一夜便可赶上。
一个时辰后,众人继续上路。傍晚在一个大镇进膳,买了干粮,便即上路。
第二天黎明时分便到了德清县府。众人在城边找了家旅店隐身,冯二狗、吴小东、张劲风、张劲竹、孙彪、朱丰两人一起,分别到城中打探消息。
不到顿饭功夫,冯吴二人带着如澄、如愚、张元顺老镖头和娄刚、高泰、胡康禾、骆大忠四位镖师最先来到,大家见面,分外欢喜。不一会,张劲风兄弟、豫南双刀相继回来。
如澄如愚和张老镖头是昨天傍晚到的,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尾追秦玉雄等人的踪迹。从打听到的情形判断,只有秦玉雄一伙四十多人从京师往德清县府赶,金龙会总坛和忠武堂的人却没有踪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夜间伏正霆、梁公柏来联络,他们也奇怪没碰上忠武堂和总坛的人,不知其中又有什么诡计。
昨夜到达德清县城后,半夜伏梁二人告知,总坛派副总巡使奚正良、奚保祥、奚超与秦玉雄联络,命他今早赶赴杭州,如愚等人正欲出城,便碰到了冯二狗吴小东。
沈志武道:“他们改了地方,定有谋算。”
张元顺道:“幸好有伏罗两位卧底,我们只管跟去,不难找到他们。”
如澄道:“此去杭州府不过六七十里,半日便可赶到,各位连日连夜赶路,不如就在德清小歇半日,由老衲和张老施主先走一步,说好在何处相会就成。”
冯二狗道:“此去杭州要经过余杭县府,我们不如多走二十多里,到余杭县再歇气吧。”
东野焜道:“如此甚好,可离杭州近些。”
就此议定,大家启程。
半个时辰不到,一行人进了余杭县府。
忽然,在街边蹲着的一个闲汉站了起来,冲着大伙嚷道:“是如澄如愚两位法师么?”
如澄勒马站住,道:“正是老衲。”
壮汉跑了过来,低声道:“有一位姓伏的大爷给了小的一两银子,让小的守侯在城门,见两位法师来时替他传个话,说他到径山去了,请两位法师速速前往。”
众人听了一愣,怎么又换地方了?
如澄道:“多谢施主,何处是径山?”
壮汉道:“径山在城西北方向,有五十多里路程,小的可以带路。”
冯二狗又摸出一两银子给他,道:“多谢多谢,无须烦老兄带路,我们这就走。”
壮汉千恩万谢,欢天喜地走了。
众人计议一番,不敢再歇息,同去径山。
行约二十里,见有一村庄,冯二狗吴小东去问讯,回来说径山有两条长约十里的山径直达天目东北峰,两径各在东西,盘旋而上,故尔称为径山。半个多时辰以前,有数十人骑马经过,看来,秦玉雄走的就是这条道。
冯二狗一马当先走在前,快到山脚时突见右侧有一片林子,几十匹马散在林前吃草,十个黑衣壮汉在看守马匹。正欲招呼众人回避,已被黑衣人发现,立即就有五人跑了过来。
“什么人在此窥探!”其中一人喝道。
“咦,这不是张少镖头么?”又有一人叫道。
张劲竹、张劲风灵机一动,双双策马走上前去,黑衣人连忙行礼。
张劲风大大咧咧问道:“是秦爷府上的黑衣刀手么?你们为何不上山?”
黑衣人头领道:“回禀巡爷,山道曲折,骑马不便,秦公子命我等在此看望马匹。”
张劲竹道:“秦爷走的是东径还是西径?”
“回巡爷,走的是东径。”
“总坛的人到了么?”
“回巡爷,总坛的人到没到属下不知,只是属下们到余杭县城时,总坛副总巡抚使三位督爷已在城中等候,命属下等前往径山。”
张劲风道:“忠武堂的人呢?”
“属下未见到。”
“那紫星红梅一行人在山上么?”
“属下听说已困在天目山中,详情不知。”
张劲风点点头,回过身问众人:“马匹留在此地留给这些弟兄看守还是往山上骑?”
众人小声商议,主张往山上骑。
经黑衣刀手指点,众人纵马上了东径。走了三四里,把马留在一处山凹,徒步飞奔。
东天目山山势雄伟奇兀,树林茂密,怪石嶙峋,又多飞瀑流川,景物壮丽清秀,听说凌晓玉被困山中,众人也无心观景。
行约十多里,只见处处烟峦滴翠,却杳无人踪,不知该往何处去。
张元顺道:“慢,大家仔细查找,看看可有伏梁二位留下的标记。他二位曾说,必要时留下路标,或划地,或插枝……”
言未了,冯二狗指着身边一棵树道:“你们看,这树上划了个箭头。”
众人围过去查看,只见树身上以剑尖划了一道线,一端有个箭头朝着偏北方向。
如愚道:“山大林密,各位千万不要走失了,不如请冯施主前头开路,东野师弟随后,其余人鱼贯而行,由老衲断后,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俱皆赞同,于是顺序而行。
冯二狗小心翼翼,走得不快不慢,两只眼睛一会瞄树一会看地。
东野焜心急如火,似这般要何时才能赶到,便催促道:“二狗兄,走快些呀!”
冯二狗道:“这怕看不到标记迷路。”
话虽这般说,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突然,他停住了身子,东野焜差点撞上他,正要问干么站下,只见他指着丈外的一棵大树。拿眼瞧去,丈高处削掉了一大块树皮,有人在树上刻了一朵梅花,梅花之下是个“死”
字,梅花和字还抹了朱砂,红红的,十分刺目,看得人惊心。不用说,这梅花指的凌晓玉。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山势越来越陡,怪石嵯峨,古木参天,众人均小心戒备。走不出十丈,又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