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道:“不错,施出绝招弄不好伤了人,这未免大杀风景了。”
霍瑞祥笑道:“好好好,两位都是名家子弟,武功当然不凡,走走走,喝酒去!”
奚剑雄道:“走吧,彼此都算见识过了。”
奚剑堂心有不甘,但大哥之命难违,只好把剑还鞘,道:“以后有机会再请教!”
秦玉雄也不答话,一笑了之。
饭罢,他借口事情多,告辞回雅庐。
在小楼上,他命绿荷在楼下挡驾,不见人,自己躺在床上,把其间的经历想一番。
奚剑雄等五人的话,刺痛了他的心。论权势,他不如五人。论武功,五人不亚于他,如果仁勇堂再无作为,他这个堂主确实保不住。
摆在眼前有两条路,一是投靠会主,一是投靠总监察使七煞真人和相府大总管司徒天鹏,两条路该走哪一条?
他又想到,如果仁勇堂能成为实力最强的分堂,部下都听他的号令,那么会主就奈何他不得,更不敢轻易就免了他的职。
他越想越气,职位不高,权势不大,就得受别人的气,他如果当了会主,谁敢这般对待他?因此他无论如何要紧抓仁勇堂,不让人从他手中夺去。要这样做,只有依靠司徒俊。
此外,该怎样使三门一堂还有伏梁二人听从号令,到外地去劫掠富商,敛集饷银。
他们要是不听,是否以会规处置?
他感到为难?通统把他们处置了,又上哪儿去找这么多好手?可是如若支使他们不动,要他们来又有何用?
想来想去,他断然下了决心,谁不听从号令就处置谁,再不能这样下去。
他从床上跳起,命绿荷派人传话,把人都叫到主楼来,他有重要事相商。
不一会,伏正霆、梁公柏、陈志鸣、陆望、王简、司徒俊、周涛等来到。秦玉雄下楼来,意外地发现管翠玉也来了。
“咦,管护法,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他板起面孔,声音透着严厉。
管翠玉却嫣然一笑:“哎,还说呢,不就是为堂主你去找五毒色鹗的师弟呀!”
“找到了么?人呢?”
“哟,堂主你说得好轻巧,此人行踪诡秘,我找了他几天,总算查到些蛛丝马迹。”
秦玉雄心烦,扭头问周涛:“派人去叫骆艄他们了么?”
周涛道:“没有,我这就派人去。”
秦玉雄哼了一声,十分不高兴。
管翠玉见状,收敛了些,不再卖关子,道:“我虽查到了些踪迹,但始终未能见其一面,只和他手下的人说了几句话。”
司徒俊道:“他还带有人来?有多少?”
“有多少不知道,但和我照面的那人,决非庸手。他问我追踪他家主人何意?我说欲助他主人一臂之力,找紫星红梅报仇。他冷冷说,这倒不必,若真有心相助,把紫星红梅的踪迹告诉他就成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呀,不然还能容忍她逍遥法外么?他说既如此,你对我们无用,就请自便吧,但不许再追踪他主人。我说你别那么狂妄,紫星红梅有四星女四星卫,外加老不死的追魂驭手羊操,人人武艺高强,她一出门就是十人,你们对付得了么?他听后想了想,又问了羊操和四星女四星卫的长相武功等诸般情形,我一一作了回答。最后他说谢谢我,但仍不要我帮忙,并警告我再若迫蹑他们踪迹,他们就下手将我除去。我嘴里答应着,心里自然不服气,等他走后继续跟踪,那知他早已防到,失去了踪迹……”
司徒俊道:“你何时何地与他们相逢?”
“那是在二十天前,我在乌龙潭附近寻觅他们,忽然有人在我身后说道:‘你辛辛苦苦找到这儿,是不是就为了找我们?’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此人潜到我身后三尺我竟然不知,要是他给我一掌岂不是要了我的命?我赶紧抽出兵刃回身一看,只见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人模人样的,要不是皮肤黑了点,够得上是个英俊男人呢!我说:‘你是章玉春的师弟?’他说:‘你找他何事?’我说:‘助他找紫星红梅复仇。’他说:‘为了什么?’我说:
‘章玉春与我是旧交。’他打量我一阵,道:‘你只要把紫星红梅告诉我家主人就成,其余的事用不着你管……’这些,已说过了,不再重复。”
“此人叫什么名字?”
“问了,他不说。”
“看不出来路么?”
“对了,听口音是关外人。”
秦玉雄道:“半个月以前的事,你为何不早些来说?这些天又上哪儿去了?”
“我追踪他们呀,我勾魂罗刹岂是那么容易就被甩掉的?我寻他不着,便假装往回走,然后藏了起来,果然不久后他就现身,朝北门桥方向走,我便蹑在其后,走没多远,突然从一株树后出来两人堵住了我,我一瞧,竟然是彭桂兰和应天华,叫我别再蹑踪,要我跟他们去,说是奉会主之命。于是我跟他们去了总坛,会主没见到,只见了总执事奚剑雄。他问我为何蹑踪章玉春的师弟,我说奉秦堂主之命,欲,招纳他们。他说仁勇堂慢了一步,可取消此念,又命我随忠武堂毕堂主去外间走一趟,不必报禀秦堂主,于是我就外出了一趟。”
秦玉雄听得火起,仁勇堂的护法是随便调遣的么?奚剑雄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堂主?
正想发作,忽然想起午间情形,蹿起的火苗便又熄灭了,人家是总执事,你能奈何?
司徒俊讶然道:“去了何处,做什么?”
“这个,暂不能说,今夜各位就知道了。”
秦玉雄十分不悦,道:“你是仁勇堂的人,姓毕的怎敢命你对我守密?”
“错了,这是会主的令谕。”
秦玉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管翠玉又道:“此事十分机密,要说只能对两位堂主说,请两位移步上楼说吧。”
秦玉雄脸色稍缓,道:“不必了,等一会再说吧,这里有重要事相商。”
又过了一会,张劲风、骆艄、裴泱、卓炜相继来到,秦玉雄便带着火气开言道:“各位,仁勇堂至今并无建树,长此下去必遭总坛惩处。一是筹措饷银之事,刻不容缓,二是十天内降伏三山街挂牌的所有帮会,飞龙堂也在其中……”说到这里掏出金龙令牌,续道:“金龙令一出,违令者死!本堂若有人违抗堂主之令,便依照金龙会戒律处置,决不容情!”
他说得声色俱厉,大家不禁愕然。
“筹措饷银一是为了本堂开支,一是上缴总坛,为了今后之大业,不拘小节,更不准说什么黑道白道。相爷命我建一支亲军,没有饷银又如何招人?因此要不择手段……”
梁公柏忍不住道:“莫非要去偷抢杀人?”
秦玉雄冷哼一声:“这又有何不可?”
梁公柏大怒,正要出言顶撞,伏正霆在他腿上捏了一把,示意他噤声,便忍下一口气。
九宫门主骆艄迟疑着道:“这个……堂主的意思,是要在京师作案?”
“谁说要在京师了?当然是在外地。”
“堂主,九宫门一向规矩度日,这抢掠的勾当……恕我直言,只怕做不得……”
“非做不可!骆护法莫非要叛会?”
“不敢,请堂主息怒……”
“我今日把话说得清楚,有敢违令者,定按会规处置,上报总坛。”略一顿,又道:
“卓护法,由你前往飞龙堂,晓喻俞松寒,限两日入会,否则斩尽杀绝!”又一顿,道:
“各位,大功坊一带的帮会由忠武堂降伏统率,三山街一带的帮会,由仁勇堂统一号令,总坛限期十天,不得有误,此事请司徒副堂主监督。”
骆艄、裴泱、卓炜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司徒俊道:“三山街除飞龙堂外,还有几个小帮会未被接纳入会,只要我和两位总管走一趟,就会乖乖臣服,只是那俞老儿有些固执,请卓护法多费些口舌,晓以利害,否则后果不堪。金龙会一统京师武林,势在必行。”
卓炜道:“是,在下一定好言相劝。”
秦玉雄道:“此间事了,便到外地筹措饷银,两月内若无收获,总坛查询下来怎么交代?
这事不容争议,以大局为重!”
议完事,秦玉雄打发其余人离去,只留下司徒俊、管翠玉、陈志鸣、陆望、王简、周涛密商筹措饷银之事,然后把“福居”钥匙交给陈志鸣,大家去看房子。
其实,福居就在隔壁,有三进院子,每一进有二十多间房,室内家具齐全,像个旅舍。
秦玉雄大喜,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决定把管翠玉、陆望、伏正霆、梁公柏和三十六名刀手迁过来,雅庐则留下陈志鸣、王简、司徒俊和十六名女剑手。
今后再有高手来,雅庐便可安置。
他之所以把伏梁二人移开,是觉得他们碍眼,和他并不是一条心。
住在一起,他的种种行动都会落在他们眼中,会受到他们的数落,碍于朋友情面,他又不好翻脸。将他们移到福居,他便可以为所欲为。
下一步,他要把张小玲、王素秋等四个女侍卫弄到手。
主意拿定,他下令立刻搬迁。
天刚黑,霍东家派人传话,请秦玉雄、司徒俊立即到府上议事。二人匆匆前往。
霍府花园亭中,关钰、黄武杰、太叔罡、于炎、奚剑雄、常玉琴、毕震山、张天龙在座。
秦玉雄感到十分诧异,来这么多头领,定有什么重大之事。
大家见过礼,奚剑雄道:“各位,长话短说,限三日内赶到德清县莫干山下风溪镇,两堂高手齐出,务必将紫星红梅一行人一网打尽。”略一顿,续道:“五毒色鹗之师弟陈元,欲为其师兄报仇,毕堂主最先在京师找到他们的踪迹,经双方协商,合力对付紫星红梅。这伙人身手不凡,来自关外,行踪诡秘,不泄露底细,我方对他们了解不多,因此在全歼紫星红梅后,便将他们留住,逼出来历,招为己用,若不归顺,便趁机除去,以免后患。此次围歼紫星红梅,先由陈元等人将其诱入莫干山麓,我等事先埋伏,然后一鼓聚歼,各位及时回去准备,防止泄密。”
秦玉雄十分惊异,很想问个明白,但奚剑雄已经起立,便和司徒俊告辞回来。
两人商议后,命人将周涛等人叫来,等候中询问管翠玉,究竟怎么回事。
管翠玉道:“我奉总坛之命,和章玉春的师弟陈元一起,假扮紫星红梅车作案……”
秦玉雄诧道:“你去扮紫星红梅?”
“不,我扮四星女中的一个。”
“谁扮紫星红梅?”
“不知道,是陈元的人,长得十分漂亮,她有两个丫环,人不够,让我和彭桂兰充数。”
“四星卫又是谁充任?”
“陈元的人,那赶车的老头也不相识,大概也是他们的人,我和彭女妖只在作案时和他们一起,案作完就打发我们离去,因此对他们的人一个也不熟悉,问他们几句话也不答。”
“咦,这家伙当真神秘。”
“据我所知,江湖上从未听说章玉春有个师弟,所以我怀疑陈元说谎。”
“这就怪了,他何苦冒充为章玉春的师弟?”
“我猜是另有渊源,至于他和章玉春是什么关系,不得而知。另外,作案时,都是我们四星女与人动手,陈元不准我们伤害人命,那两个丫环武功不凡,和我不相上下。丫环如此,其主人可想而知,但他们深藏不露。”
伏正霆道:“看来陈元当真不像章玉春的师弟,劫财不害命,还有点仁心。”
司徒俊道:“陈元是何模样?”
管翠云道:“没见到,作案时由我在乌龙潭见过的那人指挥,大家称他‘二大爷’。”
陈志鸣问王简:“师叔,你知晓这伙人的来历么?”接着对众人道:“师叔去过关外。”
王简摇摇头:“关外好汉甚多,不知姓名,很难猜测。”略一顿,又道:“管护法所说的老头,是怎样一个形貌?”
管翠玉道:“老头年岁不下六旬,是个秃头,鹰钩鼻,相貌凶悍……”
王简插言道:“用左手握马鞭,对么?”
“不错,他是个左撇子,用左手使筷子。”
“咦,竟会是他!”王简吃惊地说。
“王护法知晓其来历?快告诉我们!”秦玉雄来了劲,迫不及待地说。
王简想了想,道:“也许不是,这……”
秦玉雄道:“不管是不是,说出来听听。”
陈志鸣道:“师叔,都是自己人,就算没说对,只当说个闲话吧。”
王简点点头:“这秃头鹰鼻老儿,是关外最凶悍的盗匪,一生杀人无算,纵横三十年,令人闻名丧胆,后来不知何因,投到了离沈阳卫五十里路程的野狼堡。野狼堡主陈昌明是关外武林大豪,但从不参与武林是非,黑白两道对其十分敬重,从未有人敢于冒犯……”
秦玉雄急不可耐,插言道:“老儿姓甚?”
王简道:“老儿姓厉,名刚,外号血雕。”
秦玉雄讶然道:“啊哟,是血雕?师傅曾对我说起过,此人使一把新月刀,又善五阴爪,手狠心辣,不是斩人首级就是以五阴爪洞穿别人脏腑,与人交手从不留活口。
至于野狼堡,倒不曾听说过。”
伏正霆也暗自心惊,厉刚其人他也听说过,要真是他来与紫星红梅作对,倒是个强硬的对手,今夜定要设法通知她才成。
司徒俊道:“若真是血雕厉刚,那就再好不过,紫星红梅难逃此劫!”
王简道:“厉刚生性狂傲,他既投入野狼堡,想来也只有堡主能支使他,可是章玉春的师弟和野狼堡又有什么渊源呢?”
秦玉雄道:“堡主叫陈昌明,章玉春的师弟叫陈元,同是姓陈,难道不沾亲带故?”
王简道:“这就不知道了,外间对野狼堡的情形所知不多,只知堡主姓名,见过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所以不知陈元其人。”
此刻,周涛、裴泱、骆艄、卓炜、张劲风等陆续来到,秦玉雄便把话转入正题,把三日内赶到莫干山风溪镇的事说了。
裴泱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秦玉雄又道:“此次围歼紫星红梅,总坛、忠武堂去的人不少,我仁勇堂不甘于人后,除各位都去,三十六名刀手全上阵,休让总坛小瞧了我们,更不能让忠武堂处处占先!”略一顿,续道:“金刚门、九宫门、白鹤门、神鹰堂、虎威镖局各带五至十名高手……”
话未了,张劲风道:“镖局走镖,家中无人,家父患疾卧床,小弟劲竹随凤凰镖局外出寻镖未归,在下一时离不开镖局,故……”
秦玉雄不悦,插话道:“令弟怎能私自离京,为何不禀报我一声?”
张劲风冷冷道:“凤凰镖局失了镖银,我等请堂主协助追回镖银,但堂主却无回音,是以劲竹只好带伤外出……”
“凤凰镖局的事与你虎威镖局何干?”
“韩老镖头之女,是劲竹未婚之妻,凤凰镖局的事,就是虎威镖局的事!”
“哼哼,就凭令弟与凤凰镖局的那几个人,也能索回镖银?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说梦也好,自不量力也好,一试方知!”
“那是自寻死路,飞蛾投火!”
张劲风怒火上蹿,正要反唇相讥,伏正霆连忙向他递眼色阻止他说话,一边说道:
“虎威镖局既然无人,这次就不要去了吧!”
梁公柏也道:“紫星红梅总共不过十个人,何必兴师动众去那么多人?”
秦玉雄被张劲风的话激怒,这小子竟然当众顶撞于他,不把他压服下去,怎么发号施令?
正要张口,又听伏梁二人替他说话,更是火上加油,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
但他碍于伏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