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放在从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甚至主动给一个男人口‘交,自己定然是一个巴掌送上去,还会觉得荒谬绝伦到可笑。
然而世间难料之事,竟然就真的是如此荒谬。
裴含睿的手慢慢地捂住脸孔,捂住那震撼得近乎惶恐的表情,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股所有未有的危险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倏忽攫住了他的心脏,再放任下去,他恐怕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心里的警兆却也无法阻止身体升腾的欲‘望,裴含睿靠在洗手台边缘,双手抚‘慰着自己的事物,闭起眼睛,脑海里尽是秦亦的脸容和赤‘裸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息下去,他拧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淋在自己脸上,复杂的神情慢慢地褪去了,余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可奈何,还有他自己也理不清的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qaq最近回复评论异常困难,顺便感谢一下几位同学灌溉的营养液嗷~=3=
第53章()
日暮西沉;璀璨的霓虹灯在喧闹的街道两旁接连亮起;给纸醉金迷的城市缀上连串华美的彩带,宣告了夜生活的来临。
赤霄。
这间贵宾房是整个会所里环境最好的雅间之一,是张可铭特别留给裴含睿专享的。
张二谈完生意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永远仪态优雅的男人静静地端坐着,他仰头靠在柔软的皮沙发背上;阖着眼欣赏一楼正在演奏的古典钢琴曲;端着高酒杯的手搭在交叠的大‘腿上,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的边缘摩挲而过;透明的玻璃杯隐约映照出他沉凝的侧脸;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哟,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喝酒?”张二乐呵呵地坐在他对面,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精选的caberfranc酿制,醇美甘甜的味道向来是裴含睿的心头好,他极少喝白酒,家中酒窖里也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葡萄酒。
“随便坐坐而已,怎么,不欢迎吗?”裴含睿睁开一条眼缝,举起酒杯冲他遥遥一点。
“说哪里的话。”张二哈哈一笑,“平时请你都请不动,最近烦心事很多吧,尽情放松放松也好——要是光喝酒看演奏还不够,不如我找几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来陪陪?嗯?”
说这话的时候,张二挤眉弄眼地冲他露出一个坏笑,裴含睿却少见的没有领情,淡淡地摇了摇头:“不必了。一个人呆着清净点也好。”
“啊,我没听错吧?”张二夸张地长大了嘴,把酒杯按回茶几上,不由前倾了身子瞪着裴含睿的脸,像是要瞪出一朵花儿来,半晌,面上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难不成,最近那些八卦报道——你对那小子来真的?”
说完还不等对方回答,又自顾自地摇摇头,被自己逗笑了似的:“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
裴含睿仍旧闭着眼,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沉默着又抿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入喉却滚过火‘辣,最后余下酸涩的感觉停留在味蕾上。
张二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喝闷酒的感觉不爽,对方又不太想多言的样子,他乱转的目光注意到茶几上空荡荡的烟灰缸,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怪叫道:“哎哟卧‘槽,一个人在这儿呆了这么久竟然一根都没有抽,这不科学!你该不会是戒烟了吧?”
裴含睿终于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略微蹙眉,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低沉沉的声音:“怎么可能……”
张二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却不知这话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从赤霄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去。
方回到裴宅,裴含睿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管家已经脚步匆匆地过来低声跟他道:“焦助理已经等您很久了。”
焦平世么……
对于他的来访,裴含睿并没有太意外,只是微一点头,吩咐管家好好招呼,径自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才缓步来到会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头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袖口和领带也打理得一丝不苟。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到裴含睿便笑了笑,微微点头示意。
“好久不见,裴少。”
“啊,是很久没见了,焦助理。”裴含睿徐徐在男人对面坐下,意态闲适而随意,随手倒两杯酒,递过去。
“多谢,茶水即可。”焦平世客气地接过酒杯放到一边。
连基本的寒暄也省了,裴含睿手里转了转杯沿,开门见山地道:“是父亲让你回来的吧,调查的怎么样?准备怎么对付我们,嗯?”
听出这话里语气的冷淡,焦平世皱了皱眉,道:“裴少,裴董绝对没有对付你的意思,他只是担心你受到小人的蒙蔽和牵累。”
裴含睿执杯的手一顿,重重搁在茶几上,不悦地沉下脸色:“注意你的言辞,焦助理,另外,受到小人蒙蔽的,应该是父亲他自己吧。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捅到他那里去的人,未必安的什么好心。”
“裴少,我这次来,主要还是来劝你不要跟裴董置气了,天下哪儿有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的父亲呢?更何况,以你的年纪,也确实该到了收心的时候。成家立业,业既已经立了,也是时候成家了。那麦考利家的女儿,我是见过的,性情温顺落落大方,从各方面来说都能配得上——”
“好了。”裴含睿蹙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如果你是来替我父亲当说客的,大可以免了。我小的时候父亲就从没管过我,如今大了,他也管不着,时间不早,我还有事要忙,焦助理没其他事的话,还是请回吧。”
焦平世叹了口气,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那么,我们来谈一谈关于那个姓秦的模特的事。”
裴含睿本来已经起身欲走,听到这句话动作便停下来,沉淡的眸子盯着他,又缓缓坐了回去:“你想怎样?”
这样的反应令焦平世心里忧心更重,他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是我想怎样,依裴董的性子,倘若你越过了他的底线,裴董会不计一切尽全力封杀那个孩子。”
“……”
裴含睿正欲说话,手机却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本来想要按掉,可在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刻,还是接了起来,“……喂?”
“裴含睿。”电话那头传来秦亦悦耳的声线,也不知道他刚刚干了什么,呼吸比平日里重了些,好像正在做什么耗体力的事儿似的。
“怎么了?”裴含睿余光瞥了眼焦平世,见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由稍稍侧过脸,下意识挡住了电话。
“……你今天晚上过不过来?”秦亦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语调轻松而略略上扬。
裴含睿停顿了一下,只得道:“不了,我今晚……有点事。”
过了会,秦亦才哦了一声,听得出来有些小小的失望。
裴含睿抿了抿嘴,心里对焦平世来访的时机更是恼火不已,刚准备再多说几句,却听秦亦忽然道:“我今天把家里乱七八糟的杂物都收拾出来扔掉了。”
这话题转换的略快,裴含睿愣了一下,还没赶上对方跳跃的思维。
“客厅也整理过了。从玄关到卧室都打扫了一遍,保证没有泡面盒和袜子……”
“……嗯?”裴含睿还是一头雾水。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秦亦顿了顿,才又接着道:“那个……每次去你家在路上来回跑都好麻烦,嗯,其实,我家虽然小了点,但是再多住一个人还是挤得下的……啊,我是说等过段时间。”
“……”裴含睿疑惑的表情霎时间凝固在脸上。
秦亦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平静地在叙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是语速却比平时稍微快了一点点,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他的人根本听不出来区别。
他虽然没有明着把话说出来,但是这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令裴含睿心头一瞬间仿佛融化了一样,像是饮下了最甘醇的葡萄酒,从内心深处泛起说不出的暖意,还有那香甜的微醺气息,让人禁不住沉醉其中,把心浸得又酸又胀。
应允的话语几乎已经转到了嘴边,然而,裴含睿终是记起自己对面坐着什么人,记起现在两人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之下,记起远在法国还有一个冷硬的老家伙拦在路上。
他沉默了许久,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终究把满心的躁动给压制下去,声音干涩低沉地吐出了两个字:“抱歉……”
说完这两个字,裴含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握着手机的手都僵硬了,迟迟听不见那头传来声音。
良久,久到裴含睿仿佛感到心被紧紧攒起来的时候,才听见秦亦若无其事地道:“哦。没事我就挂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平稳淡定,可是不知为何,裴含睿就是一下子从那委顿下去的音调看见对方失望的表情。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忙音,那毫无起伏的平板响声一下下敲击在耳膜上,裴含睿一时间心里空落下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手指尖溜走了。
可是他无从追寻……
收了电话,焦平世仍坐在原地深深看着他,对这通电话不置一词。
裴含睿心里陡然窜出一股火气,他徐徐虚眯起双眼,眼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字一字地道,“我说过,我最讨厌受人威胁。”
焦平世想了想,声音放缓,道:“裴董也是为了你好,何不忍耐这一次,退一步,大家都海阔天空,回巴黎跟麦考利小姐见上一面,裴董自然有办法让现在满天飞的谣言不攻自破,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回去结婚,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那个年轻的模特也不会因此再遭受诋毁,对大家都好,不是吗?而且,你以前也不会因为哪个小情人,跟裴董闹得这么僵的,唉……”
“呵。”裴含睿突然笑了笑,充满了嘲讽和冷酷的味道,身子向后往椅背上考去,叠着腿,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焦助理,你还是回巴黎去劝劝父亲,都一大把年纪了,不如趁着还行的时候,多跟他的娇妻美妾生几个听话的儿子吧,啊。至于我,就不劳他费心了。”
“裴少……”焦平世还想说些话,却被裴含睿的眼神给堵了回去,他施施然起身,留下一句送客,便径自离开了会客厅。
焦平世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往那头吩咐了一句:“我劝不动裴少,还是按之前交代的行‘事吧,派我们的人24小时盯着他们,我们直接或间接控股的几家媒体,还有另外几家交涉过的,可以开始动作了。”
夜色已深。
挂断了电话,秦亦默默地盯着手机屏看了一会,然后甩到一边去。此刻的他,正在卫生间里爬在一个三角梯上,拿着把刷子,使劲刷天花板上经年累积的一些污垢,下面的瓷砖、马桶、浴缸早就光洁的焕然一新。
手臂有点酸,秦亦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手里脏兮兮的刷子,突然觉得疯狂地赶完一天的工作跑回家抽风的自己真特么像个傻‘逼!
——有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再说第二遍。
作者有话要说:秦:作死嘛!【瞪楼下
裴:作死嘛!【瞪楼下
5:作……咦,楼下呢?
第54章()
房间里床头灯开着,昏暗的黄色灯光斜斜照在裴含睿的侧脸上;把半年脸孔都埋在阴影里。
他已经连续拨了好几次秦亦的电话;起先是无人接听;后来直接关了机。
裴含睿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便关灯躺进被窝里。既没有像往常那样关机;甚至没有静音,可惜一晚上过去了;直到第二天也没见到对方打过来。
深冬的寒意一天比一天浓重;树枝头都是稀疏的枝桠和巍颤颤随时会被风吹落的枯黄‘树叶。
原以为已经不会有比现在更惨的处境了,谁料一夜之间;刚刚偃旗息鼓没一会的媒体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记重拳,而且还分外狠毒地捏在了一个模特的命脉上。
丑闻缠身;爱惜羽毛的知名广告商纷纷解约,秦亦还可以自降身价接那些小活,然而一旦从曝光上掐断了他的路,再小的广告商也不可能找这样一个被媒体抵制的模特了。
最后一个广告还没拍完的秦亦,低头看着对方一脸晦气地递给自己的解约单,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那人心情也没比秦亦好到哪儿去,唉声叹气一番,有些歉意地道:“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一直跟我们合作的杂志社突然撤掉了我们这期的广告预约,说是只要是你拍的广告就不给上,什么话这是,这不是要命么!最奇怪的是,不光这家杂志社,还有另外几家小报也是一个态度,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一没偷二没抢的,给他们广告费还不给登,真是没见过白拿钱都不要的……”
“全部都不肯登?”秦亦眼光沉沉,脸上既看不出愤慨也没有震惊,只是略有些嘲意和失望。
“是啊,除了那些发刊量忽略不计的小作坊吧,我说秦亦,你究竟是得罪哪路大神了?这明摆着是要封杀你啊。”
秦亦无奈的撇了撇嘴:“我也想知道。”
“唉,这次我们也没办法,广告不能刊登,拍的再好也没用,你说是吧?我们也就是个小公司,登户外实体一来客户群不对,二来确实没那个经费,换模特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理解,祝你接个更好的工作吧。”
一边纪杭封有些急了,皱着眉头道:“大哥,你看这都拍一半了,就全部撤掉多不划算,小作坊就小作坊吧,那总比烂在照相机里要好吧——诶,大哥别走啊,等等我还没说完——”
“老纪。”秦亦拉住纪杭封,冲他摇了摇头,“算了吧,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纪杭封面部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紧紧握住秦亦的肩膀,阴沉地恨声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针对你,多大仇,啊!我就搞不明白了,就算是闹个搞基的潜规则绯闻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吧?”
“你赶紧想想,是不是最近、哦不,还有以前,得罪过谁了?尤其有身份有地位的,哪些大人物能这么大手笔一下子买通那么多媒体,快想想,大不了我去丢了老脸不要给你去求情!求他放过你!”
“老纪!”秦亦低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眉心攒拧在一起,动容地看着他,又是感动又是心酸的杂乱心绪在胸腔里搅来搅去,五味陈杂,难以言说。
不管是风光也好,低谷也罢,他几番起落,深陷泥沼,总还有个好兄弟一路伴着自己,不离不弃,即便如今他事业岌岌可危,处境已经快要绝望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纪杭封总能让他知道,他不只是一个人。
秦亦舒展开眉头,沉冷的眼中浮现出淡淡宽慰,郑重地道:“谢谢你,老纪。”
纪杭封抿嘴望着他,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摇了摇头,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夸张地长长叹了口气:“被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感谢,我都要折寿三年了。算了,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再想想别的办法……饭馆走起,哥请客!”
“晚上吃海鲜吧!”秦亦挥起大巴掌用力地猛拍纪杭封的背,露出嘿嘿嘿的表情。
“卧‘槽‘你敢不敢长点教训!又过敏长麻子怎么办?”
“哎呀,无所谓啦,反正现在没人愿意拍我。”
“自‘拍吧!”
“滚……”
两人勾肩搭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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