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最近天气热大家都烦躁的很吧,说两句不对就动手,听说还有两个和狱警发生冲突,直接被打死了。”林越丝毫没注意到兰斯的试探,依旧滴水不漏的回答者。
“倒是说来,那家伙是怎么回事——”林越伸手指了指窗户外多人病房中一个手上打了石膏的白人。那正是刚来到监狱的□之一,看到星野川对着两人颇为在意提防,林越也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弗拉基米尔派来的。
若是当日那个用太刀的护卫和弗拉基米尔看清了自己的脸,恐怕自己还要真的先动手解决这两人呢。
“唔,新人呗,没什么能力还脾气暴躁,直接让人把左手腕给掰断了。真是,多久没见过这种毛毛躁躁的新人了——”切,这话说的,你不也只到监狱一个多月么。
两人聊天的时候,唯一的一个狱警走进外面的病房,敲敲门:“喂,放风了啊——没断腿的就出来坐坐吧,到花园来!别整天闷在屋子里,弄得医务室里都一股脚臭味——”
大家纷纷走了出去,除了崴了脚的克雷尔有点郁闷的躺在床上,烦躁的翻着床头的杂志。
林越看着他那副样子,有点想笑,走了出去,坐在他床边。真是……一面和他聊着天,林越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个家伙倒还真给了自己不少帮助,能在这个监狱里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走到现在,还是因为这个兄弟啊。
虽说是克雷尔只把自己当做原来的好兄弟乔纳森,但林越接受不属于她的好意,心里总是有点愧疚的,她甚至想和盘托出,摆明了说乔纳森已经死了,但这件事总是一缓再缓。可等到两人真的离开监狱了,这事就瞒不下去了。
想来若是两人不再重逢,让克雷尔加入“CLEAN”,自己在另寻出路的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林越这个人的吧。只是我却很感谢呢,就算这份支持不是为了我。林越在心里对自己说。
和克雷尔聊罢的林越站起身来,却发现整个医务室除了他和克雷尔都空无一人了,连兰斯医生都不在了,便穿过长长的走廊离开了医务室。
她走到医务室里的犯人放风的小花园,看了看或站或坐的囚犯们,而狱警正倚在铁网边上和诺顿聊着天。林越环视了一圈,在医务室中的犯人并不算太多,她扫视一眼就知道有一个人恰好不在花园里。
就是那个白人□,就算长了一张能轻易淹没在人群中的脸,但林越相当在意那人,又怎能不关注着。她隔着布料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一包烟,挂着笑脸朝诺顿那边凑了过去,抽出一支烟递给了医务室这边的狱警和诺顿。
诺顿的帽子早就摘掉扔在花坛边上了,他抚了一把毛发稀疏的头顶,眯着眼睛笑的跟狐狸一般,伸手接过了烟。“哟~你这小子找过来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对新来的两个□很感兴趣,这不是来找队长打听打听么?”林越故意挂上一脸坏笑。
“哟,那两个又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抱着星野川那个美人还不够?”诺顿一脸了然。
——喂,你别这么龌龊,我不是那意思啊。
林越觉得手里拿着的烟都有点虚,差点就手一抖掉在地上。
“唔,那两个是来自丹佛的,罪行可是□外加虐杀,听说现在这个受伤的还有挺严重的暴力倾向,所以不能参加P。I,不过这家伙可是两个星期前来找过我多少次,塞了不少钱说要进P。I……切,可不是我不愿意帮,这家伙的履历太麻烦了,塞再多钱我也弄不进去。”诺顿给自己点上烟,沉醉的吸了一口。
唔,还真是可疑,进P。I大概也跟星野在那里有关系吧……
“唔,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了,我倒是发现那两个家伙明明是白人那边的,动不动就在你和克雷尔身边晃荡啊。”
“我也发现了啊,所以才来问问的。”林越手里拿着烟,并没点上。自己虽然也吸烟,可是并不能说太喜欢啊。
“大概是觉得黑党势力更好所以想加到你这边来?”“呵呵,要是那样的话,凯希可不会放过他们的。”“唔,这倒也是——”
林越有随口闲聊几句,却发现一个好像是兰斯的身影走在树荫下,动作极快的走向医务室的背阴面,而据她所知那里只有几个垃圾桶和医务室的后门。
他去哪里?刚才都没有在花园里看到他啊……
林越心中疑云密布,她草草的和诺顿结束了对话,回头朝医务室走去,诺顿好奇的在她身后道:“你是去做什么?”
“呃,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有东西落在了克雷尔那里。”她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却脚步没有放停。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犹如冰冷而湿滑的手抓紧了她的心脏……
兰斯他究竟要做什么?
等她走进医务室大门,走进长长的走廊时,甩脱狱警如影随形的眼神,林越跑了起来,她飞一般冲进医务室,穿过无数的门,直直撞进多人病房中——
“克雷尔,你有没有看见——”林越刚抬头问向躺在床上的克雷尔,视线刚刚扫过去就一下子僵住了!犹如无法抗拒的重物在碾压着大脑上一般,林越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差点就摔在地上——
克雷尔正躺在床上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一只手还维持着伸在前面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他僵硬的歪着脑袋躺在那里,林越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只前探的手,明显的感受到了那僵直的肌肉,看向那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
她颤抖着手,哆嗦着嘴唇,把手放在了他颈侧……
没错的,克雷尔死了?!
就在自己出去聊天的十几分钟里!她不可置信的抱住克雷尔的头,直直的看着那已经空洞的两眼,连身体上的温热还在,肌肉还是那样有力而富有弹性!怎么可能?!她想喊出来,可是半天嘴里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化成含在喉头的细细的低呼——
这……这……简直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她的大脑处于当机状态,不停的回响着克雷尔十几分钟前还和她说话的低沉嗓音!
林越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折进胸口,攥着那僵硬大手的手指越勒越紧,已经懵掉的林越直至站起身来,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跑出去,告诉诺顿有人死了。
她诺诺的张了张嘴,朝后挪了几步,刚要奔出去的时候,猛然瞥见克雷尔颈侧有个不怎么明显的针眼!
兰斯!
一定是他——林越将在原地,有个声音嘶哑的在心里叫嚣着那个医生的名字!
不……!
不……我不能出去,我要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亲手解决掉兰斯医生!
林越猛地清醒过来,她脸上的表情控制的毫无征兆的平静,连手也没有抖动,林越转过身,走向空无一人的医生办公室,抓住了把手,轻轻一扭就打开了门,想来也是大家都出去晒太阳了,没人在意。她径直朝兰斯的桌子走去,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性质一般大力的翻找着——
这家伙一定带了枪,在身上恐怕会有人查到,自然会藏在随手可及的地方!我要找到那枪,朝他脑袋上狠狠崩上一下!林越难得的暴躁起来,她扯出了每一个抽屉,翻看了反面都没有,于是又在放杂物的铁质灰色喷漆柜子里找起来,一点没有想要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想法,林越一挥手,就把柜子里的东西扫了一地,砸在瓷砖地上,发出更让人发狂的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找了半天毫无结果,狂躁的揉了揉头发,一脚踢翻了兰斯常坐的沉重的木质靠背椅!倚着白色的墙慢慢滑坐在地上,捂着脑袋简直就要疯了。
林越放下了双手,头往后倚着,抵在墙角,却看见了踢翻的椅子下面被胶带黏住的一把手枪——
她连忙爬过去,小心翼翼的把枪从凳子底座下面撕了下来,在手里掂了几下。就算自己没什么见识,林越还是人除了这把枪是相当有名的华尔特公司的HKP7。
☆、【真实面孔】
许多国家的特警队和特种部队都用这种枪作为辅助武器,主要原因就是安全而且战斗性能相当不错。这手枪最除了精密,可靠,准确以外,最大的特性就是昂贵,爱丽丝就有一把这样的枪,动不动就吹嘘它1200多美元的市价。她打开检查了一下,正好9发,而且还是在枪膛中装弹击发锤随时待命的。
曾经听刘戌说过敢在1911和BHP枪膛里装弹击发锤随时待击的人,都是高手。敢在五四手枪枪膛里装弹击发锤勃…起的是傻B,而有名的P7却能兼顾速度和安全优势,它是专门为反恐部队设计的手枪,注重的就是与众不同的射击速度,人称枪中法拉利——
“怎么样?这把枪不错吧~”脑后骤然传来兰斯的懒散声音以及贴近头皮的上膛声,冰凉的一圈枪口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激的林越一个哆嗦,神经猛的拉紧!
她听到这声音,闭了闭眼睛,缓缓的回过身去,半蹲在地上,抬眼看向居高临下的兰斯,借着身形的掩饰,把枪拿在右手,放在兰斯的视线暂时看不到的身侧。
那人嘴角挂着一丝笑,单手握着乌黑无光的全美2000手枪,另一只手摘掉了金框眼镜,折好放进白大褂上衣的口袋里。
林越再次将视线投向医生,摘掉眼镜的脸庞顿时温和气质尽失,双眼里哪里还有十几分钟前对话时的亲昵调笑,冰凉的就好像摆在托盘里的泛着无色冷光的手术刀,这倒是衬得花里胡哨的衬衫有点可笑了,只有脚上那双卡通人字拖还残留一点之前的风骚形象。
若是说之前的感觉是黏腻腻的调笑,现在就是冰凉凉的戏谑,林越第一次觉得兰斯医生真是长了个嘴贱风骚背后使坏的狐狸样。
“哟~我可爱的乔纳森,怎么也不和我做戏了,第一次这么不冷静啊,瞧把办公室翻腾的——”兰斯一手插兜,那轻松样子和林越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他看清林越脸上沉静中含着悲痛,以及充满恨与必杀的执着眼神,兰斯也愣了一下。
“我不管你是哪方派来的……”林越声音嘶哑,她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喉咙里憋出声音:“我只想知道你杀死克雷尔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什么?”兰斯握紧了磨砂质地的枪柄,他第一想法是这家伙说这种胡话大概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吧,可是看着林越那绝不可能作假的眼神,他犹疑的回过头去,就看到了僵死在病床上的克雷尔!
怎么可能,还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他自己还不知道?!
林越看向他不可置信回过头的表情,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兰斯是不是杀人凶手了,她抓住兰斯握枪的手腕,朝反方向狠狠一掰!
兰斯反应力比她强上很多,猛地回头,抬膝朝她腹部顶去,林越朝后一让勉强躲开这一击,刚才故意把枪放在身侧就是为了完成节省时间的圆弧拔枪的动作。
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思维运转的比外界时间流动快上数倍的能力再度体现,她默念着自己应该进行的动作,手臂在伸直提枪的过程中要食指预压扳机,在完成并指向瞄准点的瞬间,扣动完成击发——
“砰——”未等林越放映过来,自己已经打出一枪,由于开枪姿势不正确,她的手腕被后坐力震得发麻,按道理兰斯早就该是枪下亡魂了,可林越忽视了自己超烂枪法,那一枪距离极近的打在了兰斯的腿上!
他一哆嗦,倒抽一口冷气,支持不住的跪在了瓷砖地板上,血流一股一股的顺着短裤的裤腿,在地板上汇成一滩。兰斯刚要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枪,林越就飞出一脚,把枪踢进了柜台下面。
杀了他……杀了他!
脑中的声音越来越想,她猛然把手里的枪往桌子上狠狠一拍,想要压抑住混乱的思绪。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老式电话骤然响起,捡起纱布想要给自己止血的兰斯也抬起头来看向那电话,林越有点犹疑自己要不要接,踌躇了一会,拿起了话筒,放在耳边并未开口。
“阿越!”话筒里爱丽丝熟悉的声音让林越一颤。
“是我——”林越连忙回答,那头爱丽丝语速极快说话就像机关枪一样炮轰着她:“我现在就在监狱外面,约翰入侵了所有的摄像头,我看得见刚才发生的!别打断我!赶紧离开——不要和你面前那个小强一样的男人浪费时间,你现在这幅身子斗不过他!想办法来到主办公大楼,三楼楼梯那里的大窗户,刘戌在哪里接应你!……什么?哦哦,哨兵不用担心,绿茶会干掉的!你快点——!你见到煤球了么?十几分钟之前他用小型远程炸弹切断了B单元地下的所有电源,那些囚室的大门都敞开着,那些囚犯们现在疯狂的涌出来,就趁着混乱的时候,快!”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爱丽丝急躁得很,林越并没多问的答应,放下电话不再管按压着大腿动脉给自己止血的兰斯,握紧手枪,离开了治疗室。
她刚冲出医务室大门,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刚才还平和的花园乱成一团,一个囚犯拿着狱警的手枪对着满头是血跪倒在地的医务室狱警开枪的同时,塔台上的哨兵一枪打在他胸口!
一个黑人囚犯也不管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跳到花坛上大喊:“兄弟们!你没听到B区的狱警打来的电话么!啊哈哈——,所有的兄弟都冲出来了!控制大门的操作台出故障了,外加突然停电,所有的大门都敞开着!他们一会儿就冲过来了!啊哈——我们就要——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哦,自由万——”
他话音未落,哨兵对这个站在显眼地方的家伙又是一枪,直接在胸口轰出血花来!这四溅的血液没让囚犯们收敛,一个个红着眼更疯狂了,而当近百位囚犯从B区的地下出口冒着枪林弹雨呐喊着冲过来时,大家都像疯了一般的晃动着坚实的铁网!
林越逆着光看了一眼不停上趟开枪的哨兵们,以及花园中的一个白人兴奋的拎着半死不活滩成软泥的诺顿,她理智的退回屋内。星野川那种人,不可能会死在这种事情中的吧。
她想了想,还是以保命为先,把枪别在裤腰上,钻进了厕所里,踏着暖气片,顶开了铝制的天花板,看了一眼纵横的管道,咬了咬牙。
在林越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兰斯医生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刚取出子弹,包扎好伤口,趴在地上费力的捡起被踢到柜台底部的枪,虚弱地坐在瓷砖地板上。突然一群疯狂的囚犯冲进了医务室,他扶着柜台猛然站起来,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帮应该在自己的囚室老老实实呆着的犯人——
他们尖叫欢呼着,推翻了医务室的病床,拿起点滴架边跳边挥,顿时多人病房中的药瓶和输液用的玻璃吊瓶拍了一地,一片狼藉。
“哟!大家快看哦!兰斯医生竟然还呆在医务室里,我想着怎么没在花园里见到啊!”一个黑人拍着手,指向兰斯。说着就要兴奋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兰斯一下子跳起来,反锁上门,握着枪警戒的看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直视他的囚犯。
那个黑人转了转把手发现打不开门,不爽的拍了拍门中间向前的那块玻璃,用力的摇晃着把手:“喂!你这个混蛋——!打开门!老子叫你打开门!”兰斯看了看被那家伙大力拽的并不牢固的门,走到柜台边上,翻箱倒柜的找能用的趁手的武器。就算有枪对付这么多人也是问题,更何况M2000的手枪只有11发子弹,而外面却有将近20个人。
他从托盘里拿起了两把薄而锋利的手术刀,在手里掂了掂,似乎觉得有点轻了,不过也蛮趁手。兰斯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大块未裁剪的纱布,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