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拜金小姐- 第30部分

　　　　唐百川载着露华没走多远，就遇到一个时间很长的红绿灯。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后座上昏沉睡着的露华，目光变得更加幽深。

　　　　最终的目的地还是他家。

　　　　他承认，这一次他有些不理智了。去总台找客户信息的时候，如果再被拖延一会儿，他可能就逼着那儿的工作人员给他找了。开房门的时候，他的手颤了一下，看到衣衫完整的露华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说不清楚，如果房门打开的时候，看到的是露华跟向仁缠绵的景象，他会不会直接暴走过去把露华揪出来。

　　　　大抵会的。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叹了口气。

　　　　把露华抱回房间时，他才发现露华额头上起了一个包，想了想，大概就是先前露华大声喊疼的时候撞的。这样看着，他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起身去冰箱里拿着冰块包在毛巾里给露华冷敷。

　　　　露华大抵是受不了冰块的凉意，一会儿又开始挣扎了。

　　　　唐百川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微微苦恼地用身体绑着她不让她乱动。

　　　　露华喝了不少，她今天存了付出代价的心思，知道逃不过劫难，与其清醒的受苦，不如大醉一场，事也就过了。虽说她醉了，但是心底里还存了两分心思，那就是要把向仁给哄好了，哄得回心转意，哄得晕头转向。

　　　　这两分心思，注定她今天不安稳。

　　　　唐百川用身体困着她不让她乱动，冷敷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分钟，露华整个人就不乐意了，伸出一双长臂来，挂到了唐百川脖子上。

　　　　“不舒服……”她本来声音就柔和，这样醉了软绵绵的声音，多了一丝媚意。

　　　　唐百川起先没起心思，但到后来，露华越来越不规矩，动来动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露华还在挣扎着，唐百川手一松，毛巾掉下去了，化了一半的冰块也滚到了地上。

　　　　唐百川一个激灵，忽然站起来远离露华。

　　　　露华突然得了大片空间，在床上翻来翻去，揪着被子抱在怀里满足地蹭了蹭，终于安稳地睡了。

　　　　唐百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上有挡不住的难堪。

　　　　他静了静，一会儿出去拿了杯水放在露华床头，人才出去了。

　　　　不出所料，钟洋此时蹲在唐百川家门口。钟洋今天下车了就后悔了，把露华完全交给唐百川，他到底做不到，遂自己打车跟了上来。

　　　　“进来。”唐百川开了门，表情并没什么松动。

　　　　钟洋望着屋里的摆设怔了怔，才探身进来。

　　　　唐百川转身给他倒了杯白开水，人站在钟洋对面，拿着水杯抿了一口。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钟洋沉默了。

　　　　唐百川意料之中，冷嗤一声，把杯子放了回去。

　　　　“我问你问题，你只回答是或不是。”

　　　　钟洋考虑片刻，终于点了头。

　　　　“你跟露华认识？”

　　　　钟洋点头，这是个废话问题。

　　　　“你知道露华接近我舅舅别有所图？”

　　　　这个问题可不是一般的直白大胆，钟洋肯定唐百川第一个问题就是所谓的铺陈了，默了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

　　　　“舅舅做了对不起露华的事？”

　　　　钟洋现在觉得唐百川的问题具有诱导性了，他果然是知道露华对向仁不一般的。想了想，他摇摇头。

　　　　唐百川微微皱眉，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只要是答案，答案本身就有对与错的判断，只看你站在哪一方的立场。

　　　　“露华很爱钟洋？”

　　　　钟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个回答还真是不一般的臭屁。唐百川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露华为这件事筹划了很多年？”

　　　　钟洋这次没点头也没摇头了，过了会儿，他说，“我不知道。”

　　　　唐百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但是他还是把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出来，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本质上会暴露出很多问题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

70。谁说你可以走（）　
这问题丢出来，无异于一场小型地震。

　　　　钟洋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也只是一瞬，他抬起头来，呵呵了两声，“听不懂。”

　　　　唐百川有点失望，他以为为了露华，“钟洋”会坦诚以对。但是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这个觉悟。

　　　　他原本只是疑惑，那次在车上跟“钟洋”谈过话后他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猜想直到今天才被露华对“钟洋”的的反应得到间接证实。

　　　　“江北大学，是由两所大学合并而成的，以崇文街分东西，东边以思源广场为中心，西边以飞马广场为中心，飞马在西不在东。”

　　　　“钟洋”的脸微微发僵。

　　　　唐百川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当然，我也知道，露华喜欢的是钟洋，不是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远远要大于前面那句，“钟洋”的身体微微发抖，脸色迅速灰颓下去。

　　　　唐百川的第一句话不过是揭穿谎言，这一句，却是洞察了“钟洋”的心理。他一个大男人能为了露华哭着来求唐百川，唐百川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唐百川心里是笃定的，跟露华在一起后，他曾经让周潇帮他详细查过钟洋，得出来的结论和大多数人对钟洋的想法一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钟洋在大三的时候家中遭遇变故，双胞胎哥哥钟海在一次矿难中不幸去世，这之后没多久，钟洋就因强·奸罪入狱，之后被学校开除。

　　　　饶是唐百川再有想象力，也绝不会想到狸猫换太子一说。

　　　　眼前的“钟洋”并非是钟洋，而是已经死了的钟海。

　　　　现在的“钟洋”某种意义上已经被唐百川打击得一塌糊涂，他却始终没改口。这种99接近事实，却只差当事人点头的就能100确定的事，就因为这抵赖有了1的变数。

　　　　唐百川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他知道了一部分事实，势必要深究下去。

　　　　钟海站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露华睡的房间的位置，之后不发一言地走了。

　　　　唐百川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现在学会叹气了，发现这个举动对于解除心理负担什么的没有丝毫意义。他也开始做些无意义的事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去了主卧。

　　　　露华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已经滚到了床沿边，再翻个身人就摔下去了。唐百川看着她这副模样笑了笑，过去把她扳回来。谁知道露华不乐意了，伸手就在唐百川脖子上挠了一爪子。

　　　　唐百川觉得火辣辣得有点疼，也没太在意，想着露华今天喝了不少酒，他把她抱起来哄着喂了水。露华喝了水安静下来，半睁着眼看唐百川。

　　　　“醒了？”

　　　　露华没动，还是那湿漉漉的眼神，水淋淋的。

　　　　唐百川于是知道她大概还醉着了。这样的情景，明明几个月前才上演了一次，现在做来，唐百川竟觉得有一丝陌生以及庆幸。

　　　　他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偏偏露华有些粘他，睡得好好的忽然翻身过来把唐百川抱住，小脸凑了凑，最后窝到他怀里去了。

　　　　唐百川心头一动，最后维持原状，一觉睡到了天亮。

　　　　等他醒来时，露华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她表情冷淡，似乎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你要去哪儿？”

　　　　唐百川坐起来，看着露华一副即将远离的样子。

　　　　“不劳你费心。”

　　　　露华冷淡的态度实在伤人，唐百川大清早的心里堵得慌，没忍住，一把抓住露华拖了过来，

　　　　“你要去哪儿！”

　　　　露华也被吓了一跳，人跌到床上并没什么不妥，但是她反应快，瞬间脑子里那些被她刻意忘掉的事又蹦了回来。唐百川自作主张，昨夜把她从向仁那儿捞了出来，还给向仁发了拒绝短信。她早上看向仁的回信时，很明显看出了诸多不满。她现在有求于向仁，结果向仁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他只会以为她是故意在吊他的胃口。这想法放在以前还无可厚非，时至今日，露华能倚仗的资本已不多了。

　　　　“唐百川，你别自以为是！”

　　　　被露华这么一吼，唐百川瞬间又清醒了，他刚才又做了蠢事。

　　　　“我只是……我只是说，我们需要谈谈。”

　　　　露华并不稀罕他的态度转变，此时心里又急又怒，偏偏这些都发泄不出来，干脆一把扯了床上的东西丢在地上，枕头，被子，床单……

　　　　唐百川有些头疼，他此时坐在床上已没什么风度可言了，更别说正在撒泼的露华。

　　　　“不能好好待自己？”

　　　　静了会儿，他下床来，踩着地上的被子到了露华面前，“对事情太过执着，只会对自身不利。”他要去拉露华，结果露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们俩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百川的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时露华打电话跟他说的喷泉的事，现在看来，面前的人已经完全变了。露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好好待在这儿，我去做饭。”他软了下来，半妥协道。

　　　　“不必了，我马上走。”

　　　　唐百川的表情迅速变了，就连语气也有些生硬。

　　　　“谁说你可以走？”

　　　　房间内的气氛刹那间就变了。露华忽然转身，冲过唐百川身旁，出了房门，自己就朝客厅的门那儿奔，到了那儿她整个人都僵了。原本的电子锁此时变成了最传统的钥匙锁，最要命的是，这把锁要是没有钥匙，从里面也打不开。

　　　　唐百川收拾了主卧，不慌不忙地走出来。

　　　　“早上想吃什么？”

　　　　露华眼尖，一眼就看到自己纯白的手机正在唐百川手上一上一下地惦着。她忽然觉得，也许唐百川说那句话激怒她，正是为了调虎离山。

　　　　她一边懊恼自己的智商不够，一边冲过去，想顺势抢唐百川的手机。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唐百川太素净了，露华的手机在最后一秒被他从高楼上丢了出去，他自己的，早八百年前不知道被他藏哪儿了。

　　　　“吃什么？”

　　　　露华觉得自己脑子发热，忽然想到房间里还有唐百川的电脑，什么都不说转身又藏了进去，还顺势反锁了门。唐百川根本没跟上去，笑了笑，转身去厨房了。

　　　　露华开了电脑才发现这需要开机密码，她把唐百川的生日、卡号尾数、门牌唐百川的号各种混合搭配了一遍，怎么都开不了电脑。最后她仔细想了想唐百川的脾性，终于在123456和098765这两组数中找到了答案。

　　　　但是，开机只是第一步，她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没有网。

　　　　屋里的网线不可能存在老化，那就只能说唐百川在这中间刻意做了手脚。好，还真是好得很！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朝外走，一拉开门正看到唐百川高大的身姿站在门外。

　　　　“好了？吃饭吧。”他把一切说的理所当然，似乎根本就没看到露华脸上的愤怒。

　　　　露华怎么会罢休，追上去要吵架，忽然他转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先吃饭。”

　　　　露华觉得自己的那点怒气就在这个眼神下被压了下去，她现在有点明白办公室那群小姑娘的处境了。原来，他只是不压她而已。

　　　　露华人坐过去了，心不见得收了回来。

　　　　她吃着东西，神游物外，压根就没仔细想为什么唐百川会做饭了。食物的味道算不上人间佳肴，稀松平常的水平，唐百川朝露华那儿看了几眼，最后自己一语不发地吃起来。

　　　　吃完饭，露华收拾餐桌。她习惯如此，即使现在唐百川和她狠狠吵了一架，她也会继续收拾的，她忍不了跟一桌摆着的剩菜剩饭同处一室。

　　　　唐百川的表情很淡，某种意义上，算是他心情好转的表现。

　　　　但是这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露华接下来明白了，唐百川要把她困在这儿了。确切的说，是将自己和她，一起困在这儿了。

　　　　冰箱里塞着满满一箱的食材，还有保鲜膜密闭包装的熟食。唐百川若无其事地在客厅里看电视。

　　　　露华冲过去的时候，他神情不咸不淡，坐在那儿像是老翁入定一样，任由露华怎么说，他自岿然不动。

　　　　露华不能用最恶毒的语言去骂他，因为她心里对这个人其实是有亏欠的，由着这份亏欠，唐百川更加横行无忌起来。

　　　　“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唐百川，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露华去推倒了他的一排书，又推倒了一排书，整个屋子都乱了，唐百川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事实上，唐百川并不是没话跟露华讲，只是他怕自己一开口，心里的怒气升起来，那是露华承受不了的后果。

　　　　“咚！”什么东西忽然碎了，唐百川原是不为所动的，脑子里忽然划过什么，风一般冲了进去。

　　　　“你干了什么？”他异常惊愕，这个表情让露华有些得意，随即是一种不安感。

　　　　只是刹那，唐百川冲了过来，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露华这才看清楚，唐百川捡的不是别的，是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她用一本厚书砸的。那个鼻烟壶碎成了三四块，隐隐还能看到内壁勾画的图像，一个年画里的娃娃抱着一条金鲤鱼。

71。梦游症再次发作（）　
露华侧过脸去，无意间瞟到周围一片狼藉，那都是她刚刚的杰作。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她嗫嚅了一句，见唐百川没什么反应，心里的愧疚又升级了。看得出来，那个鼻烟壶对唐百川的意义非凡。

　　　　唐百川在那儿多蹲了一会儿，盯着碎片看了看，捡起来最终又放了回去。

　　　　“收拾吧。”唐百川站起来，脸色平平。他不捡鼻烟壶的碎片了。

　　　　露华有点懵，唐百川说了让她收拾的话自己就出去了。露华环顾房间一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发脾气摔东西什么的都是自己“作”，不作不死。

　　　　她把自己弄乱的东西又放了回去，一一收捡好，看到地上的鼻烟壶碎片时，她缓了缓，最后找了一个盒子把碎片都放了进去。

　　　　那个鼻烟壶对唐百川确实很重要，某种程度上，那个鼻烟壶的重要程度都超过了之前钟洋送给露华的戒指。那是他的亲生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纪念，它伴着唐百川长大，哪怕后来他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也依旧保留着它。不过到今天它寿终正寝，也许是老天给的某种暗示。

　　　　——唐百川不该执着于对血亲的寻找。周潇劝过他，静和劝过他，很多人劝过他。但是一直以来似乎没什么能动摇他的这份心思，却偏偏在今天，露华失手砸破了它。

　　　　唐百川的心情急转直下，他在窗边站了很久，久到露华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出来时他还是先前的模样。

　　　　露华把吵架的心思收了起来，一本正经走到唐百川面前，伸手过来，“钥匙。”

　　　　唐百川瞟了一眼，没动。

　　　　露华盯着他的侧脸看啊看，都快看出多花来，依旧一无所获。唐百川是打定主意不放她走了，此时此刻，她把心里那份焦虑收了起来，坐在沙发上。

　　　　“打个电话可以吗？我今天和一个朋友约了见面。”

　　　　“能听到我说话吗？”

　　　　“唐——百川！”

　　　　……

　　　　露华闹来闹去，倒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唐百川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坐回去开始看他的计划书。于是唐百川看计划书，露华看唐百川，这样的模样竟也持续了一个上午。

　　　　下午，露华太无聊了，趴到沙发上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