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人了,那么对于阴癸派统一两派六道,实现“圣门天下”的理想,自然有着说不尽的好处。比起什么黄金万两,封爵郡公和食邑三千户的报酬,绝对要更加丰厚千万倍了。前者是直接把那只会下金蛋的鹅要了过去,后者则不过是得到几只金蛋罢了。不得不说,祝玉研虽然是女子,但其目光之深远和气魄之大,世间绝大多数的男子都绝对是望尘莫及。
杨昭重重吐了口气,沉声道:“阴后,可否容本王与你私下说两句话?”
祝玉研点点头,挥手命门下众人暂且回避。小王爷也让欧阳四他们几个都退下,厅堂之内,就只剩余了河南王和阴后二人。杨昭挺身而前,沉声道:“阴后的计较,本王心中尽已明白。不过这如意算盘虽好,只怕打不响吧?不过这婚姻大事,一来并不由我自己做主。二来两家也门不当户不对,皇祖父皇祖母他们绝不会答应的。阴后这个条件,实在太过强人所难了一点,可否另换其他?”
祝玉研微笑道:“王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次请妾身过来,无非是想出钱收买些打手,好去和杨素的党羽拼命而已。既然是收买人命,当然就要出得起钱。妾身已然开出价来了,答应不答应,全在王爷你一念之间。至于说为难么……呵呵,只要王爷有诚意肯去想办法,那么办法总是有的。令叔蜀忘殿下,当初可不是也纳了位蜀中唐门的大小姐为王妃么,也没见当今天子提出过什么异议啊。说起来,区区唐门与我圣门相比,那才当真叫做不值一提呢。听说……那位唐钟情唐王妃,号称蜀中第一美人?嘿,以王爷眼光看来,我家仙儿的容貌与那蜀中第一美人,究竟谁高谁下?”言语间甚有自负自傲之意。
杨昭苦笑道:“阴后言辞之利,堪比苏秦张仪,领教了。不错,唐王妃容貌虽美,但和令千金相比,确实还略逊一筹。只可惜……老实说吧,本王身为皇家子弟,这正室王妃和侧妃的人选,那是绝对只能听从皇祖父与皇祖母安排的。所娶对象要么是功臣勋贵之后,要么是世家大族之女,令千金容貌再美,始终……除非令千金是做那种不入宗室玉牒的庶妃,或者还有几分可能,但那也太委屈令千金了呀。”
祝玉研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说句不好听的话,当今天子以及太子,总有一天都要驾鹤西去的。到时候王爷身登大宝,自然便可以说一不二了。什么正室侧室,在陛下看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杨昭蹙眉道:“本王明天就要去赴净念禅院之约了,而且此行未必能活着回来。即使眼下就答应阴后,也只是空口说白话吧。到最后究竟能不能践约,那可当真只有天晓得。难道,阴后就没有想过这一层吗?”
祝玉研嫣然道:“王爷只要答应下来,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自家人有难,自家人当然要出手相援。妾身可以保证,明日净念禅院之约,王爷定可毫发无损地凯旋而归。”
杨昭叹了口长气,道:“这么说来,本王是非答应不可了。很好,很好。”当下也不犹豫,即刻叉手躬身向祝玉研深深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岳母大人在上,小婿参见。”口中叫得亲热,心中却暗暗道:毛主席有过教诲,敌人要是用糖衣炮弹来腐蚀咱们,咱们就把糖衣剥下来,再把炮弹打回去。阴后您老人家既然一心一意要把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塞过来给我做小老婆,我要是再不收,那岂非禽兽不如了?也罢,为了大隋江山社稷着想,本王这就勉为其难收下吧。要是阴后您老人家还觉得不保险的话,那么买一送一,把您老人家自己搭上一起送过来,本王也是绝对不介意的。
杨昭心中腹诽,祝玉研又不会读心术,当然是一无所知。她笑眯眯地伸手虚托,道:“好女婿,无须多礼,请起吧。仙儿这孩子自小娇生惯养,被我宠坏了。今后若有甚不足之处,好女婿可还得多多包涵才好。嗯……眼下咱们俱在客地,昭儿你父母又不在洛阳,暂且一切从简便了。不过么,这婚姻大事始终也不能太过儿戏,文定之礼总还是要的。”
“文定之礼?应该应该。”杨昭早知道祝玉研不可能单凭自己一声“岳母”,就轻易出手。若无各什么凭证把柄的话,事后假若自己翻脸不认账,阴癸派可是束手无策。当下他站直了腰杆,道:“之前所说那一万两黄金,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向朝廷报备的封爵文书也已经写就,明日就可以送返大兴,食邑三千户的魏国夫人,这称号应该也还勉强配得上岳母大人吧?”
祝玉研微笑着叹口气,道:“看来这份礼昭儿是铁了心思,非要送出去不可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勉为其难收下。不过这只能算是聘礼,却算不上文定之礼吧?黄金与封爵虽好,始终还是太俗气,何况也不能随身携带啊。”
杨昭想了想,回手从背上取出阴阳令,道:“这对天神兵恰好是雌雄一对,阳令小婿留下,这阴令便请岳母大人转交给美仙权充文定,岳母大人以为如何?”
神兵利器,俱是罕世难求的无价之宝,尤其对于江湖中人而言,其吸引力更加大得无以复加。阴阳令身为天神兵,其价值更加难以估算。就以小王爷自己为例,假如没有阴阳令而和阴后平手相斗,则不过可以斗个平手,顶多两败俱伤而已。但有了这对天神兵作为加成,他却有把握可以把阴后斩杀当场,而且本身绝对不必付出任何可能遗留终身的祸患,然而,祝玉研却似对阴阳令全然无动于衷,就连多看它半眼的兴趣亦是欠奉,淡淡道:“昭儿把它们收起来吧。阴阳令虽好,始终是凶器,以之作为文定之礼,不太合适吧。更何况明日就是净念禅院之约,昭儿正需要全力以赴。阴阳双令缺一,威力便减半,到时候若因此而有个什么闪失……”
阴后顿了顿,随即掩口轻笑,道:“说句不好听的,那仙儿岂非还没过门就成了望门寡?这一生一世啊,她非恨死我这为娘的不可。”
说老实话,杨昭穿过来这么久,见过的绝世美女也不在少数了。梵清慧、明月、唐钟情、杨冰冰等女子,论相貌绝不在阴后之下,都是那一等一倾国倾城的人才。但梵清慧与之相比,却如深谷幽兰,多了分出尘脱俗的仙雅之气。明月则似青青翠竹,外柔而内刚,骨子里自有分坚忍不拔的决然。唐钟情正像富贵牡丹,娇生惯养,美则美矣,惜乎气质略嫌媚俗。至于杨冰冰,便无疑是雪地寒梅,楚楚可怜,使人见之便不自觉地心生怜惜爱护之意。
众姝如梅兰秋菊,各擅胜场。然而祝玉研与之相比,较梵清慧多了三分媚艳、较明月多了三分委婉。比唐钟情更纯真,比杨冰冰更成熟,自成一格,独有风韵。此时她展颜嫣然,软语娇嗔,当真似百花怒放,美不胜收。纵使并无特意施展媚功艳术,但其诱惑力仍是惊人至极。杨昭一时间竟也不由看得痴了。幸亏他心志甚是坚定,眨眼工夫已恢复正常,心中苦笑暗道:“人家说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欢喜。如今看来,这喜欢得可是有点危险。”当下微退半步,也不敢再向未来丈母娘多瞧,略略偏开视线,道:“岳母大人觉得究竟什么东西作文定之礼才合适,便尽管明言了吧。只要是小婿有的,都绝不吝惜。”
祝玉研又笑了笑,懒懒道:“听说河南道行台尚书令的虎符,有权调动河南道各地各级文武官员,此物矜贵,兼且亦是成对的。用它来做文定之礼便再合适不过了。除此以外,昭儿最好再亲笔写份订亲文书——自然要用印并画上花押的。有这东西在手,万一日后发生了什么变化,咱们孤儿寡母也好有个说法啊。”
杨昭心中明白,这是祝玉研为了防止自己日后翻脸不认人所打的预防针。她有了虎符文书在手,假若自己以后当真不认账,那就真成为翻版陈世美了。独孤皇后生平最恨的就是男子负心薄幸,假若事情闹大的话,即使祖父杨坚也保不住自己孙子。
只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杨昭片刻间已经想好了法子,能够让阴后得物无所用,有虎符也调不动官员兵马,订婚文书也作不得数。当下小王爷笑得无比灿烂,点头爽快道:“好,那么就是如此罢了。”
第351章 拜谒山门,战火初燃
净念禅院位于洛阳城郊,藏在林木深处。禅院山门甚是朴素,乍看之下,与洛阳附近的白马寺、广化寺、千峰寺、报恩寺等等十方丛林相比,似乎有点儿寒酸,也配不上其在武林中的赫赫名声。实质假若临高俯瞅,便可发见山下林中,有千房百舍鳞次栉比,俨如一座坚固无比的小小城寨,易守难攻。虽说里面居住的都是出家人,实质这个时代距离南北朝乱世未久,举凡大寺大庙,必有絭养僧兵以作自保,净念禅院更不例外。以寺中僧人的武功,即使朝廷出动军队强攻,恐怕也不是十天半月之间能够轻易攻得下来的。
但虽然如此,禅院中却又并无真正军事要塞,如潼关、虎牢关等地的肃杀之气。禅院内的建筑群以中央大雄宝殿为核心四散分布,布置井井有条,格局精奇,气势宏伟庄严。难得的是杂而不乱,殿堂间又以竹林茂树为隔,每一隅皆自成天地,流露出清净幽深,与世无争的气氛。身处其间,能使人俗虑全消,于平和中自然生出喜悦自在。佛门圣地之誉,委实名下无虚。
正是杨昭得知卫王杨爽被掳劫之后的第三日清晨。净念禅院依山而建,地势颇高。此刻晨曦初现,朝雾未散。烟霞缭绕之下,更衬托得禅院上下宛如极乐净土。只因时间尚早,寺中僧人尚未起身作早课,所以到处洋溢一派安宁详和,并无任何噪音杂响。
突如其来的马蹄之声,急似暴风骤雨,将这份安宁详和狠狠踏得粉碎。禅院山门之外,两名负责警哨的低辈僧人本正斜倚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解闷。乍听马蹄响起,立刻停止交谈,不约而同地抬头往山门外的大路上望去。却只见平坦大路上,一辆漆黑的四驷马车,正似疾风般由远而近迅速逼来。四匹神骏良驹在车夫操控之下,只管放步尽情驰骋。十六只铁蹄上下翻飞,起落处整齐得竟无丝毫之差。纵使形单影只,但观其气势,却直有纵横天下,不可一世之概。那两名低辈僧人同时激灵灵地打个寒颤,相互对望一眼,也不假思索,立刻回头就往山门的方向撒腿猛跑。片刻之间,只听得“镗~镗~镗~”的悠扬钟声从禅院内的钟楼之上响起。钟声瞬间遍传全山,显然有示警之意。但那钟声仍是不疾不徐,舒缓有致,意态甚是闲适,并无丝毫惊慌张惶。不过片刻工夫,就有两名僧人身披袈裟,手提禅杖,从山门内缓步而出。两僧竖掌合什,向山门外已然停下的马车欠身一躬,齐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声音洪亮有力,震得山门两旁的树木枝叶也簌簌作响,显然全是内家修为不弱的好手。
杨昭推开车门,整衣而下。两名全身也被斗篷遮掩得严严实实,丝毫不露庐山真面目的黑衣人随之紧跟而下。小王爷深深吸了口气,仰首运劲仰声,喝道:“大隋河南王,上柱国、左卫大将军兼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杨昭,前来拜山。”声犹未毕,禅院内钟楼所悬的千斤巨钟受其内力激荡,登时“嗡~”地自行发响,钟楼上负责敲钟的那几名和尚措手不及之下,立时只觉脑海中一昏,竟被钟声硬生生震得晕死过去。这等情况,山门外那迎客的三十六名僧人虽然并不知晓,但钟声入耳,耳鼓也是阵阵刺痛,感觉绝不好受。为首两人下意识地对望一眼,心中各自凛然。左首侧那名身材矮胖的僧人定了定神,道:“贫僧不惧,这位是贫僧师弟不贪,恭迎河南王殿下。”
杨昭轻声冷哼,率领身后两名黑衣人,负手拾级而上。淡淡道:“了空和尚呢?本王亲身到来,他居然还在禅院里头安坐得住。啧啧,这架子可真比王爷还要大啊。了不起,了不起。”
小王爷这两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所流露的肃杀之气,却真是锐利如刀,丝毫不加掩饰。刹那间不惧不贪二僧同时只觉浑身发冷,直是如堕冰窟。身材高瘦的不贪勉强挤出几丝生硬笑容,下意识地毕恭毕敬道:“掌门师叔与及令叔卫王殿下,都正在大雄宝殿相候,请河南王这就入寺相见。”
不贪抬出卫王来,明显就是要警告杨昭小心言行,只可惜他心神为河南王威仪所震慑,这两句话说得有气无力,根本毫无气势可言,却又能吓得到谁了?杨昭冷笑一声,也不理会不贪不惧两僧,举步径直就往山门闯去。两僧更不敢阻止,各自闪身而往左右相避,让出中间一条大路来。众人相继进入禅院之内,眼着那条曲折小径走了约莫半盏茶时分,陡然前方豁然开朗,道路两旁所栽种的青竹向左右扩散开去,却把中间的大片空地环抱在内。空地上矗立着座小小殿宇,恰好将去路挡住。
只听“吱哑~”轻响,殿门大开,有名约莫年届六十,面色犹如铜铸,鹰眉虬髯俱已花白,额上两旁生出一对仿似獠角也似的肉瘤,将额上九点香疤也深险其中的老僧大踏步走出。他身上僧衣半敞,露出了胸膛前坚硬似钢的结实肌肉,神态嚣张凶狂。乍见这老僧现身,不贪不惧两人当场如蒙大赦,躬身喧声佛号,绕开河南王,快步走入殿内。这老僧也不管两人,只是震声大喝道:“谁是杨昭?我是少林玄空,速速过来受死!”
“少林罗汉堂的玄空?看来你就是第一个关卡了吧。”杨昭负手傲然卓立,并没有要立刻动手的意思。哂道:“杨素也真是老糊涂了。既然养了群牙尖爪利的恶狗,就该全力以赴,将它们一次过都放出来咬人才对啊。居然还设计这种老掉牙的横版卷轴游戏,难道就不怕自己养的这群狗被本王一条条地宰掉吗?”
什么叫做横版卷轴游戏,玄空和尚自然不明白。然而小王爷言语之间,口口声声地称呼自己做狗,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当场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杀千刀的小贼种,你才是狗!”骂声中运劲急催,登时浑身上下金光闪耀,体表三尺之外隐隐凝聚成一口神圣庄严的金色巨钟形相,动若雷霆疾冲扑上,怒吼道:“小贼种,拿命来!”举拳就是当头暴轰。
拳风呼啸,压人欲绝。少林四大神功之一【金钟罩】第九关功力全面爆发,威力当真非同凡响!单论前奏气势,已经不下于当日的天竺冰火神僧竺法冉。然而杀着当前,杨昭却仍无出手意思,陡然舌绽春雷,喝道:“边·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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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的一声裂帛,跟随在杨昭身后右侧的那名黑衣人反手扯下斗篷,怪声狂笑着腾身扑出。手中乌黑巨剑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高速激烈颤动,连串剑罡环炁随即如轮急飞,分从四面八方同时斩向金钟恶僧玄空。正是“魔隐”边不负施展出了他最拿手的【魔心连环】之“飞环势”。
电光石火之际,但听“叮叮当当~”的连环金铁交鸣之音密如雨点般响起,金钟罩护身气劲守护得固若金汤,剑罡环炁斩之不入,尽被反激倒飞,纵横四射,遇物即毁。四周的茂密竹林连同那座小殿,却当场便倒足了大霉,当场就被破坏得满目疮痍,遍地狼藉。然而边不负剑下也并非全然地徒劳无功。以【天魔秘】大法第“空间篇”功力劈出的剑炁斩金断玉,锋锐无匹。玄空和尚纵然有金钟罩第九关功力护体可保不伤,却也照样被斩得痛彻心肺。本来如炮弹般冲前的暴烈狂势被迫中断,攻势未发先崩。他双足落地,不怒反笑,大喝道:“好厉害的剑炁,有资格死在老衲手下。究竟何方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