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杨昭答应赌约出寨和黑日法王决斗之前,当然不知道他们竟然会如此无耻,说反悔就反悔。但是当时小王爷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伺机冲入敌阵之中把这吐蕃国王住,并且以其为人质相要挟。逼迫他率兵撤退。在援军到达之前要想扭转乾坤,这便是唯一办法了。
【无限电】速度之快,当世轻功中无一能出其右者,即使“六神决”中的【雷神疾】,与之相比顶多不过是并驾齐驱罢了。再加上暗黑冰火七重天亦有提升速度之能,今时今日的杨昭,武功或者还远远谈不上“天下第一”,但若论起这个“快”字,则即便是摩诃叶,相信都还有所不及。黑日法王被震出之后立刻就面色大变,二话不说便撒开双腿在后紧追。可是黑密一脉的武功,本来就不以速度见长。再被抢占了先机,自然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纵使黑日法王竭尽全力穷追不舍,和杨昭之间的距离依旧越拉越远,只能落在后面吃沙子。
南日松赞见机也是极快。一看杨昭抛下黑日法王向自己这边冲过来,已然明白了这位大隋小将军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二话不说,随手将儿子松赞干布从他所骑那匹小马驹背上扯过来抱在怀内,大喝一声,猛踢自己跨下马腹。两父子当即调转马头,向九寨沟内吐蕃军大寨的方向急驰飞奔。麾下那百余铁甲军也不用指挥,齐齐高声发喊,主动迎上前来堵截杨昭。
生死成败,尽数决于俄顷。杨昭双眸内杀气大盛,反臂从背上拔出神兵阴阳令。真气到处,黑白光芒透体暴现,只一挥手之间,两道巨大刃芒分别劈出,直有分天裂地之威!当头冲得最快的二十几名铁甲军被刃芒拦腰劈过,刀枪不入的坚厚铁甲之上登时浮现出条细细裂纹。紧接着,那二十几名铁甲军上下两个半身同时分家,上半身仰天摔落尘埃之中,下半身却浑无所觉,依旧跑出十七、八步之远,方才力尽而倒。竟连哼也没能哼得出半声,已经呜呼哀哉了。
如此神威,在那些吐蕃士兵眼中直是匪夷所思!霎时间纵使是训练有素的铁甲军,却也不由得产生了一阵大乱。杨昭趁机毫不迟疑地突阵而过,更不多作纠缠。惊魂未定的铁甲军毕竟护主有责,下意识举刀挺枪乱砍乱刺,却哪里能摸得着小王爷的半点残影?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杨昭早冲破拦阻,更向南日松赞衔尾穷追。吐蕃国主所乘坐骑是匹千中挑万中选的宝马,这下发了性子狂奔,速度真是风驰电掣,【无限电】再快,一时间也难以追得上去。同时间远处外吐蕃大营中预作接应的铁甲军,则是齐声发喊,结阵迎了上来。两下里只要会合起来,那么杨昭再有天大本事,也休想能够再摸得到南日松赞半根头发了。
这刹那间,杨昭心里头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哪个带着一头大雕的独臂男人的故事。眼下情况,与那幕传奇是何等相似?只苦在如今自己却根本不能依样画葫芦,只因为那个男人只需要杀人,而自己却是需要活捉。然而转念之间,杨昭却觉心头灵光一闪,涌现了个也不知道究竟行不行得通的办法。
这当口也容不下细细思量了。蓦地里小王爷放声大喝,纵身飞跃扑出。“离、坎”二卦形相同时浮现脚底,两股截然相反的真力【水火不容】,登时逼发出巨大爆炸。借那爆炸作为推进,本来力尽垂落的小王爷再向前飞出二十余丈,瞬间将自己和南日松赞之间的距离拉近至不足三十米。左手阴令先脱手飞掷,右手阳令紧随出手,地正中阴令手柄。“咻~”的尖锐鸣啸声中,一道黑影如流星划破长空,不偏不倚,正中马臀!
吃了这一记狠的,即使再神骏的马匹也照样承受不住。南日松赞那坐骑只觉痛入骨髓,当即禁不住一声长嘶,高扬前蹄人立而起。这下变生仓促,南日松赞心神大乱,手臂自然松了一松。但听幼嫩惊呼声直扑双耳,他哪个还未十岁的儿子松赞干布。已经脱离父亲怀抱被摔下了马背。眼看这小小孩童就要被摔得筋断骨折,死于非命之际,杨昭早紧贴地面飞速滑来。随即又若燕子回翔再度飞身滑开。南日松赞大惊失色,急忙勒定马匹回头看去,却只见眼前这位年轻的大隋将军,双手各执一件奇形兵器缓缓站起。其中那右手的纯黑色兵器之上,正挑着自己爱逾性命的独生子松赞干布之衣领。
天上云开雾散,灿烂金光和熙洒下,照得人身上暖洋洋地。杨昭收起阴阳令,连点了松赞干布几处要穴,微微侧过脖子,向南日松赞一笑。那和蔼笑容看在这吐蕃赞普眼中,霎时间只令他觉得——如堕冰窟!
第179章 大援(一)
贯注本身苦修之五十年精纯真力,足以洞金穿石的厉爪破空抓来。眼看着就能将这个只是随随便便地背对自己站着,仿佛全无防备的少年一下来个开膛破脑。然而霎时间乾坤颠倒,大好形势尽数化为乌有。尽管带着千般无奈,万种不甘,但那只手爪终于还是不得不猝然停下。而此时此刻,它距离杨昭后脑,只余下不足三寸。
不过短短三寸距离,却宛若鸿沟之阔。只因为黑日法王知道,这一下停了手,那么终自己今生今世,也休想能再有机会将眼前这个年轻得直教自己为之嫉妒,修为却又高得教自己心惊的敌人置诸死地了。
然而不管黑日法王攻击也好,停手也罢,杨昭便全没半分放在心上,甚至连回头多看这黑密教宗半眼的兴趣亦是欠奉。他手上提着松赞干布,向南日松赞微微一笑,道:“赞普,这位小朋友的相貌,和赞普倒还真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想必就是小王子殿下了吧。假如赞普不想没人送终的话,那么便该下令了。”
南日松赞面色铁青,一时间实不知究竟应该如何决断。本来以他这等枭雄,儿子既然被人擒了,就该当机立断舍弃这个儿子不要,命令麾下铁甲军全力进攻才对。小小黄口稚子,死了也就死了,最多日后再生就是,却又如何能与大隋土地上的无数财富相比?
可是凡事总例外,松赞干布这个儿子可谓与众不同。当年松赞干布出生时,上任黑密教宗曾经为他看相,宣称此子为大悲观音(即千手观音,又名千手千眼圣观自在菩萨)的化身,将来必当成为转轮圣王。这话也不知真假,但松赞干布自小便显得聪慧非常,却是事实。南日松赞有时兴致上来,带同儿子一起处理国家政事,这不满十岁的小儿往往就能切中要害,一矢中的。故此南日松赞对之极为宠爱,更在他身上寄托厚望。如此一个好儿子,简直就是他的心肝宝贝,如何舍得说弃就弃?
种种念头,只在眨眼之间便已转过。南日松赞干笑两声,道:“杨将军……”话犹未毕,杨昭陡然面色一沉,出掌在松赞干布肩膀上急拍。但听“喀~”的断骨轻响,本来被击晕昏睡的松赞干布登时被剧痛刺激得醒转过来,下意识张开嘴巴就放声哭喊起来。那凄厉哭喊声听在南日松赞耳中,简直就似挖去了他一块心头肉相似。面色大变,怒道:“姓杨的,你干什么?”
杨昭眼皮也不抬,出指“噗~”地点中松赞干布哑穴。这小小孩童登时张口结舌,任他怎么使尽力气,也始终再发不出半点声音。而无法放声哭喊作为宣泄,更使本来只有十分的痛楚霎时间激增至二十分。试问小小孩童,如何能够禁受得起?松赞干布抽搐了几下,当即涕泪横流地又晕了过去。南日松赞又惊又急,大喝道:“姓杨的,我儿子假若有什么……有什么……本王发誓一定要你陪葬!”
“发誓?赞普发的誓,难道居然还是可以算数的么?”杨昭冷笑着回了他一句,随即厉声喝道:“立刻叫你的人撤回来。否则的话,下次你儿子断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脖子!”
松赞干布还不满十岁。在杨昭手底根本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余地。杨昭若要杀他,简直就比杀只蚂蚁更加容易。而以眼前形势而论,想要从他手下将松赞干布救出,莫说黑日法王办不到,即使是那位武林神话南宫问天也不可能办得到。然而其实在杨昭自己内心深处,却也是极不愿意用这样一个小孩子做人质,更不愿意施展辣手折磨于他的。可惜形格势禁,却是不得不如此。若无人质在手,今日自己手下的二百余锐士必要全军覆没在此,而身后的大片富饶大隋国土,亦将因此而完全不设防,只能任由吐蕃大军蹂躏抢掠。当真如此的话,到时候也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无辜平民丧生,更会有多少村落城镇被夷为平地。其惨况将百倍千倍于当下松赞干布所身受。两害相权取其轻,迫不得已之下,即使再不愿,杨昭也顾忌不得这些小节了。千不该万不该,说到底南日松赞最不该的就是率领大军来侵略大隋,更不该还带上个儿子。
说话时候,九寨沟里面吐蕃大寨的援兵早源源开拔而至。而后面那百余名被杨昭甩开的铁甲军也重新稳住阵脚,回来将南日松赞簇拥在中间。若以形势而论,杨昭已然孤身陷于重围,插翅亦难飞遁。但他对此却全不在乎,只死死盯着南日松赞,眼眸内目光之凌厉,竟是更胜刀剑。即使以南日松赞这一国之主的身份,竟也不敢与之对视。半晌过去,这吐蕃赞普终于一声长叹,叫道:“巴鱼泽布,传我号令,三军停止进攻。”
这巴鱼泽布就是南日松赞身边的近卫首领,那百余铁甲军中的百夫长。听得主子这么命令,他无比痛惜地点点头,随即从身边取出号角悠悠吹响。苍劲雄壮的号角声,瞬间传遍了整片战场。已经越过壕沟工事,正前赴后继不住猛攻隋军土寨的吐蕃军,听闻此声以后人人都是一愕。他们这边努力奋战,却是谁也没在脑后多生了对眼珠,所以对于自家小王子已经成为阶下囚的事,完全一无所觉。其中那些贵族将领所领私兵,眼看面前这座土寨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攻破了,故此纵使听闻号角声,霎时间却还不愿就此撤退。但作为攻击主力的三千铁甲军却是训练有素,更兼直属于王室,因此一听号令,当即毫不犹豫就撤军退开。没了铁甲军掩护,从土寨墙头投射下来的标枪箭矢登时便凌厉得教人无法忍受。这些贵族将领所率之私兵们无可奈何,当下齐齐发一声喊,向后败退而下。
土寨城墙之上,折大曹二,还有欧阳四与阿鲁五及萧六等人相互对望两眼,苦笑着长长吐了口气。刚才那场攻防战为时虽暂,但激烈程度却是过往三日之中最强的。那些刀枪不入的铁甲军,简直就像一只只铁乌龟,让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只是这么短短半炷香时间,就有三十多名锐士横尸就地。如今寨子里头还能继续打仗的锐士,数量已经剧减至不足二百了。
第180章 大援(二)
身边大军环列,敌人则身陷重围。悬殊到极点的众寡对比,多多少少让南日松赞苍白如纸的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他定了定神,沉声道:“杨将军,放下本王的儿子,你可随便离开。本王发誓……”
“赞普,麻烦你不要再发誓了好不好?”杨昭冷笑着出声打断南日松赞的说话。摇头道:“被骗一次,其错在人。被骗第二次,其错便在我了。难道我杨昭在赞普眼中就是如此不堪,竟然还会再相信赞普你的誓言吗?”
南日松赞全身遽然一震,双眼不可思议地睁到最大限度。问道:“你……你就是杨昭,就是隋朝的河南王?”既然和杨秀勾结要入侵大隋朝,那么对于杨昭这个人,这位吐蕃赞普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杨秀突然失踪,而他之前既未见过杨昭,也从来没想过堂堂天潢贵胄,居然也会如此以身犯险,只率领着区区三百人就来拦阻自己的三万大军。
面上神色转瞬数变,南日松赞面上神色渐转刚硬,望向杨昭的目光,也越来越是阴冷。眼见他嘴唇嚅动,似乎就想说话的样子。杨昭心中不由得大叫不好,当机立断,伸手抓住松赞干布小腿,两指一捏。
“咯~”的清脆碎裂声再度传出,本来晕迷的松赞干布猛然睁开眼帘,剧痛攻心,却因为哑穴受制而无从宣泄,整个身体蜷缩成虾米似的模样不住抽搐,本来清秀的五官更激烈扭曲,其状直是触目惊心,任何言语亦难形容其万一。南日松赞面色惨白,如遭铁锤当胸狂轰般踉跄着倒退三步。膝盖一软,几乎就要仰天摔倒。幸好有巴鱼泽布等亲卫及时出手相扶,这才帮助他稳住身形。南日松赞长长吐了口气,霎时间就似老了二十年一般,肩膀都垮了下来。颓然道:“杨将军,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儿子?”
虽是自诩枭雄,毕竟仍未能放下骨肉亲情。哪怕已决意狠心舍弃,但那道投向父亲渴求帮助的目光,终于还是将心中壁垒击垮,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汶网//。。]
杨昭也暗暗松了口气。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这个小小孩童,就是日后振兴吐蕃,名留千古的松赞干布(因为眼下松赞干布还叫作弃苏农赞),更不知道上任黑密教宗曾断言松赞干布是大悲观音化身的事。所以小王爷只是在赌,赌南日松赞在吐蕃国王与父亲这两个角色之间,最后仍是选择后者。
这场豪赌,杨昭自然也是没有必赢把握的。毕竟对于一名帝王而言,骨肉亲情这种东西,往往也并不算什么。当年楚汉相争,彭城大战后西楚霸王项羽对几乎全军覆没的刘邦穷追不舍。刘邦眼看着就要被项羽追上,于是将老婆孩子统统从马车上扔下来,好减轻马匹负重方便自己孤身逃命。自己老爹被项羽捉住了要活活煮死,还大叫什么你煮熟人肉以后分我一杯羹之类的说话。可见合格优秀的帝王,就必定做不成好父亲好儿子了。不过幸好,这南日松赞距离刘邦那境界,终究还是差了老大一截。目睹爱儿惨状,他终于也是向杨昭低头服软了。
既然南日松赞服软,杨昭也不忍心再继续折磨手上的小孩。当即出手连续点了松赞干布身上几处要穴,既舒解他身上剧痛,又让他重新晕睡过去。这才抬头向吐蕃赞普笑笑,也不和对方讲什么条件,径直提起松赞干布转身就走。站在他背后的黑日法王大急,下意识移步挡住去路。杨昭一动不动,凝视黑日法王双眼,神色渐转森寒。以黑日法王修为,也不禁感到阵阵心悸。正在进退两难之间,忽然听南日松赞一声长叹,颓然道:“法王,让他过去吧。”
这话正好给了黑日法王一个下台阶。他亦不作声,默然闪身走开几步。杨昭更不搭理他,径直大步向前。簇拥在周围的吐蕃士兵虽然多,可是更不敢出手拦截。当下纷纷向左右分开,让了条路出来。杨昭泰然自若,步伐既不快上一分,也不慢了半秒,速度仍如往常,从容从成千上万士兵的包围下穿行而过。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黑日法王忽然感到一阵沮丧。回头向南日松赞望去,两人不由得相对苦笑,更无言语可说。
他们不说话,是因为自觉已经无话可说。反正已经输到家了。即使再说什么,也只是自取奇辱吧?而杨昭不说话,则是因为根本不需要。凭着自己手上这个人质,可以让南日松赞下令停止进攻,也可以让他命令手下放自己回去土寨之中。但要说据此可以命令南日松赞就此退兵回去吐蕃……相信还是不怎么可能吧。所以,杨昭要做的便只是拖延。只要拖得一段时间,那么眼前僵局就有转机了。
而且,将是天翻地覆般的转机。
转机到来之快,绝对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杨昭还未走出吐蕃士兵的包围圈。突然间,远处天际之外悠然传来了一声咆哮。紧接着,有个小黑点穿过云层,快速向地面的这片血肉战场扑过来。近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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