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天晴by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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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止天晴by鱼(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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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就怕身后追来的豺狼会将自己撕的粉碎,而今,相似情景带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在胸口泛流的竟是一份难以言喻的满足。 
过往的不安早不复存在,连残存的惊悸也都叫此刻这份满足驱离,彷佛只要牵手的人影还在,只要那手心温暖的感觉没有消失,就算这一路只能这么不停地跑着也无妨…是吗?只要自己的手有他握着… 
冷不防一堵力道突兀地打断了思绪,也不知道前头的祁沧骥是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完全没发觉到的残雪就这么脚下不停地猛撞上来,要不是祁沧骥见机的快,立即转身抱着他后倾消力,这一撞,两方的滋味可都不会好受。 
「怎么,睡着啦?」失笑地瞧着残雪犹是一副迷惑的神情,敢情这小子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魂归来兮…小雪儿,你神游太虚也别尽挑这时候,我们现在可在虎口里耶」 
「嗯」恍惚地应了声,残雪还没完全从往日的回忆中抽离出来,眼里只看见祁沧骥的嘴型一张一张的,耳中却是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拜托…」低首在残雪唇边偷了个吻,祁沧骥顽皮地咬了咬那小巧的耳垂「我们已经到人家家门口了,别跟我说你已经忘了今晚我们是来干么的…那个那达什么王的应该在里头,想救魑魅老兄少不得要〃请〃他帮点忙」 
「嗯…你做什么!」耳上传来轻微的刺痛迅速唤回了残雪的神智,同时也才意识到祁沧骥那两片不规矩的嘴皮现在可是紧贴在他耳边吮着,就见红霞又是迅速地攻占了整张俏脸。 
「你这家伙离我远点!」急忙闪身脱离那叫人脸红的气息,残雪生平第一次有了感谢老天的念头,好在现在是黑漆的夜里,要不自己这羞窘的模样让人瞧见了可真有够难堪,这还像个杀手吗? 
还像吗…自从遇上了这皮厚的家伙,他这黄泉头号杀手的形象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被蚕食殆尽,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真的不一样了…如天秤失去平衡的双臂般,失控的恐惧感又袭上了心头…残雪不禁扪心自问,再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呵…这么快回神啦,我还想试其它办法哩」不舍地咂咂嘴,祁沧骥打趣地笑着,笑脸上满是意犹未尽的神情,而在瞥见残雪动作迅速地捂住嘴后,他可差点没捧腹爆笑出声,却也忍的满面通红。 
「呼…要命…说正经的,廊上看的见有十个,另外柱旁各两个,我猜进去后应该也有人守着,怎样,我要留几个给你玩?」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祁沧骥才偏首借着林木的掩蔽观察了会儿门前回廊守卫的状况,以他跟残雪的能耐,想不动声色地摆平这些人应该不难。 
「…一半」缓缓地放下手,残雪有些失神地回答着…不可以,这样下去是不可以…答案早知道的不是?还犹豫什么呢?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修罗也只有在修罗场上才能苟延残喘… 
「啧,转性啦?我还以为你想包办全场?」没察觉残雪的不对劲,祁沧骥又是忍不住逗上几句,似乎只要有这小子在的地方,他就很难把持住他大将军该有的气度风范,不讳言地,泰半都是为了让残雪能更有些温度。 
「…」盯着那一脸灿烂的笑容,残雪星眸中的迷茫逐渐转为冷芒频闪,唇畔缓缓绽开了抹令人目眩又心悸的笑容,邪魅的叫人如中蛊般离不开视线…转性?呵…姓祁的你还在企盼什么?杀手就只能是杀手…呵…就叫你认清杀手的本性是什么! 
「想见血?好!」好字犹在舌尖打转,残雪已是如幽魂般迅捷飘出,右手织带急舞,瞬间藏于柱后的两人即被扯着脖子跌出,而立于门前的十名侍卫正准备出枪撤刀张口吶喊之际,一抹像来自天际的银光在众人眼前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随着银光消逝后的却是道道教人惊恐的血泉自十人间的颈间喷溅而出,一匹织带又那般适时地舞至,卷住件件即将脱手墬地的兵器,灵巧地绑在石柱上,半点声音也发出,十二条人命就在这么一个呼吸间烟消云散。 
缓步走出树丛,祁沧骥面上的神色是少见的凝重,残雪这突如其来的出手叫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他知道残雪的身手很好,却也没想过可以好成这样,更没想到他竟会这般残忍地轻易夺去十二条无辜的人命,他以为他该已经有所改变的。 
无畏地迎上祁沧骥责难的目光,残雪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决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一路走来不都是这么过的?该清醒了,梦再美终归就只是个梦而已,修罗如果有了人心又怎么还能做恶鬼? 
鬼就算有了心也还是只有毁灭一途,既然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他又为什么要有颗心去感受呢?为什么要在破灭前再多受些伤呢?没有心的鬼比较不会痛吧… 
「为什么?」祁沧骥勉强自己冷静地开口询问,胸口荡漾的是少见的激动情绪,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但他相信残雪知道他是在问什么,他要一个答案,要一个证明自己没看错人的答案。 
自己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看过残雪杀人,只是…那是两军交战,性命攸关的时候,再不就是武林间的恩怨,而今,面对的只不过是一群寻常卫士,他可以不用杀人的,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再说祁沧骥也没忘记…黄泉的残雪杀人后总是有盏纸莲灯,以前他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义,直到一次见到残雪放纸灯时那双揉合了无奈与悲哀的黑瞳,他才明白这杀手并不如他外表的无情冷酷,并非他自己说的毫无感觉,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可以不杀人的时候他却出手? 
「问杀手为什么?哼」嗤之以鼻地冷笑着,残雪逼自己直视着祁沧骥漾着不解与失望的眼眸,刻意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天真,我们这种人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不过死了几只蝼蚁罢了」 
「祁将军该不会忘了我说过我很嗜血的,还是说您贵人多忘事,在尝过我的滋味后就什么都忘了,看来我该多在床上努力点,看看是不是能叫靖远将军再多忘些事」残雪火上加油地嘲讽着,决定了,他就不要留有任何一丝退路,果不期然,就见祁沧骥首次明显地变了脸色,左手一招已是满带怒火的向自己胸前打来。 
扯唇淡笑开来了,终于这一次是自己激的他怒火重烧,原来自己也是有几分气人的天份…残雪向后迈了步状似想避开祁沧骥的攻击,却是足尖一点后反将自己迎上,就这么结实地当胸被这一掌打飞,直撞上了身后的石柱。 
梦碎(二) 
「唔…」呛出一大口鲜血,残雪奋力地倚着石柱撑住自己虚浮的脚步,不让自己狼狈的倒下,决不能在他面前示弱,抬首望了眼一脸惊愕的祁沧骥,染血的唇瓣微微扬了扬…呵,终于吓到这家伙了,好叫这万事顺遂的家伙知道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在他掌握的…残雪带着笑意举袖拭去唇边残留的血渍。 
「残雪!你…」那从残雪口中吐出的鲜红直叫祁沧骥整颗心揪的发疼,甫出手他就后悔了,他该知道这倔强的小子有多傲,怎么也不可能说出拿身体当筹码交易的违心话,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故意激怒自己。 
却没想到平素那般冷静的自己今晚居然这般轻易就被怒火冲昏了头,更没想到残雪竟还不闪不避地故意迎上自己的掌力…那在怒意中出手的掌力…祁沧骥着急地想上前好好检视他的创伤。 
「别过来…咳」冷眼阻止着祁沧骥靠近的步伐,红艳的血流又似条小蛇般自嘴角淌下,残雪却犹似未觉般笑开了脸「很可惜对不对?…这一掌竟没能送我下去与他们一道作伴…老天还真瞎了眼对吧?是祸害的总是死不了,呵…咳咳」 
是很可惜…其实在这里画下句点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无所谓的…死在他手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许十年、二十年后,他还会偶尔记起这片荒漠,记起自己…真是可惜呀… 
「一命还一命,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从今以后…恩仇两断…咳」语声瘖哑地做最后的宣示…就断在这吧,所有不该有的牵扯…残雪撑着石柱起身,尽管整个胸膛是一片火辣辣的疼,他依旧强提真气反身推开朱红的木门窜入。 
反正早习惯了,这伤…就当作是那十二条人命的代价吧…哼…还真可笑呀,早就已是满手血腥洗不尽了,多些少些又有什么不同的,何必还假腥腥的感慨什么,做戏给谁看…残雪嘲讽地甩了甩头,口中血味尝起来竟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被残雪最后断然的绝语惊的一怔,祁沧骥拢着眉头伫立原地…难道自己又猜错了吗?残雪竟一直挂怀着自己救他的事?所以,那一夜的缠绵他才不阻止,那晚的温柔就只是为了报恩?不是因为…他也同样地喜欢自己? 
不会的!身形疾速地飞掠追去,祁沧骥快速否定掉这动摇的心念,他不该再怀疑什么的,那小子决不是那种为啥唠子报恩而交出自己的人,如果连这点都还不了解,那就真不配谈什么陪他一生一世的神话了。 
错一次,已经太够了…祁沧骥苦笑着搓了搓僵冷的面颊,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没想过他祁沧骥也有这种时候,有生以来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懊悔难受过,那一掌打在残雪身上直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痛…祁沧骥暗自起誓着,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 * * * * 
亭楼香榭,小桥流水,木门后意外地竟是一个宽阔的庭院,静悄悄地不见人影,难怪刚刚他跟祁沧骥在门前打成那样也没惊动半个人,残雪身影不停地直往前方看似庭园中心的楼阁掠去。 
是自己故意挑起的不是吗?却为何那莫名的闷灼感又塞满了胸口…是因为受伤了吗?那又为何已经没了痛的感觉呢…是因为夜风太冷,麻痹了吧…是吗?真是个拙劣的借口… 
明知拙劣,却是自己唯一接受的解释,还真可笑啊…要不是还记得自己身在何处,记得要把赫连魑魅找出来,要拿下那达王的人头,他真想吼啸狂奔,好尽吐胸口这找不着理由的沉重…奇怪呢,身体早没了知觉,可为什么脑袋还能记得这么多的事呢? 
「呵…咳…」残雪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肺腑的震动却叫他每笑一声就呛咳出些血丝,即便如此,他还是吃吃笑个不停,身形也依旧如鬼魅般抢进楼内。 
天快亮了吧…残雪望了望夜空西沉的月娘…正事却还没办上半件,真想干脆闹他个天翻地覆算了,懒得再偷偷摸摸闪避些什么,残雪索性随便找了个门户窜入,力道却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有流虹削落门闩时的一声轻响,身子闪入后又迅捷地将两片门板阖上。 
入眼的一间满是书籍的厅堂,看布置,不少珍贵的古玩卷画,如果祁沧骥的情报没错,这该是那家伙的书房了,残雪缓步走向几案,随手拿了本书翻了翻。 
嗤…看来这家伙还挺用功的,这本地理志还有不少朱砂圈点的痕迹,残雪举目巡了趟四周,更是讶于藏书种类之广泛,连医药卜卦的书籍都有,现在作皇帝的都这么辛苦吗?残雪皱起了眉,不自觉地在心中勾勒这人的形貌… 
读了这么多书,想必是个学究模样的老家伙吧,兴趣这么广阔的人应该也很有容人的雅量,怎么瞧都不像会是个恣意兴兵的鲁莽家伙才对…算了,想这么多干麻,又不关我的事!放回书籍,残雪循着右边的走道向内探去。 
连结着书房后的一间简朴的小厅,透过淡黄|色的帘幕残雪瞥见有个人影正倚着床沿举卷读着,而另一旁则有个站立的人影随侍在侧,虽然见着的只两个人影,残雪却敏感地察觉到似乎还有人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因为除了自己刻意屏住的呼吸外,在这两人左近还有一丝轻微的呼吸声,听来像是身手不错的家伙,唇角再次扬起了弧度,残雪墨黑的眼瞳倏地一亮…这下可好,他正烦的想揍人,希望这家伙有点料,等会儿能多陪他玩上几招,正想举步走出,厅内人的对话又叫他好奇地止住了脚步。 
「胤伯,您去休息吧,陪我大半夜也够累的了」年轻的声音透帘而出,看动作,该是坐在床边看书的家伙开的口。 
「我不要紧,反正天也快亮了,倒是你该歇会儿了,再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了呢」苍哑的语声听来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这段话更让残雪确定了跨坐在床沿的就是他的目标,只是没想到这一国之首会是这般年轻。 
「呵…那就更不能睡了,得准备准备跟甄后斗法呢」 
「唉,那女人…可惜你娘过世的早,这十年来也真难为你了,既要敷衍那野心勃勃的女人,又得时时小心着那些鬼域技俩」 
「没办法,这里是我的家啊,胤伯…我若是逃家了,日后跟娘见上面算帐,她可不会放过我,嘻…我是在为〃以后〃着想呀」 
「呵…尽是胡说八道,也不怕叫人家看笑话?」笑骂的语声带着安慰,听的出来老者对年轻人的开朗想法很是赞赏。 
确实有第三者存在,只是没听到这人有什么应答,残雪在心中臆测着…家常般的对话显示这一老一少除了君臣之谊外似乎还有层更亲密关系,所以才能如此不居礼节的说笑吧,不过看来这那达皇室间不怎么和睦就是了,想到这残雪不由地一怔… 
这不像自己!残雪对自己的反常感到迷惘,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过好奇的时候,这情绪早该在多年前也丢了,可如今他却居然这么有耐性地躲在一旁偷听?是想听到什么呢? 
一个理由隐隐地浮现心头…他是想听到有关战役的事吗?为什么?两国交不交战他根本不关心…对,他的确不关心,他在意的是…是…不,决不是这样,残雪马上打散掉这荒唐的答案,他绝不承认是为了那家伙! 
恼人的烦躁又涨满了心头,连胸口的掌伤也隐隐作痛起来,为什么还会想起那家伙?不再有牵扯了不是吗?该找些事情让这胡思乱想的脑袋静一静…残雪冷着脸敛起心神,左手紧握住流虹掀帘走出。 
「谁?」 
回答这问题的是一片耀眼银瀑,动手永远比动口来的省力,这事残雪从不怀疑,虽然出手却是莫名地不想再开杀戒,残雪说服自己是因为魑魅的行踪尚未得知,所以他打算先制住那达王再说。 
一阵急风自身旁迎至,残雪并不感意外,他没忘记房内还有一名好身手的人物存在,然而叫他讶异的却是来人在挡下他攻击同时的那一声「爷!」 
流虹迅速地回卷没入了袖内,残雪冷然地睇视着拦下自己攻击的赫连魑魅,仍是一身鬼魅般的黑,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了些外,整体看来似乎没其它扎眼的地方,只是为何他会在这里?又为何阻止自己的出手? 
残雪微蹙起眉头,还没开口就听到前方传来明显的抽气声,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却是叫他如被雷劈地楞在当场,只因眼前的那张容颜是那般的熟悉…熟悉到就如在镜中看到了自己… 
「晴晴?」 
梦碎(三) 
「晴晴…」残雪不自觉地凝音成形吐出这虚渺的名字,没错,眼前的人与其说是活像自己的翻版,不如说应该更会像长大后初晴,因为他双颊满是健康的红润之色,如子夜的星眸更满是慧黠的神色,不似自己这般冷晦。 
「…雪?…你是小雪?!」打破这一室沉静的是老者一声高亢的喊声,将众人的神智从惊骇中拉回,耳熟的呼唤叫残雪闻声一震,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缓缓地偏头望向老者,又是一张熟悉的容颜,只是那似乎只在褪色的记忆之中,残雪神色迷茫地回想着。 
「你叫欧阳雪对不对?呵…苍天有眼,你还活着,还活着…」老者激动地又笑又叫,大步走上前张臂就想抱住残雪,却是被他偏身一闪而过。 
「你是谁?」眼神锐利地扫过眼前状似疯癫的老人,残雪还没从记忆中找出那相似的面容「我不叫欧阳雪,魑魅没跟你们说我是谁吗?黄泉,残雪」 
「残…雪?…」老者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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