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大学学长所换来的利益,问他会不会愧疚?愧疚——那是什么东西?
方耀光利落起身,笔直地朝厕所走去。
可惜做律师这一行没立下不准助纣为虐的信条,要不,他大概早被逐出律师之门了。
真是庆幸啊!
学长,各为其主嘛!见谅喽!方耀光不怎么有同情心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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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小海为何久久不回,当江若雅正想出去找人时,正巧让前来的连放焱堵在门口。
江若雅头微微一抬,两人身高立下见分明。
“先生,你走错包厢了。”
看上去对方也是有身份的人,却伫立在他面前不动,江若雅实在不想惹麻烦,看来还是打道回府为上策。
“江若雅。”连放焱道出他的名字。
江若雅盯了他几秒才承认,十分小心。“我是。”
“小海在我的包厢里,他要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江若雅悄悄打量眼前有着抢眼外貌的男人,不太相信他会屈就在小海之下,换是小海来喊他还差不多;两人差就差在那个强硬的气势上,眼前的男人明显高出小海许多。
该不会是小海出事了?
“去不去?”连放焱很少会主动邀人,过去都是猎物有意思,他再小小调情一番即可到手,要让他亲自捕捉的,可就是上等货了。
“好,我跟你过去。”本着职业道德,江若雅决心前往一探。
在这种公共场合里,应该不会有事的,他心里是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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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调有个不成文规定,除非对方愿意接受你的追求,否则不准以强硬手段相逼。也不知是谁立下的规则,总之,所有进入蓝调的人都晓得这一点,也乐意遵守。
现下,江若雅自愿走入他的包厢,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佳肴易主了!
江若雅不解他人眼底释出的意思,他只在乎他的客户完整无缺与否。待他一进入包厢,殿后的连放焱立刻上锁。
细微的声音被音乐盖过去,江若雅没有听见。
“小海泥?”
“大概是又出去了吧,先坐会儿。”他出身黑道,向来不管规则如何,或许人前卖人面子;人后嘛,他才不会管那么多,想要的东西就是要到手才会使他心情愉悦。
来到什么场所,就该有什么常识,看得出对方没有恶意,不喜动粗的江若雅随即坐下。
“有事找我,请明说,我不爱拐弯。”他猜大概小海是不会回来了。
连放焱落坐江若雅对面,目光火热又放肆地在他身上来回浏览,被看的人倒也无所谓地任由他,反正看看而已,不会减损什么。
“我喜欢干净清爽的人,你很合我胃口。”
连放焱语出突然,江若雅非是傻瓜,十分明白他话中含意。
“嗯哼。”不过他释出的意思是——那又如何?
“相信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那么……你也该清楚我的意图了吧?”连放焱也不同他罗嗦,一夜情本来就是看对眼就上床,下了床后各自离开。
不过这个江若雅看起来很不好上手,也令他更想占有。一想到待会儿他在床上可能会有的撩人姿态,不禁让他的下腹传来阵阵快意的感觉。
江若雅目光盯着他,顺便也绕了整个包厢一圈,低头暗忖,稍后抬头回应;“我想我大概明白了,那在这里……速战速决好了。”
这下换连放焱吃惊。“在……这里?”
江若雅褪下西装外套,也把眼镜摘下,露出他俊秀又多,带了点孩子气的脸庞——戴眼镜,就是为了遮他这副与专业不符的脸。“难道要去厕所?我想这里比较隐蔽。”
是了,蓝调为了让某些高级贵宾有更好的享受,便把包厢的镜子换成特殊的,就是由内看得见外,而外则看不见内部的动静。连放焱本来不愿意的,不过江若雅是他难得主动的猎物,不吃掉不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江若雅优雅地挽起袖子,目光锐利,声音异常清柔:“我希望你至少能陪我玩十分钟。”
包厢内,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大概也猜得出发生什么事,毕竟连放焱也是蓝调里很优的一个男人,很少有人能抗拒他那双随处乱放电的眼睛。
包厢外,悠扬的爵士不断奏着,比起其它一些过于纷扰的PUB,蓝调显得清静许多,这里的客人宁愿小声交谈,也不想坏了这里美好的情调。在不到十分钟后,由刚刚大伙过分注意的包厢里,走出一个男人,是那个今夜让许多男人失望的江若雅。只见他头发微乱,在晕黄灯光的照亮下,唇色似乎过份红了些,西装上的皱折也多出几道,然后夹带着众人充满疑问的注目,江若雅轻轻合上门,依然优雅地笔直走往门口,但眉间难以掩饰的微怒却让人不敢靠近。
等到当事者之一离开,众人还是只能望门兴叹。
谁教对方可是黑道中赫赫有名正在白漂……不!是在漂白中的连放焱,谁敢造次啊?
不过,好事者还是不少,于是他们都在猜——究竟包厢里发生什么事了?
挽起袖子,江若雅好久没与人较劲了,他当然清楚这男人的不轨意图,不过他比较在意的是他能与自己对峙多久?
他的职业是律师,是文明人,宁愿动嘴也不可动手——这是父亲对他第一份case的叮咛,他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或忘。可是看这情形,今天是有得玩了。
江若雅蓄势待发。
好不容易,连放焱才弄清楚原来江若雅的意思与他所想的根本有十万八千里这么远。
他笑了笑,全然不把江若雅的阵势放在眼底。论身手,连一个参加过国际比赛的黑带空手道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能有多少作用?
轻视了江若雅,连放焱脚步朝他迈进。“好,我就陪你玩玩。”
五分钟后,就换玩他的游戏了!
小看对手,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果不其然,一阵剧烈碰撞声后,连放焱应声倒在地上,因为包厢设计过佳,声音传不出去,才没造成轰动。
啧啧!有多久他没被人摔在地上了?
连放焱撑起上半身,眼神称赞地亘视扛若雅。终于有人让他彻底了解何谓“不可小看”这四个字的意义。
“身手不错!”
他诚心赞美。
“过奖。还能继续吗?”
这里没有软垫保护,这男人竟还能马上起来,江若雅明白这个对手值得他付出全部的战斗力。
瞥见对方眼神里的神采更胜于自己,为确保自己能得到这个猎物,连放焱不得不改采其它方式。
“当然……啊!”连放焱忙想起身,却低喊一声,倒抽了口气。
“怎么了?”
江若雅淡淡地问。
“我的腰好像……你能不能扶我坐在沙发上?”他伸出手,等待江若雅救援。
像是估量对方话里的真实度有几分,江若雅又冷眼看了会儿,或许是表情与哀声过于惨烈,他决定助他一把。
连放焱也真的老实地任江若雅扶到沙发上,但随即又软倒在他身上。
江若雅不喜与外人接触,连想也不想就推了一把,害连放焱再度贴地。
这下子可就是真的了,连放焱又闷声连连。
“干嘛推我?”
江若雅冷冷地说:“不要随便碰我。”话说完,又想到自己意思不明,赶忙又解释:“这是我天生的性格,不是针对你们这种人。”他对任何人从来就不会有先入为主的歧视。
连放焱深深觉得江若雅的无心之语远比他那个律师的有心嘲弄更加来得高竿!
因为真,所以让人无法当作笑话。
“能不能请你再帮我起来?”
这次,江若雅义不容辞准备拉他回座,怎知,这回连放焱有所不轨,一个使劲下,就让江若雅跌在他身上,随即又立刻翻身将他压在地板。
感觉到双手被制住,双腿也被拉开,这情形对自己极为不利,江若雅安静了。
“你这样是使诈。”江若雅淡淡陈述,不恼也不气。身为律师,最忌讳的就是动气,一旦动气,就会令对手有机可乘,所以他冷静以对。
“兵不厌诈!”连放焱得意极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是陈老大派你来的?”陈老大是近几个月来与他有过节的黑道人物,为人奸诈不说,就连手底下的人也是一丘之貉。
“陈蒋那个小混混?你拿我跟他比吗?”还真有些贬低人。
江若雅微微皱了眉头。
对不可知的事情他总会稍稍皱个眉头,不过这是连他本人也不曾发觉的问题,说穿了,就是能让他感到困难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他根本不会察觉自己的这项小小缺点。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是你那一类的人,你最好别对我动手,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把你告到倾家荡产,免费吃牢饭。”这么绝的话,他在公事上几乎天天用。人嘛!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啧啧!真是呛,既然你敢来这个地方,怎会不敢承认?老实说出来对你也无害啊。”为了得到美味的佳肴,连放焱难得使出小手段,硬是故意把江若雅想成不敢说实话的圈内人。
“我已经实话实说了,先生!请放开我,我还得去办公。”他的时间是分秒都是金。
“叫我放焱!”连放焱轻声细语。要是让方耀光听见,准会打开窗户,看看是不是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
所以他“狩猎”时,严禁方耀光靠近。
“明天是假日,不是吗?还有什么公好办的?来这里不就是找乐子,还是你对我——不满意呢?”他挑逗地说。
他的笑容足以倾倒一票人海,只可惜江若雅视若无睹。
深深吸口气,好平抚自己难得的微愠,江若雅开口:“我向来会先警告人,你再不起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连放焱低低一笑,压根不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依然故我地压在他身上,刻意暧昧。“我还真希望你对我不要客气呢!若雅。”
一股冷意由脚底窜上,对于陌生人的触碰,江若雅实在忍到极限。
眼见身下的江若雅似乎没了抗拒的动力,连放焱低头欲品尝他的唇,彼此慢慢拉近距离,江若雅不闪不躲,等对方沾上他的唇后,自己假意有所回应。
连放焱察觉江若雅生涩的回应,一时大意,以为自己已降服了他,便放开江若雅的手,改捧着他的脸,怎知——
趁这空档,江若雅单手推开连放焱,一手挥上他的下巴,结结实实地一拳;接着,屈膝一顶,这下连放焱可不得不退后了。
抹去唇上的陌生味道,江若雅盯着抱着肚子仅仅皱眉的连放焱,这会儿,他有些佩服他了。刚刚自己的力道用了十足,他竟然不吭一声,是够有勇气,不过也够愚蠢了!
律师界里都清楚,一旦他——江若雅出声警告了,就没人敢乱来,可惜这个“放焱”先生他大概与律师界不热,还不清楚他的名号,所以愚蠢至极。
拉拉衬衫,整理仪容,扛若雅又逐渐恢复适才从容不迫的优雅,不过眉间的愠意却褪得不够彻底,接着,他睨眼提醒倒在地上的男人。
“先生,当我说不的时候,就是不,希望你能学会听懂人说话,而不是学动物蛮横无理!这样,你才会找到情人。”被同志告白,这是第一次,居然就遇上这种想霸王硬上弓的男人,害他不得不付诸武力。
连放焱耐住疼痛,仍维持魅力的笑容。“有些人,若不强硬点,怕是连机会也没。”他意有所指。这个江若雅,果然好样的!
凭江若雅的聪明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不过他仅仅提起沙发上的公事包,走向门口。将这个“放焱”先生,连同今晚的回忆全都丢入脑后。
有些人,讲理也说不清,那干脆不讲,以免浪费时间——倒在地上的他就是属于这类人。
他是律师,时间分秒可贵,今晚的错误,他会算在小海头上。
走出包厢,江若雅直直朝向门口,脸色有些难看地离开。
不过几乎是一出了蓝调的门,就恢复理智了。
纵使那个男人的确让他有些愠意,但尚不足以令他失智,但看来,日后,他还是少出入这种场所为妙。
低头看看腕表,今晚是浪费了。
取回车子,他决定去若童那里消磨多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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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名片上的地址,连放焱找到这间位于二楼的小小征信社。
不只小,还有些——空。显然这里很热,所以窗户大开,若再有几片叶子飞过,大概就更有荒凉的感觉了。
连放焱稍稍摘低墨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眸子,迅速扫过整间空无一人的征信社,心理正想着等一下回去该如何凌迟他那个谎报消息的律师。
“有人在吗?”再没人回答,他决定回去将方耀光大卸八块,不不,是一百零八块比较能泄忿。
“谁啊?”江若原由整间征信社里最凉快的厕所内步出,本以为又是来催讨债务的人,便懒散回应,但一瞥见上门者是身穿高级行头、西装笔挺的模样,又是他没见过的人,不禁疑惑。
“我找江若原。”
“我就是。请问你是……”
连放焱一听眼前是自称江若原的男人,立刻眯眼打量。嗯嗯,是很阳光朝气的模样,但还是比不上他的若雅那优雅冷淡近乎在北极出生的贵族气质。
啧啧!光是想,就让他心头小鹿乱撞了。
“连放焱,你的——客人。”兼你大哥未来的情人。他在心里补充。
喔,原来是人客上门喽!
江若原连忙释出善意,摆上招牌笑容。“请坐,请坐,客人。”
“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的。”一落坐,连放焱也不罗嗦,打量这间征信社,他肯定自己绝对稳操胜券。
“交易?”只有人上门来要求征信,可从没人来跟他谈交易呢,除了他大哥外。
连放焱含笑。“是啊,我知道你的征信社正面临严重的倒闭危机,而我,不仅能提供你资金上的援助,还能提供你不少客源,如何?”
江若原也非傻子,当然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道理,换下刚刚一时的兴奋,此时的他面带严肃。“连先生,我不做违法的事情。”
“征信不算违法?”具他那高明又刁钻的律师所言,有些征信手段是不合法的。
“在合理的范围内,算合法。”江若原自有一套应对之策。
果然是名律师之后!
“是这样的,有个富家女一直在追求我,可惜我对她没有意思,而为了躲避她的继续纠缠,我索性对她说我是个同性恋,早有了亲密的爱人。”语毕,他笑在心底,为自己掰出的故事鼓掌。
江若原听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看得出来凭连放焱的“姿色”,的确是有让女人倒追的本钱。
见江若原没有接腔,他径自说下去:“而那个我掰出来的亲密爱人,正巧你刚好也认识。”
他根本不认识连放焱,但他又说是“自己认识”的人,难不成——
见江若原霹出惊讶的表情,连放焱清楚他大概已猜中,正想点头说是时,岂料他说出口的人选竟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