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季里茨用自己的行动帮了我的忙。”缪勒想到,“他也减轻了我的任务。我得把他从审判员手里夺回来。现在他可能已经落到了审判员的手里。关于瑞士的问题显然豪无意义了。他得到处瞎跑,我需要的正是这个。以后他会来找我,会接受我向他提出的用进行游戏的全部条件来换取一条性命。”
缪勒迅速浏览了一遍小个子警官和有两名作证的警察签名的起诉书。
他把警察叫进房间,说:“你们在这上面写的东西都不存在了,明白吗?”
“是。”跟着维涅尔进来的两名警察答道。
缪勒看着小个子警官。
“这是存在的。”他回答,“我绝不否认自己的话,分队长。”
缪勒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他简短地说:“明早七点请到保安总局接待室来。”
两小时后,施季里茨被带到缪勒的办公室。
“请解释一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想睡觉。”施季里茨回答。
缪勒用肥厚的手掌撑住脸,摇摇头:“怎么,这也是解释?”
“我累了,分队长。这场强加于我而我毫不明白的游戏搞得我筋疲力尽。我无论怎样努力,也显然无法完全弄明白。”
“在警察局您没留指纹,这很好。在厨房间、在不幸的汉所身旁有一个对您不利的指印,尽管我猜想,您与这个悲剧毫无关系。舒伦堡为什么要破坏游戏的规则?为什么要干掉我的这个小伙子?”
“他没有违例.这对他没有好处。”
“那么对谁有好处呢?”
“那个不希望我去瑞士的人,分队长。”
施季里茨的看法又使缪勒感到一阵胆怯,因此他以攻为守:“您何必要骂这个小侏儒呢?我让他早晨七点到这儿来。瞧,您看看他的报告,还有起诉书。您再想想战时法律……看吧!看吧!那上面也提到了指纹!如果我能为您洗净污点我一定尽力而为!可如果做不到,请不要怨我!”
“重要的是把他握在手心,”缪勒想到,“观察他要采取的行动,准备最后决战。要盯住他,不能让他溜掉。他即便聪明过人,也是我的一张牌。我要用唯一可行的方法打这张牌。”
突然电话铃吓人地响了起来。
“我是缪勒。”现在缪勒有直通大本营的电话。
“我是鲍曼,”帝国部长的声音还是和从前那样四平八稳,不带任何感情,“我急需那个军官,找忘了名字,把他给我带来。”
“您指的是谁?”缪勒又感到一阵恐惧,问。
“那个去过西方的人。”
“施季……”
“对,”鲍曼打断他的话,“我等着。”
第二十三章 训练有素的人权少犯错误
鲍曼有各种理由要缪勒立即交出施季里茨。
只有鲍曼的助手可以读到用党的谍报处专门为上奥地利省拟定的密码发来的电报。自从“元首博物馆”转移到林茨之后,恩格鲁贝尔在萨尔茨堡亲自整理与这一地区有关的情报,在柏林则内鲍曼最亲密的人、旗队长山德尔收集。
“据来经证实的情报,”一小时前恩格鲁贝尔报告,“卡尔登布龙纳的亲信将数量可观的金条转移到阿尔特——奥泽的山地疗养区。忠诚的国社党党员认为,同西方联络的敌方报务员发报的周期与此有关。保安总局的当地小分队继续抓紧调查,以便就此事提出特别意见。据说,卡尔登布龙纳也持有此观点。此外,人们已注意到陌生人对存放‘元首博物馆’的坑道有兴趣。”
这份情报正对上了不久前集中营副总监通过国社党系统交给鲍曼的情报。在这所集中营里关押着卡纳里斯。
报告中说,卡尔登布龙纳到集中营来丁三趟,把卡纳里斯带到树林里,要求给他煮地道的咖啡,示威似的同他亲亲热热。所以副总监——一人做事一人当——在喝咖啡的房间装上了窃听器。他没有听录音,只是让信使把封套上加了火漆印的录音带送到总理府。
鲍曼毫无兴致地听完卡尔登布龙纳同卡纳里斯的谈话。在狡猾的狐狸和那虽受过高等教育但头脑却简单的软骨头的对话中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担心的,不过其中有一段话使鲍曼陷入沉思。
当卡纳里斯问到卡尔登布龙纳对今后工作的看法时,卡尔登布龙纳奇怪地笑着说:“您以为总是会有工作的吗7我只梦想着一种权力:生存。”
当然可以把这个回答视为秘密工作者的话。卡纳里斯丝毫不值得信任,把在全球复兴和发展国家社会主义思想的工作计划告诉他无异于出卖未来。但是当卡尔登布龙纳顺便说到卡纳里斯提供的远远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情报时,卡纳里斯反驳说;“要知道,我们有君子协定:等我们逃走,我可以亲自在您参加的情况下同拉丁美洲的那些大老板对话。他们依靠我站住了脚,没有我您什么也干不成。您是情报人员,知道从无到有而后发展壮大地培养您的人是多么细致的工作。现在他们不再是您的间谍了,您要依赖他们,而不是相反。您要向财政部要钱,而他们应该能在自己的户头上开出任何数目的钱。”
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卡尔登布龙纳没有把它反映在他给鲍曼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报告中,尽管已经查明,他三次会见了卡纳里斯。
在车里缪勒问施季里茨: “您给他打电话了?”
“没有。”施季里茨没有告诉缪勒,在他同鲍曼最后一次见面时,鲍曼让他通过缪勒保持联系。是否要拱手让出阵地?
“您认为,他打这个电话是什么原因?”缪勒真的感到莫名其妙。
“不知道。”施季里茨不动声色地回答,“总之,我和他在一起时,遵守了我和您商定的所有规定。”
只有缪勒一人知道被破译的发给莫斯科的电报内容。跟踪施季里茨的借口是保护他的安全。在伯尔尼进行了精彩的行动之后,缪勒在同帝国部长谈话时提出了自己的理由:“施季里茨的对手太多。”除掉塔格玛的行动是缪勒从前的私人保镖干的,保安总局中无人知晓。当然也无人猜得到缪勒正暗中利用施季里茨同莫斯科进行着一场什么样的游戏。
但是只要世界上还存在着潜在的偶然力量,只要存在着不同的部门,只要卡尔登布龙纳和舒伦堡同他在一座大楼中工作,他就有可能受到来自任何方面的打击,而且也无法事先预测出那将是什么样的打击。
“他会得知您被捕的事吗?”缪勒又间。不过,完全不用施季里茨做出回答,只不过他这样才能更好地思考。时间不多了。
如果鲍曼命令立即把鲁宾纳乌这个讨厌的家伙派往瑞典,那么就必须在路上截住施季里茨,把他押在秘点里,催垮他的意志,让他公开参加同莫斯科情报中心的游戏。
“我想他不知道。”施季里茨回答。
“如果警察局的人通知他了呢?缪勒问。他感到自己的提问很可笑:哪一个普察胆敢越级直接找帝国部长?
这是桩小事,在任何地方部是可能的,唯独在德国不行。
“谈话时,您会觉察我的意思的,施季里茨……打起精神来,尽量保持我这样的情绪,这是为了您呐。”
“我有所准备。不过如果我知道您知道的事情,分队长,那我就可能不会被带到那去了。有教养的人绝不会犯无知的人的错误。”
“您已经被立案了,施季里茨,我不会出卖。善良可靠的盖世太保缪勒总是为自己的好心吃苦头。总之,我对您毫无所求。我的疑虑留在我的心里,消失在我的心里,因为我宁可同聪明人一起有所失,也不同傻瓜一起有所得。”
鲍曼在自己的小办公室迎接了他们。
党的机关大楼在威廉大衔,正对着总理府。他的办公室在三楼。
鲍曼拥抱了他们,致以党的无声问候,然后请他们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说:“缪勒,我希望您给施季里茨派两三个可靠的人,并且让他们立即动身去林茨。”
“是,帝国部长。”缪勒答道。他心中感到意外的轻松。
“任务是:在阿尔特——奥泽地区有敌人在活动;在那里,”鲍曼看看施季里茨,“在盐矿井中有属于党和民族的珍宝;剑已举起,应当砍断胆敢举起这柄剑的手。你们明白任务啦?”
“没有。”缪勒回答,“我们是秘密机关,是些粗人.帝国部长。砍断敌人手的可以是另一个人,我这里需要施季里茨…•;如果对问题有特殊的看法,施季里茨必须知道,否则他难以完成您交给的任务。”
“如果我认为有必要提到这件事的特殊性,我会这样做的,缪勒。”鲍曼不动声色地说,“恩格鲁贝尔会给施季里茨必要的帮助。”
“不,”缪勒支支吾吾地反驳说,“恩格鲁贝尔是个有性格的人,帝国部长,他是盲目的证人,请原谅,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他只会重复戈培尔博士发给他的口号。这样我们无法工作……”
施季里茨本想说,他将努力寻找可靠的行动线索。他需要从柏林脱身。从缪勒反对他的奥地利之行可以断定,汉斯的遇害正是为了使他失去行动的自由。他明白缪勒的把戏了。现在他可以离开,可缪勒不愿意。此刻要反对缪勒就意味着整个设想的失败,因为即使鲍曼下了命令,而且缪勒在这间办公室也不得不表示同意,但当他们离开这里后,缪勒还是个有地位的主人。不,应当一言不发。应当听着,而且等待着,即使这种在精神上感到痛苦的等待难以忍受。
鲍曼明白,必须找到摆脱复杂处境的出路。他不打算屈服。那些从前曾经是行为准则的东西现在似乎成了儿戏。但是应当寻找一种不降低帝国部长威信的脱身方式。鲍曼搞这一手很在行。
“如果您高高在上,坐在中心,缪勒,对各省的人甚至是省长疑神疑鬼的话,我就无法打消您的疑心了。从各方面的情况看,敌人在行动,他们在卡尔登布龙纳的指挥部里有人。对,正是这样。他的别墅中有第六处的特别小组,敌人在那里活动。你们明白任务的微妙之处了吗?卡尔登布龙纳亲自监督报务员截收东西方消息的工作。如果有人对您说,敌人在和盖世太保合作,您该怎么办?作为一个诚实的人,您一定会打断这个人的话,指控他造谣中伤。我不认为您会与敌人为伍。”
施季里茨微微一笑:“那又为什么?从我们的职业看,帝国部长,甚至是有益的:一种开始游戏的极好可能性。”
鲍曼站起身:“您要向我证明,卡尔登布龙纳在悄悄地进行游戏,而不是谨慎义狡猾地把敌人藏在自己家里。要把你们的上司绝对可靠的证据放在我的桌上!如果您心中对他的忠诚有一丝怀疑的阴影,就要立即向我报告。您亲自来,在这里或者是在总理府。”
于是施季里茨提了个问题。这个问题可以使他有所进展,能够赶在缪勒前头,摆脱他的监督,同时又不使他生气,给他留有做出最后决定的权力。
“恩格鲁贝尔对来人的这种特殊地位会持什么态度?该如何对待他的嫉妒、监视和对我发号施令的欲望,排除这种矛盾吗?”
“我给他打电报,告诉他您是独立的,在按我的命令行事。呢,我不排除他会嫉妒的可能性。如果检查的结果是好的,您就同我联系,并把情况告诉他。如果您发现了悲剧,如果您看清了卡尔登布龙纳不忠,对恩格鲁贝尔只字不提,不要说,直接来找我。”
缪勒说:“谢谢,帝国部长,现在我们考虑这件事就比较容易了。”
他明白施季里茨在急转弯处超过了他,他又一次对这个人的智慧和准确性表示钦佩,所以他决定摊出自己的王牌。他认为,这张王牌足以使施季里茨留在柏林,或者至少会使他尽快从林茨赶回来,象嗅到血腥味的猎犬一样。
“就在这几天,帝国部长,盖伦把有关俄国、南斯拉夫、波兰的材料全部交给了我,仍外还有一部分法国的材料。这是我向他要的。这些材料极其珍贵,难以用语言描述;如果说林茨的‘元首博物馆’价值几十亿马克,盖伦的那些文件就简直是无价的。我打算委托施季里茨对这个情报库进行挑选和清点。这些情报是有关巴黎、莫斯科、贝尔格莱德和华沙的上层人物的。今后我们会同他们打交道的。盖伦的文件要改写到五十页。我坚信,施季里茨比别的人更胜任这项工作。”
“可以先选一个能初步将情报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的人放在那个位置上嘛。”
“我不愿意当面夺奖施季里茨,然而的确没有人能比他干得更出色。如果有人先进行了整理工作,那往后就很难分门别类地划分军队、工业、意识形态……”
缪勒迟缓地望了施季里茨一眼,似乎等着他帮忙说,“我准备立即开始工作,待初步整理之后再动身去林茨。”然而施季里茨一声不响,两眼始终盯着鲍曼,似乎在证明,他没有最后做决定的权力。
“不:”鲍曼说,“无论如何施季里茨要到那里去,因为根据专家的意见,电报发给了杜勒斯,发给了他的情报中心。尽管军人恫吓我们,说俄国人可能就要开始进攻,但现在战场上暂时平静。施季里茨以自己的节奏在林茨工作三五天,然后返回柏林,整理盖伦的材料。”
结果施季里茨又一次超过了缪勒。他首先站了起来,以此让缪勒明白,他认为谈话结束了。他明白了鲍曼的命令,并且要去执行。
缪勒只是说:“对不起,朋友,您有可能在接待室等一会儿吗? 我和帝国部长谈个机密问题。”
施季里茨走了出去。
“帝国部长,”缪勒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门格尔医生为打入俄国后方而准备的那个维持洛夫已经由您的人派出去了吗?”
“还没有。您为什么问这件事?您从哪里得到关于他的情报?”
“从您手下的人那里。在‘AE—2’的警卫部队中有我在慕尼黑时的熟人。别骂他,对他来说,我就是您的翻版。我对维特洛夫感兴趣是因为不久前我向您提到的对付俄国人的游戏已进入最后阶段,我需要一些忠实的人,忠于您、忠于党的人。我的计划已经仔细地检验,现在到了把理想变为行动的时候……”
施季里茨在接待室等待着,感受着这里的寂静——没有空袭。电话机只连通着三个人:希特勒、希姆莱和凯特尔。鲍曼不同其他人联系。他心里说;“应当离开,林茨之行是最后的机会。能够查清的我已查清。鲍曼提到缪勒身边有叛徒是偶然的。不过,这种‘偶然’几乎让我心脏病发作。至于他们保存在坑道里的东西的情况我无法向中心报告,只能记在脑子里,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没有联络员,而且看起来今后也不会有了。我是双方争夺的目标。但是如果我明白了我们人的意思,那我就不会再明白这里的入了。也许他们是病人,已失去了理解事物的能力。我出不了柏林,想从这里逃向东方是妄想,不出一天我就会被抓住,无论我装扮成什么样子……而林茨是山区,在那里可以栖身,最终从那里沿山路去东方。缪勒无法派人盯我的梢,他肯定要下令他们保证我的安全。这就松开了我的手脚:‘我根据行动的需要前进,你们要离开一百米。让他们去找吧。我不信缪勒关于盖伦的文件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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