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问:“肖明?哦,他现在怎么样了?”
夏海云说:“他现在自己做服装生意。”
陆涛问:“需要我们帮忙吗?”
夏海云微微一笑:“他现在做得比我好。”
陆涛说:“那太好了。我还真担心他离开部队后,瞎混把自己混废了。”
夏海云奇怪地望着他:“这是什么话?他现在和我合作,帮了我很大的忙呢。”
陆涛愣怔道:“你和他?”
夏海云不满地瞥他一眼:“怎么了?”
陆涛有些恼怒了:“你少和他瞎掺和!天下的人都死光了?让他来帮忙。”
夏海云停下手里的工作,直视着他:“干嘛这么大火气,你现在还只是个副舰长,真不知道,要是你当上舰长,会是个什么样子。”
陆涛突然提高了嗓门:“我就这样子。”
夏海云不再忍让,变得语气生硬了:“那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手下的战士。”
夏海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过了一会儿,又柔声说:“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
陆涛阴沉着脸戴上帽子想要离去,夏海云从背后抱住了他。
陆涛的心又软下来,说:“海云,我们到老地方吃晚饭吧。”
夏海云说:“不行,今天晚上有应酬。对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陆涛问:“去哪里?”
夏海云说:“肖明联系了一个港商,在……”
陆涛粗暴地打断她:“又是肖明,我不去,要去你去。”
陆涛拿起帽子出了门,夏海云追到门口:“你去哪儿?”
陆涛头也不回:“还能去哪儿,回部队。”
夏海云简直有些气极败坏了:“好,你走,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陆涛愣了一下,匆匆而去,等夏海云追出来,陆涛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夏海云气愤地将拳头恨恨地砸在门框上,眼里汪着泪。
驶至海云服装公司门前,肖明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海云服装公司的牌子,走了进去。
这时,夏海云正在电脑前操作,看到肖明,赶紧迎上来:“肖明,你怎么来了?”
肖明说:“我来港口监督着发批货,顺便过来看看你。”
夏海云说:“我刚刚设计完几件衣服,已经给你发E…mail过去了。”
肖明说:“哦,我还没收到,可能那会已经在路上了,你现在给我看看吧。”
夏海云调出电脑里的图样给肖明,说:“你看,这件是今年夏天巴黎最流行的款式,窄肩,低领口,大下摆,这件是猎装式的休闲装。”
肖明赞叹道:“好,不错,我订5000件。一个月内交货,怎么样?”
夏海云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担忧地说:“一个月内出5000件?!不可能!我紧赶慢赶也就能出1000件货。”
肖明郑重地说:“海云,做生意,赶的就是个时间。要是出货时间长了,一晃眼,秋天就来了,那么这夏装就过季了,到明年,价钱就得成倍下跌。”
夏海云沮丧地说:“那我也没办法,我手下一共就这些人。”
肖明开导她:“现在,你的衣服卖得那么好,你的生产规模完全应该扩大,现在,你这还是和手工式作坊差不多,要开服装厂,就一定要形成规模化的流水作业,要能和国际接轨才行。”
夏海云摇了摇头,消极地说:“你说得容易,开工厂,哪来那么多资金。”
“我可以投给你。”
“别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
“你?真的?”
“当然。”
“在生意经上我不如你懂。”
“在设计服装上,我就更不如你懂了。”
“你好不容易挣来的钱,投在我身上,你就相信一定保险。”
“我也不会拿自己的钱开玩笑,你的水平和潜力我还不知道?我把话放在这儿,你很快就能在服装界火上一把。”
“你有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做有点像买股票。”
“是买股票,我买的是原始股。”
夏海云笑了:“你可真会说话。”
肖明还是一脸庄重:“我是认真的,咱们合作,生意上的事有我,你的时间宝贵,全放在设计上。”
夏海云慎重地说:“那太好了,哦,我得跟陆涛商量商量。”
肖明稍稍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影:“你考虑考虑,不用急着答复我。”
肖明从夏海云的服装公司出来,来到家酒楼和一经理模样的人喝酒聊天,肖明有些醉了。
经理问:“肖总,那个叫海云的女人难道是天上的仙女,你对她那么痴情?”
肖明放下酒杯:“你知道吗?因为喜欢她,我才开始喜欢服装行业,因为喜欢她,我才离开了海军,因为喜欢她,我现在又从事了服装行业,可以说,自打看她第一眼,我的人生就和她密切相联了。于大海说得没错,她的脑袋是让酒泡过的,我醉了,还不知要醉多少时间呢。”
经理说:“可你刚才不是说,她已经属于一个叫陆涛的人了么?”
肖明盯着经理一眼,说:“属于陆涛?对,目前是这样,但,不到最后,我是不会罢休的。”
经理同情地看着肖明:“你不怕再这样下去,反而对自己伤得更深?”
肖明苦涩地一笑:“伤?哼,看谁笑到最后吧,在我看来,男人对付女人有四种力量,一是魅力,二是权力,三是财力,四是耐力。魅力么,我肖明自认为不比陆涛差,但最后还是输了,不谈。权力,这个词对海云等于零,财力?夏海云不是爱财的女人,但是我要找到她,让她走上经济运作的轨道,让经济和金钱成为她的环境和外力,更重要的,我还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耐力,不管多长的时间,我会努力下去。”
经理说:“肖总,为一个女人这样,值得呀?”
肖明高声说:“值,因为我太爱她了。”
夏海云和陆涛在广场上走着,他们已经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了。
陆涛说;“说心里话,我不希望你和他搞在一起,肖明这个人,对人不真诚,骨子里虚。怎么非要跟他合作呢?”
夏海云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陆涛:“陆涛,你是不是把他说得太坏了?”
陆涛说:“这是两码事,当然,他能好起来,我打心里也高兴,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可以尽力,可跟他合作,我总是为你担心。”
夏海云说:“这事我也前思后想,我觉得和肖明合作挺好的,他出钱,又不是我们出钱,就算他再坏也坑不到我们头上。”
陆涛想了一下:“主意还是你拿,我还是为你担心,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在国外学了这么多年,那么有才华,开了那么个小小的服装公司,就好像把一只凤凰圈在鸟笼子里。这都是你为我做出的牺牲,你应该发展。”
夏海云动情地挽起陆涛的胳膊:“我的小傻瓜。”
第12节 一张撕开的照片(1)
陆涛滑进机舱。
锅炉房的舱内,早已弥漫着浓密的雾气。陆涛一下子紧张起来,高声叫喊:“快来人,锅炉漏气了。”
陆涛率先冲进烟雾中。
甲板上,响起刺耳的警铃声。人们纷纷行动起来。指挥室,正在工作的于大海听到警铃声,迅速和几个军官冲出去。
于大海边跑边喊:“出问题了。”
陆涛问:“夏海星去哪儿了?”
水兵说:“他已经在里面抢修了。”
陆涛说:“就他对锅炉的情况最熟,还有五分钟时间,不抢修完毕,锅炉有可能爆炸。立即通知舰上的人尽快疏散。”
陆涛艰难地在雾气中行进。走到跟前才隐隐约约看到夏海星正在抢修泄露的闸门。
陆涛用尽量平静的口气说:“海星。”
夏海星显得有些紧张,动作老是出错。陆涛嘱咐他:“不要慌,海星,我来帮你。”
海星粗喘着问:“还,还有几分钟?”
陆涛看一下表,用镇定的声音说:“不要紧,时间来得及。”
听了他的话,海星情绪才变得有些稳定。
夏海星拧紧最后一颗螺丝钉,然后像虚脱一样,低声说:“行了。”
陆涛舒口长气点了一下头。
舰身突然晃动了一下,夏海星一头向锅炉撞去,陆涛扑上前赶紧抱住他滚到了一边,陆涛垫在下面,重重摔到地上,等海星从地上爬起,发现陆涛已失去了知觉。
夏海星抱住陆涛,喊道:“副舰长,副舰长,老陆……”
电梯门打开了,一辆平台车推了出来。
车轱辘在走廊光滑的路面上飞快地滑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陆涛躺在平台车上,脸色苍白,韦秋风牵引着车子:“这边……”
吴湘一溜小跑紧紧跟着,拿着一本病历记录着。吴湘问:“哪个单位的。”
舰艇军医说:“护卫舰大队。”
吴湘又问:“姓名?”
于大海说:“陆涛。”
吴湘一惊,跟上几步,绕到担架车那边迅速地望了一眼……真的是陆涛。
吴湘有些发愣。随即又镇定一下精神,把单子撕下来交给舰艇军医说:“请您去住院部办一下手续。”
舰艇军医匆匆跑去。
迎面夏海云和肖明慌慌张张从走廊里拐出,看到担架车,急忙跑过来。
夏海云有些惊慌地摇晃着毫无知觉的陆涛。
“陆涛,陆涛,你说话呀陆涛,医生他是怎么了。”
医生说:“他现在因为骨折过量失血,需要马上输血。”
夏海云爱怜地帮陆涛理着头发,擦着额头上的汗。
吴湘一边跟着担架车行进,一边看着陆涛,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韦秋风吩咐吴湘:“快去给他备皮,肚脐以下的部位要全备。”
吴湘有些顾虑地嗫嚅道:“我,给他备皮?要不你备吧。”
韦秋风不满地瞅她一眼:“怎么回事,没时间了。”
吴湘神色异样地跟在后面:“哦,马上。”
此时,担架车已经行进到手术室门口。韦秋风阻止住要跟进去的夏海云:“同志,请您在外面等候。”
夏海云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了。她眼里蓄满了泪水。
肖明悄无声息地站在夏海云的背后。
过了半天,崔楠从手术室里出来了:“请问陆涛的直系家属在吗?”
夏海云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怎么了?”
崔楠说:“现在,陆涛急需大量输血,但是我们血库里的血不够了,需要她的直系亲属……”
夏海云急忙走过去:“我是他的爱人,您抽我的吧。抽多少都行。”
肖明犹豫一下,马上说:“不,抽我的吧。”
刘医生走进手术准备室,问“有合适的血源吗?”
崔楠说:“他们的血型都不符合要求。”
刘医生说:“你让我想想。”
吴湘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说:“快抽我的,我是O型血。”
手术室里,吴湘躺在床上,她的旁边躺着陆涛。
韦秋风给吴湘纤细的胳膊扎上橡皮筋。看了吴湘一眼。吴湘朝她点了点头。
吴湘的鲜血从身体里抽出来,然后又一滴滴流进陆涛的身体里。
吴湘静静地躺着,看着唇色苍白紧闭双眼的陆涛,又想起了她在医院船上初次见到陆涛时,他那羞涩的微笑。
吴湘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丝微笑。吴湘虚弱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夏海云迎上前去:“陆涛怎样了?”
脸色苍白的吴湘靠在门上稍停,才说:“他没事了。”
夏海云舒了口气:“谢谢你了,吴湘。”
回到公司,两人停下车。
肖明说:“海云,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夏海云说:“肖明,你不了解我吗,我就喜欢听真话,不喜欢听好话。”
“我觉得你变了。”
“哦,说来听听。”
“我觉得你在自甘平庸。”
“平庸?”马上又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你我都是凡人,既然不是神仙,谁也避免不了平庸。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种小日子过得非常安逸,非常温馨?”
“你不希望这样吗?”
“我希望你不是这样。”
“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你毕竟是夏海云。”
夏海云不屑地说:“你这话就太叫人费解了,夏海云不应该安逸、温馨?”
肖明停了一下:“海云,海上的云,就必须在高处,必须有更广阔的空间让它拓展。”
夏海云笑了:“拿我的名字做解释,肖明,你什么时候学做相学先生了,这样的拆法,谁都会。”
肖明也笑了:“也许是吧。在我们老家有句老话,讲做父母的心愿。”
夏海云望着他:“哦?”
肖明说:“两件重要事情,对儿子,重要的莫过于有一个好媳妇,对女儿,莫过于起一个好名字。我觉得,对你来说,这句老话非常有道理。”
夏海云有了点兴趣:“那你说我这个名字是好还是不好?”
肖明说:“先不说好不好,恰恰反应了你的人生轨迹。你看,你飘洋过海,学的时装专业,而且到了那么高的层次。”
夏海云说:“过奖。”
肖明说:“我和道你不爱听好话,就不说过头话。再说,时装者,不就是称为云裳么?”
夏海云说:“是吗?”但心里还是默认了。
肖明说:“海上云,怎能老在一个地方呆着不动呢,怎么可能没有高度呢?你化了那么多的心血,吃了那么多的苦,在国外学了那么多年,在这个地方,办一个小小的服装公司,你就准备自己的人生停留在这个层面上?”
夏海云说:“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肖明冷冷一笑:“这才是最可怕的。”
夏海云一愣:“可怕,别危言耸听。”
肖明说:“我知道你是个不怕吓的人,可是真话我不能不说。目前,你确实有两条路,一条是面对目前的安逸,自我满足,然后消沉?”
夏海云说:“安逸可不是消沉。”
肖明说:“接下来,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