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受总是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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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总是在死-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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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治疗的话,还需要近距离接触一下萧穆本人。

    于是那一天,家中老花匠的中年儿子来看他了。

    心理医生初见萧穆,完全看不出萧穆有什么心理问题——他笑容真诚、客气有礼。那时心理医生就是咯噔一声,果然如同陆锦所说,“外表的正常掩盖了内心的疯狂”。心理医生在陆家住了一个星期,之后时不时会去陆家帮“花匠父亲”的忙,与萧穆的接触变多,也渐渐发现萧穆的问题——萧穆的情况不仅仅是人格障碍,他的情况更加复杂,也更加棘手,隐隐有精神分裂的症状,但仔细观看又觉得不是,与陆锦的直觉一致的是,医生也想避开萧穆,即萧穆的病情要对萧穆保密,萧穆表现的像正常人,潜意识就是在抗拒治疗,越正常,心防就越是厚重,他其实很惊讶,这样的萧穆是怎么让陆锦发现他的病情的。

    萧穆的抗拒,让医生没法对他进行干预治疗,更谈不上通过干预找出萧穆的病因对症治疗了。

    为此,疗养院的萧雨诗和刘娴姗,又被提出来被逼问了一番,结果令陆锦十分恼火,恨不得狠狠甩刘娴姗几个耳光——这个女人,他当初是眼睛瞎了才觉得她称得上一个母亲!关于萧穆的童年,她除了听话懂事安静之外,竟再也说不出其他的细节!倒是萧雨诗,情绪崩溃的说出了许多的不知真假的话来——

    比如萧穆那双死人般的眼眸,比如萧穆小时候受欺负,比如萧穆恨她、恨她们,比如萧穆有一天晚上,拿着尖刀潜进她房间威胁恐吓过她……

    萧雨诗原本就有些神经失常,说出的话无从考据,而且是个人情感太强,关于萧穆的童年,将近十年过去,除了自己爸妈,旁人哪记得那么多。心理医生听了这些只是长久的沉默,大概是在判断其中的真假吧……

    开车送心理医生回家,医生在上楼之前长叹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说他会全力以赴治疗萧穆,但还是建议陆锦早点找到一个时机,让萧穆接受全面的治疗才好。

    陆锦何尝不想。心理医生也知道这一点,表示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让陆锦随机应变不要轻举妄动,他会根据萧穆的情况尽快制定相应的治疗计划,并全程跟进。

    只是令陆锦心焦的是,这样温和的治疗,已经越来越起不了作用了,就像是速效止痛药片一样,一开始半片就有奇效,多了之后就得加大剂量,最后一点用处都没有——两年过去了,萧穆还是抗拒这治疗,只是晃神的时间越来越长,走神之下做出的行动也越来越多,只是“醒过来”后,会很快做出反应,几句话掩饰过去。

    正常吗?大抵也正常。不正常,的确也很怪异,让人寒毛直立。

    陆锦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萧穆,也丝毫没有减轻他心中的忧虑,那种就要失去萧穆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夜晚无法安眠,生怕他睡着之后,萧穆就会像上次一样,静悄悄的离开他,再也找不回来。

    陆锦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看着怀中的萧穆,平静的睡颜,他能想象如果现在萧穆醒来,他能看到的是那一双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来的眼睛。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萧穆是什么样的?只记得击剑场上的人影,面目却早已模糊不清,上辈子,便真的是上辈子,那么遥远……而现在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怀中这个人。

    哪怕他不再时时有阳光乖巧笑颜,不自觉表现出的木然和阴郁令人心惊,两年时间,萧穆伪装的时刻变少了,这是进展,却也是令人挫败的进展。陆锦将唇贴在萧穆额头,总有一天,萧穆会走出一切阴霾,再次绽放真挚的笑容。最美不过是自深渊而起一株幽兰,旁护一条碧绿小蛇,盘旋其茎其叶,虽是两物,却为一体。

    花匠老在家里念叨荷兰郁金香好,想要引进回去种植,陆锦听着了,心里有了计较,作为萧穆十八岁生日的旅行,陆锦带着萧穆来荷兰,住的是荷兰乡下,没有城市当中忙碌的快节奏生活,有的是蓝蓝的天,广阔的地,平和闲适的生活,和大片盛放的郁金香。只是花匠年纪大了,又坐不了飞机,代替花匠来的是花匠的“儿子”。

    不得不说,有现在这样的条件给萧穆看病,陆锦下了许多功夫,当初光是说服执着追求者左睿放弃萧穆,就让陆锦绞尽脑汁,一应手段态度用全,还亏得那时左睿也忙,大少找麻烦的矛头都对准了左睿,而萧穆对左睿的态度实在很冷淡,陆锦也坦白了萧穆的病情,将所有的事情摆在明面天平上,让左睿衡量——他放弃追求萧穆,陆锦就会壮大公司作为他掌控左家之后忠实的白道背景;他不放弃,让萧穆走黑,以萧穆的病情来说,就是毁掉萧穆,陆锦拼着全家也不会放过他。

    左睿当然没有那么好说服,他觉得萧穆简直天生是为他而生,但陆锦把话说得明了,权衡再三他做出了让步,左睿才勉强答应了,暂时的放下自己的想法,一旦萧穆痊愈,他还是会追求萧穆。

    他不缺这点时间等。

    所以这两年来,左睿的态度回到了之前不挑明的时候,虽时不时出现在萧穆身边,那些暧昧的举动调戏的话语,也在见证萧穆的改变之后完全消失,他原是不太相信陆锦所说,他们混黑混的久了,杀伐也就那么一回事,人命就变得不值钱,也许萧穆只是天生如此呢?可看着萧穆一天天,把心中的黑暗展露到外面来,左睿才觉得心惊——

    那是怎么样一双眼睛!暗夜无光、浓稠的能将人溺毙。

    在一次乘船出行之时,左睿也曾见到萧穆站在甲板护栏边,定定的盯着海面,那场景实在太过压抑,连天上的亮蓝色,都染了一丝墨色暗淡下来,还是陆锦过去,用与平时无异的态度将萧穆带下来,萧穆的脸色才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一丝眼神的闪烁之中透出的绝望和死意,之后意识到左睿的存在,恢复过来笑着说自己的手表掉下海了,才站在边上看的。

    这样的变化,让左睿清楚认识到陆锦说的都是轻的,也很庆幸当时他没有一意孤行,否则他得到的,不是一个替他稳定内部的夫人,而是……

    至此,左睿也明白自己不再有一丝机会。

    那两个人自成一个世界。

    不过好在,陆锦已经是他手下一员大将,等老头子退下位来,他回去把控左家的时候,他有一个忠实而强盛的白道助手,丝毫不比他自己差。左睿对萧穆熄了心思,不是不失落,只是他明白他更想要的是什么,他没有因为放弃萧穆就疏远萧穆两人,而是很真诚的提供帮助,m国最富盛名的神经学和心理学博士,愣是让他请动了,跟陆锦请的心理医生章医生一起负责萧穆的治疗。

    只是m国的博士是外国人,外貌特征很明显,很难有机会接近萧穆,两人便分工合作,即便如此,萧穆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在荷兰观光近十天,一行人才整理行装回程,这次回去,恐怕又有波折,陆锦揉了揉眉心,偏偏是这个时候,三天前先行回国的左睿跟他说的消息——左家主病重,左家要动荡起来了。

第197章 愿魔障() 
陆锦有些心急,面上却丝毫不显,越发有冷面阎王的趋势,下属们几乎噤若寒蝉,原本还算可以的计划被陆锦指出如此多的不足,哪里还有底气。有条不紊的将会议进行到最后,陆锦宣布散会,离开的时候,脚步比平常多了些仓促。

    办公室在二十九楼,陆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萧穆在里面,虽然他留了一个助理让他关注着萧穆,但总是不放心——办公室是落地窗的,以前是舒适的环境,现在是可能诱发萧穆自杀念头的原因。

    健步如飞,陆锦很快便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前,助理注意到陆锦回来,站起来跟陆锦报告说,“二少十分钟前要了一杯咖啡,没有其他吩咐。”

    陆锦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助理送了一口气,心想总裁这也太在意二少了,把他当小孩子似的,去开个会还担心的不得了,不过二少那样的人,也配得上这样的宠溺了,长得美人又好学习也棒,简直挑不出不好来,就是有点过于安静了,安静过头让人想搭话都有点底气不足。

    轻轻在门上扣了两下,陆锦推门而入,看到萧穆身影那瞬间睁大了眼睛——萧穆站在落地窗前,天气并不晴朗,阳光透过云层浅浅洒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影之中,光与暗的交错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合适,却又如此危险……

    但今天的萧穆,与往常又有一点微妙的不同。陆锦看的萧穆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事到如今,他与其萧穆永远一成不变,也害怕改变之后的结果是他无法承受之重。

    谈不上疲惫和累,只是满满积累了心疼,无处盛放无处宣泄,大抵萧穆从来不曾觉得自己的遭遇让人怜惜所以从不自怜,他却不知道,自己看着疼的心都要碎了。陆锦垂下眼睛掩住多余的情绪,唇角是面对萧穆才有的温柔笑意,陆锦顺手关门,“咯嚓”一声轻响,似乎惊醒了正在观景的萧穆。

    又或者是,萧穆从未走神,正等待着他回来。陆锦想,余光扫过一旁的桌子,剩下了大半杯的西瓜汁放在上面,可以看出萧穆没有怎么饮用。

    “陆锦。”萧穆出声了,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唤陆锦的名字,陆锦心中怔忪,脚步顿住站定,诧异的看向落地窗前隽秀的身影,萧穆回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也淡然无波,“陆锦,你累吗?”

    在哭泣。疲惫、痛苦、绝望、挣扎、好像在哭泣一样。

    这是萧穆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外露。

    陆锦眼光闪烁,开口想要回答,却最终还是闭上嘴,定定的看着萧穆,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决,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揣成拳头,在掌心留下刻印。

    萧穆转过身来,逆着光一步一步走到陆锦身边,伸手触碰陆锦的脸,天气不冷,萧穆的手指却冰凉,“陆锦,爱让我惶恐。如果没有爱上你,我早就可以杀了你,如果没有你的爱,我早就可以杀死我自己。你放下我,好吗?”

    他在哭泣。

    陆锦的胸膛因为萧穆的话剧烈起伏,气的指尖都在颤抖,眼睛也鼓起来,口中喘着粗气,忍了又忍,终究是一把将萧穆抱进怀中,双臂紧紧的禁锢着萧穆,将萧穆的头按在颈间,几乎一字一顿,压抑了无数怒火低吼出声,“你休想!你休想!活着这么痛苦的话,把我一起杀了啊!”

    如果萧穆在两年前说这些话,陆锦说不定真的会害怕,会将萧穆钉在头号需注意的位置,可现在,陆锦只注意到那死气沉沉毫无波动的话中,透出的深深情意,如果萧穆舍得杀他,就不会如此痛苦。体会到这深情后随之而来的,是感同身受的痛苦——既然如此相爱,那么折磨着萧穆,让他想要死去的事情,该是多么沉重和绝望?

    萧穆伤痕累累,他的双眼从不流泪,可他心中的泪,是不是没有一刻停止过?

    是不是他们所有的欢乐与温馨,都会在夜晚化作一柄利剑插…进萧穆的胸口,一次又一次的逼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去?一次一次的诘责他,为什么还要活着?生是折磨、死亦是,陆锦的心像是底部破了一个小洞一般,一滴一滴的沁出血来,世界这么大,竟没有萧穆的位置么!

    “告诉我啊!”陆锦的嗓音因为过度压抑,显得破败而嘶哑,到最后已经带着撕裂的哭腔,“告诉我啊……”

    你所隐藏的所有苦痛,没有一刻不在折磨你的原因,至少,让我帮你分担一点啊,哪怕这并不能是你承受的东西减少,告诉我啊!不要,不要让我吊在半空,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向灭亡!

    “只是向后看的话,永远得不到未来!”陆锦捧着萧穆的脸,“伤心或是沉湎,都会变成昨天,坚强一点好吗?我们还有明天……”

    萧穆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扭曲,猛地一推陆锦,眼神很凶狠,“我不想他变成昨天!”

    陆锦不妨,被萧穆推得退了好几步,撞在会客的桌子上,发出砰一声响,桌子上的西瓜汁因为动荡狠狠晃荡一下,红红的西瓜汁溅出不少,在玻璃桌面上蔓延流散,缓缓低落在地上。陆锦看着萧穆,看出了萧穆未尽之意,他不想让它变成昨天,为此,即便牺牲明天也在所不惜。

    心脏猛然皱缩了一下,钝钝的疼,陆锦伸手捂住胸口,奇怪,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令人伤心的话,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又无奈的感觉呢?【我令人怜爱的爱人啊,我在他的心中不是最重要的人,多么悲哀】,脑中压制了许久的东西似乎在蠢蠢欲动,又在陆锦的压制下归于沉静。

    偏偏是多事之秋,没有去探索的精力啊。

    也许是陆锦受伤的神色刺激了萧穆,萧穆很快垂下头,低下头说了一句,“我没疯,我不想他变成昨天……”说好要守护他,不论如何都想要保护他,结果他却倒在自己的面前,再也醒不过来,他又怎么能,一个人,幸福,的活着?

    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

    陆锦看着萧穆,萧穆没有哭,却比流泪让他更加难受,他抹了一把脸,才扯着嘴角苦笑着走的萧穆身边,将萧穆拉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摸着萧穆的头,梗着喉咙轻声安慰道,“乖、乖,我知道,我都知道……”

    即便所有的人都认为萧穆疯了,他也不会赞同的,他为萧穆请心理医生,只是想让萧穆活得轻松一点,不是赞同萧穆有病,也从不觉得萧穆是拖累。

    在陆锦温和气息的包围下,萧穆再次安静下来,两人静静相拥,片刻响起敲门声,助理听见里面的动静,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的声音,陆锦稍微提了声音打发了他,半搂半抱着将萧穆塞进总裁椅,替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萧穆身上的阴冷消失,才转身准备叫助理来收拾一下。

    脚下还没迈步,手就被萧穆拉住。

    陆锦转身,却只能看到萧穆的头顶,柔顺的发丝和小小的发旋,有两缕发丝调皮的翘着,他当初玩笑一般的留长发,之后有一段时间都在后悔,之后便商量着让萧穆去剪了碎发,萧穆有些意外,却没有反对。

    “对不起……”萧穆的声音闷闷的,“你……”

    对不起,这么软弱,却还是全力抓住给予温馨的人;

    对不起,这么独孤,却还是抱紧可以依存的人;

    结果不过是把那人那沿着命运阶梯往下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已,对不起,不爱上我的你才是最好的归宿。

    叹息一声,陆锦回身抱住萧穆,“穆穆,不要道歉,”求求你看看你自己吧,“饶恕你自己吧……”最后一句近乎呢喃,消散在陆锦的心间。

    如果可以,他希望萧穆永远不懂得坚强两个字,可是,不管旁人多么重要,能够救赎自己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助理来收拾了桌子,眼中没有过多的求知欲,坐到他这个位置已经明白好奇心在什么时候合适,什么时候必须收起来了。收拾干净,助理笑意盈盈的问窝在沙发玩平板的萧穆,“二少,要再送一杯来么?”

    萧穆抬起头,眨眨眼睛点头,“麻烦你了。”

    助理朝着萧穆笑了下,“不麻烦,分内的事。”不一会儿,助理又送来一杯果汁,还体贴的换了橙汁,之后便沉默的退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左睿来了电话,约两人出去吃饭,结束的时候左睿才道,“下午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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