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原来是在意这个!
商正梁脸色扭曲,像是被大竹峰的首座田胖子打了一记老拳,脸皮忽青忽白,眼角瞥到那青衣人嘴角已经泛起了冷笑,死了心一样地叹了口气。
我不说话,默默看你作死
小王八蛋越发嚣张:“说实话吧!老头,刚才你们其实明明在互相撸管,却忽然听到了我的脚步,不得不用昨天吃剩下的酒肉来蒙混过关,你身上那些水渍其实根本就不是酒,而是”
糟糕的词还没出口,头顶猛然传来一阵大力,咣当一声,浓眉大眼的脑袋被一只有些苍白的手一把按在了桌子上,用力地左右碾压,桌子下的酒葫芦被这股大力震飞,恰好落在商正梁的脚边。
老家伙正想把它悄悄捡起来,正按着商元脑袋滚来滚去的青衣人眼神一凝,平静地看了过来。
商正梁面无表情且快速地将酒葫芦放在地上:“我只是捡起来而已,至于这么看我吗,真过分。”
脑袋被按在桌子上的小王八蛋无力地垂在桌子上的两只手悄然竖起了中指。
“纯阳,他在向你竖中指。我觉得这多半是不服。”
咔嚓一声,老商听到了这张桌子不堪重负的呻吟裂了吧,一定裂开了吧!
商元猛地把头从桌子里拔了出来,看着眼前的青衣人,嘴一瘪,眼一红,大声叫道:“大师兄!”
大师兄温和笑笑,温柔地将商元头发里的木头屑拍掉,摸着他的头顶,就像在看着自己淘气的弟弟,叹息道:“师弟三年不见,却是越发成熟了。放心,你都这么大了,不会不给你饭吃的,现在都是民主社会了,提倡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纯阳把德先生当成地上的泡泡欢快地踩了几脚,淡淡道,“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别让老师觉得我欺负你。师兄也不会打你,连老师都没打过你,我就更不会打你了。事实上,除了天音寺的那两个秃头,还有魔道新一代的小崽子,我基本上是不打人的。”
“谁都不许打啊!”商元终于忍不住,拍开头上的手,吐槽道,“你不是最讲究以德服人吗!”
“还会吐槽,看来你还没有变成社会垃圾,为兄欣慰异常。”
“难道判定我是否变成社会垃圾的标准就是我还会不会吐槽吗!”商元大声咆哮道。
青衣人则是一脸的惊讶:“咦,难道你仅存的价值不是吐槽吗?”
“我竟然无言以对”
“听萧师兄说,你昨晚去了春风楼,一宿未归。”
“长大了呢”
商元摸着后脑勺傻笑道:“这就是青春啊话说大师兄到现在还是处男呢”
李纯阳一副慈爱兄长的模样,看着小师弟,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笑容越来越恐怖:“吾弟,你真幽默。”
然后右手猛然一压,温和的声音瞬间变得阴森:“谁让你抬起头的?”
老商见状,正欲脚底抹油,他的大弟子恰在此时看了过来:“老师,我们来谈一谈这酒的问题,还有墙角的那堆鸡骨头”
今天的朝阳峰格外热闹。
山下水潭附近,楚誉宏啧啧赞叹地看着正以一种猎奇方式压在一方巨大石碑下的家伙。
这个家伙浓眉大眼。
这个石碑上还有些新鲜的泥土,明显是青云随处可见的大青石,整齐的平面是被人以一种精确到令人发指的手法切割而成,正中处有个很大的道家星篆。
楚誉宏曾经在藏经阁见过这个字。
这是个“镇”字。
区区星篆,不知道在什么力量的催动下放出晶莹透彻的光芒,光芒中,有诸般幻像丛生,又有令人平心静气的道气将商元浑身上下的毛孔通通锁住,一位拳镇山河,气血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武神连脏腑都无法鼓动,浑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散落在四肢百骸,虽然力量不曾丧失,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统合到一处。
没有庞大的内气支持,只有肉身的力量,商元只能瞪大牛眼,下盘扎马,两臂青筋虬扎,吃力地托着头顶上的那块石碑。
那个“镇”字星篆不仅镇压了他的气血精元,甚至连一应负面情绪全数镇压,更过分的是他的大师兄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这块青石居然比一般大小的石头重了将近百倍。所以他才这么累。
楚誉宏看着他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像条死狗一样,心情大好。
他笑眯眯地蹲在商元面前,脸上笑得人畜无害:“小师兄,这滋味如何?”
商元不说话。
他已经快没力气说话了。
第三章 所以说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谁啊()
青云门山峰众多,不仅仅只有通天、龙首、大竹、小竹、朝阳、落霞、风回七峰,这一片绵延三百里的群山都在青云门的辖制范围,青云门虽说是天下第一大派,从掌教真人到门下的洒扫弟子,甚至加上混迹俗世的外门弟子,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人,然而青云山脉广袤,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有青云弟子巡视,只是方圆三百里都笼罩在诛仙剑阵之下,七峰首座以手中太极符印,可以感应这当中种种异常,所以能够混进青云山的存在并不多。
在一处平常的山谷里,坐落了一幢画风有些奇怪的房子,这里是在青云门广为流传的“青云门少先队”总部。
在外人看来,青云门最为神秘的除了久未出世的诛仙剑,就是这个古古怪怪的少先队,传闻是在青云的边缘地带,原本是靠近执剑大长老练剑的场所,后来被少先队占用,改造成了一个极为高端的道法交流实验室,专门为诸峰真传弟子交流修炼心得,在其中实验的都是一些极为危险极为需要保密的大威力道法,甚至还有天音寺和焚香谷的诸多法术。
但是对于有资格知道内情的人来说,真正的青云门少先队总部其实就是一间时不时的挂着“青云龙组”“河阳联合调查局青云分部”“剑仙与非剑仙肃清反革新及怠工委员会”之类的奇奇怪怪的牌子的大会议室而已。
而在今天,当曾书书走进这个秘密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上的招牌挂的正是“河阳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大队青云分队”这个极为可怕的名字。
青云三害之一的曾书书推门而入,一缕琴音入耳,那琴声虽是略略几声,就已让人觉得灵台空明一片,仿佛尘世繁杂都已远去,只留下天籁般的乐意回荡在耳际。
曾书书立在那里,觉得琴声轻柔曼妙让人听了只觉得妙不可言,才听了几声,已经细不可闻,渐渐转低似欲远去,如同莺语稍歇,幽泉暗咽,终于细不可闻,让人心生怅然失落之感。
过了片刻,琴声再起,已由轻缓转为极快,音调也变得短促急高起来,里面竟然充满了铁骑刀枪,银瓶迸裂之音。不知过了许久,激昂之意渐去,萧煞之意却浓,宛如春残花落,雨声萧萧,无边落木纷纷下落,不尽长江滚滚东流!
渐渐琴声转为细雨轻丝,若有如无,终于归于万籁俱静。
曾书书这才恍然叹息,不由大为叹服此人弹琴只可用神乎其技来形容。
他在屋中环视一周,视线定格在那道火红色的身影上,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容,黄段子脱口而出:“小甜甜,你这技术越来越娴熟了,连河阳的青青姑娘都比不上你了”
方才弹琴的是个红衣女孩儿,一张七弦琴静静横在身前。
一袭醒目随意的红衫,眉目如画,仿佛是远古的火焰精灵。
不过,凝望她却让人生出寒冷的感觉。
曾书书暗自赞叹,假如她穿的不是红衫,而是白裙,他一定会认为眼前的女子就是小竹峰上的那轮明月。
这女子蹙眉,目刺曾书书,正欲说话,却不料一旁的少年人忽然笑出声来。
“每次听曾师兄叫小甜甜,都会不由自主想到牛夫人抱歉抱歉灵儿师姐,我错了”
一阵火红色的灵光在极小的范围内炸裂,一道虹影铺天盖地,将笑得趴下的少年人瞬间淹没。
剑眉星目的少年人被捆成了一条火红的毛毛虫,在地上不断地跳跃着,又像是一条即将窒息而亡的鱼,曾书书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你运气好,以前张小凡作死时,田师姐把他放倒后,通常会吊起来再揍他一顿。”
少年人和曾书书挤眉弄眼,随即正色道:“师姐,我输了,按照约定就把贞操献给您了。”
田灵儿揪住他的耳朵使劲一提,一声哀叫,弄得她又好气又好笑,她又看了一眼曾书书,冷笑一声:“你今天似乎很开心?”
“我每天心情都不错。”曾书书刷的一声,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折扇,“当然,今天的确有大喜事。”
一旁的少年人使劲蹦了几蹦,“师兄,你当爹啦?”
他这么问并不是纯粹胡诌,曾书书身为青云的大绅士,自从十五岁以后便常常去河阳烟花之地鬼混,这年头保险方面总是做得不尽人意,到底有没有出意外,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
曾书书莫名叹气:“这道家讲清静,佛家讲因果,儒家讲天理,你说我这样风流没准儿有一天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说不定真出了人命,那个时候该怎么办?”
少年人怔怔道:“师兄,你到底是道家的还是儒家的?”
曾书书不耐烦,一挥折扇:“老爷子这几个月看张横渠和王阳明看得入迷,总是说要在七脉中再开一脉,弄得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曾师叔心志坚毅果敢,岂是你这种货色能够理解?”田灵儿在琴弦上一抚,铮铮的琴音传出老远:“你如此心急火燎,常常欲火焚身,只图一时爽快,不怕以后成了亲,晚上缴不起皇粮被你老婆一脚踢下床?”
“放屁!你这毛都没退的小丫头怎么知道儒门修身齐家的妙处?我已经到了齐人是福之境,区区活血生精何足道哉?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这说法只适用于凡夫俗子,老子这头牛能把整个地皮都掀翻了!”
曾书书不屑地摇摇头,然后猖狂地笑了起来,他看着身旁还在扮毛毛虫的少年人,嘲笑道:“太极玄清道乃道家玄功,最重天地灵韵反哺自身,讲究克念少欲,只进不出,惊羽师弟,将来你老婆催得狠了,看你怎么交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惊羽同样不屑道:“我可是要追求无上剑道的人,区区情爱怎么会放在心上?”
“哦哦哦,无上剑道?你要打死人啊”
田灵儿捂着额头,一脚踹在大绅士的膝盖上:“老娘没兴趣听荤段子,你说的大喜事是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商元回来了。”
果然是一个人太寂寞了吗?死基佬
“然后呢?”
“然后?”曾书书傲然一笑,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一笑就是一张十足的嘲讽脸。
“然后,他就被纯阳师兄镇压在朝阳峰底,已经一个上午了”
田灵儿沉默片刻,对着林惊羽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说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去拜访纯阳师兄了我准备去瞧瞧热闹”
曾书书站起来,拍拍屁股,“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看热闹这种事要人多才有意思林师弟,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林惊羽依然只能在地上弹跳几下,看着屋顶喃喃自语:“我在仙台求学时,课间放几片时事的片子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作间谍,被日本人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
忽然灵光再现,琥珀朱绫已经从他身上解开,田灵儿没好气道:“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单知道你有点唠叨嘴碎,但不知道你还是个鲁迅学派的文青。”
少年人一咕噜爬起来,嬉皮笑脸道:“同去同去。”
曾书书皱眉道:“快到中午了,你不回去的话,苍松师伯那里怎么说?”
“自从师父知道万剑一师伯在祖师祠堂便常常往那边跑,龙首峰的事情也不怎么管啦”
林惊羽微笑道:“这一阵子我总在这边,倒不是齐昊师兄排挤我,只是林某人向来散淡,受不得拘束。”
曾书书摸着下巴,神情微妙:“有一天晚上准备去幻月洞抓蛤蟆刚巧在祖师祠堂碰到苍松师伯和那位小声嘀咕什么,一嘀咕便是一个通宵,真让人敬仰他们师兄弟之情堪比某山。”
“先不说你为什么会去幻月洞抓蛤蟆他们嘀咕了一个通宵,难道你就听了一个通宵?”
田灵儿不由赞叹:“虽然有点伤人,但我还是要说你真他妈恶心。那么后来呢?”
曾书书耸耸肩,“嘀咕的后果是两个老头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越来越白了。”
“师姐,还去朝阳峰吗?”
一个软糯而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屋里的三个人呆立当场,尴尬不已。
说话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她穿着一身白衣,小小的脸庞娇嫩如莲,眉眼似画,隐约可见一缕魅色横陈眉间。两眼清而温润,态度落落大方,毫无拘泥之态,虽然年纪幼但仍可见将来的倾国丽色。
曾书书咳嗽一声:“那个,清波啊,师兄不是有意无视你的,你千万别见怪”
这小女孩儿一直坐在田灵儿身后,但不论是剑道不俗的林惊羽还是道儒双修的曾书书,甚至连她的师姐都下意识地把她给忽视掉了。
田灵儿头疼地摸着她的小脑袋,恨声道:“都怪张师叔,说什么魅惑天成,是祸非福。还给小师妹下了如此离奇的咒术,他也不想想小师妹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第四章 丧心病狂的大师兄()
青云门虽为天下第一的修真门派,但毕竟也没到超凡脱俗的程度,毕竟道行再高的人也是要吃饭的。
青云门弟子众多,对外斩妖除魔却也罕有收取报酬的时候,高风亮节之余,靠卖灵药给凡人所赚的钱财便也有些入不敷出了。而门中为防止秘籍外泄又多收孤儿或者没有什么门第背景的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做弟子,便也不能指望从这方面挤出钱来。
为解决这个虽羞于说出口但也至关重要的问题,各峰首座纷纷组织座下弟子借游历之便四处做生意,像风回峰首座曾叔常、长门的萧逸才都是捞钱的好手水月虽为女流之辈,做生意的手腕也不差龙首峰是门中有了名的家大业大,天云、商正梁虽没前几个有本事,但也混得下去。
惟有田不易所在的大竹峰人最少,弟子也最是呆笨,包括他本人在内竟没有一个是做生意的料,幸好也因为人少花销也不大,但田不易每每思及自己这个七脉之一的首座竟还比龙首峰的一个掌家弟子寒酸,心底总是不是滋味。
去年的时候,一个神秘女子来大竹峰托孤,顺带了一大笔家产,田胖子几经考虑终于还是点头,把这孩子收归门下,但因其天生媚相,见的人多了恐怕又是一桩祸事,刚好门下张小凡有个兄长在长门,位列执剑长老,权柄颇重,道行高深,便在这小姑娘身上下了咒术,只要心境未至通明无垢,就会下意识地将她无视掉。
朝阳峰顶,太阳已经升到最高,炽烈的太阳真火平静地洒落人间。
一缕青色在烈阳下,云海中,若隐若现。
他这些年已经不再执着于朝阳,更是舍了名剑,一个人在云山之间,一站就是一日。
前世今生,种种缘,种种怨,就仿佛天边的云絮,美丽而虚幻。
武当后山,一个年幼道童,满脸童真,面前的炉火灼烧的每一刻,煅烧的皆是他的道心,将诸般迟疑困惑一一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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