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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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规"行动-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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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功好的那个打手借机发力,往易锋的腿上猛攻。易锋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身体一转,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体力不支,竟把自己的腿给扭伤了。
  两个打手见易锋快不行了,便继续穷追猛打,易锋且战且退,有好几处被打伤了。这时司机小蔡已经赶到,也参加了搏斗。后来,两个民警和一些群众也赶来了,两个打手便仓惶逃窜。当民警在易锋指点下寻找那个落在水里的打手时,发现这个打手也早已逃之夭夭。
  萧小芳在医院里看着易锋那只绑着石膏纱布、高高翘着的右腿,眼里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萧小芳与易锋在少年时期就认识,并且还有一段师兄妹间的传奇故事。
  南州市下辖的云清市(撤县设市以前叫云清县)与荣嘉县之间以大雁山为界。易锋的家乡就在云清市比邻荣嘉的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里,山村的名字叫飞雁。而萧小芳的舅舅易老先生呢,则住在荣嘉邻近云清的一个村庄,这个村庄比飞雁地势平坦开阔一些,人口也多一些,但其实也是个山村,名叫高岩。
  萧小芳出生在江西,十一岁时跟随母亲来到父亲的老家荣嘉。但是,父亲仍然在江西,而母亲则下放到荣嘉炼钢厂工作。这时文革已经开始,不计其数的中国人在“革命”的旗帜下开始了背井离乡和妻离子散的生活,而且还不能有半句怨言。萧小芳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离开了父亲。但当时她还是一个无知无识的梦幻少女,她不知道填写梦幻的却是辛酸和劳苦的岁月。母亲没有时间照顾女儿,便将小芳托付给了他哥哥、也就是小芳的舅舅易老先生。
  易老先生是高岩村的农民,但是他的一身拳脚使他的名字长出了一双翅膀,飞出高岩,飞出荣嘉,在南州地区的几个县里享有较高的声望。
  易老先生是南州地区的南拳名师,而且精通医学。他沿袭了中国几千年来武术家的传统特点,既通武术,又会医术;既收徒习武,又很讲武德。许多年后,萧小芳夫妇回忆起这位老先生时,还常常发出感叹。在他们的记忆里,易老先生大约就是中国南方历史上最后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武师了。
  萧小芳平时要上学,每到星期天,就和她的表姐一起种田,或者上山砍柴。由于她小时候身体长得瘦弱,舅舅便主动教她练武。每到空闲时间,小芳便和她的表姐表妹们一起,在院子里操练了起来,除了练南拳以外,还练棍、剑、刀、锏等兵器。要是早几百年,说不定小芳将会追随舅舅一家奔杀在疆场,为国杀敌立功了。但此时已经是二十世纪的中后叶了,解放军用枪炮打败国民党已经十多年了。所以,小芳所学的这些拳术和刀棍术,只能用于强身健体,大不了在别人欺负时偶尔派上用场罢了。况且,由于周围的群众都知道易老先生一家懂拳法,讲武德,一般的人也不会去欺负他们。小芳在学了几年武术后,从没有和别人进行格斗过,但身体还是健壮了起来,加上平时爱劳动,砍柴种田样样干,毛病也就渐渐少了。
  易老先生不仅在家里授武,在家里教授的都是自己的子女亲朋,也不过五六人而已。虽然易老先生沿袭了中国传统的武师风范,但他毕竟生活在解放后的中国农村,没有正儿八经地开起武馆,那些想练武艺的年轻人大多手里有活,没有条件脱产练武。所以,易老先生所收的那些徒弟,遍及南州地区各县乡,而传授武艺的方法却并不是徒弟们主动上门,反倒是师傅主动上门教徒弟的。这种教授武艺的方式,倒有点类似于木匠篾匠箍桶匠上门揽活,挨家挨户地做手艺。与之不同的是,手工匠们上门揽活是没有固定目标的,收费却有一个大致的标准。而易老先生上门授艺却有着固定的目标,比如某村里有几个想习武的年轻人,拜了他做师傅,练了一些基本功,就按师傅教的把式早晚地在家里练,练了一段时间后,师傅又上门来手把手地教上一回,有不对的地方,再当面指正。接着,又教一些新的功法套路。至于费用,也是没有固家标准的,徒弟们家里条件好的就多给点,条件差的就少给点,不给也没关系,反正见面叫一声师傅,也让易老先生听了挺舒坦的。
  易老先生的这种上门授课的方式,使萧小芳很早就认识了一个叫易锋的年轻人。
  易锋当时就住在离高岩村不远的飞雁村,飞雁与高岩分属于云清和荣嘉两个县,但其实路途相隔并不远,只要翻过大雁山即可。易锋与易老先生都姓易,说起来,他们还是远房的本家。云清和荣嘉本来就相邻,这两县里姓易的不少,要论起来,自然都是同祖同宗。易锋在高高的飞雁村里,早就听说自己的一个远房本家是个武师,精通南拳,很想有机会拜他为师。在他的多次请求下,他父亲烦不过他,只好带着儿子前往高岩,拜了师傅。从此,易老先生门下就多了一位本家徒弟。不过,由于易锋家境贫寒,从没有交过什么学费,大不了,就是过年过节上门时,给易老先生送上几个鸡蛋,杀猪时割上两斤肉什么的,也算是尽了一个徒弟的孝心。
  易锋上门拜师那段,萧小芳没有亲眼看见,那时候他还在江西,没有到舅舅家来。后来她跟着表姐表妹们一起练武时,常听她们说起附近的飞雁村还有一个师兄,舅舅每次出门经过那里,都要当面去指点一番。于是就充满了好奇,很想有机会跟随舅舅出去看看师兄,同时也长长见识。
  小芳怕舅舅批评,便想了个主意,怂恿表姐和表妹去做舅舅的思想工作。舅舅一高兴,就在农闲时节,带上自己的女儿上门授课。小芳在一旁“舅舅,舅舅”地叫个不停,舅舅没办法,她们表姐妹几个平时都在一块干活一块玩地,出门带上女儿不带上外甥女也不行,于是就带上她们几个一块嘻嘻哈哈地翻山越岭出门授艺。
  到了飞雁村,小芳就看到了那个叫易锋的年轻人。这个人虽说是山里人,长得却文文气气的,像个读书人。但是,他的眉毛上像是长着一片刀锋,嘴角也像是长着与众不同的棱角,看起来又是个颇有性格的人。加上他沉默寡言,练起武来哈哈有声,像是个充满威严的男子汉。
  说起来可能没有相信,当时易锋的家住的并不是泥墙红瓦的房子,而是用木板支撑,用芒杆覆盖的茅草屋。小芳的好奇心使她的一双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东西。她注意到,易锋睡的床铺也是她所第一次看到的,让人觉得特别新鲜。在他们家用一排排木棍铺起来的楼上,放着一只谷柜,每年夏天收割并晒干了稻谷后,便将稻谷存放在这只谷柜里。当然,这只谷柜里的粮食总是提前吃完,平时也只能用玉米和蕃薯做当家粮了。这只一年四季大多空空的谷柜,放在楼上干什么呢?除了偶尔存粮外,一个重要的用途就是用来当床睡。谷柜是家里所有的家具用品中最宽敞最平坦的了,只要在上面铺层稻草,放上草席,就是一张很好的床铺了。春秋天只要盖一床棉被即可,冬天实在冷得不行,就在上面再加盖一件蓑衣。当然,到了夏天的话,那就什么都用不着了,光着膀子睡在光溜溜的谷柜上,那真是一种享受呢。
  在易锋睡的这只谷柜的旁边,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有一盏煤油灯,还有一些从松树上砍下来的松明油。大约是没有煤油时用的。在桌子上还放着一些教课书和一些课外书。在这些书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他的学习心得。看来,他是个用心读书的人,也难怪他的那张脸看起来有些斯文气了。小芳还注意到,每次跟随舅舅到易锋家里时,都看到他坐在某个角落里专心看书,见客人到了,才站起来招呼。那个时候,“文革”这个词语使得城市和乡村的青年都荒废了读书,特别是到了批林批孔时,学校干脆都放假了。呆在家里的农村青年,不是忙于农活,就是外出赌博。云清和荣嘉交界处的农村一向好赌,农民们一闲下来就赌,而且越穷越赌,赌得天昏地暗,赌得忘了自己的穷,忘了自己的苦,忘了自己的痛,忘了天地间还有自己这样平凡的人类。
  面对着好赌的民风,易锋却似乎真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节。后来小芳常想,难怪易锋这个人要做纪委书记,长年与腐败分子作斗争,这个人的确有些与众不同,搞纪检,搞反腐败,还真是他的天性。仿佛是老天爷专门派他来与腐恶作斗似的,要不他怎么从小就与坏风气不沾边呢。
  在后来的几年里,小芳跟随舅舅数次来过飞雁村。当然,他们并不是专程来看易锋的。由于易老先生在云清各乡村收了不少徒弟,而从荣嘉到云清,可以说飞雁是个必经之地。易老先生便按照徒弟们的地址,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走去,一个徒弟一个徒弟地教过去。每次经过飞雁村里,易老先生都要对好学的易锋进行一番悉心指点,而萧小芳呢,对易锋便又多了解了一次。在她的印象里,易锋是年轻人当中最正派、最好学的一位。
  在易锋家的茅屋前面,就是一座大山。在茅屋与大山之间,唯一的就是一条蜿蜒的山路。年轻的易锋有空便独自跑到那条山路上练武,在一阵阵地哈哈声中练得浑身是汗,休息时,就拿起课本看书,在书本里寻找他理想中的世界。
  除了师傅上门授课外,易锋也主动到师傅家里来学艺过。逢年过节,徒弟是要到师傅家里来拜见一下的,易锋与易老先生家住得比较近,而且又带点亲,相互走动的理由就更充分一点。后来易锋到高岩村来也要办点事,每次来时,也总要到易老先生家里看看,送上点土特产。同时,也当面向师傅讨教一番。小芳有时和表姐妹们上山砍柴去没见着,有时正巧在家里,也就又与易锋碰面了。不过,那时候的易锋的确话不多,和小芳见了也只是点个头而已,双方并没有太多的交谈。加上都是青年男女了,也不太好意思说什么。
  十七岁那年,易锋戴上了光荣花,在大队干部敲锣打鼓的欢庆声中离开了家乡,到部队参军,从此命运发生了根本改变。这样,易锋在易老先生指点下操练武艺的镜头就在小芳的视线中长久消失了。后来,小芳又听舅舅说易锋在部队进步很快,入了党,提了干,几年后又进了军校,算是个大学生了。
  文革即将结束时,形势有所改变,小芳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她勤于练武,不仅练南拳,还练刀、剑、棍、锏等兵器,不仅跟舅舅学,还偷偷地拿出舅舅的一些武术书籍,跟着书上写的招术进行练习。于是,她的功法提高很快,并且远远地超过了舅舅的几个亲生女儿。小芳是个好强的姑娘,除了练武,她还用心看书学习,易锋在煤油灯下看书的场景深深地感染了她。她也决心要做个有文化的人,这在那个年代里,是非常难得的。在看书背书的同时,她还学习琴棋书画,尤其练得一手好字,每年过年时,邻居们都热情地叫她去帮助写春联。
  小芳在同龄人中是比较突出的,当时学校缺乏人才,正在到处物色教师。在舅舅的极力推荐下,她来到一所小学任代课教师,开始了她的教师生涯。
  不久,又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小芳激动得晚上睡不着觉,有空就看书做习题,“大学生”这三个字,几乎成了她生命中全部的梦想。她要拚搏,要奋斗,要通过上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邓小平执政以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通过恢复高考选拔人才,使全中国无数的年轻人重新燃起自己的梦想,明确了奋斗的目标。但是,刚刚开始恢复高考的那几年,并不像后来那样公正,真正公开公正的高考,其实也有几年的磨合期。
  萧小芳并不是一个走运的人。第一年参加高考,她得了三百八的高分。然而,她并没有收到一张录取通知书。令她气愤的是,后来她得知有的人仅仅考了一百多分却已经上了大学,成为当是国人称颂的“天之骄子”。可能连邓小平他老人家也不知道的是,在这种以公正的名义掩盖下的不公正,那几年屈杀了多少天下英才!多少青年学子因为家庭成份或其他一些原因受到了排挤打压,令他们无颜出门,整日在家里扼腕长叹!
  萧小芳没能上大学,倒不是因为家庭成份不好。那时,荣嘉县里派性非常严重,经常是一派压倒另一派。提拔干部是这样,推荐上大学包括后来审查上了高考分数线的青年也是这样。符合当权派利益的上,不符合的就下。萧小芳就成了荣嘉县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之一。
  在后来的几年里,萧小芳虽然没有因此死心,她还是不停地复习功课,准备一年接一年地考,直到考进大学为止。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因为年龄等方面的原因,她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甚至,连这个代课老师的位置,也已经产生了动摇。她对荣嘉这个地方终于失望了,在南州一位老师的介绍下,她来到南州一家电器厂担任质检员。
  这时,她舅舅易老先生考虑到她年纪不小了,担心起她的婚事来。在他的众多弟子中,最忠厚正派、最有出息,也最被他看好的,当然就是易锋了。于是,他便给易锋和小芳之间抛了一根“红线”,帮他们撮合了起来。
  易锋与萧小芳这对师兄妹,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经过师傅这么一点破,两人便都回想起当初见面时的种种印象和感受,双方都对对方比较满意。从此,两人开始了鸿雁传书,通过书信交流思想和感情,畅谈理想和未来。
  小芳是个不服输的人,非常要强。她一方面刻苦钻研电器业务,渐渐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两年后就成为这家企业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与此同时,他还积极参加自学考试,成为我国第一批通过自学考试拿到大专文凭的人。
  婚礼是在部队举行的,接着易锋将有婚假,他们回到老家后,又按家乡的风俗举行了婚礼,摆了喜酒。
  从部队回到老家的那段时间,小芳记得非常清楚。在她的记忆里,那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他们一同从部队往家乡走,由于已经是蜜月,便有点类似于现在的旅行结婚。
  在云清的轮船码头上,夫妇俩看到很多衣服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这种场景,对于小芳来说,已经有点司空见惯。可易锋看了却觉得很伤感。只要碰到有人向他伸手,他都是五毛一块地给,把身上的零钱都快用光了。
  小芳道:“易锋,你见人就给怎么行?等回儿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怎么办?”
  易锋紧锁着双眉,道:“我们在部队里听说现在大家的生活都好起来了,都很高兴。可是我这次回来一看,发现穷人还是很多,你看,每次上下码头,都有这么多要饭的。这说明我们这些党员干部做得还很不够,我们共产党带领大家脱贫致富的任务还很重哩。”
  小芳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人还真有点忧国忧民。”
  易锋道:“我也是个共产党员,我也有责任哩。我们国家解放已经三十年了,现在还是这么落后,这么贫困,我们每个共产党员都应当感到内疚,感到惭愧呀!”
  小芳见他这么认真,心想:“这个人真是正派,到部队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没改,还像当年在飞雁村一样,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正气。嫁给这种人没错,他不会干坏事。不过,也不能让太正得过头,还得好好劝劝他。”于是,小芳耐心地道:“你说得也对。不过,我告诉你,社会上和部队里是有区别的。部队里比较正统,你们受的教育也很正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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