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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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规"行动-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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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乌纱帽回家种田养老的,那就更多了。现在虽然不是封建社会了,但有些道理还是一样的。”
  易父着急地道:“那你说说,他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呀?”
  任厚根道:“今后啊,要想不出事,就该学聪明点,别再那么硬头硬脑的。官是个得罪人的官,可也可以多做些不得罪人的事呀。古人说:‘衙门里面好修行’,其实,最容易修行的就是你儿子这个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想想,人家在外面做官一个个也都挺不容易的,人家也是妻儿老小,也有老父老母,辛辛苦苦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想好好赚一把,过上快活日子。你儿子倒好,把人家一查一个倒,一查一个完蛋,说起来是他的工作,实际上是在做孽啊!”
  易父越听越痛苦,道:“是啊,我儿子怎么做了这么个官呢?人得劝劝他,趁早去做别的官,做些积阴积德的事情,也免得我们在家里替他担心啊!”
  任厚根道:“大叔说得是,我看他最好早点改行。在改行前,手上得罪人的事也要尽早歇手。否则,最近恐怕就有大祸临头哩!”
  易父又失色了,道:“好,半仙这么说我就非得去劝劝他了。过两天我要去青云,我是该好好劝劝他了。”
  任厚根抽完了易父递来的那支烟,准备再说点别的。这时,他看见院子里有个长方型的位置,用水泥糊得特别平整,便问:“大叔,这块地是干什么用的呀?”
  易父道:“这块地呀,是停小轿车的。我儿子常回来看我,那年一个泥水工帮我出的主意,说儿子回来得有个停车的地方,于是我就让他给我糊了这块水泥地。”
  任厚根道:“你儿子常坐小轿车回来?”
  易父道:“嗨,别提了。他常回来是对的,可并不常坐小车回来。”
  任厚根道:“为什么?”
  易父道:“他呀,放着单位里好几辆小轿车不坐,每次回来都坐招手车回来。他说啦,单位里的小轿车是工作时间用的,自己回来探亲是私事,私事不能用公车哩。你说他顶真不顶真?”
  任厚根道:“这么说,这块水泥地一次都没派上用场?”
  易父道:“还好,用也用上过几次的。有几次他在外面出差,时间紧,就搭单位里的小车回来了,车子就停在这里。那小轿车啊,乌黑乌黑地,用水冲去灰尘,上面还起亮光哩。”
  任厚根道:“坐小轿车当然威风,谁不爱坐小轿车呀?”
  易父道:“我就不怎么喜欢。我儿子每次坐小车回来,都要花一笔冤枉钱,我看了有些心痛哩。”
  任厚根道:“什么?还要花钱?”
  易父道:“是啊?他说小轿车是工作上用的,现在私事用了公车,应该交汽油费。他呀,每次回来就交给驾驶员一笔钱,说是汽油费,要他交到单位里入账哩。这钱比坐招手车回来贵了好几倍。我说了,你干脆下次都坐招手车回来得了,花这么贵的钱坐小车不划算。我儿子说有道理,后来他坐小车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
  任厚根大叫一声:“嘿!”他想说点什么,可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痛苦得什么都说不出。
  后来,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便问道:“你们儿子在外面做官,怎么没给你们造栋小洋楼呢?”
  易父笑道:“小洋楼?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他要想给我造我还不肯呢,你想想,他自己到现在还是租一套房子住,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有钱给我们造房子呀?”
  任厚根道:“这我就不信了。南州人富得出名,在全国都是有名气的。你儿子两夫妻都有工作,工资又高,怎么日子过得这么紧呢?”
  易父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也替他们想过了。现在做生意能发财,做官也能发财。可是,要想做个清官,是肯定发不了财的。你想,谁的钱都不肯收,就靠每个月那千把块钱工资,要养家糊口,小孩念书,养我们这些老的……”
  任厚根打断道:“他每年都要给你们钱吗?”
  易父道:“好当然,我们老啦,不会干啦,不能赚钱养活自己了,不像城里人,老人还有退休工资,不要靠儿子养。我们不一样,我儿子每年都要给我们好几千哩。另外还要给我们看病,有人劝他把我们看病的钱都记到他自己的本子上去,报销一点算一点,可他就是顶真,一分也不写,一分也不报。这不,又多花了好多冤枉钱了吧?”
  任厚根沉默地点了点头。
  易父继续道:“还有。我听我媳妇说,他在外面工作公私分得很清楚,不但私事用车要交汽油费,连吃饭时接待自己的客人也要自己掏钱。就靠他那点工资,还能有多少积蓄呢?他买不了新房子,更不可能帮我们造小洋楼,我这辈子啊,能够安安稳稳地在这间房子里过到老,也就心满意足啦!”
  任厚根把嘴伸得老长,鼻子吸了吸,道:“真奇怪!真是想不通!”
  44
  南盛村的一幢小洋楼里,任厚根换了一套便装,正坐在方桌旁喝老酒。
  他老婆见他表情有些异样,便给他斟了酒,问道:“这次出门收获怎么样?你说这次是去对付易锋的,他有没有什么把柄被你抓到呀?”
  任厚根叹了口气,道:“唉,我任厚根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失手。盯他盯了好多天,不但什么没抓到,还费了不少本钱。真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呀。”
  老婆子道:“难道这姓易的就这么过硬?你不是说现在当官的没一个干净吗?”
  任厚根道:“是啊,现在当官的是没一个干净的,至少我看到的那些官,一个个都肮脏得很。可这姓易的也怪,把他屁股扒开来看,都找不到一点屎。”
  老婆子笑了,道:“这回堂堂的太爷也碰钉子啦?”
  任厚根喝了口酒,道:“是啊,要是现在的官都像他这样,我这个太爷早就下岗了,失业啦!”
  老婆子道:“下岗好啊,你太爷下了岗,说明现在世道好,做官的都做清官了,这是做百姓的福气啊?”
  任厚根白了老婆子一眼,恨恨地放下酒杯道:“哼!你个妇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要是做官的都做清官,都像易锋一样屁股干干净净的,那还要我任厚根干什么?那我这个太爷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还有什么市场?你也不想想,要是我做不了太爷,你吃什么?你凭什么在家里白吃白喝?大家都说你老公嫁得好,有福气,可你也不想想,你靠的是什么?你靠的就是我,靠我就是靠这些赃官。这下,你明白了吧?”
  老婆子以前对任厚根挺凶的,可自从任厚根发了迹,就越来越温柔了,现在甚至有些怕他了。于是,他就怯生生地道:“好好好,我明白啦!”
  任厚根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做官都像易锋这么做,这世上的官做得也太没意思了。说实话,要像他这么做官,你就是用八顶大轿抬我去做官我都不去。”
  老婆子有些不相信,道:“是吗?”
  任厚根道:“那当然,你没听说过吗?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像易锋这么做官,不但发不了财,不破财都算好了。做他那种官,还不如做我这个村支部书记来得舒服。”
  老婆子道:“人家是做清官,也不容易。”
  任厚根教训道:“我告诉你,人家都喜欢做官的做清官,可我任厚根却喜欢这个世上都是贪官,世上的贪官越多,我任厚根越吃香。打个比方吧,这世上的赃官就像是茅坑里的臭屎,这屎越臭,上面的蛆虫就养得越肥,日子就过得越舒坦。我啊,不瞒你说,青云的官一个个都是那臭屎,我就是靠这些臭屎养肥了的蛆虫。”
  老婆子“呕”了一声,真有些作呕了,道:“吃饭时间,你说些干净点的东西好不好?”
  任厚根道:“好好好,我换个比方,这样吧,告诉你,这些赃官就像是屎,我呢,就像是专吃屎的屎克郎。屎克郎看到过吧,长得肥肥的,圆滚滚的,……”
  老婆子忍不住白了任厚根一眼,道:“说来说去,就是离不开屎!”
  任厚根道:“好,是我不对。不过,说实在地,我也找不出更合适的比方了。这些当官的呀,就是像屎,除了屎,没有更合适的比方了。”
  老婆子听得厌恶,便刺了一句道:“你说当官的都像屎,这易锋总不像屎吧?”
  任厚根道:“是啊,易锋是个例外。他呢,其实和我一样,也是靠屎过日子的人。”
  老婆子奇怪道:“这话怎么说?”
  任厚根道:“我靠屎生活,是因为我是屎克郎,专门吃这些臭屎的;易锋靠屎生活,是因为他是个清洁工,是靠扫马桶过日子的。我和他,角度不同,却都离不开这些臭屎,说起来,我们也有共同点哩!”
  老婆子笑道:“这个比方倒还有些新鲜!”然后,她又严肃道:“这个易锋抓不到把柄对付他,你可怎么办呢?”
  任厚根道:“抓不到他的把柄,还是要想办法对付他。他整倒了祈成富,现在又整上了郑汤楷。你知道不?这两个人可都是我的老朋友啊,我们都是兄弟一样的关系。整了他们,我同样伤心。而且,我担心到时候全给连累了。”
  老婆子道:“是啊,照这样下去,怕连累你哩。”
  任厚根咬咬牙,恨恨地骂道:“这姓易的东西,他妈妈个嘣嘣,我非想法子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在某部队招待所里,住着一批神秘的客人。
  其中的一间房里,看管人员退了出来。只剩下办案人员和郑汤楷。
  郑汤楷对南州市纪委的办案人员道:“好的,我一定实事求是把问题讲清楚。我全部都讲,一点都不保留。”
  办案人员道:“你已经重复许多次了,你也是个领导干部,是个副市长,是不是?既然你说要实事求是,要把问题全部讲清楚,那就干脆点讲呗!干嘛那么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
  郑汤楷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讲是一定会讲的。可是,我担心啊!”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问题越讲越糟糕啊!”
  “你又不对了,我们不是反复和你交待过政策了嘛,只要你如实把问题讲清楚,我们一定会从宽处理的。现在案件还处在党内谈话阶段,只要你如实交待了,组织上是会替你考虑的嘛,如果越讲越糟糕,那还有谁会向组织上交待问题,今后还有谁会相信组织呢?”
  郑汤楷又叹了口气,道:“不是我糟糕,我怕啊……”
  “怕什么?”
  “我怕一旦讲出来,青云的局势就更乱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遭殃哩!”
  办案人员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仿佛眼前的郑汤楷忽然变成了一座金山,里面埋藏着无穷无尽的金矿,便进一步劝道:“好啊,你交待出的问题越多,对组织上调查工作越有利,越说明你有重大立功表现,这对你错误问题的处理是非常有利的。所以,我再说一次,只要你实事求是地全部说清楚,组织上一定会从宽处理的。”
  郑汤楷用手掌拍了拍脑袋,道:“好,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在办公室里,易锋拆开一个大信封。
  里面只是一张大纸团,抖开来一看,只见上面画了一幅画。上面是一只手枪,手枪正对准一个人的脑袋射击。从上面画的人头来看,大约就是易锋本人了。
  易锋又把那信封抖了抖,忽然一颗东西掉了下来,“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颗子弹!
  正在恼怒,电话铃响起来了。易锋拿起来接听,里面一个阴沉的男人道:“姓易的,你一定很想尝尝子弹的滋味吧?啊,你有没有尝过子弹是什么滋味呀?”
  声音不仅阴沉,还有些阴阳怪气。易锋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别在背后搞鬼,有本事你站出来。子弹我没有尝过,要尝的话,我看你的可能性比我大。你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尝子弹的!”
  易锋不等对方答话,就挂了机。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又响起来了。这时,像是换了一个声音。这人显得有些斯文地道:“姓易的,大家都在这世上混,别把事情做得太绝,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要把人家逼到绝路上,大不了人家和你同归于尽!”
  易锋还没开口,对方却先挂了机。
  又一个电话打来了,里面的声音很干脆:“姓易的,你当心点,你他奶奶的,小心你的狗头!”
  真是他奶奶的,气死人也!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干脆不接它。连手机也一起关了它。易锋把头靠在椅背上靠上会儿,觉得电话声太烦,就把话机搁在了桌子上。这样,就清静多了。
  汪宛夫作品权力与情感交织的世俗画,忠诚与责任滚涌的正气歌——
  第十七章
  45
  过了一会儿,司机小蔡急匆匆地赶到易锋办公室里,道:“易书记,你夫人打电话来,他说有急事要找你。”
  易锋赶到办公室,拿起电话道:“喂,怎么把电话打到这里来?”
  萧小芳道:“还问我哩,问你呀。办公室里电话老是忙音,手机手机又打不进去。我问你,你这究竟是怎么啦?”
  易锋道:“哟,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凶?我今天是不想接电话,我心里烦,这事说来话长,等我回家再说吧。”
  萧小芳道:“你赶快回来一趟,易瑞被人家打了呢,头都打破了,现在正在医院里呢!”
  易锋吃惊道:“什么什么?易瑞被人家打了?是他和同学们打架?”
  萧小芳道:“不是同学打的,是其他人打的,你来了再说吧。”
  易锋赶忙把单位里的事情交待了一下,就往南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赶。在病房里,易瑞的头上被一块白布包扎着,像是战场上下来的挂彩战士。易锋问:“是谁?快说,是谁打的?”
  易瑞的眼角还流着余泪,吃力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两个年轻人,个子比我高,年纪比我大,大概有二十多岁。他们把我堵在弄堂里,拿起石头往我头上砸,说要打死我!”
  易锋怒道:“谁这么狠心,敢打死我儿子!”他转头问萧小芳:“有没有报案?”
  萧小芳道:“没有。报案有什么用?打都打了,现在重要的是看看有没有打坏。”
  易锋便给派出所打了电话,然后道:“先报个案再说,如果不报案,不及时惩治这些人,他们说不定还会下手的。”
  萧小芳道:“你说说看,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对易瑞动手?”
  易锋沉默不语。萧小芳便对易瑞道:“易瑞,你对妈说实话,你在学校里都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易瑞道:“没有,我什么人都没得罪。”
  萧小芳道:“我想想也不会呀,你在班里一向都是勤奋学习,老师都说你表现很不错的,人缘也好。可是,既然没有得罪别人,别人为什么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呢?难道是人家找错人了不成?”
  易锋沉重地道:“你别问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萧小芳道:“什么?你知道是谁干的,那为什么不早说?”
  易锋道:“不是易瑞得罪了人,而是我得罪了人。你明白没有?现在青云的政局都有些乱了,那些屁股不干净的人一个个都不自在了,怕我威胁到他们,伤害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就对我动手了。今天,我不接电话也是这个原因。”
  萧小芳道:“什么原因?”
  易锋道:“有人给我寄了子弹,还给我打威胁电话,叫我小心点,不要多管闲事。你看,现在易瑞又出了事,我想,准是这伙人干的。只要我不对他们放手,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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