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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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规"行动-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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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成富态度有了好转,但还是没有如实交代所有的问题。他听说自己妻子保管了一千七百万块钱后,也吓了一跳,张大嘴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接着又无奈地道:“我们家的钱都是她保管的,她究竟从哪里弄来了多少钱,我确实也是不清楚啊!”
  易锋觉得还是要继续做祈成富的思想工作。半夜里,他独自靠在床上想呀想,忽然就有了一个好主意。他马上找到蓝屏山,道:“我们以前不是查过杨善良等案件吗,这个案子后来是从宽处理的。我们向方孚白汇报一下,不妨让他们来个现身说法,让他们来做一做祈成富的工作。”
  方孚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反正,试试看吧。第二天,他专程来到省第三监狱,找到了原宁县政府副秘书长杨善良。杨善良曾因诬告陷害县政府领导并犯有严重的经济错误而受到市纪委的查处,案件的直接经办人就是易锋。杨善良由于在交代问题时有立功表现,法院量刑时作了适当考虑,同时,在服刑期间态度较好,最近刚被减刑两年。方孚白通过监狱领导,要杨善良给祈成富写封劝告信,奉劝祈成富如实向组织上交代问题,争取组织上的宽大处理。
  祈成富在看了杨善良的信后,禁不住流下了眼泪。这天晚上,他一口气就写出了十笔共七十万元的收贿问题。
  第二天,还在接着写。他正象一位处于创作高峰期的青年作家,写了一行又一行,写了一页又一页,几乎都快写疯了。
  易锋要叶如莲交代出自己与祈成富共同收受贿赂的违法违纪事实,他们反复说道:“祈成富已经彻底交代了,他要你积极配合,争取组织上从宽处理。”
  叶如莲还是装聋作哑,不肯交代问题,关键是她认为纪委在欺骗她。
  易锋把录像放给叶如莲看。在录像里,祈成富流着眼泪,诚恳地道:“阿莲,我们还是如实向组织上交代问题吧,我已经彻底交代清楚了。我们犯下了大罪,现在,只有老实交代,将功赎罪了!”
  叶如莲睁大眼睛,她简直不相信祈成富真的会交代问题。但是,录像里的人分明就是她朝夕相伴的丈夫祈成富。忽然,她失声大哭,并要求纪委的同志再给她放一遍。
  接着,叶如莲也如实交代了夫妻俩共同收受贿赂的事实,其中还有十余笔是她利用行长的权力单独受贿的。两人攫取的钱财总数,与上次写的那封信里的数字完全相符。
  为了争取立功,叶如莲还供出了钱财的存放处。在祈成富第一次被市纪委调查之际,叶如莲就雇人打造了一件大衣柜,并把保险箱也安装也进去。前段时间,她把这件大衣柜装上货车,运到了一个远房亲戚家里。当检察院和纪委的同志赶到这户人家家里时,他们自己也不敢相信大衣柜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直到检察人员用斧头劈开后,才发现里面真的藏了一只保险柜。打开柜门,里面是一叠叠的存折,美金、港币和人民币。此外,还有金条、金银念币、珍贵邮卡等。全部加起来,共有两千万元之巨。
  41
  被易地关押在云清市看守所里的骆财生,一直在等候着法院的终审判决。
  一审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法庭上,死刑判决吓坏了这位曾经风云一时的青云财爷,回到看守所,他犹豫再三,还是抖抖缩缩地吐出了前任青云市委书记、现任南州房管局局长祈成富的受贿问题,终于捡回了这条小命。
  由于是在去鬼门关的路上硬生生逃回来的,身上难免沾了些“鬼”气。祈成富的案子一发,骆财生又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甚至被有些人称为“害人精”。
  骆财生害了祈成富,免不了还会去害别的人。于是,青云城里一时热闹起来,议论纷纷。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笑看财爷破产、贪官将倾,而即将危及自身的那一小撮人,终究有些惶惶然。为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有的人便殚精竭虑地玩出些阴谋阳谋来。
  骆财生在被判死刑后,本应立即执行枪决。但因检举祈成富重大受贿案有功,法院决定从轻发落,准备判处死缓。据有关人士透露,死缓已基本成为定局。这一点,骆财生本人也早已经知道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战战兢兢,毕竟终审还没有判下来,他怕夜长梦多,途中生变。于是,他还是动用他的所有关系,委托律师和至友亲朋四处疏通。据说,有一幢属于合法财产的别墅也被他卖掉了,钱自然都用在了“保命活动”上。
  对于骆财生来说,花出去的是银子,保住的是小命,一切都渐渐不断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他没想到这一招其实对自己并不是十分有利。他的这一做法急了点,有画蛇添足的嫌疑。后来律师私下对他说,这一招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花花的银子全扔进水里了。更要命的是,还不如扔进水里更爽快,更清白。
  有人拿住骆财生卖别墅四处活动的事大做文章,特别是《南州日报》和《华夏都市报》,一段时间里连篇累牍地发表评论和杂文,对骆财生贪污受贿和行贿等问题进行辛辣地讽刺。接着,还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里有关行贿受贿的章节进行了一番热烈地讨论,似乎是骆财生钻了《刑法》的空子,愚弄了百姓。
  省检察院和南州市检察院的个别领导仿佛被报纸上的这些观点说服了,他们一再向法院施加压力,要求对骆财生予以重判,决不能因为立了点小功而逃脱死刑的惩罚。省检察院一位姓巫的副检察长在南州市检察院“调研工作”时严肃地指出:“骆财生检举祈成富有功是事实,可有功并不意味着就得判死缓,就可以逃过这一劫呀。刑法虽然鼓励犯罪分子立功以减轻罪责,但是,一切得看具体情况而定,立功有个度,减罪也有个度,在刑法的适用上,也得讲个定量分析。骆财生是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他不是我们全省第一贪么?民愤极大嘛!像这样的巨贪大蠹,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惩腐恶嘛!怎么能因为他交待出自己行贿几万块钱的事而改判死缓呢?骆财生交待的行贿问题仅仅是给反贪机关提供了一条线索,其实,究竟有多少价值也很难说,最后祈成富交待的问题,也远远不止骆财生所说的这些,有的情况也不太符合嘛。总之,如果法院改判骆财生死缓,我建议我们检察机关应该提出抗诉,决不能让法律向腐败分子倾斜……”
  省委副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欧阳春也及时地赶到南州“调研”。
  在易锋带人查处骆财生案件过程中,欧阳春屡次对易锋施加压力,千方百计地欲使易锋查不下去。尤其是在陈献金自杀后,他竟然唆使《华夏都市报》发表失实文章对青云市纪委提出严厉批评,在社会上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可是,当易锋顶住压力终于扳倒了骆财生后,特别是在骆财生检举出祈成富问题后,他又一反常态,似乎成了本省反腐倡廉的代言人,摆出一副不杀骆财生不罢休的架势来。
  他在南州市委常委会议室里对南州市委书记鞠江峰、市长尹向中、市纪委书记方孚白等人道:“我不是搞法律工作的,但有一点也清楚:刑法是明确行贿罪的,可为什么犯了行贿罪的骆财生不但没有加重罪责,反而要减轻对他的惩罚呢?难道行贿有功吗?如果法律只惩处受贿而不惩处行贿,那岂不是治标不治本么?我看,那些行贿的人比受贿的人更可恶,可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我们党组织培养一个干部多么不容易,可是,关键时刻就是被一些所谓的朋友的几颗糖衣炮弹给摧毁了。虽然,外因是次要的,内因是主要的。可我们党员干部毕竟也是人,不是神,处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难免不会有偶尔湿鞋的时候。所以,有时候外因就显得非常重要。我认为,要根除受贿行为,根本上应该根除行贿行为。像骆财生这种全省第一贪,民愤如此之大,我简直不敢相信法律会对他如此宽容!”
  鞠江峰和尹向中都是官场中的老手,他们对欧阳春的一番宏论并没有表示出有丝毫的反对意见,只是不时地看了看方孚白。
  方孚白有些听不下去,可又不敢与上级领导过于对立,便不温不火地道:“现在死缓还没有判。究竟要不要改判,我们党委和纪委都没有发言权,现在司法独立,而且还有人大的监督。我相信法院自会公断的。”
  欧阳春当然听出了方孚白话里的味道,便毫不留情地刺了他一句,道:“听说骆财生为了筹措活动经费,把自己的一幢别墅都卖了。小方,你是南州市纪委书记,我看这件事本身就应该好好查一查!可不能让腐败分子横行无阻,在南州的地面上肆无忌惮哟?”
  方孚白每次听到欧阳春叫“小方”,心里都要麻一下。这个“小方”在别人叫起来可能会显得亲切,可在欧阳春嘴里叫出来,难免有些蔑视的味道。不管怎么说,方孚白也是堂堂地方大员,大小也是个副厅级,而欧阳春也不过是个正厅级而已。可是,欧阳春这家伙仗着当年出道早,现在又是省委副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而且由于他与省长丁冲关系很铁,最近风传他还要再上个台阶,出任丁冲的副手。照现在的形势分析起来,这个欧阳春更是春风得意,全然不把他这个方孚白放在眼里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方孚白心想:“像欧阳春这种素质的干部,在当前的形势下不但没有受到任何警戒和约束,反而官越做越大,竟然还要坐上副省级的交椅,这不能不说是对我们党反腐倡廉工作的一大讽刺啊!”
  这时,鞠江峰书记插了一句道:“这件事我已经和方孚白交换过意见了,确实是该好好查一查。”
  方孚白也只得顺势汇报道:“是啊,我前两天在青云调研工作时也专门了解了这件事,我让青云市纪委书记易锋密切关注这件事,如果青云有人包庇骆财生我们就查青云的人,如果南州市公检法的干部出问题,我们南州市纪委也决不会听之任之的。请秘书长放心,我们将尽全力把这件事搞清楚。”
  欧阳春走后,鞠江峰和尹向中都向方孚白施加压力,要他立即查清骆财生向公检法人员行贿的问题,并且严厉打击这种行贿行为。
  方孚白召集易锋等人反复商议,在南州市检察院和法院的大力协助下,对骆财生进行审讯,骆财生不得不承认这是律师寿作义出的点子,而且卖别墅和向公检法公关的事也是委托他具体经办的。
  寿作义是个年轻的律师,曾经做过南州第一中学的语文教师,口才极佳,在同行中以能言善辩著称,因打赢过不少复杂官司而在南州享有较高的知名度。但是,这个人头脑太活,心太黑,借着打官司之名狠心捞钱。在南州市纪委办案人员面前,寿作义交代出了将骆财生的别墅廉价卖了四十万的事。由于这幢别墅装修豪华,市场价至少在五十万以上,寿作义仅在卖别墅这个环节上,就收受了买方的回扣五万元。别墅卖了以后,他拿出二十万元到法院打点,其中经办的法官黄发仁、庭长董朴法,以及副院长史伟千、魏钱皖等人各收受了四万元。由于骆财生因交代出祈成富受贿立了功,这些人收了钱后都爽快地答应说“没问题,没问题。”因此,余下的二十万元还在寿作义的口袋里,他说还没有送出,其实从各种迹象分析,这些钱他已经准备私吞了。
  南州法院腐败窝案查清后,《南州日报》和《华夏都市报》又猛炒了一番。百姓都对法官们的腐败行为深恶痛绝,对骆财生这名腐败分子屡屡犯下违法勾当更是义愤填膺。一时间,两家报社收到的数百封群众来信以及一些网站上发表的网民来信上,都纷纷谴责骆财生的可耻行为,并且强烈要求法院对骆财生进行重判,立即对其执行枪决。
  在青云市委召开的一次常委会上,市委书记黄伯昌严肃地指出:“骆财生这个人,害了不少干部。这个从素质低下,当初在使用干部的问题上,我们市委是有责任的,我作为市委一把手,也要检讨。现在看来,市纪委在查处骆财生案件上是积极的,成功的,也是非常及时和有必要的。他不仅在案发之前害人,案发以后,关进了看守所,还在害人,而且一下子就害了南州市中级法院的四个人,还有两个是副院长。像这种人,法律决不能宽容,昨天省委副秘书长欧阳春在电话里对我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话说得很深刻啊。虽然法院是依法判决,独立行使审判权的。但我们青云市委一定要把一百二十万青云百姓的呼声提交给法院,供他们在判决时参考。”
  市长叶逢秋拿出一块花手帕,使劲擦了擦上排的几颗门牙,道:“是啊,黄书记说得对,骆财生这种人,不早点解决掉还要害人,他可真是害人害己啊!这段时间把舆论搞得很乱,我们青云市委市政府的脸都给他丢尽了呀!”
  南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迫于舆论和某些领导的压力,还是准备给骆财生判死刑。
  方孚白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马上向省纪委书记练茗作了汇报。
  练茗借一次到南州开会之机,专程去了一趟法院,对他们说:“你们一定要对骆财生的案件慎重一些,要依法判决,不要为舆论所左右,也不要被人情所左右。骆财生在祈成富案件上,是立了功的,减轻罪责也是有法律依据的。而且,这个人留着的话,对将来的反腐败斗争可能不会有用。一些人想让骆财生早点杀头,是别有用心的。”
  练茗又对方孚白道:“当初有人想保骆财生时,我们纪委是非扳倒他不可。现在,有人又想灭了骆财生。可是,他们越是想灭他,我们却偏要保他。而且,我们还要利用这次机会,再把骆财生的资源好好开发一下,让他为我们反腐败再作出新的贡献!”
  方孚白明白了练茗的意思,在看守所里,把社会舆论和有关领导要杀骆财生的意思一一说了。骆财生显得有些绝望,但是,他还是一再要求方孚白帮助说说话,他说:“我是立了功的,当初你们纪委答应过我的。你们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方孚白道:“我们当初是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交待出重大的案件线索,只要立了功,我们一定会建议法院从轻判决的。可是,现在你又犯了新的罪行,法院要重新判决,数罪并罚,判你一个死刑,也并不过分啊!”
  骆财生哀求道:“方书记,你可要帮帮我啊!只要从轻判决,让我干什么都行。”
  方孚白道:“这样吧,你再仔细想想看,还有什么问题要交待的。如果你又有重大的立功表现,我倒是可以再帮你建议建议,或者还能保住你这条命。”
  骆财生双手抱住脑袋,抓了抓已经蓬乱的头发,忽然流泪道:“立功,我再立一功吧。除了祈成富,还有一个大的,他就是郑汤楷。”
  郑汤楷是青云市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据骆财生交代,他曾经多次给郑汤楷送钱,共计二十余万元。
  骆财生在纪委的办案人员面前抹着眼泪道:“郑汤楷这个人比较贪婪,每逢过年过节,他都会含蓄地提醒我,要我替他买这买那。于是,我就又给他供上一笔钱,让他自己去买。”
  42
  副市长郑汤楷被纪委两规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青云。老百姓们拍手称快,为纪检机关又揪出一个大贪官而叫好。
  这个时候,青云的大人物太爷急了。
  太爷任厚根与财爷骆财生有些貌合神离。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在青云这块地盘上,是容不得太爷之外还有一位爷的。所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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