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后来张姑娘开口问起,一副很喜欢很想要的样子。于是给了她一颗。
如今就剩下五颗,便都给了唐氏吧,正好比给妩娘的多一颗,也合情理。却没想到武梁竟然还要。
问她还想要几颗,武梁不客气道:“全部。”
程向腾意外的眯眼儿瞅她,她向来没要过什么东西,这次倒是难得了。忽然又想起来,府里别人并没有,只她一人有,只怕等回了府,她还真不好簪戴出来呢。从前她不要,也是因为用不着吧?不过么,眼光倒是真好,当这东西是石头吗?说要就要许多去。
不过么,她肯要,他就给。在这充州城里,就让她无法无天去吧。
以后,他就申请戍边长驻充州吧,让她也留在这里,自自在在的做她自己。想出去撒欢儿就尽管去,想说的话就放肆地说,想戴的东西尽管闪闪的插满头,很好。
虽然这般想着,眼睛却还是要瞪一瞪的,嘴上却仍是嗤她贪心的。反正没说不给,却也不肯痛快的给。
总是逗弄着武梁一次又一次的讨要,十足个贪得无厌的无良小妾形象,倒终于把剩下的珠子全要光了去。
武梁转了头,又一个十足小人形象,在张展仪面前兴摆显摆的,试图兜售她的珠子。
实际上不用她兜售,程向腾眼光在她头上新簪上停留那两秒,就足够张姑娘动念的了。
如今她儿子要不回来,但他在亲亲的祖父母那里,养着也免得受外人欺负,她也放心。但无论如何,这儿子是要姓张的,这是她们张家的根儿。这些,招赘书上都说得明明白白的。只是如今她孤身一人,需要人替她撑腰。
何况她当初虽找了个喜欢自己的男人成亲,但她才怀上身子,那位就另有丫头伺侯着了,倒还说什么子嗣为重。哼,再喜欢一个女人的男人,还不是贪恋着不同的身子。象她爹娘那样恩爱的夫妻,世间也少有。
既然如此,还不如找个自己喜欢的又能顶事的。程侯爷这样的男人,不拘一格的个性,当初对她抛头露面行事泼辣颇为欣赏,他应该也不会在意她嫁过人生过孩。怎么看,都是最好的人选。
她最好能在外面另居,或者就在充州就很好,谁的脸色也不用看,也自在得很。
仔细想想,张姑娘又笑起来。二千两银子一颗珠是贵了许多,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侯爷早晚是会知道的啊。侯爷知道了,会让她吃亏么,会任由他的妾室算计她的银子么?
且不说她和他的事儿走到哪一步,只说亡将家属没有得到什么抚恤,倒把自己家财赔进了将军府里去,侯爷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吧。
到时要么侯爷自己补偿她银子,要么向五姨娘追讨回来。不管哪样,她都不吃亏。她对侯爷所赐之物的珍爱,不惜破巨财以便不让东西旁落,侯爷都会知道的啊。
到时只怕钱财不会少她的,东西也不会再要走……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张姑娘几乎是主动的,求购武梁剩下的三粒珠子(她以为她只剩三粒了),说想做个发冠。
武梁才不管她做啥呢,痛快就给她了。八千两银子,还有先前赔付格坪人家的马匹时,虚报了那么两千两呢,如今不多不少,也是个万元户了。
够霍霍上好久好久的了。
以后雇几个高手保镖,丫头小厮,咱一路游山玩水去,人性化管理加五险一金待遇,有人愿意干吧?
话说想起格坪,就想起尼诺。多实诚多重情重义的汉子啊,当初对她说:“那年他坚持到找到你时都快累死了,如今他有危险你不怕死的要冲去救他。你们的情谊真让雪山神灵都动容啊。啥都别说了,妹子啊,俺支持你……”
汉子真的感动到了,说着话都眼睛微红,然后帮她找好马,找好手……
武梁想着有些恍神儿。外人眼里他们是这样子的呢,可是,唉……
她曾提的八卦阵,也不知道程向腾用了没有。沱河一战,虽是她出了主意的,但那是大军情,所以她只私下给建议,本就不想据此为功。程向腾也显然不愿她多出风头引人注目,在外人面前并没有提过。
如今她可算功的,就唯有借箭一事了。哪怕箭支按造价计银子,那也不老少了吧?还有城头那冰箭,也省下不老少真箭吧。
这样的功劳已不大不小还算合适,够他当众一提的了。所以她只需等战后论功时候,再跳出来寻机行事即可了。
反正如今得了这许多的意外之财,这趟边关已不虚此行。想想此间已无事,她还是先行回京吧,没必要在这里和侯爷大人再多培养或继续发生那战地革命情了。
☆、第104章 。回京
武梁想回京;时机也刚刚好。
北辰主力大败之后;除了再整编的大股敌军;游兵散勇也多了起来;于是便时有小股的敢死队这里打一枪那里挠一下的。还有一种更零散的反击方式多了起来;就是刺客乱入,搞暗杀。
不时有这样那样的消息传来,武梁于是也不找别的借口了,一日在大街上晃荡完了回去,就告诉程向腾说感觉有人跟踪她。程向骥就是遇刺身亡的嘛;她相信程向腾会紧张的。
程向腾果然吓了一跳,充州城里竟然混进了什么人来?当时就吩咐两队人暗中探查,然后他亲自带着武梁又晃悠了一圈,准备一举擒获什么的,结果完全没有发现。
武梁挺过意不去的,随口说说,造成恐慌气氛了。不过谎扯开了头,就得硬着头皮往下扯,于是武梁表示自己在这里似乎被人盯上了,还是回京去安全些,也免得给侯爷添麻烦哪。
程向腾随时要出战,如今已经极少在城里,之后肯定会更少在城里。如今想想也对,妩娘当初在两军阵前现过身,虽然时间很短又被自己罩住了脸,但毕竟她是自己重要的人,对方只要花心思在她身上,总能知道她是谁。
把自己的护卫留给她,或者派重兵护着不是不行,只是太过隆重其事了,只怕会引得将士们有话说,毕竟她是这么个身份。再者若万一护得了她而伤了他,恐怕她的处境也会跟着糟糕。
京城还好,北辰蛮子就算学得边民的语音语调,可以挑些外型体貌和边民差不多的冒充一下,但和京话却是差了远了。所以并不可能混迹到京城去行刺杀之事去。
再者就算真有刺客混到了京城去,又何必找她呢,京城里多的是重要人物可当目标。
程向腾寻思了一阵儿,很快就答应武梁,送她回去。然后也很快便默默安排,带着她悄悄出行。
——等张展仪姑娘察觉人家双双出行,并且不再回来了,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还没来得及向侯爷展露她的镶珠发冠呢,她还想看看侯爷知道那位卖掉了珠子,会是什么表情什么行动呢,这人就走了?
有意思的那位,不会是携银而逃吧,以为隔开了离远了她就讨不回来了吗?
张展仪笑笑的,她走了,而她独守将军府,很不错呢。
……后来,她果然独守着将军府很长一段时间。武梁一去不回了,程向腾有限的几次回府也行色匆匆,她连近前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去说上些有的没的了。
直到程向腾后来也回了京之后,才让人把她护送了回去。而再见面的情形,也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个方向……
且说武梁这边,程向腾名义上当然不是护送她,而是巡西北剿敌部,而她只是夹杂在队伍里的小亲卫罢了。他们一路从充州过了允水,然后在新岳打了一仗,再然后几次小的遭遇战,终于过雍州入赣州,就要过雁岭关了。
等出了西北地界,也就安全了。
这天一大早,程向腾率着亲卫团二十人,护送武梁入雁岭关。
他自己的私事,并且整个赣州境内都无敌踪出现,所以程向腾并不想多惊动旁人。谁知眼看雁岭关在望,却从山道树林里蹿出一支人马来。也不过百十来人,却持戈张弩,将他们这一小撮给团团围住了。
那小头目显然是个极大胆的,要不然也不敢带队一路向南纵入西北内境这么深,此时又惊喜地认出了程向腾来,一时间啥都别说了,宁可以命换命,也誓要把人留下不可。
护卫就团团的围着程向腾。
而程向腾迅速拨马挡住武梁。
武梁很清晰的听见程向腾下达命令,说这些人是冲他来的,所以他来诱敌。让十护卫随他冲杀突围,一路向北,另十人带着武梁他们一路向南……
护卫有人有不同意见,说对方有强弩,将军太过凶险……
当然说也无用,都得听令行事。实际上对方也不给他们多说的机会,已经有人拍马就过来了。
程向腾见了,也是拍马就走,一边大声呼喝着:“凭你们几个毛贼,也想留住本帅?有胆的过来……”
瞬间就向北冲杀过去。
武梁看见他大刀抡起,大开大阖的一圈砍杀,看到北边的敌人溃散开了口,看见程向腾拍马向北疾驰,看见他身后更多的敌人围涌着朝他而去,看见无数的箭支在他背后追赶……
当然也看见示警的信号烟升起……
所以,他会无碍吧?
她知道北辰人当然没有那么好惹,他们人高马大身体壮硕,野性又彪悍,能一路掩迹藏匿到这里,也是有些脑子的。内行们说人家队伍里还有几个好手在呢,所以他们没有那么好收拾。
他是知道凶险的,所以那么腻歪不舍的人,怕她被敌人咬上,分别时连眼神都不曾给她一个,更别说交待她什么只言片语了。
那么,他能无碍吗?
一路忐忑南下。
燕家村,十护卫一直把她送到燕家村,才带着武梁道好问安的信回转。第一次,她信写得很真心实意,虽然内容相当乏味。
还好很快程向腾亲笔回信,说自己一切都好。然后语气拽拽的发号施令:“老实呆着等爷回来!”
于是武梁就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很怕程向腾有什么意外,让她不但会被人怪罪女*水带累将军,还越发欠了他的情义债。
···
武梁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程向腾那次的确受了箭伤,很严重。但他密而不宣,还强撑着带兵打了好几次仗。
而不久后,北辰再动员和集结了境内各余部,在西北各驻城军终于不再据城固守,四处野战打击北辰小军团的时候,人家拧成一股绳的偷偷又打了过来,让西北军吃了好几次大亏。
程向腾是到了那时,才说自己中了流矢的。——伤势那么久没好且瞒不下去,可见严重到什么程度。
再后来,西北打得很热闹。等到了春天的时候,西北境内的鞑子才终于全被赶了出去。算是西北战事全线胜利。
消息传来,武梁以为程向腾也该班师回朝了。虽然她觉得,很可能是人家北辰人不想错过了又一年春季的休养放牧,才暂时收了兵吧。
谁知道程向腾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朝廷的嘉赏令虽去了西北,但程向腾并没回来谢恩献俘。
说是境内仍时有游兵散勇未得肃清,扰民严重。为免成大患,要亲自带兵剿清了这些成了匪的敌兵再说。
到夏天,程向腾更是带兵打入了北辰,一副要灭了人家的架式。程向腾的奏折里表示,至少要把多玛河上游部分纳入疆土,让那处连接沱河的暗道失去作用才安全。上允。
从夏战到秋,入了冬后,北辰已经溃不成军。余部后撤进了嘉穆山外,大片肥美的草原与疆土尽归大汤所有。举国欢腾中,程向腾人仍没有回来。
第二年刚立春,早就病歪着的皇帝终于悄没声的薨逝了。——其实都有前兆,比如在经过了开疆辟土这样的大喜之后,皇帝竟然没有露个面儿与众同乐,或者祭天告庙什么的闹闹,大体就是身子真不行了。
而留下的密封的传位遗诏,却在宣读大臣打开看时,发现竟然是无字天书!!
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大,京城里热闹无比。
有人说这肯定不是真正的圣旨,并因此引出了一些严重的命题:谁干的?真正的圣旨去哪儿了?皇帝原本要立谁?
有人说这肯定是圣上难以决择,所以以这样的方式,想让皇子们各凭本事,有能力者上来着。——这话不算完全不靠谱,皇帝以前真说过。
有人在那里认真进行着“谁最适合做新帝”的论证……
有人说别闹了,赶紧先给大行皇帝治丧要紧。
有人说你才别闹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赶紧立新皇为上。
依然是各位皇子都有拥趸,但这种喧嚣也不过维持了二天而已。
第三日清晨,京城门开,城门外忽见大军列阵。马上将士,尘满面刀染红,眼神犀利铁血肃杀……
程向腾率军回京什么也没做,甚至没有言语做政治上的表态,只是那般带着大军默哀为上送行。
别的皇子不是没有勤王的军,只是没能到这么快而已。而象西北这么远的距离,按正常程向腾这时候应该连皇帝没了的信都还没收着才对呢,但人家却天兵忽现了……
朝堂上的臣子就没有傻的。很快风向稳定,绝大多数朝臣都表态拥立六皇子为帝。虽然反对者的言行相当激烈,但什么都挡不住大势。
六皇子推脱一番,朝臣们恳求一番,再推再求,几次三番。于是六皇子终于坚毅地表示没办法呀,年长的哥儿几个不争气,如今他是大的呀,他怎能不担负起这万里江山的责任?
……
元庆元年二月,新帝很忙的。登基大典,先帝送陵,肃整朝纲,册封后宫,以及专治各种不服的联动……再然后,就终于到了对西北军按功行赏的时候。
程向腾官升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另加封太子太保。当然还有其他众人,一一论功……
而武梁,在庄子上又一次见到了邓大统领。
换了新帝,这位大统领神奇的还是大统领。于是武梁问他,“高职常青树,诀窍是什么?”虽然不换人是京城□□的需要,但此番新帝登基中,他肯定也做了什么。
邓隐宸也不隐瞒,他对武梁说,他只做过一件事儿,就是在先帝快要不行的时候,将护驾太医偷偷断下的十天之限的话透露了出去……
没杀人放火围城逼宫什么的,就这么一句话,投机成功。武梁啧啧有声,瞧瞧人家这功劳立得,多么轻松。
“那这次来是?政治任务还没结束?”珍妃娘娘,就是如今的敬慈太后还没有收回成命吗?程向腾回来了呀,这位护卫的工作完全可以卸任了吗?
邓隐宸淡淡的,说他来不是政治任务,是另有政治目的。
他说他观敬慈太后行事,颇爱玩制衡之术,于是他便过来这里,来维持一种他和程向腾同争一女,两虎有隙之相来。
或者,这就是当初,珍妃娘娘选他来保护她接近她的另一层意思。
“你看,有人争求呢,你身价高了,得意吗?”
话说,他其实自己知道,是他上赶着想把这事儿变成事实。他自己知道,若她是别人,他不会配合的甚至是主动的玩这种把戏。男人的手段多的是,何须借女人一谋。
武梁愣了愣,迟疑道:“难道对我有好处?”她桃花比旁人多了,传出去名声比别人臭些,这算好处么?
“好处没有,男人们有好处就行。”邓隐宸十分无耻地道,还莫名瞪了她一眼。
好处是他屈尊绛贵来看她,所以寻常也无人敢如何她,这还用说么。
武梁当然想得到这点儿。但如今她的战场尚在后宅呢,这些男人争不争的能有鬼用?等将来她出来了,让他们争去,那才涨身价好不好。
武梁苦着脸,“这个玩笑有点儿大。我正准备讨身契呢,别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