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还是老故事:俊男美女,*丝土豪,然后*丝升级成将军,土豪别嫁为人妇,因为两厢深情,所以男人要回乡,女人要进京,途中曲折再相逢。
见了面女子羞愧又激动,但为不耽误男人前程,亲口告诉男的要与他解除前约,再不相干,然后假死以绝男子执念。
男人悲恸不已,扶棺哭灵,尽诉相思,以及他曾经的对未来生活的安排和憧憬。死易,活却不易,今生唯愿和你携手变老而已……
当然最后女子诈尸……有情人终成眷属……
柳水云说,女人那样嫁过人失了贞的,得“死”过一回,才能引得贞节派的谅解,也让故事更悲,原就同情的人更同情。
果然是行家……考虑的点儿咱不懂。
他把戏的重点就放在哭灵这段上。说武梁有哭灵经验,说她哭灵那些说词挺有韵致的,让她负责哭灵唱词部分。
武梁挺惊奇的,唐氏那会儿,她在内宅里灵前哭哭说说的,这事儿都传出去了?还连唱词有没有韵致都知道得清楚?
不管那个,武梁想了想,印象里最深情无限的莫过于苏东坡了,那首“江城子”,让多少人悱恻断肠。
于是她串串词儿:……想看你梳妆小轩窗,想和你携手青山岗。却谁知从此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踏破芒鞋,何处觅芳踪,与谁诉心伤。从此偷拭泪,无处话凄凉……
觉得挺好的,没想到柳水云听了几句,就打断她道:“你写戏词呢还是写词呢,得说人听得懂的,大白话知道吗?”
武梁:……苏东坡被嫌弃了??你好高轩啊……
嘬嘬牙,继续想。
柳水云提醒,哭灵嘛,就要象真的哭灵一样,想想当初在你家二奶奶灵前你怎么哭的,就是那种“我的二奶奶呀呀……”,那样的调调才真实,也才会感人。
你站在家灵前做首诗,写阕词,一般人谁听得懂听得真切呀。
武梁点头,表示有些明白了,嗯,词嘛,再想想。
两个人正在里间说着话儿,武梁正说着新戏叫“哭灵”好像有些太狭隘了,只有白事上能演一演吧,别的场合没准会犯忌讳。
不如改为“寻妻”之类的,比叫吊孝哭灵什么的隐讳些,一下就风雅浪漫了起来。
柳水云准了。
忽听到外面有人隔着墙板儿问道:“里面可是小五弟妹?”
武梁一听,这是问她的吧。果然她的声音相当有辩识度,这么隔墙听两句,就能认出她来。不过对方的声音却不算耳熟,便不答反问道:“哪位?”
一个男子推门进来,正是程向腾的哥们儿,上次酒席上见过的,武梁记得叫申建的。
申建头戴书生帽,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看相貌属于斯文沉默那一类的。没想到他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相当不客气的质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说起来是武梁和柳水云两人包厢对坐饮茶,但实际上柳水云带了小童,武梁更是带着两个丫环,这屋里不少人呢。并且小二也进进出出的几回,还有对内虽然有隔板有门,但另一侧敞亮的大窗户大开,怎么说也不算私下幽会的场景啊。
可是这位申建同学为什么却一副捉奸在床的不愤表情呢?难道他迂腐至此,为程向腾路见不平?不至于吧。
武梁看着他,道:“柳大家的给我看了看他的新戏本子……还没正式上演呢,申公子要不要先睹为快啊?”
申建却明显对柳大家的戏本子不感兴趣,对着人家道:“柳大家的戏本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请暂避,我有话要和小五弟妹讲。”
柳水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武梁。武梁也是一愣,这意思,让人家走他留下来,那就肯定不是因为迂腐的问题,否则他们两人也算孤男寡女相会了呀。
可他都这般说了,柳水云也不好多停,眼神询问了武梁之后,便起身带着小童走了。
到底不放心的站在包厢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动静。
就听到申建不满的声音:“你怎么和那戏子搅在一起?”
武梁听着那个“搅”字分外不爽,道:“不是说过了嘛,看看新戏本子。那现在呢,我算不算和申公子你搅在了一起?”
申建噎了噎。
门外,柳水云斗篷罩面,就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得那斗篷上的垂纱不停的抖动,就那般无风自飘的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最近几章都不顺,象83…85章,尤其是85章……却一直说不清哪里不顺。大家觉得呢?
后面虽然故事在脑子里了,却象被挡着进行不下去似的。
先让剧情往下后面吧,等理顺了再修改。
☆、第87章 。身世2
包厢内默了默;申建再开口,还是那个意思,“和个戏子在一起混;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
武梁笑了笑,道:“将人分三六九等那种事儿,是你们这些贵族的习惯。我这种低贱奴婢出身;难道又能比人家高贵到哪里去不成?我和他能做到的事儿;就是互不嫌弃。”
互不嫌弃?
柳水云在外间听着,忽然就不笑了。
他是个戏子;听多了赞誉,却没听人这般说过。“互不嫌弃”?她得多自卑才会和一个戏子互不嫌弃。
实际上,她哪里自卑了?不管是对着程二爷;还是这位申公子,或者当初面对席宴上那一众的达官显贵,她那隐隐的不以为意,哪里是自卑的人会有的。
她不过是护着他,不愿让人言语轻贱了他去,才这般刻意拉低着自己的档次说话。
他一向也是自傲的,却傲不到她这种目空一切的,甚至可以随意自贱的程度。因为他的自傲也总会透着一丝心虚,可她,理直气壮。
甚至那声“你们这些贵族”,不以为意到了隐有嘲讽的地步,让人就觉得她其实是在说,“呵,你们这些贵族,了不起啊……”
柳水云默默转身,纤纤手指在门板上叩了几声。好像答谢似的。
门里,申建却有些恼了,冲着外间道:“柳大家的听壁角很有趣么?这是难分难解舍不得走了吗?”
武梁也皱起了眉头。
从前,任谁对柳水云都是客客气气的,这如今太后没了,文弱公子申建,都敢对他这般粗鲁嘲讽了呢。
听说申家虽是侯爵,但一家子早已不复显赫,如今也就勉强仍扎在上流圈子里而已。而申建,也不过从西山大营营地文书做起,摸打滚爬了几年,如今在兵部做了个小小的佥事而已。
这样的一个人,用程向腾的话说,他原本也是挺沉稳挺拼的,没想到却行事说话这般的粗鲁。
申建这话之后,门外的柳水云一时并没有吱声。
武梁想,她若也不出声,岂不就座实了那什么难分难舍的意思了么。
因此道:“刚才申公子只说让柳大家的暂避,如今他避去门外,并无不妥,所以这哪里是听壁角?申公子不觉得他是堂堂正正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听到的吗?再说申公子和我应该也没什么话,是需要避着人讲的吧?”
申建却冷哼了一声,道:“程老二对你的好,我们这些做兄弟的都再清楚不过。可是听说你最近在府里和程老二闹别扭,却在这里会戏子。我今儿既遇上了,就难免讨嫌来问一句:你这么做,象话吗?”
这竟是为兄弟抱打不平来了?果然一介书生,就是爱事儿妈,规矩礼仪方面只怕是比程向腾那个武夫讲究更甚呢。
她缓缓道:“申公子慎言。我们清清白白的人,普普通通的一次会面,被申公子这般说法,倒好像哪里有问题似的。这可真让人担待不起。不过申公子若觉得不妥,尽管去说给程二爷知道。二爷对我但有责罚,我都接着。”
语调虽和软,但话里的底气却是足足的。
申建听了,不但没恼火,皱头还舒展了几分。听说她在程府里嚣张,还烦心她这时候和程向腾闹翻呢,看来果然是个能耐的呢。
口中却道:“你放心,我自然是会说的,难道会替你遮瞒不成。”
说着正了正语气,又冲着门外道:“柳大家且先行去,我已经派人去知会程二爷了,程二爷马上就会过来接五姨娘回去的。”
柳水云那样的风流人物,长时间站在包厢外本就惹眼,已经有人对着他的身影指指点点的了。
因此听了这话,想了想武梁刚才说话那语气声调,既使被人告了状,既使程向腾来了,也不需要他这个外人去帮忙解释周旋吧。
他在这里,没准反给她添些麻烦。
因此便打开门跟武梁打了声招呼,便自行离去了。
这边包厢里一时无话,申建坐在那里饮完了一杯茶,然后他再开口,语调忽然就完全不对味儿起来。
“你真不记得我了?”他沉着个脸,眼睛紧紧盯着武梁,略带着不耐烦的问道。
武梁当然记得他,并且她刚才已经称呼他申公子了,他还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的另有些隐情?
“我真该记得你么,鼻涕男?”武梁迟疑道。
申建嘴角一撇哼笑了一声,然后收了笑,冷眉看着她,道:“我可不是来跟你说笑的。”
他话里带着浓浓的不客气,然后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你不记得我了,难道也连自己亲娘都不记得了不成?”
武梁的脑袋就“嗡”的一声。
亲娘唉,原来关于身世,竟是这般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
申建版本的武梁身世其实很简单,他之前提到过的场景,就是她的家乡。
从前,有个小女孩,大眼睛,麻花辫儿,小小的年纪一点点儿。她站在家乡镇上的小河边儿哼着曲儿,清泠泠的嗓子,脆哩哩的歌,留住了她身边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男孩儿的脚步。
接下来,当然并不是什么一往情深青梅竹马、心心相印花前月下……而是,这位侯府的公子,找到女孩的父母,买下了这个女孩。
然后带进城,着人教养,指导,安排……
然后,她进了程府。
也许,象她这样的人不少,从小被买来,教调一番后以各种机缘进入高门府第,不见得立时能起什么作用,甚至可能永远都起不了什么作用,反正就先那么备着。
等你有能耐在高门里站稳脚跟,甚至象她这样得些宠,于是你就可以起些作用了。
平日里,也不过打探了解些人家内宅动向什么的,无关紧张。真正能近了主子爷们的身,知道些机密大事儿的,其实很少。但就算少,埋下了这样的棋子,有时关键的时候,便非常的致命。
比如现在,争储多么热闹。而她,也一切条件成熟。内宅里有一席之地,男人宠着,能知道多少事儿啊。
现在想要动用这棋子的时候,她在那里先要和主家闹决裂?怎么允许?
所以申建恼了。从前,你都忘光了?连当初带走时,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的亲娘也不要了么?不要太作死噢……
申建看着她闻言变了色,心里就放松了些。
武梁却只觉得漫天的乌鸦飞过……要么,不要了么?假装要么,真的不要了么?
这位五姨娘的从前,还真是高档大气上档次啊,连暗桩这样的事儿,都摊上了一回。
如果她是得过专业培训的,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死了呢。这身为背后隐藏大BOSS的家伙,这么放羊不管,还真是不怕赔本呀。
武梁看着申建,道:“你要如何?”
这地方并不算隐蔽,隔板之外四处透音儿,虽然有几个随从站在外间注意着了,申建也不可能在这里跟她说什么机密的要求。
实际上现在只是不允许她闹腾,要她继续在程府里乖乖哄着程向腾以备用罢了,暂时并无什么具体的指示。
因此申建跟她说完了身世,便道:“你只和程二爷好好的就行,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武梁沉默良久,才道:“我要见我娘。”
申建同意。当然了,不让她见着活物,她尽可以不给你配合。这个女子,可不是个一无所能容易摆布拿捏的。
当然若太容易摆布了,那也不会有那本事亲近主家。
于是两人便约了时间地点,准备下一次接头。
···
程向腾很快来接,听了申建的话,也十分恼火武梁跟那个戏子在一起。
不过当着申建的面,他倒是相当的绅士,只瞪了武梁一眼便算完,一副回头再收拾你的样子。然后跟申建兄弟长兄弟短的哈拉几句,道了谢告了别,把武梁扯进了自家的马车里。
马车上,武梁辩道:“我来酒楼,正巧碰到他罢了,大家认识,难免打个招呼。只是听说他在弄一出新戏,我便想着请他到时候入府里唱这段去,也好给二爷的婚礼添气氛。”
“什么新戏?”程向腾问。最近一直闹情绪懒得理事,当他不知道么,置办婚事她有那么上心吗?
“哭灵。”武梁道。
程向腾:“……你就气我吧。”果然没安什么好心眼儿。
反正她就是瞧不得他成亲罢了。程向腾看着那坐在一边不靠近他的女人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心里默默叹口气,就把人拉过来揽着了。
这也没见有多生气嘛。
武梁道:“我给你老婆哭过灵,被柳大家的听说了,说我哭得真好啊,哭得跟唱的一般哪。好听,上口,传唱度高……就来打听哭灵的细节,说很合他的新戏,还让我帮着写写词来着。”
“你还帮着写词了?妩儿,你少理会他,没事儿离他远点儿。”
这倒反应快,武梁心里切了一声,道:“知道了,我哪有机会见他,不过是来试吃酒楼的新菜式,准备到时候婚宴上给宾客备上啊,没想到碰巧遇见了他。”
程向腾闻言就哼了一声。贪吃贪玩就罢了,竟然说什么试吃来的,还新菜式,连旧菜式她肯操心置办齐备多少碟多少碗的就不错了吧。
算了,由她去吧,她高兴就好。也这么自由随性不了多久了,成亲,新的生活方式……程向腾默然。
新奶奶到底如何呢,会是象她担心的那样面甜心苦,出手阴损,容不得人么?
如今她这脾气涨得,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人了呢……
程向腾叹口气。
武梁也默然半天,然后问程向腾道:“如今朝堂形势怎么样了?申建这个人,和二爷可是一伙儿的?”
程向腾看了她一眼,自动省略了前半句,只道:“从前兵营里的哥们儿,大家一处玩的。你不是都认识了么。”
一处玩的,但不共大事吧。“那,他是哪一派的?”
“他?”程向腾诧异地看武梁一眼,“你怎么问起这个?”女人家不要多打听这些吧,那些事儿说出去可不得了。
武梁蹙眉道:“他有意无意的,向我打听你的事情,还打听定北侯爷的事情。我想着,他可能和二爷不是一派的。”
她得跟他提个醒,那个人不地道,咱得留点儿神。
申建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要挟她,就凭一个可笑的身世?
别说程向腾于她来说,比他申建要重要不知多少倍,单说有小程熙在这里,这种大事儿上,她也不可能不向着程家。
至于从前的家人什么的,那是用来脱身的,不是用来被要挟的。她要真以那家人为念,只怕以后不只她,包括那家人,都会被他拿捏着不得安生。
不过她现在也不能跟程向腾说那么详细,她得见见那家人,看看到底能不能帮她要来身契再说。
程向腾听了果然一愣,然后就问道,“你怎么说?”
“我?我知道二爷爱穿什么衣裳,知道二爷爱什么时辰起床,知道二爷成亲的日子……至于别的,我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说今天护着我,来日让我也偏帮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