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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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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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吴顺产生了此生一定要为你而死的想法。

    当我们过于关心一个人的痛苦时,就很有可能会一叶障目,看不见其他生命同样的痛苦。

    在吴顺短暂的一生当中,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他好过。就连我,也并没有。

    (二)

    离开丹巴沙漠的第25天,你在不断负伤和不断发作的头痛当中,终于回到了南汉的土地上。

    你的身体不断向你发出超过负荷无法承受的警告。你真的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在进入汉地的第一天晚上,你们遇到了暴雨。一夜雨淋之后,你就开始发高烧。你一路骑在马上,一路不停地打着寒战。你满嘴都烧起了很大的水泡。当你看到临水附近的道路时,全身已经烧得有如火炭一般,脸颊和眼睛都通红通红。

    你们身上的敌军盔甲差点导致了临水守军的攻击。

    但在攻击前的一瞬间,张保听到了对方在用汉话高声喊着舅舅丁友仁的名字。临水守军顿时欢呼起来。士兵们洞开大门,蜂拥而出,像潮水一样地向你们涌去。双方的士兵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是全面胜利的时刻!但是你已经把自己消耗得几近油干灯尽,丝毫也没有欢呼的体力了。

    你拼尽最后的体力,挣扎着下了战马。

    你看到舅舅和傅天亮、张保、孙浩成等留守众将向你迎来。

    你觉得脚下的大地像惊涛骇浪中的船只一样剧烈地摇晃。

    你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你连迈出半步,迎向他们的力气,也没有了。

    当舅舅抓住你滚烫的胳膊时,你神思恍惚地说了一句:“舅舅,我回来了。”说完,你就滑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三)

    你出发时带走的1000名骑兵,带回了504人。你以不到50%的己方损失率,完成了这次惊人的长途冒险,改变了那一年的天下局势。

    但你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寿命。

    (四)

    在你同样短暂的一生当中,有着太多的艰难困苦。虽然在很多艰难困苦的时候,我都被隔绝在外,并没有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也始终都是身在其中的。

    其实,白头偕老,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我想能够帮到你,让你的生命变得更加容易一点。

    不能和你白头偕老,并不是我最主要的煎熬。我最大的痛苦在于:虽然那么爱你,但是却没有办法,让你短暂的一生过得更加容易,少些痛苦和艰辛。我最大的痛苦,其实是在这里。是在这里。

    直到现在,生死相隔,白发苍苍,往事已已,这种痛苦,却还始终浮现在那里,锐利如昔。

世上本无枷,心锁困住人() 
开始第三卷的写作之前,再和你交谈一下吧。多年来,我在心里和你的交谈,从未中断过。从未中断。

    现在很晚了。很快就要天亮。而我还在这儿。我知道这样是损害身体的。我太清楚明白了。但我需要在这儿待着,以降伏动荡的乱心。心永远比身体更为重要。在轮回当中,我们从来没有缺过身体,但我们始终缺乏宁静笃定的心。

    写卷二的过程中发生很多事情,让我看到自己的过失,也明白了更多的道理。我最近的确是需要一些帮助,但我却放纵自己的意志软弱,选择了更为舒服,更为容易,但是也更为有害的方式。正确的方式我其实是知道的,可是没有勇气善加抉择。但是,容易走的都是下坡路。红尘中一切皆苦,没有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值得去贪恋和抓住。如果去抓,最后一定掉落在痛苦和烦恼当中。看上去最舒服的方式,最后往往会是最痛苦的。我应该吸取这个教训。人非圣贤,难免行差做错,我也要给个机会给自己,回到出发的地方,继续走正确的道路。

    宁静以致远。这些天的过失,归结起来,就是此心不能安定,过于愦闹。有过失自然就会招致痛苦的惩罚。惩罚来了,痛苦,难忍,但这正是天理昭彰。错了就要认罚。不可以逃避。我愿承受。无有怨怼。

    要避免痛苦,唯有改正过失。愿我牢记这个教训。

    卷三书写的,是我们那时最平静的一段时光。但是,任何美好的时光都是会逝去的。所有的美好之后,都跟着痛苦的影子。美好和痛苦的关系,就是手掌和手背,我们没有可能只要其一,而不要其二。要么都担起来,要么都放舍去。没有第三个选择。

    卷二更新的,多半都是存稿。新写的不多。因为乱心动荡故,新章停滞不前。现在更新快要到尾声了,新章也要加快上传。

    我想说的是,在你身边的时刻,我总是能找到和显现那个更好的自己,而离开你的时候,我总是在退步和堕落。我试过很多次了,都是这样的。青灯古卷守在这里的时候,那个我,总是更好的,更接近道理。可我为何一次次地离开呢。因为我还眷恋这个世界上的种种,舍不得全然抛弃和放下。人命短促,时光飞逝,我此时还舍不得放下,又更待何时呢。这种眷恋,都是自误自害。

    那时候,我曾问过你,为何明知道道理是这样的,但行为上却总是做不到呢。你答复我说,知道目的和实际上走到那儿,之间是有时间差的。做不到是因为训练不够,力量没有充盈。对治的办法,就是更多的训练,持续的训练,艰苦的训练,专注的训练。你总是在一切时一切处训练我,直到最后一刻。可你走了以后,多年来我都是放逸散乱的,从来没有像你那样有力地集中过自己,去锤炼自己。我应该非常羞愧才对。

    好吧。接下来,让我们再专心地讲故事。让我们去到故事里的世界,远离妄心混乱的这一个。何谓乱世?此心动荡不安的世界,纵然没有战乱,也是乱世。此心安定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太平之世。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命悬一线() 
(一)

    外面的走廊上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我和舅妈对视了一眼。

    “外面什么事?”舅妈问。我把手中的绣绷放下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舅舅13岁的三女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她跑到我面前,用力地要拖着我站起来。

    我说:“怎么回事?”她说:“快去!父亲叫你!”

    她说:“二哥回来了!可是他看上去快要死了!”

    我的头脑一下子就空白了。我像被天雷劈到了一样地身心焦枯地呆立在那里。

    舅妈站了起来,喝道:“小孩子说话也没个忌讳!不许胡说!看把你姐姐吓到了!”

    三妹委屈地含泪说:“我可没有胡说!真的是二哥他们回来了!二哥受了好多伤,而且病得很厉害,镇里的大夫都在那儿。是父亲叫姐姐马上过去的!”

    舅妈看我还呆立在那里,便用力推了我一下:“还不去!”

    (二)

    “琴儿,你快点过来!他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

    我刚出现在房门口,舅舅就冲了出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了屋里。

    屋里一片慌张的忙乱。

    我看到大夫们在千方百计给你降低体温,仆人们从院里的井里打来凉水,大夫们把各种药物加在里面,你的上衣被揭开了,他们急急忙忙地用清凉散热的凉水给你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身体。

    虽然只是几十天不见,但是我都差一点要认不出你了。

    你的脸已经烧得一片赤红,嘴唇红得就像是马上要渗出鲜血。你的眼睛微微睁着,我听到你微弱的声音。

    你在说我的名字。你几乎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念着我的名字!

    我在你床边跪下。我看到你身上的那些正在溃烂的伤口,看着发黑的皮肤,看着那些发乌发暗的脓血,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我看着吴顺。我问:“怎么伤成了这样?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吴顺在我的眼光下低下头去,我看到他的眼里涌上了眼泪。

    我握到你的手。

    我再次吓了一跳。我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这么烫?!”我脱口而出。但是,我并不需要回答。你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已经提供了回答。我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千疮百孔。

    这时,你再次喃喃地念了我的名字。

    我再度跪在你身边。我说:“我在这儿,我就在你身边。你听到我吗?”

    然后我明白了,你听不到我。这只是你高烧到神志昏迷时的呓语。

    虽然我就在你身边,但是,我没有办法出现在你的意识里。

    我没有办法像一道光,照亮你一片漆黑的世界。

    我虽然就在你身边,但是我也无法接近你。

    我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沦陷于那个黑暗的世界。

    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会有不可逾越的墙?为什么总是有什么把我隔绝在外面?

    我问大夫:“他很危险吗?”

    “非常危险。”

    “你们,能救他回来吗?”

    “我们会尽力,但是,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我膝盖发软。我无法继续站立。我身不由己地跪坐了下去。

    ——你会的!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们在这个世界上!

    (三)

    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从我听到你在不断呓语我的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离开你。

    整个世界,就只有这里还有光亮,就只有这里还有空气,就只有这里还有活着的意义。我没有办法到任何别的地方去。

    我没有办法在其他的地方生存下去。

    如果我无法看见你还在呼吸着,我也就无法再呼吸。

    于是,从那一刻起,我就夜以继日地守护着你。

    就像你看见我即将从悬崖上掉落下去时,必须用你的整个生命抓住我,不让我落入深渊一样,我也必须如此。我也必须用整个的生命,紧紧地拉住你,不让你掉落到那无边的黑暗里去。

    我知道我不是大夫,我没有妙手回春的本领。

    我只希望能让自己生命的光照到你。

    我只希望化身一道光亮,照进你漆黑一片的昏迷的世界。

    可是,要怎样才能变成那样一道光呢?

    谁能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抵达另一个人生死分际的那个边缘?要怎样才能陪伴和解除到另一个人在那个世界里的孤单?怎样才能让他在那样的地方感觉到有亲切和友好的东西环绕着他?怎样才能进入那样的时刻,帮助到他,让他不要受那么多的苦楚?

    你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世界上有亿万人,你只念着我的名字。我是你心里想着的能够支援到你的力量。可是我,却只能这样守在你身边,我差不多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我会这样没有力量?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临水的那些日日夜夜。嫁给刘申,又做了那么多王子的母亲,世界上有多少的女人羡慕那样的命运,她们孜孜以求地想得到那样的位置,那样的身份,那样的荣耀和那样的权力。可是,那些全部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些都不过是凡尘的力量。在这样的时候,它们全都是没有用的。

    所有凡尘的力量,都无法让一个人免于死亡,也无法在一个人生死分际的那个地方帮助到他。凡尘的光,照不进死亡的世界里。

    从那时起,我想要的,就是非凡的力量。就是很多人对我说过不存在的那种力量。那种能够跨越生死的非凡的力量。我可以放弃一切,只想要这样的力量。

    是的。我就是想要上帝的力量。我就是想要造物的力量。我就是想要那个宇宙终极的力量。从一开始,我就是想要这个力量。我想要这个力量,并不是为了能够把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是想要凌驾于万物苍生之上。我想要这个力量,就为了一件事情:能够在生死分际的那个地方,帮助到失去一切帮助的生命。

    我至诚地渴望,有朝一日,终能找到并且拥有这样的力量。

    那么多的人,都接受了在死亡面前的无能为力。但是,我不接受。我不要永远都这样无能为力地面对死亡。

    死亡。它收割了那么多的生命。难道,我们就必须一直这样,永远地败给它的镰刀?

    我绝对不相信我们是什么都不能做的。绝对不相信!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对立面。就像任何毒素,都必然会有解除其毒的配方。

    就是在临水的那些日日夜夜里,我发愿,生生世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一定要找到它——那个能够破生死的办法。

    而你降生到我所在的世界里来,忍受了无数的艰难困苦,命运的诸般坎坷,就是为了能够激发出我的这一念稀有珍贵的破生死的愿望。

    就只是为了帮助一个生命激发出它。

    现在,我明白了。当一个生命的心里,由衷地生起了破除生死之惑的心愿时,这个生死的结,它就松开了。无数的世界里,生死的鸿沟也就被填平了。这一念的力量就是这么惊人的大,无限的大,无所不在的大。所以,它的确值得付出一切、忍受一切去激发。

    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我到了白发满头的年纪,才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们的相逢际会,都并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教化。

    就像,世上所有的相逢,都非关情事,非以恩仇,都只是为了教化。

第一百九十章 呓语() 
(一)

    记不得有多少次了。在写你的时候,泪下千行。

    “我不想。。。。。。”你微弱地说。

    听到你的声音,我一阵惊喜。我以为你醒了。但是,你并没有。这仍旧只是你的呓语。

    我朝你俯下身去,我贴近你。我听到你在说:“不想杀你。”

    “你说什么?”我握着你的手。

    你的眼睛睁开了。我看到自己出现在你眼睛里。

    我说:“你杀了谁?”

    你因为高热而烦躁地在枕头上扭动着头部。你推开我的手。你说:“走开。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

    你挣扎着抓住枕头,你痛苦地用力向后仰着头,你的胸膛起伏着,汗水顺着你的脸颊和脖子往下流。

    你汗如泉涌地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看了吴顺一眼。

    吴顺过来把你扶起来,靠在他怀里。

    我端起药盏,小心地送到你嘴边。

    吴顺说:“再喝一点药吧,喝下去全身的伤口就没有那么痛了。”

    我的药勺轻轻触碰到了你的嘴唇。

    你昏昏沉沉地本能地喝了几口药。我看着你的喉结在上下动着。你把药吞了下去。

    你躺回到枕头上。你举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再次说:“不要看着我。”

    你说:“欠你的命,我会还给你。”

    “欠我的命?”我看着你。我把药盏放回案几。

    “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杀了谁?”我问吴顺。

    吴顺迟疑了一会儿。他说:“有可能,他是在说那个西贝尔的女人。我们奔袭到草原最西边的一个部落,在那儿有个大美人。除了眼珠是天蓝色的,皮肤更白皙,个子和鼻梁高挑些,她的五官轮廓,特别是侧脸看的时候,长得很像小姐。神态、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像小姐。”

    我说:“然后呢?”

    吴顺说:“少主人表示看上了这个女人,用她的族人威胁她,要她顺从。然后,少主人骑马把她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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