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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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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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儿子到底让你损失了什么?他只不过是想让你做这个家的女主人!他不过是让你做了每个女人早晚都要做的那件事情!你都损失了什么?就要这样一再地杀我的子孙!”

    她说:“琴儿,你虽然貌美如花,但却心如蛇蝎,我从来没有看过你这么狠毒的女人!”

    她说:“现在,你终于都如愿以偿了。你赶走了景云,你让我们母子分离不能相见,你杀了景云的孩子,毁掉了他唯一的希望!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将来一定会遭报应的!我希望你被罚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她说:“我现在只想告诉你,我们的母女情谊到今天就算完结了。我现在非常恨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不可能逃脱。你一定要为这些事情付出代价!”

    她说:“我希望你去死!死得越惨越好!”

    她说完就冷冰冰地站起身来,开门走了,放进来一股凉风。

    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对谁说过。

    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你,我都从来没有说过,直到父亲和你去世,我都没有说过。你们都不知道姨娘来和我说过这番话。

    我就这样,和我的养母,恩断义绝,反目成仇了。

    现在,她希望我死。

    我纵然不想报复她,但也难以原谅她。

    一切都已经改变,无法再回到从前。

    (三)

    后来,我成了新王朝的太后,回到燕塘关小住的时候,曾经派人找到过当年景云寄住的那家远亲。当时收留景云的那位家长已经死了。不过他儿子还在。算起来,他是景云的远房表弟。

    他很惶恐,来见我时趴伏在地上,全身发抖,满头大汗,恐惧我因为景云和姨娘的事情迁怒见责于他的家族。

    我让他不用害怕。我赏赐了他一大笔钱。

    我告诉他说,因为景云投靠敌人,毁灭了庄集,从此他就没有可能再进崔家的家谱,而姨娘因为失德参与其事,也没有资格再作为崔家的女人而被记录在崔家的族谱上。

    我说,不管后来发生什么,姨娘和大哥毕竟照顾和帮助过父亲,也养育了我。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这么久,种种怨仇就任其随风飘散了吧。

    我拜托他用这笔钱给姨娘母子好好修个衣冠冢,让他们母子的亡魂相依相伴地安息在一起,春秋两季,也代我去祭奠一下。我说,如果可以,请把姨娘和景云,录入姨娘娘家的族谱吧。

    他感恩涕零地遵旨谢恩,拿了赏钱走了。

    后来,听我过继给你的那个儿子说,他们的确有给姨娘母子修了衣冠冢,也让他们进了姨娘娘家的族谱。

    姨娘的一族人,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日日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过了几十年,从来不敢主动露头。

    我想,我去世的时候,他们是如释重负的。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有祸事从天而降了。

    由此可见,坏事是不能做的。因为它的恶果会绵延到很久之后的未来。即使受害者不会报复。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每件错事,都要负责任。我也并不是无辜的。对于后来的种种结局,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心怀仇恨,就永远不能解脱。唯有宽恕容纳,才能令双方都得到解脱。

第一百一十章 风声鹤唳() 
距离那些事情的发生,已经过去60多年了。60年是很长的时间。而我也已经很老了,有很多原来记得非常清楚的事情,现在都变得模糊不清。

    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遭受的打击,往往比人到中年或者老年后再遭到打击,要更加容易痊愈。

    伴随胎儿的流产,景云在我的生命中投下的阴影,再度慢慢地淡化而去。而父亲与你无微不至的关爱,再度填平了我心里的深渊。

    在卧床不起的日子里,你的护身符一直贴身带在我的胸口。我从来都没有摘下过它。

    每天晚上入睡,我都是紧紧地握着它而安然入睡的,就像是你的臂膀、你的气息在我身边。

    不管世界如何动荡,如何糟糕,只要你的爱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安定而满足。我知道你会拉住我,不会让我掉下去。

    伴随我身体的再次康复,岭南一带的军事形势变得越来越气氛紧张。

    北线靠近怀州府一带的部分地区,连续遭受了北胡马队的袭扰抢掠。最糟糕的一次,北胡马队冲破了汉军的三重防线,深入汉地100多里,重创怀州府诸葛部的守军。虽然北胡马队在孤军深入的情况下,并没有久留,而是抢劫过后迅速退走,但他们比去年更为强大的马上战力还是给北线的汉军造成了强烈的心理冲击。

    北胡马队再次频繁南袭的原因是,伴随草原人口的不断增长,草原上到处都是的荒原狼被北胡各族大量射杀,荒原狼数量的减少,导致了以它为天敌的中亚土拨鼠数量的激增。而这种土拨鼠以草根块茎为食。土拨鼠的泛滥,导致大片草场的退化,特别是气候较为温暖,水草较为茂盛的勿吉草原。草场退化加剧了勿吉各部族之间的摩擦和矛盾,也减少了他们畜牧的总量。畜牧量的减少和人口的不断增加形成了尖锐的矛盾。为了缓解饥荒和匮乏,靠近汉人地区的勿吉部落,有了越来越强的动力,对汉人居住地区进行突袭劫掠。

    北胡各部族零星而连续的侵袭,往往是北胡举族大规模南侵的前奏。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鉴于历史的教训,整个岭南地区的汉军,都高度戒备起来,不断加强城防和军备,随时准备迎接北胡的突然袭击。

    从来不给你的部队下达军事指令的怀州府,也破例向你的部队转发了北线各地的战报和怀州府全局调动部队的公文。

    于是,你待在军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父亲也花了更多的精力在防务和军备上,巡视各处哨站的频次也大为提高,经常不在家里。

    我们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延迟了。

    因为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下,汉王不大可能如期选秀,其他世家也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来提亲求婚,所以,办不办婚事,暂时倒也没有那样迫在眉睫了。

    我的身体逐渐好起来以后,两位舅姨娘因为离家已久,且战事风声日紧,就暂时先回到临水去了。

    在很大程度上,我担当起了管理内宅的职责,开始成为崔宅的女主人。在管事仆妇们的帮助下,我逐渐学会了处理各种家事,每天也变得越来越忙碌。

    在你不能回家的日子里,我们只能靠小厮们往来奔跑,传递信笺,以寄相思。

    每天忙完了各种事务之后,临睡之前,我都会在灯下反复地看你给我的所有来信,从第一封看到最后一封。

    那些字里行间唯有我们才会彼此心知的深情,暖和着我的身心。

    我期待着紧张的形势会很快过去。我期待着再次见到你。我期待着成为你的妻子。我期待着,把我的一生,奉献于你。

    可我从来没有想到,再次见到你,竟然会是那样的情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血() 
(一)

    那天清晨。你在军营里醒来。清风峡口的早上非常寒冷。你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很快地在空气中冻结了。

    你坐起来的时候,觉得头很沉重,好像老是要向后面仰倒下去,需要脖颈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让头竖直不动。

    你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克服着这种头重脚轻的沉重感。

    吴顺在隔壁的营房听到动静,知道你起来了,就赶紧过来,伺候你起床,端了水进来给你洗漱。

    你努力冲破了这种沉重的感觉,有点重心不稳地站了起来。你趔趄了一下方才站稳。

    你看着吴顺把铜盆放在木架上,铜盆里的水微微地冒着热气。你说:“这天气,士兵们都用冷水洗漱的,以后也不用特别给我烧热。打仗的时候情况是如何,现在也就要如何。”

    吴顺说:“是。”

    你接过吴顺递给你的毛巾,你弯腰洗脸。

    这时,你听到一下轻微的滴答声。

    一滴红色的液体掉落在铜盆的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你看着那滴红色在水中逐渐浸润散开,变成丝丝缕缕。

    吴顺见你停住不动了,就问:“水太热了吗?我出去拿点凉水进来来兑吧。”

    他出去了。

    你意识到刚刚那滴红色的液体是从自己的鼻腔里掉出來的。

    就在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又是一滴落到了水面上,然后是第三滴,然后突然,巨大的一大滩,水面迅速变成了红色。

    你迅速用毛巾按住出血的地方,你直起身来,整条毛巾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殷红色。

    吴顺进来了。

    他看看你,又看了看铜盆,他目瞪口呆地说:“天啊!”

    (二)

    你仰面倒在床上。

    吴顺和两三个卫兵,用凉水努力地给你止血。

    一条冷毛巾搭在你鼻梁上,很快就又染红了。换一条,还是这样。

    汹涌的出血让你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被景云重击过的鼻梁骨也开始隐隐作痛。你感到一阵阵晕眩。整个营房的顶梁都在东摇西晃。

    “怎么回事?是不是不小心碰到鼻子了?”吴顺问。

    你摇头。

    “会不会是空气太冷,刺激太强了?”

    你摇头。

    你心里知道不是。

    你知道,这和那天大哥挥拳打你的时候,情况完全一样。

    现在你知道了,即使景云当天不打那一拳,鼻子也是会大量出血的。

    他的那一拳不是出血的原因,只是加剧了出血的程度,并且恰巧地掩盖了真正的原因。

    吴顺说:“你躺着别动。已经派人去叫军医来了。”

    就在这时,你再一次感觉到来自颅内那种闪电放射痛。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你几乎瞬间失控,一头从床上栽倒下来。

    你用力地抓紧了床单,屏住呼吸,硬起全身的肌肉,全力抵御着刀劈斧剁一般的疼痛。

    你再次感觉到那股凶暴的力量,它再次从你内部升起。它正在快速地蓄积着能量。你能感到那个惊人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当中。

    吴顺看着你痛苦难忍的神情,紧张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又觉得头痛吗?”你痛得连点头都做不到。

    就像来得那么突然一样,疼痛又瞬间消失了。

    你松开了已经紧抓得关节发白的手指。

    你说:“叫傅兄到这儿来。去备马。你马上跟我回家。”

    吴顺说:“这时候回家?你还在流血啊?原来不是说好腊日回去祭祖的吗?”

    你说:“快去。”

    (三)

    傅天亮匆匆地赶来了。他和吴顺一起进入营房。随后,军医也匆匆地赶来了。

    你倒在床上,急促地呼吸着,神情痛苦,满手满脸都是鲜血,鼻血不断地流入咽喉,你断续地咳着。军医立刻过来帮忙你止血。

    傅天亮紧张地说:“统领,你这是怎么了?吴顺说你早上起来就。。。。。。”

    你这会儿觉得颅内有把匕首在不停地绞动,你痛得脸色煞白,恨不能满床打滚。

    你努力坚持着说:“傅兄,我好像病了。头好痛,就像马上要死了一样。”

    傅天亮吓了一跳:“什么?统领你在说什么?”

    你说:“我不能待在这儿。我要马上带吴顺回家去。很可能,我有很长的时间都回不来了。你要带好他们,安排他们过好年。缺少什么,就去找我父亲。”

    傅天亮不知所措地看着你。

    你喘着气说:“如果我回不来了,这支队伍就交给你了。”

    傅天亮震惊地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好好的,就说这样的话。。。。。。”

    你说:“我现在很难受,不能解释更多了。你记住我的话,照做就是了。”

    你说:“不要声张。我走了,有人问,就说怀州府有急事招我去了。先稳住军心,以后再慢慢地告诉大家。”

    你痛得脸色发青,额头上一层的冷汗,说话已越来越困难。

    你挣扎着问吴顺:“师父给的丹药呢。剩下的,全都拿来给我。”

    吴顺说:“还有一些。可是四师兄说,你每次只能吃两颗,多了会有危险啊。”

    你痛得难以忍耐,你紧紧抓住军医的手,你汗流满面地说:“去拿!照我说的去做!”

    吴顺的心里一阵难过,他说:“好,好,我就去拿。”

    吴顺把玉葫芦拿到你面前。你伸手紧紧地抓住它。

    吴顺求助地看着傅天亮。

    傅天亮说:“统领,四师兄的确是反复交代过啊……”

    你喘息着说:“你们不明白。这些丹药,就是师父留给我这时候救命的。”

    (四)

    你困难地打开葫芦。你倒了一把丹药出来,抓紧在手里。

    你牙齿打颤地说:“给我水。”

    吴顺的声音都要带哭腔了。他跪下说:“少主人,真的不能一次吃这么多啊!会出事的!”

    你痛苦地说:“帮帮我。我很痛。”

    傅天亮听出你声音里的万分焦急。他思考了一下,对吴顺说:“相信他,去拿水吧。”

    一把丹药艰难地吞了下去。你已经痛得面无人色,都快无法吞咽了。

    傅天亮、吴顺和军医都提心吊胆地等着。

    说也奇怪。半刻钟工夫,淋漓不止的出血,真的渐渐地停止了。

    你的脸色也缓和了过来。

    你精疲力竭地闭上了眼睛,沉重地呼吸着,胸膛上下起伏。

    傅天亮、吴顺和军医,三人面面相觑。

    你这样休息了一会儿,你睁开了眼睛。你说:“果然是这样。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傅天亮说:“统领?明白什么?”

    你说:“可惜,太晚了。”

    傅天亮还想问,可你已经疲倦得不想再说话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坚持() 
(一)

    你摇摇晃晃地骑在马上,吴顺骑马紧紧跟在你身后。

    傅天亮送你和吴顺到了营门口。

    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大部分士兵还在营房吃早饭。只有营门口有哨兵在把守。

    傅天亮担心地说:“统领,你这样还能不能骑马啊?”

    你说:“我能骑。”

    傅天亮说:“再带两个人去吧,路上还有这么远,恐怕万一。”

    你说:“不用。有顺子就够了。”

    你心里非常清楚一会儿路上会是什么情形,你不想让任何士兵看到你那个时刻的样子。

    傅天亮知道你决定了的事情,再多说也没有用处。他只得无奈地对吴顺说:“顺子,统领就托付给你了。无论如何你要照顾好统领,要把统领平安送回家。”

    吴顺点头,表示他一定会护送你平安回家。

    傅天亮对你说:“统领,回去请安心养息。不管怎样,我都会带好他们,等你回来。统领,你一定要回来。你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我们不能没有你!”

    你看着他,你说:“希望上天助我。让我还能回来。”

    你对傅天亮说:“傅兄保重。代我转告张保,让他好好协助你。”

    傅天亮觉得心里一阵无法言说的难过。他含泪说:“统领,保重。”

    (二)

    你和吴顺骑马沿着正在结冰的山路疾驰。寒冷的风吹在你的脸上。

    你觉得两个太阳穴又一次正在慢慢地箍紧。眼前的道路开始摇晃,然后像波浪一样地翻滚起来。两旁的森林开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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