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该走的程序都顺利走完了,接下来的收购整并,还有大量艰苦的工作要做。我们今天放松一下吧,我请大家去半岛酒店吃饭。最后一次奢侈了。从今天以后,保守估计,我们得省吃俭用、节衣缩食地过五年。”
jkie说:“我陪你一起去帮忙安排吧。”
他们两个人离开后,逸晨先生对我说:“我们去维多利亚港吹吹海风吧。让身心都清爽一下。”
我觉得这个建议,真是很好。
(二)
我们并肩站在海港边,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对面巨大的广告牌和高楼大厦,看着来来往往的游艇,拖着白色的波浪线在海湾里穿梭。
香港真是一个繁忙的城市。但挺有人情味。而且,海风吹过来,真的很舒适。这是生活在内陆享受不到的、大自然免费的奢华馈赠。
逸晨先生说:“都12点多了。我去买点快餐,我们就在这儿吃吧。”
我说:“好的。随便吃点就好了,没心情,也没胃口。”
过了一会儿,逸晨先生便走了回来。他碰了碰我的胳膊,递给我一个sby的燕麦全素三明治和一杯柠檬水。他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三明治和另一杯水。
他说:“那边正好有辆快餐车。这也是你喜欢吃的。”
于是,我们就并排坐在香港艺术中心阳光灿烂的台阶上解决午餐。
我们一边看着海边空旷处的孩子们在嬉笑玩耍,一边吃着三明治。
我说:“要是一直不长大多好,无忧无虑,不用经历那么多的意外,那么多的别离。”
逸晨先生说:“那可不见得好。如果那样,我们就永远也无法获得泰然面对这一切的从容和勇气。”
他说:“居里夫人有句名言:这世上没有需要害怕的东西,只有需要了解的东西。”
他说:“唯有洞然明白,才能没有内心的惶惑与恐惧。”
我说:“好想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此刻会在哪里开始新的生命?他们在新的生命里,还会和我们相遇吗?还会有同样的困难和痛苦,还会经历同样的折磨与考验吗?”
我说:“好想知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对他们有没有帮助?怎样才能将我们的帮助,延展到他们现在所处的新世界?我们有那样的力量吗?”
一边这样说着,我心里一边有个声音在说:“我们有这样的力量。”
我想起少年时没有上靶的10发子弹,想起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黑衣骑士,想起我自己瞄准他身后的追兵,扣动了扳机。
我心里的声音说:“我们的救援,能够到达另一个时空,另一个宇宙,惠及我们想要救援的人。”
只是,我不知道那扇门,究竟在哪里,它怎样才能被再次打开呢?
逸晨先生回答说:“我相信,我们有这样的力量。我觉得,我们没有力量的时候,都不是因为我们那时真的没有。只是因为,我们那时以为自己,真的没有。”
(三)
我深有共鸣地看了看逸晨先生。
逸晨先生说:“其实,就算我们成功地卖了现有的资产,收购的现金,可能还会短缺一点。”
我说:“我刚也测算了一下,可能是还会差一点。但是,没有关系。”
我说:“我还有东西可以出售。”
逸晨先生说:“什么东西?”
我说:“我自己。”
我说:“你可以帮忙我与spe签约吗?我愿意签约成为他们旗下的职业写手。”
逸晨先生说:“不是拒绝过很多次了吗?你一直并不喜欢条约约束下的商业化写作,一直想要保持自由撰稿人的身份。”
我说:“但讽刺的是,有福气做自由撰稿人的时候,一直不多。”
我说:“这是取得现金最快的方式。我可以签长约,比如说,10年,15年,或者更长一些。”
逸晨先生说:“你考虑好了吗?”
我说:“考虑好了。”
逸晨先生说:“10年的时间很长,签完是不能后悔的。”
我说:“我不会后悔。”
我说:“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真正独立自主过。我总是想要想要依赖别人,从别人那里得到帮助。现在,我希望能有一个改变。愿我也能改变自己的心,从此,也可以成为可以让别人依靠的,可以让别人得到帮助的。收拾这个残局,就算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吧。”
我说:“无论如何,见死不救,都是不对的。”
逸晨先生说:“嗯,非常不对。”
(四)
隐隐约约地,我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来,在空旷的广场上寻找。
很快,我就看到了曼尼高挑而胖硕的身影。她穿着一件大花的裙子,手里提着一个旅行登机箱,站在距离我们200多米的地方,正挥舞着手里的帽子,向我们招手。
我惊喜地对逸晨先生说:“天哪,是曼尼!”
逸晨说:“高雄的那个英国女秘书?”
我说:“是的。她是来加入我们的。”
我们快步向曼尼迎了过去。
我和曼尼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说:“你怎么来香港了?不是说好先回家休息一段,我打电话给你,你再过来吗?”
曼尼说:“葬礼后,我回到了乡下的住宅,可是,我每天觉得空空荡荡的,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也无法再在家里待下去,我想要和你们一起做点什么。我知道,你们会需要我。”
她说:“我和jkie通了电话,他告诉我你会来香港商量一件事情,我也就赶来了。我刚下飞机不久,jkie说你们到维多利亚港来散步了。我就拖着行李打车过来了。”
她看着逸晨先生说:“梁先生,好久没有见面了。真高兴再次见到你。”
她欣慰地说:“和你们在一起,我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逸晨先生伸出手,和曼尼相握。他说:“来这儿和我们一起,可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们马上就要变得很穷了,连像样的薪水,也未必开得起。”
逸晨先生指着我说:“就像她第一次写专栏的时候那么穷。”
我说;“是啊。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当初的起点了。”
曼尼说:“没关系,我有积蓄,孩子也大了,还有那个小农场,我不需要薪水。我们可以一起,从头再做起。心心,你还年轻,就算回到起点,也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都会和你在一起。”
我感激地看着曼尼。
逸晨先生说:“刚刚还是浓云漫天呢,这一会儿就已经阳光灿烂了。天气变得真快啊。”
他说:“我坚信这个越来越冰冷的世界上,始终有道义存在。”
我说:“我也信。”
曼尼说:“我,我也相信。”
我们相与而笑。
逸晨先生说:“你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吧?”
曼尼说:“飞机上吃了一盒面条。”
逸晨先生说:“那边的三明治不错,我再去给你买一份吧。中午就随便吃掉,晚上有人请我们到半岛酒店吃大餐。”
说着,逸晨先生,就朝不远处的快餐车跑了过去。
(五)
曼尼和我在海港边看着对岸的繁华城区。
曼尼说:“香港真是个繁荣美丽的城市。我很喜欢这里。”
我说:“是啊。我也很喜欢。这里,适合结束陈旧的过去,翻开崭新的开始。”
第九百零一章 卷后语一:师道尊严(1)()
你去世之后,我生活中发生的主要事件,我求道路途中的主要经历,写到第九百章,就基本上写完了。
在这些零星的、各自独立的、但部分也有连续性的故事当中,有些部分是跳跃的,也是语焉不详的。因为有些当事人,依然还和我们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尊重他们的**起见,为了不影响他们的生活,有些未经当事人同意的、不宜擅自公诸于众的东西,我就含糊其辞地带过去了。
这个长达200多万字的故事,很多人会误会为是一个漫长的爱情故事。
但它并不是一个爱情故事。
它是一个有关生命普遍痛苦和为解脱这些痛苦而奋勇求道的故事。
它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说它是一本自传或者跨越过去现在未来世系的回忆录,也无有不可。
它也并非只是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故事。
它是所有的男人和所有的女人的故事,是所有的时代和所有的地方的故事。
它是人类的故事,也是所有非人类的其他生命的故事。
它的一切情节,在生命过程中,都具有高度的普遍性。
我写这个故事,并不止于要记录这个看上去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生命过程,而是希望,它能成为一面镜子。
有缘的人,遇到这面镜子,将会在里面,看到自己生命的痛苦、自己爱情的痛苦、自己最后的归宿,看到挣脱生死牢笼、挣脱烦恼忧愁的囚禁,挣脱自我藩篱的可能性。
它暗示了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并且初步指出了出离种种生命困厄的方向、路径和归宿。
你也可以说,它是一个过来人的路标,留给后来人的地图。
当然,你也可以只拿它当一本爱情来消遣。
就像,深者见深,浅者见浅。对于能够心领神会的人来说,它是修行秘诀,是真正的佛经,字字句句,都大有深奥的密义。对于不明白的人来说,它也不失为一个有趣的神话故事。
在这本中,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所显现的那样,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关系。
他们,或者,不如更坦率一点说,我们,我和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典型的求道路途中的师生关系。
亲爱的你,你不仅是我过去现在世的初恋情人和终身想念,你更是我道业方面的根本上师。
人在一生当中会遇到很多的老师,但并非每一个老师,都可以称为“根本上师”。
根本导师就是那个直接指引你看到了宇宙人生真相的人。
现代人都很傲慢,讲究个人的独立,蔑视反抗权威,所以你若在一个party上对人介绍说:“这位很英俊的年轻先生,是我心灵的根本上师”,别人就会觉得你陷入了迷信的深渊,受到了他人的欺骗、控制和奴役。
但是,你若带了一个科学家或者经济学家去出席聚会,大家则会很羡慕你能认识这等名人。虽然人类被科学和所谓经济学控制、玩弄和奴役已经很久、很深入了。
你若介绍这是我的射击教练、马术教练、瑜伽师父或者中国功夫师父,也会很新潮醒目,大家会觉得你真的很时尚,而且这种生活方式很贵族。
对于这种现象,我也唯有一叹而已。
大家如今都觉得自己天生都拥有完美的、健康的心灵,生命过程中,不需要心灵导师的帮助和指引了。
现在,“老师”这个词已经被世俗的用法污染了。
我们通常会认为老师是指某个具体的人。但是,在过去,老师首先不是一个具体的人。
老师,首先是道,是道统,是法则。
那时候,师和道是联系在一起的,密不可分。
师道合一,才会尊严。
师无道,就没有尊严可言。
在这部的过程中,你经常会觉得有些句子读起来很有哲理,这就是你对于“道”的感知。
而这个“道”,没有人是一生出来就自行知道的。
每个人都必须依靠老师的引领和教导,才能看到这个在所有世界、所有时空中一直运作不息的道理。
这就是老师的作用所在。
一个有血有肉的心灵导师是不可取代的,不可通过观看DVD和报名网络教程来加以替代。
和一个有血有肉的心灵上师保持经常性的直接沟通,是绝对必要的。
因为他将会在不可预计的时间和地点,猛烈地摇撼你的灵魂,让你震惊,瞬间完全颠覆你的常识世界和既定模式,粉碎你固执己见的坚硬外壳。
与心灵的根本上师的相处过程,和坠入情网十分相似:紧张、刺激、精彩纷呈、无限的新可能性,然而也极具毁灭性。
这简直就是一场最棒的冒险——但它却能导致你的破茧而出。
比如说,在我们今生相遇的第一天,我们师生关系确立的那一刻,你就对我说:“从今天起,我们的师生关系就确立了。此后你将会持续地和我见面。每一天你都有机会看到我身上出现令你惊诧的行为,包括两方面的惊诧:令你五体投地的那种惊诧,和让你失望难过的那种惊诧。你也会不断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新东西,你以前可能没有觉察到它的存在。”
你说:“心心,如果你能不被所有的这些惊诧和发现所吓到,所倾动,能坚持信任我,不会半途丧失信心,那你就能学到珍贵的教法。”
在和你交往的日子里,我的确经常被你的出乎意料所震撼。
比如,你第二次病重出院后,曾对我这样说:“一般来说,我们死后,会有一个追悼会。也许,你不会,或者不能来参加我的追悼会。但是,你可以想象一下那时的场景。”
听到身患绝症、倍受病痛折磨的你说这样的话,我觉得非常难过。
我心情悲戚地试图阻止你。
我说:“刚出院,你不是都好好的吗?干嘛要说这些不吉利的假设呢,让人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你说:“请不要打断我,心心。我不是在做一个悲观的预言,触发你心里的难过。我是在作为一个老师,对你说十分重要的事情。你要听好,要记住。”
看着你严肃认真的表情,我放弃了劝阻你的念头,我用力地点头。
你接着说:“那时,我的遗像会被挂在一个高处的位置,供所有的人仰视,以示对死者的恭敬。你如果在场,你也会饱含悲痛,怀着无比敬重的心情,仰视着我,怀念我值得爱戴的一切,对吧?”
我说:“是的。”
你说:“那时,心心,你要求要想起我今天所说的话,我现在就给那时的你,布置一个作业。”
你说:“请把所有的生命,都放到与我的遗照一样高的位置。我是一条等高线。请你,把所有的生命,在你心目中,都放到与我一样的高度。像缅怀我的恩情那样地,忆念所有生命的恩情。像原谅我的过失那样地,原谅所有生命的不足。像照顾我的痛苦那样地,去照料所有生命同样的痛苦。”
你说:“那一天,在所有仰视我遗像的人群当中,我希望你,追念我的方式,能够与众不同。你要如我此刻所希望的那样去仰视,去思维,去完成我今天布置的作业。那才不会辜负我们的这段相遇。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怀念。”
你说:“我深切希望,终其一生,你都能牢牢记住,天天这样去练习,时时这样去思想。”
这一段话,说是你给我的遗言,也是可以的。
它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在后来,都深深地震撼了我。
直到今天,它依然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中,强烈地影响着我生命的方向,塑造着我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这就是一个伟大上师在生命中的作用。
第九百零二章 卷后语一 师道尊严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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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们亲眼所见的东西,未必就是事实真相。比如:地平线。
它是天和地在大地尽头交汇的那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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