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国王和王后没有认可她的心愿,她被嫁给了邻国的国王。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她仍旧深爱着那神灵。
她的眷恋不舍,让婆家的人非常嫉恨。
终于,有一天婆家的人决定惩罚她的意识出轨,决定用毒酒毒死她。
谁知道,这位公主接过毒酒,不仅不觉得悲伤,相反感觉非常幸福。
她将毒酒一饮而尽,然后她扔了杯子,开始歌唱起舞。
在她临终的歌唱里面,神灵终于现身。
公主于是对现身的神灵说:“如果你是接纳我的,就让我融入你的心中吧。”
话音刚落,她就化为一道光芒,化入了神灵宽广无垠的心念当中。
看了这些以后,静默半晌。高雄说:“她和你融为一体。如果你有事,只怕,她会很难承受。”
你说:“是的。她毕竟还太小,力量不够。”
你说:“在我死后,她依然需要帮助。”
高雄说:“只怕她会封闭自己,不接受他人相助。”
你看着他。
你说:“那就需要有人,去打破她的封闭,把帮助送到她的心里。”
高雄说:“她会反抗的。”
你看着他说:“是的。”
高雄看着你的眼光。
他随即说:“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会帮她。我会打破她的封闭,让她能够走出来。”
他说:“你放心,我会做。”
第七百一十一章 公园的长椅()
♂
(一)
雯丽姐终于从你父母所在的城市回来了。
她此行不辱使命,不仅学到了精密机床操作的许多高级技能,而且让你的父母过了一个十分开心的新年。
在她的帮助下,你父亲因为心情愉快,以很快的速度康复了起来。在刘雯丽回来之前,你父亲已经顺利出院,搬回到家里住了。虽然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自己出门走动还有困难,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基本的生活,可以自理了。
你母亲的负担,大为减轻,终于可以好好地喘匀一口气。
伴随天气的逐渐回暖,你开始考虑回家见父母最后一面的问题。
汪指导也找到了几个有意向来接替你的人,正在逐个和他们接触,多方考察。
你也和汪指导一起,见了两三个候选人,你对其中的一个退役职业选手比较有意。你向汪指导推荐了他。
你打算,当新人到位后,和他交接完毕,就请病假离开这个城市,回家去休养。
但是,这个想法也让你感到深刻的矛盾。
如果你回家去见了父母最后一面,把最后的时光给了父母,那就意味着,你将会离开我,我们即使是最后的时光,也无法相处了。
你回家之日,就是我们今生永别之时。
你每日每夜,都感到内心尖锐的矛盾。是走,是留,你心里的天平,一直都在晃来晃去。
无论选哪一边,你都感觉内心痛苦。
而就在你的纠结矛盾当中,你的病情,突然又开始恶化了。
缓解了两三个月的疼痛,忽然又变得厉害起来。
你整夜整夜地疼得辗转反侧,不靠止痛药的帮助,根本无法入睡。疼得厉害时,你精神萎靡,饮食俱废,只能靠葡萄糖和蜂王浆来维持生命。但是,你忍耐着,尽可能地不让别人觉察。
你心里很清楚,那个凶险的力量,它再一次回来了。
你离开再次入院,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这一次,一旦入院,你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出院的时候。
(二)
雯丽姐回来之后,遇到一件开心事。
因为有人结婚腾出了房子,刘雯丽在集体宿舍里换到了一个阳光更好的房间。
她打算利用周末的时间搬家。
你从汪指导那里听说之后,就决定周末过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她会有一些比较重的东西需要搬动。
你到达她宿舍的时候,看到她原来房间的门是敞开的。
房间里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种零碎,看上去比较凌乱。
刘雯丽穿着工作服,罩了一条头巾,正在收拾东西。
她正跪在床上,用力地压着一卷棉絮和被褥,希望把它的体积缩小一点,以便能够顺利地捆起来。
你站在门口,看着她两次尝试都失败了,你看着她擦了一下头上的汗。
正在她卷起袖子,准备再次纵身扑到被褥垛上继续奋斗的时候,她感觉手里的绳子被人从后面抽了出去。
她回过头来,吃惊地看到了你。
你说:“是要打捆吗?我来吧。”
你打捆的动作快得让刘雯丽觉得有点眼花缭乱。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你是怎样打登山绳结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绝,5秒钟之后,你就把捆打好了,还留了一个方便拎提的提手。
你把铺盖卷提起来,放在床板上。然后,你问:“还有需要打捆的东西吗?”
刘雯丽这时才反应过来。
她不容分说地往外推着你的胳膊。她说:“你怎么来了?你该在家里休息!我不要你干这些活儿。”
她说:“快回去!”她用力地推你。你不得不挪动了一下脚步。
你说:“让我帮帮你吧。”
你说:“在我最后还能帮点忙的时候,让我再帮帮你。”
这话像子弹一样击中了刘雯丽。她马上就没了声音。她不再拒绝了。
(三)
忙活到大约中午1点半的时候,大件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也累得浑身大汗。
刘雯丽觉得饿坏了,她请你在附近的一家小饭店里吃午饭。【零↑九△小↓說△網
你想对刘雯丽说,你不需要吃什么,但是你好像听到了她的肚子在一阵一阵地咕咕直叫。你就点头同意了。
你们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刘雯丽拿起菜单,精挑细选着最清淡的口味的菜点了几样。
你吃得很少。你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你差不多是陪着刘雯丽在吃。
刘雯丽问:“怎么了?现在吃东西又不好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说:“没有,就是今天胃口差一点。平时不是这样的。”
刘雯丽担心起来,她心疼而又焦急地说:“说了让你回去休息的,都怪我,让你累到了。”
你说,这和搬家没关系。你又不是纸糊的,打两个包而已,不是什么重体力活。
为了表示你并没有被累着,你勉强着自己,坚持着喝了一小碗汤。
看到你开始喝汤,刘雯丽略略放心了一点。
但是她说,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下午无论如何都不要你再帮忙了。
她坚持让你吃完饭就回去休息。
你说:“好吧。我送你上楼去,帮你把那个大铺盖卷打开,然后就回去。”
刘雯丽叹了口气,默然答应了。
(四)
你们穿过一个街心的小公园,抄近路回去。
从饭店出来以后,外面的冷风一吹,你的胃里开始痛得翻江倒海,但你拼命地忍住,一声不吭。
你忍得浑身都是冷汗。但是刘雯丽没有觉察,因为你们搬完东西之后,原本都是大汗淋漓的。
快到公园出口的时候,剧痛益发猛烈起来。你顿时就走不动了,你疼得无法保持站立。
你伸手扶住身边的一棵树干,嘴唇发白。
你感觉整棵树上下颠倒,缓慢地翻转了起来。
你用力抓紧一根斜伸出来的树枝。你竭尽全力地抓紧它,防止自己摔倒在地。枝叶一阵颤动。
5秒钟之后,你把中午努力喝下去的一点点汤全都吐掉了。
(五)
刘雯丽陪着你坐在公园小路边的一张原木长椅上休息。你疼得双手死死按住胃部,无法直起腰来。
你觉得漫天都是旋转着的树叶在飞舞,遮天蔽日,无始无终。
你闭上了眼睛,等着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
你觉得千军万马正在从你的每一根神经上狂飙践踏而过。你疼得气息奄奄,呼吸难以持续。你希望找到一把利刃,把疼痛的胃部立刻从身体里挖出去,哪怕马上死了你也甘心!
你可怕的脸色让刘雯丽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六)
黑色鼎沸的十几秒钟过去之后,你觉得清醒了一点。
你听到刘雯丽在和你说话。
随即,你发现她在流眼泪。
刘雯丽很难过,责怪着自己不该同意你干这么长时间的体力活。你本来都是好好的,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这样疼痛过了。
你抵御着虚弱感。
你再次说,这和搬家没有关系。
你说:即使在家一直躺着,疼痛也会反复发作的。
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你的情况明显好转。
但刘雯丽的情绪恢复反而没有进展。
从你第二次住院以来,她一直都在压抑自己的难过,强颜欢笑。
她终于有点受不住了。她看上去有点情绪失控的样子。
她陷在那种自责的情绪中歇斯底里地无法自拔。
你想要劝慰她,让她冷静下来。
你想到一个办法。
(七)
“想不想听个故事?”你说。
“什么?”刘雯丽抬起脸来。
你造成的吃惊有效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你聚集了一下力气。
你说:“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儿。有很多国家的王子都想娶她。国王觉得很难办,女儿只有一个,而四邻的邦交都不能损害。于是,国王就出了一道很难的题目。凡是想要娶公主的人,都必须先要回答出它。”
你说:“这个题目是让求婚者说出一句话。这句话,要能让难过的人听了觉得高兴,让高兴的人听了觉得难过。”
“很多人都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所以也就娶不到公主。”
你说:“后来,终于有个王子,回答上了这个问题。”
你对雯丽姐说:“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吗?”
刘雯丽想了一会儿,说了几个答案,随即又都自我否定了。
她摇头表示不知道,她问:“是什么?”
你说:“那句话就是: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看着刘雯丽脸上的泪痕。
你说:“所以,不要哭了。”
你说:“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不止是好的时刻,也包括不好的时刻。”
你说:“疼痛再厉害,也会有过去的时候。我不会一直那么疼。”
你轻声地说:“雯丽,别哭了。看你这样哭,我的心也会痛。”
(八)
后来,嫁给香港人并跟随他离开这个城市之前,刘雯丽一个人去那个小公园里待了一会儿。
她在那张你坐过的椅子上独自坐了一个小时。看着地上的落叶一层一层地铺着。
阳光照在她的头发和裙子上。很多跳跃的光斑在移动。
(九)
再后来,我们在沙田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她对我说:“那时候,我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想。”
她说:“脑子里就一直回响着他说过的话。”
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说:“这是真理!”
她说:“他说故事的那天,现在,过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天,也过去了。”
她说:“而我们坐在一起喝咖啡的这一天,也很快会过去。”
她说:“所以,还是听他的,我们不要哭。”
她说:“我们要平静地面对这一切。”
(十)
伴随时间的过去,增长的,不止只有年龄吧。
或者,还有能力。
我是说,洞悉痛苦,安住于痛苦的,那种能力。
第七百一十二章 公共汽车()
♂
(一)
出院后,因为你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合适骑车了,你就没有再买一部新的自行车。?
每天训练结束以后,我总是等着你,和你一起走路到附近的公交站。在那里,我们要乘坐不同的线路分别回去。
我们常常会站在车站上,看着长长短短,不同颜色的公共汽车来来去去。
我们看着车门开启又关闭,依依惜别。
我说:“指导,你先走吧,我看着你上车。”
你说:“还是你先走。我看着你。”
结果,往往是我要乘坐的那趟车先来,因为它的趟次比较密集。
看着车子远远地过来了,我站着不动。
你说:“上车吧。让我看着你。在我还能这样看着你的时候。让我目送你走。”
我踌躇着,被汹涌的人潮卷进了车门。
我在无数手臂中终于钻到一个可以看见窗外的地方。
我在拥挤的人群的夹缝里看到你。
我看到你在站台上向后移去。
当前面的景观扑面而来时,你消失在我的身后。
你消失在人流之中。就像一个浪花融入了大海中。
(二)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赵传)
(三)
在你还能乘坐公交车的那段日子里,除非车上真的没什么人,只要你还能够坚持得住,否则你几乎从来不在公交车上坐座位。即使,有时候你真的很需要一个座位。
在你的病情再次恶化的那段日子里,有一天,我们像往常那样,一起走到公交站。但你那天的情况看上去相当不好,一路上走得都很慢,我经常需要放慢步子等着你。哪怕路面只有微小的坡度,你也会走得吁吁带喘,汗水淋漓。
那天,我们走过那棵有眼睛的树时,你已经脸色苍白,看上去举步维艰了。你疼痛得很厉害。这是一条僻静狭窄的山间小路,根本没有出租车经过,事实上,连汽车的影子也没有。我无法求助。我想让你坐在路边休息,我跑去大路边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载客的脚踏车这一类的工具,可以带过来帮帮你。你流着冷汗说,不需要,你能够自己走到公交站。
你咬紧牙关坚持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
我们走一会儿,停一会儿。
路上的街灯都亮了起来,我们才走到了平时分手的公交站。
你踉踉跄跄地走到公交站旁边的人行道上,你找到了一个垃圾桶,弯下腰很厉害地呕吐起来。
你吐得眼泪直流,怎么也直不起腰来。
当你吐完之后,你觉得双腿软得就像面条一样,怎么也无法使上力气。
你紧紧抓住人行道边的铸铁栏杆,竭尽所能地保持着站立。你很久都不能迈出一步。
我从水壶里倒了水,帮你再次服下镇痛药,又陪着你休息了差不多有2o分钟,你才能松开栏杆。
你说感觉好一点了,已经没事了。
你让我先回家。
我看着你灰白的脸色,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让你自己回去。我坚持送你回到住所。
我们争执着。
当你因为疼痛感觉不到人行道的边缘在哪儿而差点摔倒时,你知道我不会回去了。
你没有再拒绝了,也痛得没有力气再争论。
于是,我陪你一起上了公车。
虽然这个时间,最高峰的时段已经过了,车上人还是比较多的。
你站在车上的时候,再次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你感到非常疼痛,而且心里翻腾得很厉害。
你抓着扶手,双腿一阵一阵地软,你的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而不断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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