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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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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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椅子里,被儿子的执迷不悟和他手下的阴毒凶狠气得七窍生烟,我胸膛起伏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我不赞同魏国清调动兵马,入皇子府擒拿帮凶,搜查证据的做法。我觉得事情尚有转机,可以暂时不用闹得这样大,还可以在秘密状态下再尝试一下力挽狂澜。

    我提出,擒贼先擒王,此事的主要推动者和坚定实行者,其实就是昌平侯一人,可以让傅天亮率我的卫队,设法抓到昌平侯,将他羁押起来,将我们掌握的前期证据,一一向他摊牌,让他明白知晓,自己的种种阴谋活动,从一开始就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他们的谋逆举事,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在他明白情势之后,再和他谈,让他选择是继续一意孤行,掀起风波,还是反省忏悔,停止行动。我说,如果他知错忏悔,决心止恶向善,念在他年轻冲动,祖父和父亲又效忠朝廷多年的份上,看在宗室血脉相连的情面上,可以息事宁人,饶他不死,也可以不向皇帝举发此事,不动用京城卫戍力量大动干戈。他只要回去说服同伙悬崖勒马,交出同伙的名单,就可以允许他称病辞职,离开运京,去自己的封地禁足居住,保留爵位和俸禄,妻儿长辈不受牵连。他的同伙如果肯就此悔过,也不会以谋逆的罪名严加惩处,而会网开一面,视谋逆的积极程度,以其他名义加以处置,不会祸及妻孥亲族。

    魏国清听了,觉得我这样做,过于心慈手软,这些人已经走火入魔,恐怕不能领会我的好意,反而会因为昌平侯的突然失踪,而打草惊蛇,提前举事,拼一个鱼死网破。

    然而,身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我实在是不忍心见到这么多误入歧途的年轻人喋血宫门,见到那么多无辜的人以谋逆大罪而遭到株连,也实在是不忍心让刘申身在病中,还要忍受儿子不孝和宗室背叛的心痛,我坚持先试一试。

    魏国清争辩了一会

    儿,但他能够理解我作为母亲,作为妻子的心情,见我心意坚决,便不再坚持,表示服从我的懿旨。

    于是,傅天亮被秘密传召入宫。我和魏国清向他交代了行动的意图。傅天亮当即表示,他将会安排卫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捉拿到昌平侯,将他囚禁于隐秘之处,教育他知错反悔,停止谋逆行动。

    傅天亮说,只要他失踪的时间不长,在这个短的时间段内回心转意,他的同伙便不会觉察到事情有异,不会狗急跳墙。昌平侯如果识得利害,回去阻止他们,也不难做到。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就真有机会,将此事悄然平息,保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等刘申康复之后,再行奏报,做好种种善后工作。如此,皇室脸面可保,无辜者可免遭株连,而这些犯了错误的年轻人,也能得到一个机会,改过自新。

    在傅天亮的支持下,我的心意便更为坚定。

    我对两位文武心腹之臣说:“就算他们不仁不义,我们也要始终有情有义。我们都要向汉王学习,敢于用生命来实践:不仁不义,绝不自我们始。”

    于是,大家意见统一,行动展开。。

第四百六十四章 昌平侯谋逆(3)() 


    傅天亮雷厉风行地展开了行动。他率领着你留给我的这支特别卫队,探查清楚了昌平侯的活动规律之后,一天晚上,在昌平侯与三五个内务府的宦官心腹夜宴后告别回家的路上,突然袭击,绑架了他和他的从人。

    酒醉醺醺的昌平侯不能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情,稀里糊涂地就被蒙上了头罩,被推进了一辆马车,随后一路颠簸,七弯八拐,被带到了一个小院落。

    昌平侯只依稀记得自己被人从车上提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被推着向前走,在一个很高的门槛上绊了一下,膝盖着地,一阵钻心的疼痛,很快又被人提着脖领子拽了起来,继续走了十来步,被推进了一个房间,然后房门砰地关闭,锁上了。

    昌平侯昏昏沉沉地睡意浓厚,也顾不得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和衣一头倒在房间里的软榻上,鼾声大作地睡着了。

    等他第二天下午酒劲终于过去,神志清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大事不好,原来自己被人绑架了!然而他不能确定到底是有人劫财、有人勒索,还是阴谋暴露,落到了皇太子的人手里。

    他坐在那里,喉干舌燥地双手抱头,心里七上八下地过了无数个纷乱的念头。

    正在他犹疑猜测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他抬起头,看到傅天亮迈步走了进来。

    他瞬间就明白了:完了!谋逆的事情败露了!皇后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顿时,他就感到喉头紧缩,一阵紧张和恐惧的窒息。

    然而,他不想在傅天亮面前主动露出破绽,也不想示弱,于是强作镇定,和傅天亮打了招呼。他倨傲地坐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傅天亮,说:“傅将军用这样见不得人的手段请我过来,不会只是随便寒暄两句吧。”

    傅天亮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傅天亮说:“是的。请公子过来,是因为公子最近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傅某,基于不想看着公子年纪轻轻就人头落地的同情心,想和公子好好谈谈。”

    傅天亮一招手,有人呈上了魏国清收集来的种种他们密谋陷害太子的证据。

    傅天亮说:“在我们谈事情之前,先请公子看看这些。”

    看着昌平侯脸上惊愕的表情,傅天亮说:“请教一下公子,若是皇上看到这些,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吗?皇上会怎样处置你和你的那些同伙呢?这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昌平侯觉得一阵电流像冰冷的蛇一样迅速穿过脊梁。

    他和傅天亮彼此对视了良久,他低下了眼睛,然而,依然态度顽强地说:“这些都是你们刻意罗织罪名,陷害我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太子!”

    傅天亮说:“在你由衷悔过自新,愿意回去说服四皇子和同伙放弃觊觎皇太子位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什么人都不要想见。”

    他说:“这可是为了你好。有这些证据在,无论是你见了皇上,还是见了太子,结果都是株连九族,死路一条。”

    二

    在随后的两个时辰里,傅天亮以最大的耐心,平生从未这样充分施展过的口才,与昌平侯进行了谈话,向他指明利害,说了我的旨意。

    傅天亮说,皇后不忍心见到这么多人无端被株连,人头滚滚落地,也念在你是宗师子弟,尚未婚娶,无有留后的份上,想要给你一条反省自新的出路,你只要供出同伙和种种密谋策划,停止谋逆行动,即可饶你不死。

    我本来只是想惊吓并严厉警告一下他,给他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但昌平侯做贼心虚,自觉阴谋早已暴露,自己必死无疑,认为傅天亮只是想在处死他之前,套得他供出更多的同伙,并交代出四皇子在这个事件中的表现和所起到的作用。

    他十分惊恐,以为卫队必定要杀害他,决计难逃一死。

    于是,他假装被傅天亮说服了,假装恍然明白过来,痛切悔过,他痛哭流涕,指天划地,发誓赌咒,并写下了一长串的同伙名单,同时把屎盆子尽可能地扣在皇四子身上,说一切大事都是皇子的主张,自己不过是照章行事,跑腿串联而已,努力把自己摘出来,洗刷得雪白无瑕。

    傅天亮本是军人,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被他看似极其真诚的态度所迷惑。看着他痛哭流涕,说得声嘶力竭的样子,傅天亮放松了警惕,答应了他的哀求,允许他稍事休息一会儿。

    傅天亮从房门出去之后,昌平侯立刻设法逃跑。

    几经折腾,他终于爬上了房梁,揭开房瓦,小心翼翼地趁着天还漆黑未亮,逃到了邻家的房上,顺着邻家的引水管,滑到了地面,绕过了院墙,拔足向大街上狂奔。

    他刚跑了没有几步,就听到被关押着的那个院子里,人声纷乱,显然是卫队已经发现了他的逃跑,正在追捕他。

    他耳听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了,知道被追上就没有活路。

    这时,他看见了巡查司衙门巡查宵禁的队伍出现在不远处。他顿时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一边加快步伐,用吃奶的力气向巡查司的队伍跑去,一边扯开了嗓子,在大街上大声呼救,并且高呼卫队反叛皇帝,密谋宫变。

    他狂呼着:“杀人灭口啦!皇太子谋篡!卫队谋反啦!”

    他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回荡着,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傅天亮的卫队听到他这样呼喊,便急于阻止他这种言出惊人的大声喧哗,这些军人毕竟都是杀人如麻的军人,他们追上了他,三下五除二,乱刀杀了他。

    他血淋淋的尸体横陈在大街上,就这样,把自己的一生给葬送掉了。

    在他身下,汩汩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半个街面。

    在巡查司的队伍赶到时,傅天亮的卫队已经伪装了现场,搞成个毛贼劫财、绑架勒索不成撕票的样子,丢下尸体,消匿无踪了。

    三

    绑架撕票事件,第二天天亮便轰动了整个京城。因为刘申治下的京城,平素治安秩序是非常好的,几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出了这样的惊天大案,自然是万民关注。

    巡查司官员接审了这个案子,查明死者身份后,立刻报与颜观心府上知道。颜府上下顿时哭声震天,缟素满院。

    由

    于死者身份贵重,又属于京城非常罕见的恶性罪案,巡查司不敢怠慢,速将案件和现场证据移交给刑部审理。

    刑部也郑重其事地派出了官员,到巡查司交接卷宗,讯问办案人等。

    然而,刑部的交接官员还没有回到刑部复命,刑部尚书便接待了宫中内侍的秘访。

    案件严肃地开始审理,一时之间,捕快四出,满城风雨,很快刑部就破获了此案,原来是一伙前南汉军人、最近一年多在外地专事绑票勒索的匪徒,流窜到京城作案,因痛恨颜观心当年保护刘申、一路辅佐刘申,想要为旧主报仇,故而选择了他的孙子下手。刑部审明案情后,雷厉风行地全国发通缉令追捕这帮匪徒,时日不多,大部分歹徒就陆续被各地官府捉拿归案,罪犯均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刑部审理定谳,对涉案歹徒一一依律处罚,首犯斩立决,从犯关押的关押,发配流放的发配流放,判处苦役的判处苦役。

    随着案件的审结,人们对京城治安的担心,也逐渐成为了过去。

    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然而,这并不是真正的风平浪静。。

第四百六十五章 昌平侯谋逆(4)() 


    昌平侯的葬礼隆重地举行,各路官绅纷纷到场吊唁,宫中也有抚慰的旨意和奠礼着内侍官送来。

    颜观心舅舅自年老致仕之后,就不大管朝中的事情,安心在家颐养天年,每日风花雪月,还又娶了三房小妾。

    他心知自己虽然是刘申母子的恩人和至亲,然而,如今皇太后已经薨逝,与皇帝的亲情,自然也随之略减了几分,加上自己的诸多政见主张趋于保守,和刘申的锐意进取不太相合,刘申虽然始终对自己客气尊敬,但自己到底不是刘申心目中开创新朝新气象的倚重之臣,如今也年纪老大了,经常因为政事与皇帝冲突,毕竟不是好事,为儿孙们将来的福泽着想,不如趁势告老退休,换取儿孙们的仕途晋升为好。他又始终看不惯刘申对我的宠爱,认定我婚前不贞,与故大将军情感暧昧,实在不适合位居正宫,然则不管他怎样旁敲侧击,刘申始终充耳不闻,不为所动,他也无可奈何。眼见得岁月如梭,而我恩宠依旧,与刘申的王子公主生了一个又一个,世子也选立了,位分明确,就是再看不顺眼刘申和我的婚姻,也一切木已成舟,只能随流去了,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退休回家,也就不用每日总看着我的种种不守妇德,看着刘申的种种为情所惑,自己内心痛苦难受了。

    昌平侯的事情出了之后,颜观心凭着多年在朝为官的老道直觉,认为事情绝非如此简单。他将儿子与昌平侯的从人们逐一叫到自己的院子,反复讯问,终于猜知了昌平侯的作为,对于他为何会有如此结局,也了然于胸。

    昌平侯的葬礼上,颜观心表情严肃,阴沉着脸一直端坐在灵堂上,看着百官往来穿梭,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刑部官员前来吊唁时,更是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不要说起身相迎,就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大家以为他年老丧孙,心情悲痛,看在汪氏皇太后平素为人良善懂礼,深受百官敬重的份上,也对他多加体谅,没有与他生出什么芥蒂。

    昌平侯的遗体送入墓庐之后,颜观心在自己的院落里数日闭门不出,沉默寡言,饮食稀少,也不肯见家里人。家人正在担心他会不会过度悲伤而精神有些问题的时候,他院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颜观心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让家人准备,说次日要进宫谢恩。

    颜观心的儿子、昌平侯的父亲,看着颜观心铁青到发黑的脸色,知道父亲此番入宫必定不是去谢恩的,而是去兴师问罪的。他想劝谏父亲,此事就大家心照不宣,到此为止,不要再去兴风作浪了,然而,他刚一开口,就被颜观心匕首一样的眼光迫了回来。

    颜观心冷冷地说:“现在你来劝说我了。我孙儿活着的时候,你可有这样好好劝说过他么?!”

    颜观心的儿子自知管教不严,心内发虚,不敢答言,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祷,父亲这次进宫不要引来什么新的暴风骤雨,不要进一步祸及满门。

    二

    那天是一个阴天,快到正午了,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天气潮湿闷热,就算坐着不动,也能一身汗流浃背,感觉透不过气来。这样的天气,对于正患心疾的刘申来说,肯定是非常难熬的。

    处理宫中事务已毕,我打算再过去看看刘申,检查一下他那边的伺候情况,就在这时,内侍来报,说颜观心在昭阳宫外请求谒见,他说自己是来向皇帝皇后谢恩的,因皇帝病着不能接见,故而来昭阳宫觐见。

    内侍官压低声音悄悄地对我说,他觉得颜观心的脸色不太像是谢恩的样子,而且没有带儿子同行,不合谢恩的规矩,他小心地问我要不要接见,或者,还是打发颜观心直接去刘申那边隔着宫门问个安就好了。

    我心知他必定为昌平侯的事情而来。这个时候我不能躲起来,让他去刺激刘申。于是,我同意接见他。

    走进大殿,便见颜观心身着黑色的丧服,拄着一根刘申赏赐的黄杨木龙头拐杖,垂垂老矣地站在那里。几年不见,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背也不那么挺直了,走路颤巍巍的,脸上手背上遍布着黑色的老人斑。我心里不免有些感慨,时光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颜观心见我进来,回过头来看着我,他冷冷地站在那里,立而不跪。

    内侍官觉得很愤怒,想要呵斥他,被我举手阻止了。

    我在颜观心冰冷的目光追随下,从容踏上了大殿的台阶,在皇后位上就坐。

    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颜观心。颜观心毫不服软,目光炯炯地抬头盯视着我。

    我再次挥手,屏退了从人。

    现在,大殿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我说:“听说昌平侯的丧事已经办完了,人死不能复生,舅舅节哀,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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