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不知不觉地闯进她的脑海里。
那商贩以前常常来到井边……
胡说!没有人会怀疑那微弱的威肋声就是她……
她打了个喷嚏。
她走进办公室时,杰逊·路德正站在窗户旁。
他转了个身:“我想不通你去那里。”
“我去和园丁讲几句话。那里——”这时她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于是没有再说下去。
她厉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的双眼似乎比以前更加深陷,那小丑般的愉快全消失了,这是个双肩满负压力的男
人,以前她看过他疲惫的样子,但从来没看过现在这个样子。
她又问了一次,“那是什么东西?”
他取出一张纸递给她。“咖啡成分分析表,就是玛丽娜抱怨,不想喝的那些咖啡。”
“你送去分析?”她惊讶道,“可是你不是把它倒在水糟里了吗?我还看见你倒进去
呢!”
他咧着大嘴微笑道,“伊拉,我手脚反应快。”他说,“这你就不懂了。大部分把它倒
掉,只留一点点送去分析。”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砷。”
“是的,砷。”
伊拉摇摇头,“谁干这种可恶的事?喔,我想这很容易,所有窗户都打开,任何人都能
够溜进来。”
“你意思是我们应该把房子锁起来?可是天气这样热。那个人一定很熟悉这里的环
境。”
“是的,我不能再让她害怕了。那些恐吓信可以不理会。可是砷,伊拉,砷就不一样
了……”
“这等于是谋杀了!”
“可以这么说。但是他们可能不了解这是谋杀……那些仆人……”
“我想仆人没问题。”
“那个吉斯波,一旦提到钱的问题,我实在不敢太相信吉斯波……他和我们相处已有一
段时间,可是——”
“杰逊,你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吗?”
他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倾身向前,两只长手垂直大腿间。“怎么办?”他轻声地说,
“我的天,该怎么办呢?”
伊拉默不出声,只坐在一旁瞧着他。
“她在这里很快乐。”杰逊说,他仿佛对自己讲话,而不是对伊拉。他低头瞧着脚下的
地毯,一旦抬头的话,他一定会为她脸上的表情感到惊异。
“她现在很快乐,”他又说了一次,“她希望快乐,现在她真的快乐了。”
“以后她还觉得快乐吗?”伊拉的口气含着讽刺,“你从来不认为这样子是不是?”
杰逊·路德微笑道,“不,我想也许一、两年内会有平静和满足,这可能会使她改头换
面,对自己有信心,可现在这种事就发生在她身上。”
伊拉不安地移动了一下。“很多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
伊拉不安地移动了一下。“很多事情都发生在我们身上,”她直率地说,“这就是人
生,你必须随,只是有些人能够,有些人不能,她就是不异能够承受的那种人。”
她打了个喷嚏。
“你的过敏症又发作了?”
“是的。吉斯波去伦敦了。”
杰逊微微感到惊讶。
“去伦敦?做什么?”
“家族的一些麻烦。他有个亲戚住在苏哈,病得很严重。他去向玛丽娜请假、她说可
以,因此我就放他一天假。今晚他会回来,你不介意吧?”
“不,”杰逊说,“我不介意……”
他站起来,来回的走着,“假如我……现在……可以立刻带她走。”
“可是想一想——”
他提高嗓门。“除了玛丽娜外我什么也不想,你了解吗?她处在危险中,我所能想到的
就只有这个。”
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站起来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卧室,心中阵阵响起:玛丽
娜……玛丽娜……玛丽娜……永远的玛丽娜……
她心中不禁一阵怒火。她压抑了它。走进盥洗室,拿起喷鼻器。
她将喷鼻器塞人鼻孔中,然后挤压着……她意识到那不曾闻过的苦杏仁香味……可是已
来不及……
第十二章 夜半枪声
法兰克·可尼恩放下听筒。
“布列斯特小姐离开伦敦了。”他说。
“现在吗?”德默特问道。
“你认为她——”
“我不知道,我不应如此想,不过我不晓得。阿达韦克·费因呢?”
“出去了,我留话叫他打电话给你。摄影师玛格丽特·宾士在乡下一个地方拍照片。她
那个娘娘腔的伙伴不知道她去哪里,也许他知道不肯讲,还有那个仆人溜去伦敦了。”
“我怀疑,”德默特想一想说,“为什么他今天急着去伦敦?是不是找借口?我对所谓
‘病重的亲戚’这种说法表示怀疑。”
“他离开之前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氰化物放在喷鼻器里。”
“任何人都可以。”
“不过我想他是被教唆的,不可能是外面的人。”
“喔,当然可能。你可以判断时机,把车子停在人行道上,等到每个人都在饭厅里,才
偷偷的爬进窗户溜上楼,那些树丛就在屋旁。”
“多冒险啊。”
“你知道凶手向来不把冒险放在心上,显然是这样。”
“我们有人在附近监视。”
“我知道。不过一个人人手不够。那些匿名信我倒不那么担忧。玛丽娜·格雷被保护得
很好。我从未想到还有人会遭遇到危险。我……”
这时电话响了,可尼思过去接。
“罗契斯特旅馆。阿达韦克·费因先生接了电话。”
他把呼筒递给克列达。
“费因先生吗?我是克列达。”
“喔,是的,我听说你打过电话给我。我今天整天都不在。”
“费因先生,我很的告诉你一件事,杰林斯基小姐今天早上死于氰化物中毒。”
“真的吗?真令我大吃一惊,是意外吗?还是另有原因?”
“不是意外。她平常使用的喷鼻器里竟然有氰酸。”
“我知道了,是,我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我能否问一下,为什么你特地打电话
告诉我这件不幸的事?”
“费因先生,你不是认识杰林斯基小姐吗?”
“当然认识。我认识她已有好几年了,可不是亲密的朋友。”
“我们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
“怎样帮助你们?”
“也许你对她的死亡能够提供一点线索。”
“我建议你们去问问杰孙·路德。”
“这样说你没有什么可提供的资料了?”
德默特原以为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可是令他很惊讶,电话那端传来阿达韦克·费因沉
重的呼吸声。
“总督察,你还在听吗?”
“是的,费因先生。”
“我决定告诉你一些事情,事情是这样子的,一两天前我接到一通电话,声音很细,里
面说——我引用那段话——我看见你……我看见你把药片放进杯子里……你以为没有目击者
是不是?现在到此为止——不久我会告诉你下一步你该怎么办。”
德默特至感惊讶。
“你很惊讶吧?不过我要明白告诉你,这些指控完全没有根据,我没有把药片放在什么
人的杯子里,我要他们拿出证据来,这未免太荒唐了。不过看来是杰林斯基小姐从事勒
索。”
“你认得出是她的声音吗?”
“声音太低了认不出来,不过那是伊拉·杰林斯基的没错。”
“你怎么知道?”
“电话挂断之前她打了个很大的喷嚏,我知道杰林斯基小姐鼻子得了敏感症。”
“你认为怎样?”
“我想杰林斯基小姐找错人了,在我看来以后她会勒索成功。勒索是一种危险的游戏”
德默特伸伸腰。
“费困先生,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资料。形式上我必须调查你今天的行踪。”
“当然啦!我的司机可以提供你正确的消息。”
德默特挂断电话,把刚才电话中的谈话重新描述了一次。可尼思不禁吹了一声口哨“就
是这个让他很不安,或是一种故弄玄虚。假如伊拉·杰林斯基没有机会留下任何可疑记录的
话,那这种毅然决然处理问题的做法就是故弄玄虚。”
“他怎么办?”
“我们发现一些捏造的借口,”德默特说,”他付得出很多钱给某个人。”
关于付钱的事,将进一步调查。然而,这个调查还没开始,那个在伦敦的仆人吉斯波出
了事。
吉斯波回到高士丁庄时已过午夜,最后一班前往玛丽·梅德村的火车已开走,他只好搭
计程车回家。
他付了车费后穿过树丛抄近路加,用钥匙打开后门,房间一片漆黑和寂静。他把门拴起
来,上楼准备回自己卧室,发现有个风口,也许什么地方面户打开了。他决定不去理它,上
楼把钥匙插入房间。当他扭开钥匙,推开门时,觉得门后有一股挡住的压力,并有声音说,
“举起双手!住口!”
吉斯波立刻举起手,他别无选择,事实上也没选择余地了。
扳机扣下了——一声——两声。
吉斯波倒了下去……
“有人被杀了?”玛波小姐惊讶道。
想一想又说,“我早就料到了。”
“喔。真的!”肯妮特小姐大声说道,“那个意大利仆人。昨晚他被枪杀了。”
“我知道,”玛波小姐说,“是的,我早该料到,他还没有看到那件重要的事情之前就
很清楚了——”
肯妮特小姐提高嗓门说,“为什么他会被杀呢?”
“我想,他企图向某人勒索。”
“他们说他昨天去伦敦。”
“这其中大有问题,而且这点对案情的了解很有帮助。”玛波小姐说。
裘莉走到玛波小姐面前,怀着好奇看她。
“我们时间不多了,”玛波小姐说道,“你好象跟我说过,葛雷小姐与他挺熟。”
她暗暗爱恋他。也难怪,他那么英俊潇洒,而且意大利人总是很行——不过我告诉她对
他可要小心。对,我去问问,她是否在他走之前去看过他?”
“为什么她想去看他?”
“她觉得有件事情很滑稽。”裘莉回答说。
玛波小姐不解地看着她。
“她是那天宴会帮忙的女孩子之一,”裘莉解释道。“她看到某件事觉得很滑稽。”
“为什么不去报警?”
“哦,她认为那不重要,你知道,”袭莉解释道,“她认为还是先去问问吉斯波先生比
较好。”
“那天她看到了什么?”
裘莉皱皱眉头。“她谈到贝寇克太太和鸡尾酒的事,她说她当时离她很近,她认为她是
故意做的。”
“她自己故意做些什么?”
“把酒倒在自己衣服上。”
玛波小姐感到很困惑。“我看不出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她可以得到一件新衣服,”裘莉说,“这是问题所在,葛蕾在想她是否能买到那件衣
服,然后回来洗一洗。”
“你认为你的朋友葛蕾可能隐藏某些事实?”
“哦,我只是怀疑,因为我不知道她看到的这些——贝寇克太太故意把酒倒在自己衣服
上——是否有必要去问吉斯波先生?”
“不,我看不出来,”玛波小姐说道。
这时门开了,肯妮特小姐用高脚杯盛着可口、淡黄色泡沫的饮料走进来。
玛波小姐背往后靠,闭上眼睛。“我想休息一下,”她说,“把杯子放这里——谢谢
你。四十分钟内请不要进来打扰我。”
第十三章 查与不查之间
一英俊潇洒的美国年轻人迷惑地看看四周,这住宅区的分布令他觉得困惑。
他礼貌地对一个白发的老太太说话:“对不起,老太太,你能不能告诉我布列汉·可洛
思街在什么地方?”
那老太太打量他一会儿:“你想找几号?”
“十六号。”他看着一张小纸片。“葛蕾·狄克森。”
“没错。”那老太太说。“不过,我想她现在在希林佛摄影场的福利社工作,假如你想
找她的话,就到那里去找。”
“她今天早上没上班,”那年轻人解释道,“我想找她去高土丁庄,今天那里人手不
足。”
“当然啦,”那老妇人说,“昨天晚上那仆人被杀了。”
那年轻人微微感到吃惊。
老太太又说,“路德先生的秘书昨天晚上也因病发作去世。”说着摇摇头,“可怕,真
可怕。我们该怎么办?”
这天晚一点另一个访客也找上了布列汉·可洛恩街十六号,这个人是警官威廉(汤
姆)·泰德尔。
他急急地敲着那扇鲜黄色的门,“葛蕾·狄克森小姐住这里吗?”
“她走了,好象去度假了。”一个小女孩出来答道。
“喔,她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好象很突然的样子,她说她应该利用机会做一次免费旅行。”
“有人支持她这次的旅行吗?”
“一定有,”那女孩说,“她这时候手头很紧。上个星期她去采购廉价品。”
“你不知道谁支助她这次的旅行或帮她出旅费?”
那金发女孩立刻生气起来。“你有没有弄错?我们的葛蕾不是这种女人。她和她的男友
可能到同一地方度假,不过他们可是正正经经的、费用都是她自己出。”
泰德尔温和地说他不懂,摇摇头走了。他携着不同的资料回到总部,从摄影场那里,他
听说葛蕾·狄克森当天打电话回来,说她一星期内不会上班,他还获知玛丽娜·格雷常常发
生歇斯底里症,说她的咖啡被下毒,有苦味,她的丈夫把它倒到水槽里,叫她不必操心。可
是路德先生没有全部倒掉,他留一部分拿去分析,结果发现有毒。”
当问及此事,汤姆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德默特,德默特决定找路德谈谈。杰逊·路德又
紧张又气愤,他说,“我绝对有权利这样做。”
“路德先生,假如你对咖啡有所怀疑的话,你交给我们可能会好些。”
“我一时没有怀疑它。”
“即使你太太说那味道很奇怪你也没有怀疑?”
“喔,这个!”路德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的微笑。“自从宴会那天以后她吃什么东西都
觉得味道很奇怪。这个和那些威胁信——”
“威胁信不少?”
“不只两封。一封从窗户丢进来的,一封放在信箱里。假如你想看看的话,就在这
里。”
德默特看了一下,两封信都是用印刷体写的。其中一封写着:
时候不远了,请准备善后。
另一封信还画着一个骷髅和两根骨头,下面写着:玛丽娜,这是你的下场。
他扬起眉头,“很幼稚。”
“你把它的危险性降低了?”
“一点也没有,凶手的心智通常都很幼稚。路德先生,你一点都不知道是谁写的那些信
吗?”
“一点都不知道,”杰逊说,“我一直是这很可能是玩笑开得过火了。在我看来或许—
—”不知说什么才好。
“怎么样?路德先生?”
“那可能是本地某个人,或许他对下毒有一种快感,或许他对演员有反感。有些乡下地
区认为表演事业是可怕的武器。”
“你意思是格雷小姐没有真正受到威胁?可是咖啡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我不知道你从那里听来这些?”路德有些恼怒。
德默特摇摇头:“每件事都会有人谈论,你即使得到咖啡成分的分析表,你还是不想让
我们知道是不是?”
“不,”杰逊说,“不,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关心,象伊拉的死就是一件事,现在是吉斯
波。督察,我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