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头目可否听在下一言?”
李飞虎举头望去,骂道:
“有什么屁,快放!”
“这事是金师爷同你们订的,总得先由金师爷出面吧!”
李飞虎骂道:
“小子,你别提那个玩刀笔的,他脑袋泛紫,良心发黑,坐在家里收银子,下次碰上,老子非拿他脑袋当西瓜砍。”边说着,又向面前的两个捕快逼去……
到了这个节骨眼,不拼也得拼,有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今却成了:大兵遇强盗,不拼逃不掉!
三个捕快当即拔刀在手,他们绝不是为一众旅客而拚命,完全是出于“自卫”,就听一个捕快怯怯的道:
“彼此撕破脸,谁也没好处,你们总该向阎半仙禀报一声吧!”
李飞虎怒道:
“早就报上总寨去了,老子猜阎首领这次准同你们这批狗腿子没完没了,眼下先做了你们四个,出出老子一肚皮的气再说!”
李飞虎哪会把面前的三个捕快放在眼里,他那一只尚自带血的板斧,狂飙旋动中,夺目的寒光已溜向一个捕快的头顶,动作之快,有如流星赶月,只逼的那捕快,“猴”的一声忙不迭向后跃,连举刀回砍也被吓忘了。
这时一众行旅全都被吓的缩成一堆,不少人嘴巴里咕哝不停的道:
“完了,完了!”
也就在三个捕快在闪躲招架乏力的时候,只见那个细高个子,手握鬼头刀,冷笑一声兜着三个捕快的退路,尖笑道:
“老子看你们往哪里逃!”就见他长身微偏,鬼头刀冷芒成束暴斩如电,就听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好大一蓬血雨,自这大个子的头肩洒溅一地,血雨中,一团黑影挟着明亮交织的豪光一片,已自血雨上空翻向李飞虎的身前,就像是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流星般的砸向李飞虎来,而使得李飞虎仰面一怔。
原来女侠黑牡丹本不打算出手,却因听说阎半仙就会找来,一怒之下,暗中同牛大壮一声招呼,又见高个子凶残一抡动鬼头刀,立刻腾身而起,半空中一剑扫去瘦高个子半个脑袋。
这时周通与牛大壮二人早分别杀向围拢的二十个强盗,女侠这时面无表情的挥剑而上,李飞虎见是个女子,出手就把他手下大将杀死,自也不敢大意,立刻把一双板斧舞了个密不透风……
三个捕快见来了救星,不但不显得高兴,反而有一个高声叫道:
“李头目,杀雷头目八人的一定就是这三人,这下子你总该明白了吧!”
原来这三个捕快有着不约而同的想法,觉得三个人如何会是二十几人的对手,就算这黑衣女子一招之间杀死一盗,那也是偷袭的成份多,即算再加上他们三人,只怕也不是强盗对手。
捕快中有人这么一叫,行旅中已有人叫骂道:
“真不要脸!”
女侠黑牡丹不由大怒,清啸一声,天罡八剑一行“行云流水”,人已倒翻两丈,在她的下面,刃芒有如散碎的银河泛星向成层而严密的撒落下来,于是金星瞬间暴裂开来,衔接那金星的却是散碎的血雨,向四外溅开……
先是,一双板斧被李飞虎抛起数丈高,一斧入林,一斧砸向行旅群中,而李飞虎却似旋地陀螺般嚎叫着一头撞在一块大岩石上,半个脸庞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女侠黑牡月杀死李飞虎,倒翻三个空心筋斗,人已落在一群围杀周通的强盗中,出手就是“天罡八剑”手法!
锋利染血的刃芒,洒出漫天的光雨,剑身抖颤中,幻出千百条明亮可怖窒人冶芒,散布到四周空间,是那般的疾与密,疾的无法分辨,密的使人噎气!
五个青巾包头强盗,尖厉嚎叫着纷纷倒下去,周通压力顿减一声暴喝,哨棒指东打西,前捅后捣,当场被他砸死两个,牛大壮却在另一面抡刀有致的横劈暴斩。
也只是转眼之间的事,二十个强盗已死了一半,女侠早对周通道:
“咱们今日一个也别放走!”
周通边打边应道:
“咱们可要留两个活口?”
这时女侠已腾空而起直扑向牛大壮身边而去,她那有如女神龙的美妙姿势,圈在她周身的豪光刃芒,已把她塑造成云裳剑仙一般,令所有的人惊奇不至!
于是三个捕快不约而同的发一声喊:
“杀!”
“杀!”
三个人一齐举刀直冲过去!
三个捕快挥刀直冲而上,牛大壮四周的强盗也只余下五六人,三个捕快未杀到中间,女侠黑牡丹空中身体倏沉,手中剑一抡狂翻,一片刺眼的寒光闪烁中,又有两个强盗抱头捂面跌在血泊里,两个人四条腿往空虚踢猛蹬,凄厉的嚎叫连连……
女侠双脚落地,身未回转剑先暴斩如电,“咻”的一声,一个强盗呲牙裂嘴捂着肚皮,斜着身子似喝醉酒的一阵晃荡,却是按住肠子挡不住血,就在他一跤跌下地的时候,一堆蠕动的血肠流了一地!
牛大壮才转,三个捕快已兜住最后两个强盗狂砍猛劈,女侠不及拦阻,两个早已精疲力尽的强盗,当场被三个捕快杀死。
女侠见三个捕快奋力杀死最后两个强盗,面无表情的稍作沉默,恍如不见的冷冷道:
“可是想杀人灭口呢,还是见风转舵?”
她话一说完,立刻又对一众行旅人,道:
“你们快把地上银子拾回去,这时候上路正好,记住到了武胜关以后转告那儿的旅客,暂时不要再走这条路。”
一众旅客不少人对女侠抱拳施礼,也有称女侠“剑侠”的,大家把银子拾回,立刻往武胜关那边急急走去!
望着一众旅客走去,女侠提剑来到三个捕快面前,冷然哂道:
“信阳州出了贪脏枉法人,你们成了他人工具,尚不自知呢!”
其中一个捕快忙对女侠施礼,道:
“你这位女侠客有所不知,自从信阳州来了王大人,为官清廉公正,闻得桐柏山区出了一批强盗危害行旅,除了呈报上峰派人征剿外,就命令我们衙门有限武力,要对行旅加以保护,女侠客你想想,桐柏山的强盗有两百,一个个全都如虎狼,万般无奈,为了交差,这才同强盗打交道,求的是一乡太平,大家相安无事罢了。”
周通大怒,道:
“呸,你们同强盗全得了好处,可害苦了行旅们,你们可曾想到在外奔波人的辛苦,他们板桥明月,茅店鸡声,南北奔波受尽风霜之苦,为的足赚点蝇头小利糊口,你们却尽享现成的,还厚着面皮说什么一乡太平呢!”
另一捕快道:
“各位侠客多体谅吧!”
女侠看看那个面皮泛灰,左掌被砍断的捕快一眼,道:
“我们今日同你们回信阳州去,大人面前我希望你们实话实说,只要把出此歪主意的人揪出来,你们的罪过由我向大人替你们说情。”
就听断掌捕快忙叫道:
“不不不,三位还是快走吧,我们自会回去想办法的。”
女侠冷冷笑道:
“想叫我等离去可以,必得提着阎半仙的人头。”
三个捕快大惊,道:
“女英雄,那阎半仙是个魔王,他有杀人狂,可千万招惹不得呀!”
牛大壮怒道:
“既然害怕,何不回家去抱孩子,真丢人现眼。”
女侠冷冷对受伤的捕快道:
“你因受伤可以骑马,余下三人走足,马暂由我三人乘骑了。”
其实女侠想的周全,因为万一四个捕快突然纵马疾驰,赶着回到信阳州反咬一口,那才叫有理说不清呢。
临上马,女侠又对四捕快道:
“这次回到信阳州,你四人可要实话实说,只有这样,你们四人才有活命机会,需知不痛悔前非,那比之强盗还要令人可恨,首先我就不会饶你四人性命。”
只见受伤捕快坐在马上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道:
“女英雄,这事要是被知府大人知道,他是绝不会轻饶的,只怕会株连许多人呢!”
缓缓的策马前行,女侠在马上道:
“这事我自有定夺,你们只管照实上禀。”
鸡公山下老虎口附近,地上血迹片片尚未变黑呢,春阳却在老虎崖上面斜斜的照向信阳州的西关城门,也照着女侠一行人,三个走路的捕快,有两个脚底磨出水泡,只得把靴子脱下来提在手上走,更引起人们的惊奇,不少人早跟在后面看热闹……
从西门到东关,弯了一条大街,聚的人更多了,直到女侠一行来到府台衙门驰进衙前的大拱门,人群才围聚在府衙门外面尚不肯散去。
女侠黑牡丹四骑直到府衙堂口才下马,早由堂上大步走来一个粗壮的捕快,戟指女侠等人喝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当他仔细看到四个捕快的时候,不由全身一震,忙又道:“你四人不是护送行旅去武胜关吗,怎么这般快的回转来了!”
受伤的捕快望望自己的手伤,道:
“大人可在堂上?”
那人往堂上回头望,道:
“正在阅卷呢!”
女侠黑牡丹点头道:
“勤政爱民,可知道是一位好官,只可惜用人不当,被属下给他脸上涂了颜色。”
堂上的捕快大怒,道:
“你这女子怎么这样说话,小心掌嘴!”
女侠冷冷一笑,道:
“昨晚东门外施放烟火,你怎么躲在衙后厢屋里,三个人在商量些啥古景?嗯?”
粗壮的捕快猛吃一惊,立刻想起那檐下急速消失的人影,不由口吃的你……你……”
女侠缓缓走近几步,道:
“烦请通报一声,民女黑牡丹求见,最好是快些。”
粗壮捕快似是快要虚脱一般,低声道:
“姑娘,可否打个商量?”
女侠冷笑道:
“同你打商量就能取下阎半仙的项上人头?”
听到阎半仙三字,竟使得那捕快退一步,女侠心想,万一阎半仙领着人马来攻打信阳州,只怕这些捕快全会弃械投降。
女侠黑牡丹突提高声音,道:
“人都到了堂口,你还想要掩饰?”
她声音极高,早被堂上的知府大人听到:
“外面什么人在喊叫?”
只见那粗壮捕快忙向女侠抱拳,道:
“小人有眼无珠,昨晚就知有剑侠人物来到信阳州,想不到竟是姑娘,还望姑娘在大人面前替我等担待。”于是伸手礼让女侠三人跟他上堂,不料女侠回头对四个楞在堂口的捕快,道:
“走哇!”
一众到了大堂之上,只见正面文案后面端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神情风度,高亢不凡的中年官吏,在他的上面横挂着一块大匾额,书着“明镜高悬”四个金字。
女侠举目望向四周,也只有一个仆人模样的老者,站在那大人的一旁,这时府台大人右手持笔,双目炯炯的望着女侠等人,道:
“你们这是……”
府台大人话未说,五个捕役全跪在地上哀哀上禀,道:
“大人恕罪!属下等该死!”
“唬”的一下子站直身子,府台大人大感意外,原以为捕快们带进女侠三人来,跪下的应该是女侠三人,不料一众捕快反倒下跪,两男一女却金刚怒目的站在堂下,不由沉声道:
“这是怎一回事,快说!”
女侠黑牡丹先是款款施礼,缓步走前几步,道:
“大人,民女黑牡丹,前日打从武胜关来到这信阳州,不料发现一桩连大人也想像不到的事……”
于是,女侠把所有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堂上端坐的府台大人听罢一遍,只气的面色泛青,半晌说不出话来,喘了一阵大气,府台大人突然把惊堂木一拍,高声对地上跪的五个捕快喝道:
“这位姑娘的话可是实情?”
五个人没有谁敢抬头,显然已是默认,府台大人连连戟指跪的五名捕快,痛心疾首的道:
“食朝廷俸禄,却与盗匪勾结,论罪比盗匪还要重十分,按律全都当斩首。”
女侠这时才缓声对府台大人禀道:
“如果民女猜的不错,你这信阳州衙门中所有的捕快怕全都拿了好处,岂能把所有衙门后役全问斩,民女觉得把罪魁祸首问罪也就行了。”
不料府台大人冷然道:
“贪脏枉法之人本府绝不宽怠,就算信阳州短时间没有一个捕快,本府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条条王法不可废,朝廷例律更不能不顾。”
女侠又道:
“如果三班衙役全有份呢?”
知府大人毫不考虑的道:
“谁拿脏银谁有罪。”
不料女侠突然高声道:
“如果你把所有后役关起来问罪,桐柏山天竹林的阎半仙杀来呢?”
知府大人一怔,但立刻摇头道:
“本府知寻阎半仙是个凶残的大盗,但他手下不过两百人,本府不信他敢拉着那几个人来攻打信阳州。”
女侠冷冷一笑,道:
“两次捕杀,我三人已杀死盗贼三十人,阎半仙知与信阳州有关,岂肯轻易忍下这口气,必会千方百计的找来这信阳州,如果被他探知大人把捕快们全关起来,那可是大好机会,到了那时候,大人又该如何自处?”
知府大人稍一思忖,又道:
“本府关了他们,自然要快马呈文省里,调派大兵前来,再说我这信阳州也有守备驻守,足可与阎半仙一拼。”
女侠摇头,道:
“即算如此,丑事外扬,对大人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何不……”
知府大人忙道:
“姑娘可有情理法兼顾的良策?”
女侠一笑,道:
“有,如果没有,民女也不敢在大人面前饶舌多口了。”
知府大人轻点着头,道:
“你说吧!”
女侠不亢不卑,踏前一步,缓声对知府大人道:
“原本民女三人准备找上天竹林去捕杀阎半仙的,因为阎半仙是民女要追杀的仇人之一,即算信阳州府的捕快没有同阎半仙勾结,民女也要钻入山去的,如今既发现这桩丑事,不得不为一方善良而出面,再说大人是一个亲民好官,民女更不能不把此事揭露,以防有一天上峰知道,连大人也难脱干系。”
知府大人已是涔涔汗湿,女侠说的不差,这事如要上级侦知,不但官职不保,性命也怕完了。
女侠一顿,又道:
“民女的意思,大人何不只办那罪魁,至于捕快一众,由民女协助他们,设法杀上天竹林去,给他们一个半功折罪的机会,这样一来,大人绥靖地方有功,也许还会被上级奖赏呢!”
这是跪在地上的五名捕快全都连连叩头,道:
“我等愿意将功折罪,为地方除盗!”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道:
“你等职责原是要安定地方,保护乡里,可恨你等竟昧着良心与盗勾结,本要治你们大罪,如今就依这位姑娘的话,指望你等痛改前非,努力杀盗赎罪。”
一面命身旁仆人领女侠三人先至大堂后院客厢中歇息,准备晚饭时间商议破盗之计。
女侠三人才走入后面,早闻得大堂上摆鼓咚咚响,原来知府大人升堂问案了,当然是审问与阎半仙勾结的案子。
就在府衙后堂上,女侠得知主其官盗勾结的是府衙师爷金成山,而有此构想的却又是一个文案姓徐的,一应收支也全在徐文案手上,另外就是捕头申大宏,当堂三人被王大人收押在大牢里,就等女侠等破了贼巢,再行审理了。
当天晚上,知府王大人在后堂设下一桌酒席请女侠三人,席间王大人问女侠可有破贼良微!
女侠黑牡丹道:
“依照眼前情势看,阎半仙的人已被我等杀了三十人,算是给他挫了不少锐气,民女在想,昨日阎半仙还不知道,他要到晚上才会得到消息,然后再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