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然而现实便是这样，永远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它是如此的客观且公正，从来不会对谁有丝毫偏袒，于是宝贵的时间就在这样无意义的哀伤中逐渐流逝了。
戴维放弃了继续规劝的打算，只是在心中默数着时间，同时观察着患者的反应。
果然，随着倒计时的逼近，患者的伤口渐渐出现了一些败坏的浅灰色，沿着毛细血管在皮肤上迅速扩散，旋即瞳孔中也开始布满猩红偏灰的血丝，后颈甚至开始生长出一些明显异化的角质层，然后口中开始流淌出明显出现腐蚀特性的唾液，口中不断阖动，鼻翼一吸一吸的收缩，像是癫痫亦或是狂犬病发作的征兆。
最终，他没能抵过强烈进食的**，嘴角突然咧到耳根，就朝着自己哥哥的脖颈咬去。
一旁早已等待着这一幕的戴维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在第一时间便将患者的哥哥扔开，膝下化作一道扭曲的影子，将正欲发狂的患者踹倒在地，正准备抬起脚来将他的脑袋碾碎，却是突然停住了动作。
就见患者突然止住了再次扑击的动作，原本布满疯狂的双瞳中竟是出现挣扎，有了片刻的清明，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回戴维身旁，抱在了戴维的腿上。
“戴维！”这个动作却是让一旁的洛颜川险些吓疯，尖叫着就要冲过来，却是被戴维抬手止住了，另一边同样发疯似的想要冲来的青年同样被他的同伴拦下。
在众人惊恐且紧张的注视下，患者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戴维，面庞满是暴突的青筋，他用嘶哑的声音请求着，“我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哪怕是死，我也想。。。作为一个人而死去！所以，我请求你，帮帮我，杀了我！快！快杀了我！！！”
“告诉我，你的名字。”戴维问。
那青年明显一愣，旋即露出一丝释然，“刘冀川。”
“刘冀川是吗。。。我记下了，兄弟，一路走好！”
戴维的面色也露出一丝肃穆，举起右手依着前世的军礼致敬，旋即便化作一记手刀，重重的斩在刘冀川的头顶。
一声沉闷的响声中，刘冀川的身形也随即一颤，七窍同时流淌出带着脑浆子的粘稠血液，眼瞳中的疯狂渐渐消散，露出解脱，然后颓然倒下。
他赢了，直到最后的一刻，他也是作为一个人类而罹难的。
“不！！！”
刘冀川的哥哥也被他的同伴放开，几乎是扑到尸体的身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也就在这时，两名带着枪支的安保人员才珊珊来迟，看到现场的场景，深深的看了一眼戴维，也没有解释什么，便朝着人群道：“所有人，快随我们撤离！这里很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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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最糟糕的可能！
两名伊卡洛斯船员的话语让旅客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人或者说是绝大部分生物，在遭遇未知事态陷入极度恐惧时，是很容易失去自主判断力的，觉得只有跟在人群里自己才更安全，但这样往往只能在混乱中随波逐流。
而一旦遭遇到意外变故，尤其是异虫感染这种几乎是天灾般的事态时，人群本身，往往才是最危险的根源。
根据先前的推算，刘翼川从感染到异变爆发的时间比预计中还要短上三秒钟，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将刘翼川咬伤的那名船员绝对不是感染源头，只会是二级异化源甚至更低序列。
在虚空异虫的梯队里，越是低级的单位越没有进化潜力，也就没有相对的利用价值，这种廉价的单位往往是作为底层炮灰使用的。
异变爆发时间越短，则意味着人被感染后转化的效率越高，在这种情形下，混在一大波人群中，只要一个人被感染，在多米罗骨牌的效应下，后果会变得极为可怕。
在拥挤且相互推嚷的环境下，腾挪的空间被压缩，个人战力也会遭到极大削弱，到那时候别说是戴维，就算是扔个氪星超人到人堆里去，也极有可能中彩感染。
戴维可不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自己是穿越者受创后就一定不会被感染。
他甚至不自觉的将这种情况和前世那些丧尸片中的场景对比，得出的结论是，这玩意儿和丧尸类似，但绝对比丧尸危险的多。
一来影视中丧尸大多是行尸走肉，只会根据本能行动，普通人只要有敢于拼命的勇气，都可以对其造成有效杀伤。
但先前他碰到的那名异化船员，体能明显被病菌所强化了，且除了大脑没有明显弱点，被王彦这五个出身银川大学的精英围攻，哪怕是有人质在手且血液具有腐蚀性而让人投鼠忌器，但居然能和他们相持不下，若是没有戴维中途插手，甚至可能还会出现新的牺牲。
而且他虽然已经几乎被进食本能所奴役，但分明还保留着最基础的理智，换句话说，它们会思考！
和其他种种相比，这才是最可怕的。
在初步分析后，戴维便否决了与伊卡洛斯船员一同转进避难所的想法，趁着人群拥挤无声的拉着神色有些恍惚的洛颜川朝着相反的地方走，他准备先去往货仓武装一下自己。
在册的职业者虽然拥有携带常规武器的权利，但在宇宙飞船和常规法治区也是需要暂时转交托管的，这种动辄容易被感染的情况下，最重要的便是武器和防护，而后者的优先度甚至更为重要。
在这种近乎无法抵抗的天灾**前，戴维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和洛颜川先活下来再说，活着，才有资格谈未来。
戴维二人刚刚有所行动，就发现身后跟着些小尾巴，正是王彦他们，和几个先前在第一现场的人，还有另一个让戴维有些意外的人，四号生活区擂台赛的话事人，光头男，吉文森。
察觉到戴维的目光，王彦有些虚弱的解释道：“我认为当下的状况随着人群去避难所变故率太高，你如果有什么计划，能不能让我们几个暂时跟着你？”
倒不是戴维有什么让人立刻臣服追随的王霸之气，而是在这种状况下，戴维能够分析出的状况，只要稍微冷静些的人，多少能够得出类似的结论。
王彦这几个银开大学出身的精英如此，生活经验丰富的吉文森同属此列，至于另外五名男女，可能就是单纯看到先前戴维对付感染体摧枯拉朽的表现，直觉跟着戴维他们比较安全，纯属孤注一掷的赌徒。
戴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身为半个伊卡洛斯号人员的吉文森。
吉文森知道这是展现自我价值的时候到了，也不藏私，缘由则更加明了，常年在伊卡洛斯号上混迹的他甚至给出了一些更具参考价值的情报：“戴维先生，情况有些不对劲，从事态发生到现在，舰桥那边居然联系不上，舰船内负责镇压事态的预备部队也出动的太慢了，人数也不对，所以我猜有三种可能。”
他顿了顿，看了眼众人继续道：“第一种可能，异虫感染源很有可能不止在我们的四号区一处，而是多处感染源同时爆发，但以伊卡洛斯号内部的防御力量应该不至于抵抗的如此无力，甚至疲软到需要放弃四号区的地步。”
“所以就有了第二种可能，伊卡洛斯号上有几率遭遇到了比异虫感染更加棘手的事情，以至于异虫感染反倒是次要事态。虽然理智上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态比舰内异虫全面感染还要严峻，但按照目前分析反而更有可能。”
“至于最后一种。。。”吉文森没有立刻说出，似乎在犹豫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该不该说出来，反而可能动摇军心。
却是面色凝重的戴维接过了话头，“前两种事态可能同时爆发了。”
现场落针可闻，王彦一众人更是面色惨白，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情况居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而更令他担心的是，自己身受重伤，戴维八成可能会放弃他们。
而就在这时，戴维的目光却是落在他的身上，道：“相信诸位都看到了，事态严峻，如果按照第三种可能推论，此刻舰桥内的指挥中心恐怕都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我们只能自己创造机会保命，而且这种情况下，人越多目标越大，我们不能有累赘。”
闻言王彦的身体晃了晃，刚想要说些安慰同伴不要因此心生芥蒂的话语，就听到戴维继续道：“老王的伤势虽然看起来挺重，但他们既然已经给你正好了骨，我们只要去趟13号医务室拿些药剂，再给你注射一瓶纳米机械医疗剂，应该能初步恢复行动能力。”
“可是那里不是感染爆发的源头吗？”一名有些狼狈的女人弱弱出声道，显然不想为了王彦去那种地方作死。
其他人也用疑惑的目光看过来，甚至包括王彦自己，因为从戴维的行事风格来看，可不像是那种妇人之仁的存在。
“我没那么没缘由的好心。”戴维将自己从13号医务室来时碰到的那个怪异的男子的经历道了出来：
“那人很有可能便是感染源携带体，所以13号医务室内可能存在一些相关的线索，这有助于我们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走。而且去往仓库区，必然要经过中央螺旋通道，所以13号医务室只是顺路的。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可能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根据这些感染体的行动分析，他们的进食本能会驱使他们不停的狩猎以维持体内病菌繁殖的消耗，13号医务室作为爆发源头，内部的‘食物’会在第一时间消耗殆尽，它们只能选择外出觅食，所以如果我们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在13号医务室不会遇到任何抵抗。”
“那就这么办吧。”一众人纷纷认可了戴维的行动方案。
“谢谢。”王彦沉声谢道。虽然自己这副样子是拜戴维所赐，而戴维也给出了极为理智且功利的答复，但他还是要对这个结果表示感谢。
“所有人，立刻找些趁手的‘武器’，尽量用长一些的，感染体的血液具有腐蚀性，目前还没有信息表明沾到皮肤会不会遭到感染，但稳妥起见，最好将全身都包裹起来，我们三分钟后出发！”
戴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随即便开始指挥众人回到已经空无一人的生活区粗略的武装自己。
他的武器倒是不用再找了，手头的那只已经半瘫痪的自律型清洁机器人用的出奇的顺手，而且效果拔群。
找寻能包裹肌肤的衣料费了番功夫，三分钟回到休眠仓内拿备用衣物显然来不及了，最后还是在舞池中找到几件脱依舞娘留下的纱衣缠在双手上，也聊胜于无了。
倒是洛颜川，被不顾抗议的戴维几乎绑成了粽子，只留出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满是委屈的盯着他，却被戴维塞给了一把射击区的复合弓。
三分钟后，十多个将自己包裹的跟非洲难民的临时成员来到戴维面前，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更是让戴维嘴角抽搐。
吉文森的倒还算正常，一根从脱衣舞池中折断的钢管，王彦被一个叫小苍的同伴背着，手中拿着把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棒球棒，因失去弟弟从而神情有些恍惚的刘百鸣则提着把消防斧。
至于其他临时凑来的人。。。折凳、啤酒瓶、台球杆，最让戴维崩溃的还是那个女白领手中的sm皮鞭。。。这玩意儿对付感染体有个吊用！
但时间宝贵，戴维也没那功夫去纠正了，生死有命，他可不是那种可以护到所有人周全的救世主。
众人忐忑不安的随着戴维一路快步来到全方位电梯前，按下了通往医疗区的按钮。
此刻身后的中央大厅中，除了戴维一众人等，已经空无一人，随着代表楼层的数字逐渐毕竟，众人的呼吸明显因为紧张而急促起来。
但数字却是在d…17层突然停顿了下来。
戴维的眼瞳骤然一缩。
身旁的吉文森同样表露出了疑惑，“怎么现在还有谁往生活区跑？”
“难道是船员？”
在众人的疑惑中，数字在d…17层停留了一会儿，才重新朝着戴维他们所在的d…4层继续靠近。
眼看数字就要到达，戴维心中的不安感却是逐渐加大，突然举起手来，“后撤二十米，全员戒备！”
众人虽然有些疑惑于戴维的命令，却还是照做了。
叮！
随着一声脆响。
电梯门敞开，赫然露出一群衣衫褴褛、满是血污的‘旅客’！
他们在看到戴维众人的瞬间，纷纷发出低沉的咆哮，如潮水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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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 混乱中的新生！
“**！！”
这个词几乎是戴维他们在看到那群感染体第一眼时心情最生动的形容词。
虽说已经知晓这些感染体在感染初期有部分依旧还会残留些许理智，但哪怕包括戴维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一部分短时间没能找到食物来源的感染体，会乘坐电梯直接来到生活区来试图捷足先登！
在看到这如潮般的感染体，他们当中不少人直接呆住了，双脚不住打摆子，那名手持皮鞭的女人索性直接瘫坐在地上，双唇不住哆嗦着。
戴维当机立断的放弃了强行突破继续走全方位电梯的打算，既然有感染体知道走电梯，那么谁能保证会不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而且伊卡洛斯号内的电梯都是磁悬浮全方位运转，有必要时不同的电梯之间还会相互拼接，若是中途与一台满载感染体的电梯拼接在一起那玩笑就开大了。
“走紧急通道！跑！！”
戴维也不打算硬拼，对着身旁的众人大喝一声，空着的左手便拽向一只固定在中央大厅的台球桌。
于是台球桌在合金桌角便接连发出扭曲呻吟的崩断声中，整只旋转飞起，朝着电梯口砸去。
沉闷的撞击声中，便像是褐色的浪潮拍在了礁石上，溅起无数飞舞残肢血花。
但更多的感染体却是不断自电梯口涌出，踏着同伴的身体，向着他们眼中可爱的食物狂奔而去，他们像是饿了很久的饕餮，在看到人群的瞬间，已经彻底疯狂了！
这无比血腥的一幕也终于惊醒了众人，几个临时凑到戴维这个队伍里的路人第一时间崩溃着向后逃去。
而吉文森、小苍、刘百鸣等人则是学着戴维在有条不絮的后撤中，不断将沿途的一切设施推到，阻挡这些感染体的扑击。
而戴维身旁的洛颜川则是拿着戴维塞给她的那把复合弓全力射击，虽然无论神情还是动作上看上去都挺专注的，但精度着实感人，没射出多少箭便被戴维拎着后领打断了，“箭矢不多，省着点儿用！”
“这玩意儿太废了！弓弦太软，明明瞄准了，却一点都射不准！”心比天大的洛颜川居然还有闲情吐槽。
“到了仓库就给你搞枪！到时候随你挑！”
戴维也没想到这复合弓居然是个样子货，不过旋即便明了，某种程度上给富人使用的休闲区怎么可能安置那么危险的硬弓，他也是忘了这茬，但显然这时候没时间给她换趁手的武器，只好先画个大饼。
“嗯。”
他们的行动终于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效，这群感染体在感染期间便被感染时绝大部分都已经啃食的缺胳膊短腿，原身又是体质一般的平民，因此行动上没有王彦他们碰到的那个船员敏捷，在被当头阻击了一波，已然从原先的奔涌的潮水化作了相对平缓些的溪流，正试图从两侧绕路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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