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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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 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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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周黑碳这次上山的目的,至此也已经昭然若揭,他还是在打黑石游击队的主意,只不过换了另外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而已,不准备以武力强逼,而是先假借着给红胡子报仇的由头,骗游击队下山去跟三十一师的九十三团,以及他周黑碳的读力营统一行动,然后再通过各种后续手段,争取将整个游击队置于麾下。
    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的确精妙,可惜碰到了油盐不进的张松龄,任他周黑碳如何口吐莲花,就是死活不肯上当,到后來实在被对方纠缠得狠了,干脆两手一摊,承认自己根本做不了游击队的主,要先召集全体干部开会表决,然后再打电报向上级请示,等到上级给出了答复之后,估计儿玉中队早跑洠в傲耍Φ糜丫舶装状硎Я巳哒饣锒衲У牧蓟
    “我看这样吧,咱们把话睿确乓环牛谧铀罄显秮砹耍懿荒芰谌人疾桓思液取!被故侨朐屏娜恚蝗倘弥芎谔荚僬驹谟趴诒灰狗绱担崆崂死潘闪涞囊陆牵蜕酱蛟渤 
    “哎呀,光顾着说打仗的事情,看我这脑袋。”张松龄立刻做大梦初醒状,伸手在自己头顶拍打了一下,郑重向周黑碳道歉,“失礼,失礼,周兄,赶紧跟我到营里头坐,酒水和羊肉我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就等着周兄进去开席呢。”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赶了大半宿的路,我还真有些饿了。”周黑碳又狠狠地扫了一眼张松龄,心里头觉得说不出的别扭,自己顶风冒雪前來邀请他下山参战,绝对是出于一番好意,哪成想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不搭交情不说,还像防贼一样防得滴水不漏。
    那游击队到底有什么好处,要待遇洠Т觯侗饹'级别,连粮草辎重都得完全靠自己去挣,红胡子若不是贫病交加,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撒手归西,你张胖子又不是脑代瓜子里头缺根筋,怎么亲眼看到了红胡子的悲惨结局,居然还守着这口冷灶不放,,难道那面镰刀斧头旗子就真有魔力么,值得人为其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
    心中充满的愤懑和困惑,嘴巴上,他却要尽量装得若无其事,一边跟在张松龄身后往营内走,一边断断续续地啰嗦道:“你的上一封电报,我其实早就收到了,之所以洠Ц慵笆被赜Γ且蛭腔岫艺诺苄置亲飞毙±铮碌绫ū恍」碜蛹嗵剑┞读俗约旱男凶伲硗猓艺飧鋈四阋睬宄虑闆'做好之前,从不瞎跟人表功,万一事先跟你说了,然后又让小喇嘛等人提前跑了,就洠б馑剂恕!
    “周兄的人品,我一直信得过。”张松龄笑了笑,低声回应,“我们红队也曾经亲口跟我说过,他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是个可以在关键时刻以姓命相托的朋友。”
    注1:转盘子机枪,即捷格加廖夫式轻机枪,盘式供弹,有效射程八百余米,抗战初期,苏联以贷款的方式,向国民政斧提供了大批该式轻机枪,该枪在武汉会战中发挥了重大作用,曰方文件中对此多有提及


第二章 横流 (七 上)
    第二章 横流 (七 上)
    “真的。”周黑碳就像脖子里突然被人塞了团雪一般,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脸色瞬息万变。
    今天晚上自打看到了游击队的营门,他就处处受制于人,自信心已经受了严重摧残,此刻突然听说自己昔曰最佩服的红胡子,居然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又如何敢轻易相信,,一双眼紧紧盯着张松龄的嘴巴,唯恐对方嘴里突然又蹦出一段转折來。
    “当然。”谁料这一回,张松龄却洠в泄室庀放堑愕阃罚敛挥淘サ鼗赜Γ昂煲卓诙晕宜档模笔庇泻眯┤嗽诔。悴恍趴梢哉依现K侨ズ耸担先思乙恢本秃苄郎湍悖哺屑つ阋郧拔位鞫幼龅哪切┦虑椋先思一顾担闫沸沾苛迹惺焙蚣幢阕隽撕渴拢部隙ú皇浅鲇谧约旱谋疽猓皇牵唬弧
    听着,听着,周黑碳的身体就僵在了当场,两眼发热,一张黑漆漆的面孔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张松龄说得话不像是现编出來的,即便有添油加醋成分,想必也是从红爷他老人家原话里头的引申,这一点,周黑碳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作为一名合格的马贼大当家,他对语言的真伪有非常敏锐的直觉,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突然有些巴不得张松龄所说的话都是假的,红爷从來就洠Э吹闷鸸芎谧樱觼砭蜎'把他周黑子当过一个人物,在红爷眼里,他周黑子就是个贪婪狡诈的混蛋,见利忘义的恶棍,为了捞取星点儿好处就把朋友摆上秤盘去卖的卑鄙小人,无耻之徒,是非不分、萦萦苟且的可怜虫。
    那样的话,他周黑子的心里头也许还会好受些,也许还有脸继续装腔作势,借着拜祭红爷的机会继续谋夺老人留下的基业,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怎么可能不是出于本意,,上一回如果不是自己心里头有了贪念,一个区区外來的参谋长,怎么可能做得了读力营的主,怎么可能调动让全体弟兄,顶风冒雪直扑游击队的临时营地,,而这一回,自己虽然只带了一个警卫班,可自己的读力营就驻扎在五十里外的野鸡洼,稍微更远一点,还有新编三十一师九十三团在虎视眈眈。
    想到自己居然在红胡子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急着过來收编他的余部,周黑碳心里便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周黑子啊,周黑子,你这样做算是个爷们么,人家红爷明知道你上回來意不善,过后还念念不忘你的好处,可你自己呢,把红爷给活活累死后,还盯上了人家的‘家产’,今后哪天要是与红爷重逢于九泉之下,你有什么脸去见他,。
    “黑子,你这会儿发个什么愣啊,紧走两步,我知道你累了,坚持一下,再紧走两步就到我们游击队的大会议室了,放心,以咱们之间交情,我跟胖子肯定不会安排一场鸿门宴來招待你。”赵天龙不知道周黑碳心里头此刻正天人交战,唯恐他被夜风吹病了,推了他肩膀一把,大声开起了玩笑。
    周黑碳如同梦游般又向前挪了几米,忽然间,再度将脚步停住,整个人像大病初愈般,艰难地摇头,然后惨然一笑,低声说道:“喝酒的事情,先缓一缓,我想先去给红爷他老人家上一柱香,他老人家都走了一个多月了,我这会儿才抽出功夫來拜祭他,说实话,我心里头非常过意不去。”
    “你这家伙啊,做什么事情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赵天龙愣了愣,笑着摇头,“好吧,那就随你,小郑,你去通知伙房一声,让把肉先腌上,不着急下锅。”
    “唉。”郑小宝答应一声,快步跑远,其他游击干部们则默默地让出一条通道,目送张松龄、赵天龙和周黑碳三人的身影直奔营地后面的陵园,死者为大,周黑碳想去拜祭红队,他们当然不能阻止,但是谁也不相信周黑碳是突然念起了旧情,所谓拜祭,无非是做戏给游击队员们看,然后再趁机收买人心罢了。
    果然好像不出大伙所料,周黑碳才跟着张松龄走了洠Ф嘣叮偷谌瓮W〗挪剑罚遄耪鹤欧脖呓诺木廊嗽焙暗溃奥槔牛苯影颜獍锿醢说案已旱胶煲骨叭ィ献咏裢硪资滞诔鏊堑男母蝸恚煲鱿戮撇恕!
    “饶命,,。”俘虏们闻听此言,立刻又像烂泥般瘫在了雪里,以头抢地,哭喊求饶,“饶命啊,我们真的洠Ц晒裁椿凳拢颐牵颐乔皝斫ビ位鞫樱际牵际潜辉槐救吮频模颐且丫蠡诹耍晃颐且膊换峥〔盍耍拿。谝行泻茫忠先思倚行泻茫盼颐钦庖弧
    “把他们的嘴巴给我拿泥堵上,一群笨蛋,这么点事情还用得找别人來教,。”周黑碳听得心烦气躁,竖起一双牛铃铛般的大眼睛,冲着自家警卫大声喝令。
    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一时半会儿无法化解,对红胡子的歉意,也找不到任何办法來表达,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些俘虏的血,來弥合自己与张松龄、赵天龙两个之间越來越深的裂痕,用这些俘虏的血,來告慰红胡子的在天之灵,告诉他老人家,周黑子洠в泄几核先思业钠兰郏芎谧尤怂淙还倜粤诵惺被够崂模芎谔既床皇且桓霭雅笥寻诔优躺下舻囊跸招∪耍芎谔甲约鹤龃砹耸虑椋约褐廊デ那牟钩ァ
    几个忠心耿耿的警卫被骂得满头雾水,用手指从地上挖起一把混着积雪的泥土,就朝俘虏们嘴里塞,一众伪军俘虏知道自己今晚在劫难逃了,将脑袋扎进雪里头,放声哀哭,“我们,我们冤枉啊,我们当伪军,也是,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们洠敫魏稳宋校颐恰
    “算了,黑子。”一直在冷眼旁观张松龄突然开口,听在伪军们耳朵里无异于天籁,“用这种窝囊废的心肝來祭奠红队,只会让他老人家倒胃口,把他们带回去随便处置了吧,我不想再听见他们的哀嚎。”
    “你的意思是,他们连当祭品的资格都不够,。”周黑碳抬头看了一眼张松龄,迟疑着问,随即,又自己给出了答案,“也对,红爷他老人家英雄了一辈子,要祭,也得用小鬼子的心肝儿來祭,这几名走狗哪配往他老人家灵前摆,,來人,,。”
    不待张松龄开口,他自行做出决定,“给我把这几头烂蒜拉出营外毙了,尸体直接丢山谷里头去喂狼。”
    “是。”众警卫扯住俘虏的棉袄领子,倒拖着向门外走,众俘虏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再度走向了鬼门关,双腿像爬犁般拖在雪地上,画出深深两道沟,一边挣扎,他们一边向张松龄哭喊求救,“胖爷,您老人家开开恩,开开恩,再替我们求个情吧,我们下辈子做牛做马,不,不不,我们这辈子就做牛做马,我们愿意加入游击队,给游击队做牛做马赎罪,赎罪,求求您,求您老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呀,我们真的是无辜的。”
    “我们游击队,可不是谁想加入就能加入的。”张松龄不屑地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俘虏们的哀求,但与此同时,他也不愿意周黑碳在自己的营门口杀人,想了想,再度将眼睛转向周黑碳,“黑子,让他们多活一会儿,押回你的读力营去再做处置,八路军有规矩,不杀俘虏,哪怕他十恶不赦,也得先审问清楚了再公开执行枪决。”
    “这个”连番两次命令都被张松龄所阻,周黑碳心里头非常不痛快,然而此处乃是游击队的地盘,他既然已经不想再继续做恶客,就不能违背主人的意思,眉头迅速抽搐了几下,咬着牙收回成命,“都听到洠в校哦映げ辉敢馊谜庑┩醢说霸嗔擞位鞫拥囟野阉窍妊旱矫磐舛匙湃ィ然亓硕亮τ伲俟笈小!
    “多谢胖爷,多谢黑爷,多谢胖爷,多谢胖爷,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不待警卫们动手,终于暂时逃过一劫俘虏们立刻从雪地里爬起來,连滚带爬地往营门外跑,唯恐脱离周黑碳的视线晚了,让对方再度改口,直接要了他们的小命。
    无意间经历这样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宾主之间的紧张气氛,也悄悄地缓和了不少,目送着自己警卫将俘虏们押出游击队的营门之外,周黑碳抬起头,长长地朝天空中吐了一道白气,然后一边苦笑着,一边请求道:“胖子,要不然咱们直接把酒桌摆到红爷灵前去吧,先给他老人家满上一碗酒,然后咱们哥仨边喝边聊,以红爷他老人家的姓子,想必也不会认为咱们这些当小辈的失礼。”
    “嗯。”张松龄猜测不出周黑碳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但是凭借直觉,感受到了对方的气势和态度与先前有了非常大的区别,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好吧,红爷生前最喜欢热闹,咱们几个今天,就再陪着他老人家喝上几碗。”
    “不是几碗,是一醉方休,就咱们三个,龙哥,你,还有我,顶多,顶多再加一个老郑。”周黑碳突然间又暴露出了本姓,咬住张松龄的话头,得寸进尺。
    “这,,。”张松龄的眉梢微微一挑,随即,从对方眼睛里头看到了几缕明澈,笑了笑,再度轻轻点头,“也好,我酒量浅,拉老郑过來助阵,咱们兄弟眼看着都越來越忙了,今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坐在一起,干脆今晚就敞开了喝个够。”


第二章 横流 (七 下)
    第二章 横流 (七 下)
    一中队长老郑今天晚上先是帮助张松龄处理国际营的哗变事件,随后又陪着赵天龙给红胡子祭灵,接下來还听了后者汇报长春之行的收获,并且带领人手在暗处防止周黑碳偷袭,一连串忙碌下來,到现在已经累得站都快站不稳当了,但是得到警卫员通知说张大队长要求自己去陪客人喝酒,依旧抓了把雪在脸上抹了几下,强打起精神走向了营地后的陵园。
    他心里非常清楚,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个非拉着自己作陪,不是因为自己酒量好,而是想让自己在旁边做个见证,而值此人心惶惶之际,张、赵两位队长单独招待读力营营长周黑碳,也的确容易引发洠П匾蠡幔送猓赜谥芎谔佳胗位鞫映錾揭坏廊ソ厣倍裰卸拥氖虑椋睦锘褂幸恍┎煌饧惹懊ψ诺H伟抵芯淙挝瘢瑳'机会跟张松龄提,在招待完了周黑碳之后,刚好可以跟张、赵两位再做一番坦诚交流。
    待赶到陵园之内,战士们已经在红胡子坟墓前的空地上,重新点起了火把和碳盆,支起了桌案,读力营的警卫员想帮忙倒酒,却被周黑碳这个营长一把推到了旁边,亲自捧起酒坛子,一口气斟了满满三大碗,然后将其中一碗端來举过眉心,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墓碑的正面,躬身施礼:“红爷,黑子來看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别怪黑子來得晚,多少先抿两口意思意思,黑子这就给您老人家赔罪。”
    说着话,将碗里的酒水泼到空中一小半儿,剩下的大半碗,恭恭敬敬地摆在了红胡子的坟前。
    洠У日潘闪浯碛位鞫由舷麓鹦唬挚焖倥跗鸬诙耄遄藕旌拥哪贡倭司伲笊档溃骸昂煲庖煌耄谧幼约焊闪耍显谂员呖醋牛谧釉龅貌欢缘牡胤剑骨肽媳鸶谧蛹平希鲜呛谧幼钆宸娜耍ナ牵衷诨故恰!
    说罢,又是一饮而尽,然后看都不看周围的人脸上的愕然的表情,径自举起第三碗,继续冲着红胡子的墓碑喊道:“红爷,别人都拿黑子当个混蛋看,只有您老明白黑子,明白黑子很多时候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这一碗,是黑子谢您的,黑子谢您的这句公道话,黑子发誓,这辈子就是死,也绝不敢辜负您老人家的信任。”
    说道动情处,他的眼睛瞬间红了起來,声音明显带着颤抖,跟过來的警卫员担心自家营长大人的身体,凑上前试图劝他先缓一口气再喝,却被他抬起左腿,一脚一个踢了出去,“滚,老子在跟红爷喝酒,你们过來瞎搀和什么,,你们两个懂什么,你们两个什么,什么都他娘的不懂。”
    其他试图过來劝说的警卫人员见同伴挨了打,全都讪讪退了开去,周黑碳仰头将整碗的烈酒灌进肚子,然后伸出大手,在脸上迅速抹了几把,将流出來的泪水和嘴角的酒水一道抹干净,轻轻发出一声惨笑,慢慢地转过身,冲着代表整个游击队上下向自己答谢的张松龄说道:“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接了红爷他老人家的衣钵,还被他老人家照看着走了这么长时间,要知道,我从十來岁时起,就开始,就开始自己摸索如何做一个马贼大当家,半夜的时候吓得一个人藏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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