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尸体不是运到现场,而确实是在现场被杀死的。也就是说,是一个与她关系不错的人尾随到浴室将她杀掉的。”
“有没有情况证明是经纪人干的?”
“还没有,经纪人打电话时正和朋友打麻将,旁边还有三个演员。”
“也就是说芦川睛彦最可疑了?”
“当然,因为芦川夫人不可能会有能随真田美一起去到浴室那么亲近的关系,更不会有闲心听真田美弹琴了。”
“那就再调查一下芦川。对!让他听一下死者在死前弹的琴声,看他有什么反应。”
于是,警方将芦川传到。
8
芦川将自己在案发前后的行踪又陈述了一遍之后,见城刑暂对他说道:
“现在您来听一听真田美最后弹的曲子好不好?这是案发当晚,她的经纪人给她打电话时偶然录下的。经纪人说她拿起了听筒,一言不发,只是弹了一会儿琴,他怀疑旁边有男人在,那个男人该不会是您吧?”
见城说完便按下了放昔键,从录音机中传出了那支曲子:
“I32Il765I4565I432l312I”
##
芦川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脸色渐渐地发白,当全曲演完之后,他突然对刑警说:
“这是她弹的曲子,没错。我这时正在她身边,在来过电话之后,我杀死了她。”
搜查总部一下子哗然了。谁也没料到他这么痛快地就坦白了。对参考意见的听取一下子成了对凶手的调查。警方的问话也由“您”变成了“你”。
“你说你九点半就睡了,为什么十点半还在真田美那里?”
“是的,我先躺下了,然后又偷偷地溜了出来。”
“你夫人在干什么?”
“在我看完电视时,她已躺下了。”
“你杀害真田美的动机。”
“由于我不能抛弃妻子所以一直犹豫不决和她发生了口角。她说要与我分手,我发怒了,一气之下就杀死了她。”
“为什么把她丢进浴池?”
“我觉得尸体变冷十分可怜。”
当然,芦川立即被逮捕。
报纸在评论此事时说:
“芦川还是爱着死者的。当他听了死者临死前弹的曲子之后感动了,因此坦白了。”
事件就此告一段落了。但犯人芦川第二天便在拘留所中自杀了。是趁看守不注意时,用床单撕成“绳索”上吊的。他给妻子留下了一份遗书:
“我真希望我能活到孩子会弹‘彻尔尼’作品第一号的时候。孩子拜托了。”
9
夕子简直糊涂了。为什么芦川要承认自己是杀人犯,而且在坦白后马上自杀了呢?
也许他太爱真田美了,因此想去九泉之下陪伴着她吧。丈夫死后,夕子变成了一具僵尸。她就像丈夫爱着真田美一样爱着丈夫,因此为了不让真田美夺去自己心爱的人,夕子杀了真田美,可丈夫却随她去了。
在夕子知道丈夫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后,她十分后悔,自己应当去坦白。
现在她还在想:如果丈夫能够生还,哪怕自己去坐牢也认了。她觉得丈夫的死是对自己最大的复仇。
过了几天后,两名刑警又找到了夕子,他们还带来了录音机。
“这是真田美死前弹的曲子,你能听一听吗?”
“为什么要我听?”
“你丈夫在听了这支曲之后受了刺激,承认了自己是杀人犯。但有人认为如果她身边有个钢琴教师的话,她不会把这支曲子弹得错误百出。因此推断她死前在身边的是一个完全不懂钢琴的男人。也就是说,也许你丈夫不是是凶手。我办这个案子,又是个不懂音乐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曲子。我又听你多少也会弹点儿钢琴,所以想请你听一下,然后告诉我这支曲子的曲名。”
夕子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但对方执意说是为了给丈夫洗清罪名、恢复名誉,因此又不能拒绝。只好不不情愿点了点头。
录音机开始转动了。
电话铃响了五声之后,传来了拿起话筒的声音,然后声钢琴声,这是自己弹的钢琴声。夕子一边听磁带,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刑警说这里面净是错误,可夕子却并没有觉得哪儿有什么错误。自己反倒认为弹得比较成功。等曲子完了,夕子才发觉自己正合著曲子用手指在膝盖上弹着。
她慌忙将手收回,可刑警一直在注视着她的手。
刑警如同真的不懂似地紧紧地盯着夕子的脸问道:
“这是什么曲子?”
夕子本想回答说不知道,但一转念又认真地回答说:
“这好像是‘彻尔尼’中的一支曲子吧,我好久不弹了,也说不太清楚。”
为什么刑警们不去翻翻杂志,只要一看就会知道真田美最近在弹“彻尔尼”的第六号作品,那么就会发现这只曲子与她本人弹是的是同一曲子。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开口讲话的一名刑警突然说道:
“我知道这只曲子,是‘彻尔尼’的第六号作品。这也是我从住在被害者隔壁的那个小学六年级的女孩子那儿听来的。她现在正在学习钢琴,而且与死者练习的曲子差不多。”
“是第六号呀!我看她只能弹那么筒单的曲子。”
夕子适宜地接着说道。
“那女孩子说她每天都要听隔壁的真田美小姐弹琴。案发的那天晚上,因为她的作业多,一直做到十点半,是一边听着琴声一边做作业的。她说那天晚上真田美弹的就是‘彻尔尼’作品第六号,但有一件事使她弄不明白。”
刑警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怎么了?”夕子不安地问道。
“据说真田美在那天之前从没有弹过‘彻尔尼’作品第六号。”
“为什么?”夕子感到十分奇怪。
“据那女孩子讲,真田美刚学完‘拜尔’,在死的前一天才进入‘彻尔尼’作品第一号的。从‘彻尔尼’作品第一号到第六号之间虽然只隔五个数,但页数上却相差三十多页。而且越往后越难。不是说从没弹过就能一下子弹出来的。所以那女孩子认为准是老师弹的。可如果是老师弹的指法也太差了。总之,那个小女孩子是在一个多月前才学完第六号的。对那支曲子记得十分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另一个刑警故意说道:
“那只能说这支曲子不是真田美弹的了?”
“怎么会?我记得杂志上明明写着她本人说自己已经学到作品第六号了嘛!”
夕子拼命地反驳道。她怎么能不会弹作品第六号呢?那天在自己面前不还弹出了其中的一小节吗?
但刑警仍不动声色地接着说。“那本杂志我们看过了。不过,据经纪人讲,那不过是她爱虚荣而胡说的。”
“什么?!”如同一个劈霹打在了夕子的头上。
“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如果说只会弹‘拜尔’的作品或‘彻尔尼’的第一号作品未名太掉身价,为了炫耀自己,她便胡说自己会弹第六号了。”
“可是……”
“‘可是什么?”
“我六点半去时,她在客厅一边对我说她已经学到了第六号,一边还信手弹了其中一节呢。那一节确实是作品第六号中的曲子呀!”
虽然夕子明明知道说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利,但她还是拼命地争辨。
两个刑警对视一笑。
“好了,我们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坚持说她弹的是第六号作品了。”
“我们找到音乐专家,将作品第一号第六号进行了比较,发现在两个作品中有一个小节的旋律是完全一样的。这是极少见的现象,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一小节。”
刑警一边看着笔记本一边说道。
“I32”1765I4564|432I712I,
##
“是这个吧?你再看看这里。”
刑警连“彻尔尼”的作品乐谱都带来了。
“作品一号是在第三乐章的开始,第六号作品是在第一乐章的后半部、不一样的只是最后‘312’与‘712’处。她在芦川睛彦那里知道了这一点后,在你面前故意炫耀自己,她想让你知道她已学会了第六号,因此你就真相信了……”
“关于死亡时间也重新鉴定过了。正确的死亡时间是在七点前后,如果那浴池中是冷水的话,就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在另一点上你也犯了个错误。披害者在洗澡时,不是把柠檬泡在水里洗柠檬澡,而是边洗澡边吃柠檬;另外如果她真的是吃了晚饭,就应该有剩下的面包皮和西红柿的把儿……总之,现场有许多地方不合理。”
“为什么偏要怀疑是我杀的?!芦川也可以在杀了她之后替她弹琴呀!”
当初那股为了芦川她宁可去坐牢的勇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夕子绝望地冲着刑警们反问道。
“不要再反咬别人了,芦川比谁都清楚地知道真田美目前只能弹‘彻尔尼’一号作品的,根本不会弹六号。”
芦川在听磁带时就已经醒悟到了杀人犯是自己的妻子夕子。此时此刻,在夕子混乱的头脑中又清楚地想起了芦川的遗书来:“我真希望我能活到孩子会弹‘彻尔尼’作品第一号的时候”,这个意思就说真田美只会弹作品一号而不会弹作品六号。
这时刑警又补充道:
“我还想告诉你,在案发之后,我们对真田美家进行了彻底搜查,根本没有‘彻尔尼’的作品乐谱。我们也问过了经纪人,说她还没有买,并说下次芦川就会给她带来。只会弹‘拜尔’而且指法不高明的真田美,在没有乐谱的情况下,难道会弹出还未曾学过的第六号作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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