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市区跨海盘山,三亚河旖旎如画,三亚港水平如镜,千帆集散,居民滨海傍河而居,形成“两岸人字皆临水,三路楼台直接山”的景象。街道两旁那一行行绿叶婆娑的槐树,粗枝大叶的檀树以及凤凰花树,撑起了一街翠绿和荫凉,那些青翠欲滴葱郁茂盛的枝叶散发出清新芬香的空气,令人神醉。三亚河滩水鳞鳞,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金色的光辉,海面飘来的沁人心脾的凉风,习习而过,卷起一片富有动感的新绿。一条条渔船倚偎在三亚河温柔的臂弯里,安祥恬静。那些鳞次栉比的度假村,远远望去,宛如一艘艘昂首欲航的巨轮,海蓝色的大屋顶与碧蓝色的大海浑然一体。三亚市早在唐代开始就成为历代封建王朝发配忠臣良将、贬滴仁人志士的“天涯海角”,唐宋以来,被贬滴到此地的将相大臣有50人之多。改革开放以来,三亚市象被时代的春风撩去面纱的妙龄少女,仰起青春洋溢的笑脸,挺起丰满的胸膛,带着多情的微笑,走向时代大潮的前列。
“天涯海角”原名下马岭,岭下的滩岸上横卧着一片白沙,延伸入海,海水湛蓝地向远方伸去,与天相接,极目所见片片渔帆,点点白鸥,让人分不清是行于海抑或行于天,海天一色,难以辩认。恍若入海,又恍若在天。沙滩上那些卧如息牛,竖似立柱,悬同欲飞的石块,组成一个个奇景。这组石头的中央,有一块圆柱形巨石,上刻“天涯”两个大字,这是清朝雍正十一年崖州州守程桂明题刻,石的背面是郭沫若的题字“天涯海角游览区”。相距不远的一块大石上,有清末文人所题刻的“海角”二字。另有一块锥形石块上刻有“南天一柱”四字。
将近中午,雨亭一个人在金光闪闪的白沙滩岸上走着。这里静寂无人,但听滩退潮的海浪发出永不休止的进退的节奏声,雪白的浪花翻卷着,呼啸着,呐喊着,欢呼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汇聚成蓝幽幽的山峰,扑天而来,势如破竹,千军万马奔腾之势,然后又轰然倒塌,偃旗息鼓,全线撤退,汇入浩瀚的大海。
墓地,雨亭眼前倏忽一亮,不知何时,在细腻柔软的白沙滩上端坐一个妙龄少女,她盘腿而坐,身着雪白的紧身短裙,乌黑的头发随风飘荡,两只雪白松软的赤脚伸入白沙之中。她手捧一部书,凝神贯注,用心阅读,旁若无人。她眉清目秀,面如雕塑,目不斜视,双目明亮,风度绝伦,似北国少女。
海浪涌上沙滩,海水浸湿了她的双脚,双腿和裙摆,但她全然没有理会,仍然聚精会神。
这个少女是谁?她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天涯海角”坐读?
雨亭慢慢走近这少女,他看清了她手中书的名字:渴望生活,是写画家凡高的书。
海潮又涌了上来,渐渐淹没了她半个身子,淹及她身后墨绿色的挎包,露出照像机,她这才拽过挎包,朝后挪了挪身体。
她发现了雨亭,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身边的不速之客。
“你是诗人。”她嫣然一笑,她的嫣然胜过任何女子。
“你怎么知道?”雨亭问道。
“我会看面相。”她的两颈微微有点红润。
“你可能来自北方。”雨亭试探地问。
她轻盈地点点头,问道:“你也会看面相?”
雨亭摇摇头,“凭我的感觉。我还猜得出,你家住北京。”
她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环顾自己,“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也凭的是感觉?”
雨亭笑道:“凭气质,北人有北人的气质,南人有南人的气质,你出身于北京的书香门第,带有家族的气质,京都的气质。
“是吗?”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你一个人来的?”雨亭问。
“当然,我自小喜欢独闯江湖,浪迹天涯海角。你呢?”
“和几个朋友,小股部队。”雨亭望着她清纯的样子,感到赏心说目。
“你一个人不怕劫匪吗?海南这地方黑道白道上的人都不少。”
“我有特异功能,刀枪不入。”她笑得更响了。
雨亭坐在她的对面,这才真正看清她的面目。她的眼睛晶莹透亮,宛如一潭清澈、深沉的湖水,凝望你时,似一道强烈的闪电通过两眼之间,摄入你的灵魂。她是一个颀长而俊美的少女,脸庞椭圆,白哲而晶莹得如同透明的宝玉;眉毛很黑,浓秀地渗入了鬓角,她没有任何修饰,完全是自然的秀美,文雅而生动。她纤细的腰身,丰盈的体态,隆起的丰满的胸脯,显得神秘和美妙,两颗杏仁眼,圆溜溜的,似天鹅绒般柔和,闪烁着光辉,她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仿佛笼罩着光圈。
雨亭有生之年还未见过这样的奇女子,放眼望去,世界上美女如云,令人目不暇接,令人心旌荡漾。美女给这个时代注入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美女使男人每每置身于赏心说目的眩晕之中,是美女使人们感受到了造物主无以伦比的精巧神功,是美女体现了生命中真善美天衣无缝地走向统一的可能性。美女让萎弱的男性自惭形秽,美女有意无意之间对男人回眸一笑,也许会改变这个男人的一生。大街上美女如云,但有许多原本美丽的女子已经不可避免地被世俗玷污了,她们血红的嘴唇和丰满的胸脯,就像柜台上待价而沽的劣质工艺品,竟无美感可言。而眼前这个白沙滩中的美人,却是冰清玉洁,风度不凡。
少女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西游记》里,唐僧西去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妖精变成千娇百媚的美女来诱惑他,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断了七情六欲,所以他是圣人。你是圣人吗?”
雨亭摇摇头,说道:“我像一场冬雪,悄然落下。”
“我的名字恰好叫雪庵。”她的杏核眼熠熠泛光。
“我叫雨亭,雨中之亭;你叫雪庵,雪中之庵,多么美妙的名宇,富有佛教色彩。”雨亭激动地说。
“我本来就骂信佛教,每年都要到普陀山烧香拜佛……”
“你的职业?”
“你猜……”雪庵翘起她那艳丽的小嘴。
“寺庙的神职人员?”
她咯咯地笑起来,“我是个电影演员。”
“演过什么电影?”
“自己猜去吧。”她顽皮地扫了雨亭一眼。
“都是些小角色,我想把她们埋葬了。”
“别忘了,历史是一面镜子。”
“把你的左手伸给我。”雪庵说。
“怎么,你还会看手相?”雨亭把左手递到她的手上,她的手非常柔软,充满
了诗情画意。
“你情感非常丰富。”她严肃地说。
“是啊,就因为有这种天赋,我才成为诗人。”
“你对每一个所喜欢的女人都会持有一种真诚的态度。”
“是啊,要不然我决不会为一个女人追到飞机场去。”
“你有《红楼梦》里贾宝玉的影子……”她淡淡地一笑。
“是啊,我喜欢黛玉、宝钗、可卿、晴雯、湘云、宝琴……,你是不是宝琴呀?她是雪中红梅,你是沙中白雪,雪中白庵。”
雪庵又露出两口浅浅的笑涡,“我谁都不是,我就是我,一个自由自在的雪庵。我第一次见我丈夫,我感觉他就是我丈夫,他当然对我一往情深,于是我对他说:‘你去开结婚证明吧。’也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热恋,于是就结合了,我感到很温馨。”她幸福地微笑着。
雨亭心中被刺了一下,对于雪庵这个邂逅的美丽少女,她有没有丈夫其实对他不应该有反应。她是匆匆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那你幸福吗?”
“在宁静中生活就是一种幸福。”
“不觉得平淡无奇。”
“知道得越多越痛苦。我喜欢过平淡无奇的生活,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
她望着一望无垠地大海,若有所思。
“你的丈夫是什么职业?他对你似乎很宽容。”
“这是一个秘密,每一个人都应当有秘密,暴露无遗就索然无味了。我丈夫说,他是广袤的大地,我是扎根于大地的雪庵;他能包容我的一切。他很有男人的味道,很讲义气。”谈到她的丈夫,她充满了自信。
“你孤单吗?”
她点点头,“高处不胜寒,在人生的制高点上,有如阳春白雪,和者必寡,当然孤单。有一首诗这样写道:我的孤单远木及,一棵树的孤单;我的手掌无法托起,一片树叶的重量。这里长出比太阳更高的东西,蔚蓝的天空衬托在,一片树叶上;走进林中,就找到深刻的宁静;背靠一棵树就是背靠,最后的时辰;更深地进入一片叶子,生命便悄然地透露自身……”
雨亭凝望着大海,思索雪庵吟诵的这首诗的的份量。许久,他轻轻吟道:“我的孤单远不及,一簇浪花的孤单;我的手掌无法托起,一滴海水的重量;潮起更有潮落,一滴海水汇入一簇浪花,融入大海,更深地走进大洋心脏;地球在这三分之二的大洋中永生。”
雪庵又咯咯地笑了,“你真是个诗人,来得真快,才思如海水涌,但可惜是模仿人家的。”
雨亭道:“《围城》的作者钱锺书,先生曾把婚恋比做‘围城’,是城外的幸福,还是城里的美满?城里的人与城外的人似乎也不知道。守卫城堡的卫士还是在一个早晨看到‘奴去也’的现实。有人说,在中国,有一部分爱情没有掌握在夫妻手中,而掌握在情人手中。”
“我以为,情人退出舞台首先不在于情人自己,而在于婚姻质量的提高。”
“马克思说,文明的人类生活有三种:物质生活、精神生活和性生活,这三种缺一不可。谁也不会否认,在当今人类身上性爱体现为一种深厚的情感。有人认为,高尚的情人是柏拉图式的,排斥性爱。柏拉图式的爱自命为纯洁的,它追求温情脉脉地情感,远离肉体,性器官以及生育过程的污染。其实柏拉图式的情人所谓纯洁的爱是虚伪的,它虚构了一个男女的爱。”
“肉体活动的价值取决于能否体验到一种崭新的精神境界,只有这样,性才真正培养、滋润、发展人类的爱心。”
“约瑟夫·布雷多克在《婚床》一书中说,一夫一妻制婚姻的缺陷之一是使性爱的激情不能持久地保持下去。这里有一句画外音,即人类性爱的激情从何而来?情人眼中有情人;这似乎也预示了情人时代的不可逆转。”
雪庵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书,说:“情人现象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社会问题,不是用简单的道德说都可以解释的,现在有些人很羡慕萨特与西蒙·波娃模式,但无论如何,男女双方应是两颗独立的星球。”
雨亭的右腿有点麻木,他移动了一下右腿。
雪庵把两只雪白的脚丫从沙里伸出来,又伸入另一处沙地。
“我喜欢赤脚在沙滩或黑土地上走动,每当这时,我便产生与大地融通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深深扎根于大地之中,就像气功所言,与地气接通,如今有的人不愿住楼房面愿住四合院或平房,就是不愿脱离地气。”
雪庵又说:“我接着刚才的话说,萨特与西蒙·波娃做为夫妻各自有各自的情人,彼此又深深相爱,白头偕老,这是一种模式。日本的情人旅馆已有近30年的历史了,现在仍有着强大的生命力,相爱的男女可以在这里倾诉甜蜜的爱情,日本的独身女人越来越多,她们有自己的知心男女,也常来这里‘泛舟’。”
“中国的独身女人特别是独身知识女性也越来越多,北京就有独身女性俱乐部,她们经常举办的沙龙活动,行动比较诡秘。”
“但我还是以为,真正幸福的婚姻,应视双方为整个世界。有些人连感情都不珍惜,见一个爱一个,或象自己的衣服,买一件,扔一件,这样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如果一个男人只是把女人做为泄欲的工具,那么他会越来越空虚。如果一个女人只是把男人做为利用的对象,那么她会越来越堕落。这两类人最终只能是悲剧。”
雨亭听了这番议论,对雪庵愈加敬重。
雪庵又说道:“情人现象产生的原因无非有几类,一是不愿虚伪地去维护无爱的婚姻,二是女性对金钱与权势的误区,三是重新尝试浪漫的爱情,四是性爱本身失去了基础,五是羡慕浮世荣华,六是婚姻之外的情感补充,而不破坏家庭,七是由崇拜而做情人。我这里所言的情人范畴宽泛了一些,有的只能属于姘夫或姘妇,一些人不想把性体验仅仅限于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的愿望,在现代社会悄悄时髦了起来。合理的不合法,合法的不合理,这似乎成了一个永恒的矛盾。”
雨亭点点头,“我国的婚姻基础有三类,一类是高层次的婚姻基础,即纯感情的婚姻,这类婚姻基础在我国目前的婚姻关系中所占比重很小,但是它是未来婚姻的发展模式。另一类是亚层次婚姻基础,即把感情当婚姻条件之一,还包括了家庭的,物质的,外在的因素;再一类是低层次的婚姻基础,这种婚姻男女之间很少感情色彩,只是充当生殖、延续生命的手段。”
“情人有三种境界:第一个境界是独身主义,泛爱与专爱相结合;第二个境界是爱妻或爱夫模范,但到外面与情人幽会;第三个境界是两人都爱在心里;到老了,白发苍苍。夕阳西下时,同坐在秋叶满满的长椅上,一个流下一行老泪说:‘我爱你!’但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哪一种才是真正的情人境界?每个人的理解不同。越是文化层次高的人,婚姻越是不稳定,越容易陷入情人的怪圈。即使他们常常以理智、修养、情感交叉调理着情人这团乱麻,并把婚姻烫熨得很平整,但仍在扮演着一个悲剧角色。在我们这样的社会环境里,情人仍然是初级阶段。日本学者会道友信说:‘古典的爱已被剥去了外壳,现代的爱还没有露出胚芽,这困惑和苦恼自然令人迷茫,令人叹息。’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正因为有着迷茫,才让你去寻觅。‘剪不断,理还乱。’下一世纪,人们还将看到更为茂盛的情人的芳草萋萋。”
“你知道前法国总统密特朗的浪漫故事吗?每年3月3日,一支红玫瑰会准时地送到一位已是暮年的女士家中,她叫卡特琳·兰芝艾,是密特朗一生无法忘怀的初恋情人。从1938年到1941年,那位女士共收到密特朗的2400封情书。在这不到4年的时间里,密特朗还有18个月是在法国纳粹战俘集中营里度过的,密特朗平均每天给心上人写6。7封信。”
“这的确是一个伟大的爱情……”雨亭也听说过这个激动人心的情爱故事。
“我崇尚一种伟大的情感,密特朗总统的这种恋情就是一种伟大的情感。”雪庵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像一尊玉雕,矗立在海边,雨亭觉得她很像天涯海角的自由女神。
雪庵道:“咱们的谈话太严肃了,有点沉重,说个幽默故事吧,一人说一个,我先说。丈夫经常跟他的朋友开玩笑说:‘别人都怕妻子,我偏不怕,在家里就是头。’这句话被他妻子知道了,她便大声问丈夫:‘什么?你是,那我是什么?’丈夫灵机一动,答道:‘我是头,你是脖子,脖子动了头才能动。’一句话既为自己解了围,又说得妻子眉开眼笑。”
雨亭也讲了一个幽默故事:“妻子对丈夫说‘生活中女人需要男人,男人也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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