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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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红姣-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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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兰的眉毛挑了挑,“皇上有话为何不亲自来面见太后,要你转告呢?爽美人,奴婢真的没有放人的权利,要不你在此等一等,等太后醒来,我问禀她一下,若她愿意见你,那是最好,若她不想,还是得请你回转。”

爽儿气结,却也只得听从椒兰的建议,“有劳椒兰姑娘了,请姑娘千万代臣妾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好话,述明臣妾的来意。”

“知道了!”椒兰拧转身子,头也不回的进了珠阙宫,撇下爽儿和端汤盘的宫人一起,孤零零站在冷风凄凄的珠阙宫外。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椒兰才再次出现,对爽儿道,“太后已经醒了,不过精神仍旧不大好,你进去捡重要的讲,说完要说的就走吧!”

爽儿大喜,尽管等了这么久,觐见的条件还是如此苛刻,但总归是肯见了,她乐颠颠的随着椒兰进了珠阙宫内,重重帐帘后,却见厉太后半倚在床边,衣冠整束,并没有像椒兰所说的精神不大好,当下便疑心是椒兰故意,只是碍于厉太后在前,也只得忍气吞声,跪下来叩首问安。

厉太后和颜悦色道,“快起来吧,听说你在珠阙宫外已等了一个时辰,想必站累了,赐座吧!”

“多谢太后,臣妾心甘情愿!”爽儿故意装作颇委屈的样子,在床边的椅子上斜坐下来,“臣妾就是担心太后的身体,日夜盼望太后您早些好起来,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太后沉疴在床,朝中上下皆人心惶恐失了主心骨,很多事情都在等着太后您来主持大局呢!”

厉太后冷冷一笑,“噢?等哀家作什么,咱不是还有个皇上么,别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哀家知道,不晓得有多少人盼着哀家交出手中的权利,还政于皇上呢,可惜哀家同时亦清楚,还不还政给皇上,那些人都是不甘心的,他们总觉得元灿不是先帝立下的太子,不该登上大龙宝座,所以,就算哀家竭尽全力想要替先帝守住江山,他们总会找出各种由头打出各种旗号谋反,世间的事哪有真正的正义是非之分,不过利益驱使耳!”

爽儿怔住,她没想到厉太后竟忽然和她说这些,难道是因为病重,徒生沧桑无奈?

厉太后再次冷笑了一下,却转而以难得的温和语气问,“你今日来瞧哀家又是为何事呢?椒兰说皇上有话要带给哀家?”

爽儿嗫嚅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道,“不瞒太后,其实皇上只是让臣妾代为向太后请安,恭祝太后凤体早日安康,不过臣妾是另有一事想斗胆请示太后……”

厉太后眯缝着双眼瞧定爽儿,轻蔑一笑道,“哀家早料到了,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罢,趁着哀家今日心情好,说什么哀家都不怪你。”

“多谢太后!”爽儿在厉太后的盯视下,忍不住浑身发冷,但话已出口,不得不硬着头皮勉强镇定道,“臣妾侍奉皇上已有些时日了,臣妾想问太后,当初答应臣妾的话是否还算数,若臣妾能有幸怀上龙嗣,太后可愿给未来的皇子一个名分?”

“呵,原来你就是为这事儿而来啊!”厉太后淡淡道,“哀家说话何曾不算数过,你放心,一旦你诞下龙子,哀家保证立即让皇上册妃,并立你们的皇儿为太子,保你一辈子荣享富贵,如何?”

爽儿心情一松,急忙跪地叩谢道,“多谢太后恩典,爽儿从此后定当尽心竭力侍奉皇上和太后,有违此言天打五雷轰!”

“起来罢,现在言谢还太早,等你有了,再谢也不迟,好了,若无其他,你且回吧,回去好好陪着皇上,哀家乏了,想再躺一躺!”

爽儿应诺着退出珠阙宫,轻松之余,也在一路盘算着该如何尽快怀上龙子,如若不行,她甚至打算鱼目混珠李代桃僵。

等爽儿走了,椒兰一边扶太后躺下,一边拿了毛巾擦拭太后身上的虚汗,“太后,您都虚弱如此了,为何还要正装召见爽儿呢,她根本就不配!”椒兰啧怨道。

“她是不配,但哀家却定要做给她看,让她明白哀家还没到撒手朝政的时候,容不得她趁机作乱!”厉太后边任由椒兰服侍,边虚脱般地合上双目,“椒兰啊,哀家让你给甄湄带的话儿你带到了么?”

“是,椒兰早就带话过去了,不过依椒兰看,甄皇后未必能对付的了爽美人,太后带话给她,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啊!”

“唉,哀家本来指望甄湄能接替哀家,服侍在皇上身边,替皇上管理后宫,谁知她的秉性却也不比咱们的皇上好多少,以前在感情上,她争不过皇上心目中的长孙欢萦,现在在取宠争权上,她又斗不过爽儿,哀家真不晓得拿她怎么办好了,也罢,提醒她一声,算是哀家尽到了姨母的心意,哀家很清楚,哀家的大限将至,孩子们的事儿,哀家已管不上那么多了!”

“太后您这是说哪里话,不会的,太后您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的!”椒兰说着说着,眼眶已有些潮润,因为她看见厉太后无力的朝她挥了挥手,便再无声息。

椒兰呆立了片刻,鼓足勇气试探了一下太后的气息,只觉得厉太后气若游丝肌肤发凉,当下心惊肉跳的赶紧奔出珠阙宫后堂去,将后堂内日夜轮流监护太后病情的太医们全都召至寝宫,给太后立即诊断。

一阵忙碌后,所有的太医均摇首叹息,椒兰急问,“到底怎样,太后的病情到底还能支撑多久,你们倒是说话啊?”

为首的一个太医朝椒兰鞠了一躬道,“恕下臣们无能,太后的身体长年虚耗过度,又缺少调理,如今已到了油枯灯尽时,下臣们只怕……”

“什么话,你们这些说辞也讲了不止一遍了,我只问你们,太后现在昏迷不醒,该怎么办!”椒兰心知事关重大,焦急不耐的厉声喝问。

“恕下臣们无能!”那个为首的太医再次重复道歉着,“太后如今的状况,用药都已经没必要了,椒兰姑娘你就是杀了下臣们,下臣们也无计可施!”

椒兰浑身颤抖着,“那太后……太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么……”

“下臣也说不准,太后昏沉沉的躺着也许还能拖个三五日,至于是否能再次清醒,下臣也不知!”

“你们,你们这些笨蛋快滚,都给我滚!”椒兰嘶声低吼着,声音里已带着哭腔。

太医们见状,一个接一个的退出了珠阙宫,珠阙宫中刹那寂静下来,寂静的没有一丝生气,椒兰好容易才抹尽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走出宫殿外,她该怎么办,如果太后真就这么在昏迷中离世,她还能依靠谁,相信谁?

“椒兰姑娘,椒兰姑娘!”黄昏朦胧迷离的凉风中,一个声音在悄悄呼唤。

谁?椒兰警觉地四下张望,珠阙宫右侧的大柱后面转出来一个人,朝椒兰招手,椒兰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那群太医中,年纪稍轻的一个。

椒兰狐疑的走过去,换了冷淡的口吻,“什么事儿,你怎么还没走,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下臣是在此专门等椒兰姑娘的,刚才人多口杂,有些话下臣不敢说,其他太医们也不敢说,但下臣不忍眼见姑娘焦灼无措,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偷偷告诉姑娘,请姑娘自行权衡利弊,果断定夺!”

“什么话不敢说?”椒兰纳闷地瞪着对方,“难道是关于太后的病还有隐情?”

第四十六章   悄然启行

“的确,太后的病乃是虚耗过度所致,另外还因长期焦虑,引起气血阻滞不畅,故而最终陷入昏迷,普通的药这个时候是肯定起不了作用了,但下臣知道还有一剂方子,或可一试,只是这道方子所记的药太猛,是我们所称的狼虎药,如果病体不能耐受,可能,可能就……”那太医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可能什么?快说啊!”椒兰催促道。

“还能怎样?”太医无奈的解释道,“现在反正都是无药可医,只不过令太后她老人家早些解脱罢了,但万一有效,说不定太后就此好转,还可以清醒过来,支撑个十天半月呢?”

“十天半月?”椒兰喃喃的重复道,“才只十天半月么?就不能完全康复么?”

“唉,姑娘啊,以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体,就算这狼虎药有效,也不过是给她续下一口气罢了,至于能续多久,再下实在估算不出,当然若太后可以放宽心念,安心调理,自然远远不止十天半月,可惜下臣觉得以现在的时局,太后想要不忧心都难!”

椒兰默默颔首,她知道太医说的是实话,其实十天半月对太后和她来说,都已经是极大的诱惑了,起码比现在什么都还没交待就撒手而去强,十天半月,或许太后就能够妥善安排一切身后事,防止宫中生变了,椒兰打定主意,遂问太医,“方子呢,给我罢。”

太医摇头,“方子在下臣脑中,只能悄悄说给姑娘听,因为这药的药性确实把握不了,一般人肯定都是受不住的,如果下臣开了方子,万一太后去了,那下臣是要株连九族的啊,方才那些太医其实也知道这个方子,但谁都怕掉脑袋,所以才谁都不敢提,如今我悄悄的告诉姑娘,姑娘也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实在没法子,咱们还是让太后就这么安静的殡天算了,起码我们大家保个全身而退,也免得下臣日后后悔害了姑娘……”

“行了,别说了!”椒兰此刻出奇的镇定,“利弊厉害我们谁不清楚,我知道了,会自己权衡的,你说吧!”

太医附耳对椒兰一阵低语,然后连连拱手道,“姑娘千万要慎重要慎重啊,这万一出……”

“万一有什么我也绝对不会说出你的,你放心吧“,椒兰转身道,“你是随众太医们一起出宫的,我们俩从未私下交谈过!”

“多谢姑娘理解,下臣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担心连累族人亲友,还望姑娘体谅苦衷,下臣就此告退了!”太医感恩不尽,连拜了椒兰三拜才转身离去。

椒兰又独自一人在宫阙外站了许久许久,直到有其他的宫人前来问她,太后的寝宫是不是需要换灯,她才仿佛如从梦中惊醒,“我来吧,太后一向怕黑,自然是要照老规矩换大灯,你们不用管了,今夜,大家也踏踏实实休息一晚吧,太后她是不会再喊人了,说不准我们很快都要累的昏天黑地的了。”

那宫人很清楚椒兰的意思,若逢国殡,她们这些宫人才真的到了苦不堪言的日子,遂喏声退下,招呼其他宫人,都去休息,以备随时都可能来临的“大事”。

椒兰独自一人回到太后寝宫,将所有的灯盏都挑亮后,她在厉太后的床前跪下,对着厉太后的病体磕了三个响头,“太后,太后您能告诉椒兰该怎么办吗,我们要不要再博一次?如今您这么躺着,想必也不会安心,天下之乱,虽非一两日可平,但若就这么丢下皇上一个人面对,他该多么难啊,还有后宫之争,不晓得又要上演多少腥风血雨呢,太后,如果我们用了药你却不能受,你会怪椒兰吗?”

厉太后一声不吭,悄无声息,椒兰等了好一阵,都不见厉太后有反应,只得自己站起来,换了一身衣服,连夜去御医馆翻找那太医所说的药去了。

卫郡城郊,刚刚拉起的十余座营帐,隐藏在起伏的丘林之中,深夜之时,只见座座营帐仍是灯火通明,宛如洒落在夜色中的明珠,聂空和蒋之道,以及几名主要的将领,围着蒋之道和向导手绘的一张大略行程图,秉烛而细论着,所有圈点过的地方都是约定的落脚地,而一些黑色的小叉则表明是容易遇见北戎骑兵的地方,需要严加戒防小心谨慎。

聂空将百余人分作三旅后,彼此间的相互呼应就显得尤为重要,适当的留取沿途记号也很必要,但是记号必须是隐秘的,且只有内部的人可以辨识,否则不但容易引人疑心,还会引导北戎的骑兵跟踪上他们。

首队带着向导先行探路的将领叫郭响,末队负责防护及断后的叫许成林,聂空和蒋之道押运主要的财帛大车走中路,郭响和许成林的队伍也有部分财帛车,但绝大部分的车乘都是伪装,适当的时候甚至可以丢弃,轻骑简行。

待一切布置停当,已经夜入三更,各帐才纷纷熄灯休息,离天亮不过还有两个时辰了,他们漫长而艰辛的旅程即将开始。

因为要出发,聂空没再回王宫,包括蒋之道和向导,一切人马车乘都已集中在这丘林间,尽管夜间的冷风吹彻,但天气却是出奇的好,聂空登上小丘观天象,只见满天的星光熠熠,不远处还隐隐可见卫郡的城墙,聂空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遥遥向卫郡以及他的卫王作别。

为掩人耳目,卫王不方便出宫,本来欢萦欲代卫王前来践行,却被聂空婉言谢绝了,军中有个习俗,大战来临前,军中出现女人是不吉利的征兆,他们虽然不是去打仗,但远行出征,多少还是有些迷信的。

其实这也是聂空不太愿意欢萦接手溟沙营的真正原因,他本人虽是不太信那一套,可越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却越是有忌讳,毕竟,关系到个人生死,时间越长就越会觉得活下来是一种侥幸,乃至产生更多的后怕和禁忌在所难免。

幸好溟沙营的将士多是年轻后生,他们不仅骁勇善战,亦通晓兵法谋略,便是单兵对敌,也是个个机谋多变,所以带溟沙营其实又比带卫王的大军要好得多,年轻将领对女人的忌讳,或许不至于像大军中的那些老将那么在乎,不过话虽如此,聂空却首先按惯例拒绝了欢萦来营。

他对女人不忌讳,但他却对此行所肩负的重任太紧张了,容不得半点差错,甚至仅是一个毫无依据的忌讳。

卫王在宫中提前所设的践行酒有些特别,摆了满桌的酒菜,卫王却不执一箸,他说这满座的酒菜不是为聂空送行的,而是等聂空回来的,此宴一撤,他便不再沾荤腥酒水,一直等到聂空顺利归来那日,他才要与聂空再次开怀畅饮,有卫王这样的情谊,叫他聂空怎能不慎之又慎?

身后忽然悉悉索索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聂空转首一看,却是蒋之道。

“怎么,蒋先生也睡不着么,可是睡不着也得睡啊,不然明日一旦启行,恐再难睡个安稳觉了!”聂空和声劝慰道。

“聂总管不也是一样睡不着么?”蒋之道拱手示礼,走到了聂空的身边,同样抬首望向天穹,“是个好兆头啊,但愿我们此行能顺顺利利!”

聂空笑了笑,“多谢先生关心,本人一贯睡眠无常,有时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有时又可以连睡他个三天三夜,习惯了,说到吉兆,我和先生的看法略有些差异,天象虽然不错,可这也预示着白天的炎热会非常难耐,我们扮作商旅,将刀剑藏于车厢下,加上所携带的财帛,行程根本不可能快的起来,所以会遇到多大的艰险,一切都言之尚早啊。”

“聂总管是太过紧张了,以前在下也曾跑过这一路,只要能避开北戎骑兵,行程虽说艰苦些,却也能够耐受的住,人的坚韧度也许比聂总管想象的还要强大呢!”蒋之道淡淡道,“不过,我从来没携带这么多的财帛出行过,而且此次又是受欢萦和卫王重托,说实在,蒋某内心也觉得不轻松呢。”

“是啊,当你越是紧张一件事的时候,反而畏首畏尾束手束脚了,但愿先生吉人天相,能带我们顺利完成交易!”聂空心知蒋之道能肯帮忙已经是不易,不愿再给他施加更多的压力,因此话锋一转,轻描淡写过去内心的沉重。

“但愿!”蒋之道笑笑,“我们总算有一次共同意见了,都说了一个但愿,呵呵,聂总管,我上来并非完全是因为睡不着,而是我考虑再三,想更换随行队伍。”

“怎么?先生不愿跟我一起走?”聂空诧异地问道。

“不是不愿,一来事关重大,我并不是十分放心那个向导,由我在前队当中督看着,就不怕他会带我们走入歧途,另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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