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就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选他们两个了,我提一个候选人。
是谁?大家紧张的看看他。
你们看立我如何?
少他妈扯蛋!
这怎么是扯蛋呢?多铎急了:我的名字,可是写在诏书上的?
谁的名字不在诏书上?大家的名字都在诏书上。
多铎又说:那好,你们不同意我当选,也行,我再提一个候选人,你们看大贝勒代善怎么样?
众人大怒:多铎,你捣什么『乱』?滚下去。
被拉下去的多铎,大声的喊叫着:我再推荐一个候选人,大家看济尔哈朗如何……
存心恶搞的多铎被西柿砸下台,白旗大臣们跳了出来:坚决反对豪格,这厮贼偏心眼,老是欺负我们正白旗,如果他当了皇帝,我们还有活路吗?
正白旗是獾十四郎多尔衮的人,而镶白旗则是多铎的部属,所以他们这时候表态,是必然的事儿。
但是正蓝旗,镶蓝旗却是属于皇太极的私家部队,见白旗的人闹事,他们也气势汹汹的跳了出来:我们吃的饭,是先帝给的,穿的衣,是先帝给的,睡的女人,是先帝睡……总之,如果不立先帝的儿子,今天谁也别想活。
吓唬谁啊你,怕了你才怪。白旗和镶旗人马鼻尖顶鼻尖,彼此怒目而视,互不让步。
眼下这情形,豪格一方,拥有着三旗的支持力量。多尔衮这方面,也是三旗的支持力量。
但是老贝勒代善一旗,和济尔哈朗一旗,态度略微的偏向豪格,所以豪格那边应该是略占优势。
豪格三旗,强推他过去继位,多尔衮怒视着他,吓得豪格手脚麻软,不敢上前。
这时候獾十四郎多尔衮高高的举起手臂,等到大家肃静下来之声,他缓声说道:老九不能走,我始终认为,老九继位,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行!豪格三旗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为啥不行?多尔衮极是惊讶:你们为什么反对先帝的九子福临即位啊?
什么?你说的老九,皇太极家里的老九……福临?
大家顿时晕菜了。
多尔衮这个全新的提案,一下子将豪格打懵了。
豪格发现,他现在只有一旗的支持者了,在是选他还是选福临这个问题上,其它四旗人马,立场是中立的。而多尔衮这边三旗,态度却是始终坚持一贯的,也就是说,现场势力最强大的人,是多尔衮。
只要不立多尔衮自己,现在他说立谁就立谁。
现在我宣布,就立九皇子福临了,有反对者,吃我一刀。
可是福临才刚刚五岁。
所以呢,多尔衮继续宣布:为了效忠国家,我就委屈自己一点,马马虎虎当了摄政王算了,以后家里大事小事,我说了算。
济尔哈朗大怒,站了起来。一瞧到他,多尔衮急忙补充了一句:济尔哈朗,也是摄政王,以后家里大事小事,我们俩说了算。
济尔哈朗大喜,坐下。
多尔衮的时代,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6。领导休假去了
多尔衮当上了摄政王,就立即下令:所有的王爷,所有的贝勒,从今天开始,统统把孝服给我扒了。
为啥啊?众人大怒。
因为我们马上要征讨宁远。多尔衮悲愤的道:先帝跷辨子,吴三桂那厮却不来磕头痛哭,这明摆着是破坏两国的和平,你说我们能够容忍吗?
不能!众王公贝勒,齐声举臂高呼。
要打掉宁远,第一步就是打掉从宁远到山海关的中后所,中前所和前屯卫这三座城池,切断宁远与大本营山海关之间的联系,把宁远彻底的孤立起来,要让吴三桂形只影单,孤独寂寞,自己活着都没什么意思。
这次出兵的领队,是济尔哈朗和阿济各。
两人带领大军,午夜出发,悄无声息的绕过宁远,先抵达了中后所城。
中后所的守将是游击吴良弼,都司王国安。两人光着脚冲出来,带领士兵冲上城墙:全体注意,准备战斗。
可是清兵那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看到清兵们端着洗脸盆奔来跑去,不停的刷牙吃饭,苦等了一白天,也不见来攻城。
吴良弼和王国安呻『吟』了一声:上清兵的当了,他们故意让咱们紧张一整天,到了晚上,等我们神经绷断,他们再来攻城。
果然,太阳一落,清兵大营号角吹起,就见清兵们一人扛只装土的麻袋,呐喊着向中后所城冲了过来,到了堑壕边上,清兵将麻袋丢进去,转瞬间填平了堑壕,然后藤甲兵把盾牌顶在脑袋上,大喊着扑到城墙边上,开始架起云梯。
十几门红衣大门对准城墙的一个固定方向,开始不停的轰击。
城下滚木擂石,城下前赴后继,撕打了整整一夜,也没打出个名堂来。可糟糕的是,十几门大炮对准城墙的一个地方轰击,虽然命中率不是太高,但这么整整一夜轰下来,就见城墙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塌。
清兵呐喊着冲入城去。
中后所就此被攻下,自守官游击吴良弼,都司王国安以下,总计四千五百名军被杀,另有四千明军成为了俘虏。
只是一夜的工夫,就拿下了中后所。
下一站,清兵开往前屯卫。
使用和攻打中后所一模一样的战术,既然战术有效,那就坚持使用,先填壕沟,然后藤甲兵架云梯,红衣大炮对准一个固定方位强轰。但是清兵的火炮技术比较差,足有一半的火炮在上一场战斗中自行爆炸了,这次火力明显减弱。
整整轰了三天三夜,轰到了所有的火炮统统报废,才将前屯卫轰开了一个大口子。
明总兵李辅明、袁尚仁等三十多名领导干部被杀,四千明军战死,两千明军被俘。
再下一站,中前所。
攻打中前所的,是阿济各,他带着八旗兵到了地方,却发现中前所城门大开,明军蚂蚁一样,在城里城外到处『乱』找,阿济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冲进城,当场逮住九千明军,问他们:你们在找什么呢?
明军答:我们在找我们的领导啊,我们的领导丢了,还没找到呢,你们清兵就来了。
阿济各兴奋得哈哈大笑:还找什么找?你们的领导肯定都是休假去了,你们也甭找了,我带你们去战俘营联欢吧。
收兵归营,返回时故意大摇大摆经过宁远城,诚心气死吴三桂。
正行之间,就听见后面有人喊:等一等,等等我。
济尔哈朗和阿济各回头,却见一汉人官员,面目陌生,打马急急的追上来,就问道:你谁呀你,干吗追我们,想打架吗?
那汉人官员道:某乃宁远守备孙友白,已经从大明王朝辞职了,前来应聘,不知道你们还招收新员工不?
招,怎么就不招呢。济尔哈朗和阿济各喜出望外,停下来,三军停下来,就地摆酒野餐,欢迎新人加盟我大清。
当场摆酒,为孙友白接风压惊。清兵们在酒会上载歌载舞: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哇请你下来干一杯,请你干一杯……在这诱『惑』之下,就见宁远城头上,士兵百姓,纷纷缒城而出,向着清兵飞奔而来,一见面就死抱着清兵不撒手:亲人们啊,我可找到你们了。
越来越多的宁远逃兵跑来参加酒会,歌声越来越响亮:我的家,在东北的战俘营里,那里有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
吴三桂站在城墙上,脸『色』铁青,一声不吭。
这时候,他心里唯一想念的人,就是陈圆圆。
7。五十万人大移民
连拨中前所,中后所,前屯卫三城,让吴三桂成为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多尔衮越想越好玩,兴奋得连睡觉都笑醒。
正笑得开心,有间谍来报:报,那吴三桂统五十万军民,星夜上路,放弃了宁远城,全都移民了。
瞎说,多尔衮怒道:就为了攻取宁远城,我们死了多少人?吴三桂又是个花岗岩脑袋,死顽固,怎么可能放弃宁远城。
然而这却是真的。
探报流水价的报将上来,吴三桂真的放弃了宁远,带着五十万士兵和百姓,搬家去了山海关。
为啥呀?
多尔衮大『惑』不解。
不为啥,因为李自成正向北京进发。
大明告急。
李自成一路摧城拨寨,大踏步的向北京城挺进。祟祯皇帝召开了无数次御前会议,最后决定,加封吴三桂为平西伯。
平西伯?
吴三桂人在宁远,在辽东,要封也应该封为平辽伯,平北伯,怎么封了个平西伯?
因为西边是李自成。
大太监谢文举马不停蹄,星夜疾驰而入宁远,吴三桂接旨。
圣旨下,放弃宁远,不要了,清兵爱要就拿走,吴三桂即刻回兵,迎战李自成。
不行。吴三桂断然拒绝。
为啥不行?
因为我的家在宁远,我部下所有的将士的家,都在宁远。吴三桂回答:这些年来,我们与清兵血战无数次,虽说上战场的是士兵,但实际上参与对清兵作战的,是宁远城中的所有百姓,宁远城与清兵已是不可化解的血仇。徜若我丢下他们,不唯是我的士兵不会答应,就算是答应了,那就意味着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兄弟姐妹遭受到清兵的屠杀。
这事,祟祯皇帝也是心里清楚的。所以派了大臣星夜前来,督促全体宁远百姓搬家。
这时候吴三桂拥有精兵三万,善战的辽民七万,而久经沙场的心腹铁骑几千人,这些人说走就走,但要让他们把老婆孩子丢给清兵屠杀,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霎时间宁远城中,鸡飞狗跳,五十万百姓奔走相告: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了,那谁家『尿』布,快点收起来……破家值万贯啊,一说搬家,那舍不得丢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家家收拾了无数的大包小包,整整收拾了十天,才这浩浩『荡』『荡』,鸡飞狗跳的出城了。
宁远城,大明苦心经营了两百年的辽东前哨,就这样丢弃了。
一路行来,百姓们『妇』女嚎淘,婴儿哇哇,老人梗噎,孩子号叫,道路上拥挤得密麻麻的都是人,走也走不动,紧赶慢赶走上一天,才不过走了五十里路。
也许他应该象袁祟焕那样,丢下百姓,疾驰京师,事实上清兵并没有追赶,由任这五十万老百姓哇哇哭着慢慢往前走。如果这时候吴三桂丢下百姓,赶往京师……如果清兵突然杀出来了,谁来替吴三桂保护士兵的父母妻儿呢?
这时候让宁远士兵丢下百姓援救京师,只会有一个结果。
等到了京师,吴三桂定然是单枪匹马。让士兵们把自己的父母妻儿丢在恐怖的险境中,这种事,纵然有人想干,士兵们也不会答应你。
救兵如救火,你那边有火要救,这边也同样的危险,所以只能慢慢的走。
从宁远到山海关,骑兵狂奔,一日一夜可以抵达。
但五十万『妇』女儿童,大妈老伯走起来,花费了五天的时间,这个速度也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
到达山海关,先安置家小,仍旧是一个鸡飞狗跳,闹成一团。
这时候,李自成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昌平。
8。大人物求利,小人物求名
吴三桂放弃宁远,往援京师,其行何缓也。
要追究责任的话,板子首先要打在祟祯的腚上。
因为祟祯的心眼太坏。
事实上,祟祯死就死在他心术不正上。
祟祯这个人,是一个贪婪到了失去最起码的理『性』的怪物,此人不唯是嗜金银财宝如命,还有一个爱名的癖好。
名声这个东西,是士大夫最喜欢的,许多士大夫不避刀斧,苦穷一生再挨一刀,唯一所得的,就是身后之名。
祟祯也想要这个名。
为了抢占名声,祟祯做事,从来习惯于先找个替罪羊,事情办得好,自己英明神武,事情办砸了,是办事的人水平太差。就拿和满清议和来说,这可以说是祟祯唯一的出路了,不管谁反对议和,他却是必须要坚持的,因为这件事对他有利。
可是祟祯既想把事情办成,又不想承担责任,所以推出陈新甲替死,生生把事情搞砸了。这事大家看在眼里,寒在心头。
而放弃宁远,无疑又是件对祟祯个人有利的决定。可是祟祯又犯了贪名的老『毛』病,他自己不想承担责任,预先设置了杀头的罪名,想忽悠大臣们跳进去。
可别人也不傻。
大臣们私下议论:上有急,故行其计,即事定以弃地杀我辈,且奈何?
意思是说:祟祯有麻烦了,所以又使坏心眼,让我们提出来放弃宁远的动议,等过后再以弃地的罪名,把责任推到大臣身上。
所以群臣为了避免御磨杀驴的后果,故意无视现实,死命和祟祯抬杠,一意反对放弃宁远。
群臣们不停的开会,不停的争吵,迟迟不发命令给吴三桂。
皇上不下达命令,却宁肯错过活命的机会,也不放过陷害别人的机会。
祟祯不明白,大人物求利,小人物才求名。他反其道而行之,当然会死得很惨。
大人物求利,那是因为大人物掌握着资源,容易获利,有了利益,再用钱买名声。而小人物之所以求名,那是因为小人物居于劣势,无利可图,只能搞长线的人生投资,首先积累清名,再慢慢的用好名声换取金钱。
小人物往往不存在必须要放弃的利益,而大人物则不同,大人物如果顾及名声,就必须要放弃很大的利益份额。就拿祟祯来说,与满清议和固然会引来非议,可是他得到的是能够腾出手来解决掉李自成,获得是一个国家。
而现在的祟祯,为了博名,不惜坏心眼的坑害别人,可群臣们咬紧牙关,坚持不上当,这场博弈的结果,输掉的是大明的万里河山。
大臣们不停的开会吵架,除了是否放弃宁远,还有另外一个议题:
祟祯想要南巡。
意思是说,祟祯想逃离北京城,李自成那么凶,祟祯皇帝这个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祟祯你逃就逃吧,可是他临死还要害人,非要让大臣们提出这个方案,而他则装出勉其为难的样子,到时候再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即使你是个皇帝,心眼太坏,也会遭到报应。
结果祟祯的报应真的来了,左都御史李邦华举手发言:我认为,皇上应该留守京师,与群贼殊死血战。
李邦华也可能是缺心眼,不能体谅到“圣意”,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恨透了祟祯,故意摆祟祯这么一道。有他这句话放在这里,祟祯还好意思再说逃走的事情吗?
人如果要死,那是拉不住的。当时祟祯就是这个怪模样,面临自己的生死问题,他却仍然是千方百计的琢磨让大臣背黑锅的坏心眼,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思维定势。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他考虑的不是如何解决,而是考虑的如何拿这件事把别人搞死。
眼见得群臣都学精了,个个都在跟祟祯玩躲猫猫,死活就是不上当,祟祯悲从心来:传旨,准备国葬大典。
国葬?
葬谁呀?
众臣茫然相问。
祟祯回答了一个名字,令得众臣顿时目瞪口呆:
魏忠贤。
9。与士大夫彻底决裂
说起那魏忠贤,此人在历史上也是鼎鼎大名。
魏忠贤这人堪称祸『乱』大明的罪魁,此人在明熹宗时代逞凶一时,封九千岁,各地官员都必须拜他为干爹,大明王朝的中流砥柱熊成弼,就是惨死于魏忠贤之手,袁祟焕如果不是“急时改正错误”,也拜魏忠贤为干爹的话,也根本没机会活到祟祯时代。
总之,魏忠贤这个人,专一虐杀清流人士为已任,专以祸国殃民为职业。正是因为他,诺大的明朝才生生的被从内部掏空,惹得天怒人怨,叛『乱』四起,关外满清频频叩关,陷入了无可解救的危亡之中。
祟祯继位后,宣布了魏忠贤一大堆罪状,魏忠贤惊惧而悬梁自尽。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七年了,祟祯何以又突然想起来替他平反,甚至在北京行将落入到李自成之手的时候,不惜放下正事,专门为魏忠贤举行国葬呢?
这是因为,祟祯痛感于群臣打死不上他的当,拒绝充当替罪羔羊,所以他才会想,如果魏忠贤在的话,一定有办法整死这群士大夫。
为魏忠贤平反,标志着祟祯皇帝彻底与士大夫的决裂。
当李自成乐呵呵的来到北京城下的时候,此时北京城中的守军,全部由太监们指挥。
太监领导们发现城下来了一个老熟人。
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