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爬一边去,要是敢拉,我连你一起打着!”
姜氏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喊的声音很大,手里的拐杖也是一直在韩子明的背部打着,一边打一边喊,她还侧身下了床,这个时候哪里还像是大病卧床的老人。
“娘,有啥好好说,你别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林氏心疼韩子明,这么打下去,非得打坏不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挡在韩子明的身前,被拐杖重重打了几下,只觉得背部火辣辣的疼,心里头忍不住想到,“这老婆子吭吭哈哈在床上,一副要死不能活的样子,这会儿打起人来,力气可不小。”
韩子明把林氏推到一边,厉声斥道:“他娘,你上一边去,咱娘要打的是我,你瞎掺和啥!”
他又何尝不知道,母亲姜氏的脾气从年轻的时候就臭的很,三兄弟没少挨打,不过老了之后就好多了,谁知道,这害了一场大病,脾气又上来了。
姜氏又在韩子明的身上抽了几拐杖,大口喘息着,叉着腰,说道:“你个鳖孙,小赖种,叫你厉害我。我不是恁闺女不是恁儿,我是恁娘,看我打不好你!”
白泽和韩玉听到动静后,急急忙忙把饭做在锅里,就赶了过来,站在门口,傻愣愣看着,不知所措。
听到姜氏的声音不沙哑了,而且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特别是这会儿,拐杖挥舞的,雨点般落在韩子明的背上,林氏和韩子明都多少有些讶异。
“小玉啊,你们两口子站外面干啥,进来!”
抬眼看到韩玉和白泽站在门口,停下了对韩子明的打骂,用拐杖指着两人说道,看两人走进来,她拐杖王地上一扔,眼泪哗啦啦地流淌出来,上来搂住韩玉,抽噎着说道,“我的孙女儿哎,你嫁出去,可得好好过日子,可得平平霍霍的。”
“奶,我知道。”
韩玉也只要顺势搂住姜氏,眼睛却看着林氏韩子明,问道,“奶,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饿不饿,饭在锅里,马上就好了。”
也不过就是一刹那的事儿,韩玉觉得身上一沉,连忙抱紧她,韩子明见状,站起来扶住,把她放在床上盖好。
按照韩子明的意思,所有人都出去,让姜氏好好歇歇睡一会儿人,毕竟折腾一夜了,都没怎么入睡。
林氏掀开韩子明的汗衫,看到他被捕之后,炎烈一下子流了出来,他背上全部都是红红的血痕,一道一道横七竖八的,看起来叫人揪心,她抹了泪,说道:“咱娘是糊涂了,咋该下手那么狠!你看着一个脊梁上打的,还有没有一点好地方!”
“老娘打自家儿子,这是天经地义。我没啥事,咱娘是心里有气。”
院子里,韩子明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到姜氏屋里一声“哐当”。
几个人奔过去的时候,姜氏在地上,整个人蜷缩着,像一只煮熟的虾。嘴里还喃喃说道,“他大奶奶,你说走就走,也不等等我。他爹,我马上就去找你了……”
等韩子明把姜氏抱到床上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声响,嘴巴大大张开着,好像还要说些什么,眼睛像平常一张睁着,两只抬着的手耷拉了下去。
“娘!……”
韩子明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下,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声。
他知道,姜氏已经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刚才不过就是回光返照。
看着姜氏一脸苍老的面容,被悲痛折磨的不成样子,韩玉的眼泪也忍不住打落下来。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就好像是一朵花,在岁月中生根、发芽、开花,到最后枯萎,所谓的回光返照,不过就是在凋谢之前,努力挣扎了一下,如昙花一现,再现风华,然而只是一瞬间,一刹那,便是陨落,流星一样熄灭,成为永恒的沉默。
白泽搂住韩玉的肩膀,不说一句话,就这么站着,看着,心里头千万种情绪翻滚着。
【第093章 】 白氏分家
姜氏紧跟汪氏的脚步,就这么去了。
韩家一次没了两位高领的老人,是悲痛,从另外一方面说,也是一种解脱。
事情都办完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白泽和韩玉在杏花村宅基地的事儿也办妥了,就在东边,离韩家坟院不远的地方,和韩子丰家比邻,旁边还有几家邻居,都是乡里乡亲,关系颇好的。
先说说白家,回来之后,白世敏重新做起了儒商,依靠当初的关系,做了一些盐铁的小生意,从刚开始的穷困潦倒,到现在渐渐地有了一些积蓄,生活总算是有了一点起色。
“早晨是一天中空气最清新的时候。每每看着太阳初升,就觉得生活很美好。”
韩玉依着白泽的肩膀,在院中坐着,看着东方天际,喃喃说道。
“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觉得一天中空气最清新的时候,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每每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会觉得生活很美好。”
白泽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头上,似有似无地抚着,风轻云淡地说着。
“喂,你这是抄袭。”
韩玉握起粉拳,在他胸口打了一拳,有了不乐意地说道。
“明明是借鉴和模仿,抄袭就说不上了吧。”
白泽被打了一拳,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笑着说道,“这么说吧,我比你大,对不对?我是先出生的人,你是后出生的,关于做人,我说你抄袭我,你说合不合理?”
韩玉说道:“切。果断不合理,这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
“好了,好了,就算我抄袭你好了。你看太阳升起来了,圆溜溜的,红彤彤的。”
白泽指了东方,有些兴奋地说道,一副赞美的口吻,“小玉,看着如此美景。你想到了什么诗句?”
“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1
不等韩玉回答。白泽自己个儿率先吟了出来,“怎么样,现在轮到你了,我的大才女。”
其实脑袋里最先涌出来的是白居易的《忆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不过此时没有江河,也不是春天了,不太应景,韩玉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换了一个,郑重其事地吟道:“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小书包。我要炸学校,谁都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学校轰的一声不见了。”
白泽在一旁直接听得愣住了。因为这首“诗”太出人意料了。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传说中的——不明觉厉。
“阿泽,小玉啊,你们俩过来一趟。”
就在这时,北边堂屋传来了袁氏的唤声,等到二人来到堂屋,才继续说道,“他爹,说吧。”
正襟危坐的白世敏,清了清嗓子,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说道:“小玉,你先过来。”等到韩玉走过来,他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她,说道,“家里条件现在还不咋好,这是二十两银子,你们在乡下盖房,不够用再说。”
看到韩玉犹犹豫豫不知道接还是不接,袁氏连忙催促道,“小玉,快接住啊。”
“接住吧,这个钱给了你们,等房子盖好,你们搬走的时候,再给你们置办一套厨具,这个家就这么分了。”
白世敏这么一说,白泽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不过不等二人反应,他继续说道,“你也别觉得我跟你娘不疼你。你们走了之后,等你大哥再娶了婆娘,照样分出去,不过眼下,他俩先跟着我做点生意,”
韩玉不说话,接过了钱袋。白泽则是垂下头去,看着地面,也不再说话。
“好了,你们俩,也别多想。我跟你爹,以后要是在城里住得厌了,会去你们家住段时间的。”
袁氏笑吟吟地盯着韩玉,说道,“当然啦,等你们有了娃子,我肯定得过去哄着,当婆婆的照顾孙子孙女,那可是天经地义。到时候啊,别嫌弃娘就行了。”
韩玉回到白泽身边,重新坐下,说道:“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跟俺爹,想啥时候来乡下住住,那随时能来。”
“好了,没什么事,这两天你们收拾一下,去乡下,让赶紧动工吧,要是等天凉了冷了,工匠都不好找。”
白世敏站起来,似要结束这场对话,背着手来到堂屋的门口,望着天空,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毕竟是女人,不是太过理智和冷静,袁氏明知道说了跟不说一样,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啊,去乡下,和街坊邻里都处好关系,种田干农活之类,也不要累着。更要记住,这人勤地不懒。还是能做点小生意,日子过着可能会富裕一点,也不用在乎什么商人地位卑下,被他人看不起等等,毕竟日子是自家过的。”
“娘,我跟小玉都知道了。有大哥二哥在身边,我也就不担心你们了。”
白泽说完,也站了起来,咬了咬嘴唇,出了堂屋,右拐,没了身影。
“小玉啊,以后阿泽就交个你了,你们俩要好好过日子,什么事都商量着来。”
说着,袁氏朝韩玉摆手,“去吧,你也跟着,你们夫妻俩好好合计一下,看有啥该置办的,哪里需要咱家出钱出力的,都是自家人,有啥就说。”
“娘,你就放心吧。”
韩玉一应了之后,就连忙跟着白泽的脚步回到了房里。
白泽是那种恋家的人,虽然自己已经娶了媳妇有了家室,但是白世敏忽然提出分家,让他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这种情况,韩玉也考虑到了。
“阿泽,别多想了。咱们现在乡下稳住脚,大哥二哥的事儿弄好了,生意稳妥了,把他们接过来住就是。毕竟你是老小,就该担负起赡养父母的责任,他们今后也肯定会喜欢乡下的。”
韩玉站在白泽的身后,力道均匀地捏揉着他的肩膀。
一般情况而言,家里多儿子的情况下,都是又小儿子担负起赡养的职责。特殊情况下,可以由其他的兄弟赡养。
白泽忽然转过身来,问道:“小玉,你觉得咱们去了乡下,做点什么好呢?”
韩玉回道:“开个杂货铺,搞养殖,种田,小本生意……都可以做啊,虽说是乡下,那也是商机无限的。”
白泽不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看着窗外繁华过后正欲凋零的小野花。
没有两天,当天夜里,两人便收拾了一些东西,譬如书籍衣物等方便携带的东西,就这些愣是整了一马车,第三天一早就动身来了杏花村。
听到门口的马车声,最先做出反应的就是黑豆,叫的非常欢。
“哎呀呀,回来了,终于都回来了。”
最先迎出来的是林氏,看到两人下车,“来,把马车赶到院子里。”又朝院里喊道,“大娃子,来卸东西。”
韩俊在屋里喊道:“好,娃子尿春草身上了,稍等一下就出来。叫小玉跟阿泽先进屋里歇着,东西等下我来就成。”
接下来,韩玉和林氏春草聊得一些有的没的,都是些家常小事,却也笑声此起彼伏。而白泽跟韩俊和韩子明,三个人用男人的方式东啊西的聊着。
“爹,砖头是不是立即就能买?”
终于还是说到了房子的事情上,白泽问道,“二十两银子,凑合着盖一间小院子,够俺两个过活就成。”
韩子明说道:“窑厂现在烧着呢,我有熟悉的人,买多少都不成问题。二十两银子,绰绰有余啦。”
等到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少了韩子明的身影。
韩玉好奇问道:“娘,爹去哪儿了?这吃饭都不见人。”
“咱们先吃,不用管他。”
林氏扬起筷子,说道,“你爹啊,去窑厂了,商量着买砖头的事儿,估计被他那些老伙计留下喝酒吃小菜了。”
韩子明年轻的时候,曾在窑厂里干过,当时一起干活的活计,有些另谋生路,有些安心种田,都是因为那些年砖头的销路不好,挣不上钱,不过还是有几个留了下来,这才有了所谓的老伙计。
马上就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属于自己的家,韩玉心里头说不出的乐呵,心里头跟打翻了蜜罐子一般,全部都是甜蜜蜜的。
看看现在,再想想当初穿越之前,那房价,拿工资,就算在工作个几百年,是可以买一套房子的,可是过了70年,就又变成国家的了,连留给子女的机会都不大有。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现代社会,农村户口越来与之前的缘故,因为这意味着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永久的地皮。而大城市的户口,反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买房子送户口的事儿又不是没有。
开心是开心,但也并不是没有忧虑。
既然要在农家安稳下来,那肯定要考虑一下以后的出路。必须找个好的项目,和自家男人白泽一起,把小子日过的有滋有味的,这样才不会觉得穿越过来是搞笑浪费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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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宋。赵匡胤《咏初日》
【第094章 】 乔迁新居
韩子明把盖新房的砖头的事儿敲定下来,几万砖头一车车被运往了东边宅基地的位置,整整齐齐垒了五大堆。
一家人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当韩玉和白泽还在一起合计思忖着准备做些什么营生发家致富的时候,韩子明已经把泥水砖瓦匠找齐,打稳地基,开始盖起了。
因为不是农忙时节,农家里这些业余有组织的泥水匠,时间很充裕,所以房子的进度很快。
眼瞅着再过几天,房子就要完工,粉刷装修一番,就可以入住了,韩玉两口子也更加着急了。
明月高悬,夜深人静。
吹熄了烛火之后,两人躺着,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都有各自的心思。
“要不……”
“我看……”
一张嘴,两人就撞了车,不过白泽连忙说道:“你先说。”
韩玉笑笑,把胳膊搭在他的身上,温柔说道:“你是男人,当家的,还是你先说吧。”
“要不这样,地,还是种着,农闲时候,咱们做点小生意,你会绣花,我会字画,多少有些额外的收入,你觉得怎么样?”
白泽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来回轻轻抚着,就好像是在顺着一只兔子头上的毛发,黑夜中,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顶。
“我是能绣花,可是很耗时间,别说大规模,就是小的规模也成不了。”
韩玉侧了身子,对着白泽,说道,“你手不是还没好吗,字画太辛苦了。再说,在乡间农舍的,都是俗人。字画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白泽说道:“你的意思是?”
“鸡蛋!”
韩玉卖关子似的,嗯了大半天,这才蹦出两个字来。
白泽摇摇头:“鸡蛋?家家户户都有鸡蛋,我们要是再弄这个,怕会无人问津。”
“腌制的鸡蛋,你吃过对吧。”
韩玉料到他会这么说,不急不躁,娓娓道来,“那你有没有见过剥了皮,里面开出花来的鸡蛋?”
白泽有些讶异地说道:“听过鸡蛋可以孵出小鸡子。这开出花来,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其实听韩玉这么一说,白泽心里头觉得。她就是在做白日大头梦,这鸡蛋就是鸡蛋,开出花来,那还不见了鬼。不过想归想,为了不打击她。白泽仍旧装作一副愿闻其详的口吻。韩玉的鬼灵精,脑袋来装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也有所领教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惊喜。
“松花,你总见过。我说的这个会开花的鸡蛋,就是里面开出松花来。叫松花蛋。”
这么说着,韩玉回忆着前世吃过的松花蛋的模样,每次都非常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松花。
“哦?难不成是松树开花结果。长出来的鸡蛋?”
白泽一听,打趣地说道,“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想必长出的蛋也是高风亮节。一身铮铮傲骨。”
“去你的。”
韩玉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说道。“你看你饱读诗书,见多识广都没听过,那等我把松花蛋做出来,肯定有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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