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全这些诡辩手法用的非常纯熟。感慨之余,不忘说道:“是不会死,但可以活得更长。”
“你俩死小子,昨儿个咋说的,不让你们睡懒觉,等会吃罢饭要去学堂见先生,的还不快起来!”
起床之后,韩子明进了堂屋,直接就推开了西间的门,见韩冬韩俊两人还在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一声,随后嘱咐林氏道,“他娘,等你洗了脸,给这俩货都找身干净体面的衣裳穿上。”
“好。”
林氏应了一声,随后对白泽说道,“阿泽,你要不要跟这两小子一块去认字读书?”
白泽回道:“不用了。过几天我写封信让丁二把书送来一些,自己能学,不需要先生教了。”
林氏说道:“你看看,这就是差距啊。韩冬和韩俊俩货从小玩到大,现在大字不识一箩筐。你这已经能够自己读书了,以后可要多教教这俩家伙。”
韩玉在一旁不说话,但心里却在不听叨咕,这个时代,受教育的程度跟经济条件成正比,直白一点说,越是有钱的人家,越会重视后辈的教育。不管是不是愿意,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无疑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教育资源。
早饭很简单,玉米馍馍,红薯片稀饭。
顺便提一下,在这农家,红薯的储藏有两种方法,一是挖红薯窖,把红薯窖在里面,一般红薯窖都很深,而且都会盖上盖子,氧气很少,冬天冻不坏,夏天不腐烂,下去取的时候会提前掀开盖子以防窒息。二是把红薯切成片状,在太阳下晒干,去掉水分,这样,只要不受潮,在常温下一年四季也不会坏掉。特别是晒干的红薯片煮稀饭,很甜很香,跟放了白砂糖似的。
饭后,韩子明去南头屠户家里隔了两斤肉,算是给先生的礼条子,还特意备了一些礼钱。
在韩玉的强烈要求以及林氏的援助下,这才能够跟着一起去学堂看看,白泽也一块去。
就算出了门口,韩子明还是嘟囔了一句:“你小妮子家,不老老实实在家里绣花做活,去学堂干啥,幸亏有了人家,不然让人家说三道四戳脊梁骨,以后想嫁人都难!”
韩玉一副得意的神色,说道:“我就是想看看大哥二哥在什么样的地儿读书,不然不放心。”
韩子明一把抱起韩玉,继续走路,说道:“你个鬼灵精,还不放心,知不知道啥叫放心,啥叫不放心?”
“我知道!”
韩冬抢答似的,急急忙忙说道,“放心就是吃得下睡得着,不放心就是吃不下睡不着。”
韩俊的手刚伸出去想推韩冬的头,谁知韩冬侧身后退一步躲开了,还得意地来了一句:“我就知道。”
“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瞎长一身膘,没出息。亏着不是一头猪,不然,先宰的就是你!”
韩子明瞪了韩冬一眼,上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有被他躲掉,说道,“做人要是不勤勤,到哪人家都不喜欢。”
韩玉在韩子明的怀里偷笑,甚至想到了二师兄的四大愿望:四周栏杆都拆掉,天上纷纷掉饲料。天下屠夫都死掉,世界人民信回教。与此同时,还顺便联想到了国宝熊猫的最大愿望:拍一张没有黑眼圈的彩色照片。
出了胡同,沿大路走到十字路口,往北走两三百米左右,在杏花村和崔寨的交界处,就是杏花村的学堂楹联。
学堂,都是寻常的农家孩子读书的地方,一般都是属于那种家里有点钱,请不起私塾先生,但又想让孩子读书出人头地的。像韩玉堂,做生意,家里很是富贵,就专门给韩文才请了先生,也就是现代意义上的家庭教师,而不是送来学堂。毕竟一个先生,几十号学生,不可能谁都照顾得到。
杏花村的学堂大门朝东,寓意紫气东来,说是大门,其实比寻常人家的门口大不了多少,门楣之上挂着一个牌匾,黑底阴刻的三个金字:讲学堂。两边挂着两幅楹联,都是行楷书写而成,刚柔并济,入木三分,颇有王羲之的风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1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2”学堂之内传来整齐的读书声。
韩冬朝里面探了探头,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兴奋,夹杂着紧张,脖子缩回来,说道:“他们念的可真整齐。爹,我们是不是来早了,先生都还没下堂呢。”
“死小子,难不成让先生等咱们?”
韩子明把韩玉放下来,也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一副“事后诸葛亮“3的神情,说道,“你以为爹不知道啊,这个时间先生肯定正忙着教书,咱们在这等等,显得尊重。”
韩玉朝里面看了看,隔着窗子可以看到先生的正面,是个四十多岁左右的男子,峨冠博带4,一手书卷,一手戒尺,一举一动,温文尔雅,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文人的气息。她这才放下了心,毕竟要是教书先生奇葩,就不是”诲人不倦”了,而是“毁人不倦”。
“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儿个拜了师,你们都得听先生的话。”
看几个人都不说话,韩子明又教训道,“待会儿,我会和先生说的,你们要是不听话不好好学,让他尽管打尽管骂。”说到这,韩子明指了指里面的先生,说道,“你们看到没,先生手里的戒尺,就是专打不听话的学生。”
“放心吧爹,我跟大哥都听话的很。”
韩冬眉毛一挑,转向韩玉,说道,“小玉,你说是不是?”
为了调节氛围,韩玉故意淡淡地说道:“大哥听话,大家都知道。你,没看出来。”
“你,你……小玉,你是故意的吧。”
韩冬气得直接结巴了,转向韩俊,说道,“大哥,你说说,我哪里不听话了,虽然平时吃饭吃的多了点,偶尔睡个懒觉,但爹娘的话那是说一句听一句,说一百句听一百句。”
韩俊学着韩玉的语气,淡淡说道:“是吗?当初趁爹娘不在家,领着小玉出去玩,害的小玉的头被人砸破,流了那么多血。爹娘嘱咐多少遍,前段时间你下坑洗澡洗了多少次?”
韩冬立即就闭了嘴,脸憋得通红。
“你也知道脸红,跟猴屁股似的。”
韩子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立即就严肃起来,说道,“以前的,咱一笔勾销,以后要是不听话,那就不能惯着了,挨打都是轻的!听见没有?”
“听见了。”韩冬的声音跟苍蝇嗡嗡似的。
几个人中,笑得最开心的就数白泽了,他虽然也有兄弟,但两个兄长的年龄大很多,没有共同话语,看到韩玉兄妹三个在一块,仿佛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快看,先生出来了!”韩冬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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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本句出自明代思想家——顾宪成,原为东林书院楹联。
2出自孔子《论语·学而》。(ps:想必没人不知道吧,孔老夫子什么的,为了保险,啸月还是画蛇添了个足。)
3事后诸葛亮:事后自称有先见之明的人。成语谜面:孔明来晚了。
4峨冠博带:高帽子和阔衣带;古代士大夫的装束。出自元·关汉卿《谢天香》第一折:“必定是峨冠博带一个名士大夫。”(ps:刚被这个成语卡住了,开始以为是《赤壁赋》,后来以为是《核舟记》,都不是,但在后者得到灵感才想起来,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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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 白泽秘密
学堂的先生名叫孙子楚,现年四十五,是个秀才,人人见了都要叫一声孙先生,更庄重一点叫孙夫子。他先前并不是杏花村人,后来通过县衙谋到这份差事之后,才从外县举家搬迁来到这里定居。
在云锦有个说法:二十老秀才,五十少进士。
顾名思义,秀才科容易,二十岁考上秀才已经很老了,但进士科非常难,哪怕是五十岁考上,都是年轻的。
这孙子楚二十岁岁便考上了秀才,参加每三年一次的进士科考,到现在整整十余次,一直名落孙山,榜上无名。
但不得不说的是,自从云锦王朝重文轻武的诸多政策颁布以来,无论是繁华京城还是乡野农家,文人是极其受尊重的,哪怕只是层次最低的秀才。甚至那些学堂读书的童生,都是村里的宝贝蛋,毕竟村里要是能出几个文人,那不仅仅是一家一户的荣誉,而是全村的骄傲。
其实并没有下堂,孙子楚看到韩子明领着几个娃子在门口,连忙迎出来而已。一来出于对后辈的关爱,望其成才;二来多一个学生就多一些收入。
“哎呀,孙先生,你看,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讲课了。”
看到孙子楚赶出来,韩子明连忙上前说话。
“没打扰,没打扰,几个娃子都来读书吗?”
孙子楚精神很好,语气神色都非常和善,随后看着韩玉,打趣地说道,“怎么,你个女娃子也想来读书?”
“哦,孙先生,来读书的是我家的两个娃子,这个是老大韩俊,这个是老二韩冬。”
韩子明分贝指了指韩冬和韩俊,随后又指了指韩玉和白泽,说道,“这两个是来凑热闹的,非撵着跟来看看不可。”说罢,他从怀里掏出红纸包好的礼金,和手里的礼条子一起递到孙子楚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还请孙先生收下,你也知道,咱不是富裕人家,先生别嫌少就成。”
孙子楚接过去,还是客气了一下,说道:“不少,不少,就是个形式,走走过场,多少都没关系。”
实际上,韩子明送的这块两三斤的肉已经让孙子楚心里很高兴了,在学堂中三十五个学生中算是多的,加上礼金,真不是个小数目。
“你俩死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喊先生?!”
看到韩俊和韩冬站着不吭声,韩子明在两人的头上推了推。两人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喊道:“先生。”
孙子楚朝两人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来了,以后可要好好读书。”
韩子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孙先生,以后两个娃子就交给你了,要是不听话,调皮捣蛋或跟其他的孩子搁架,你该打打,该骂骂,不用留情。”
“打骂就严重了,读书的前提是会做人,我看这两个娃子都是好苗子,你们韩家的家风好,可是咱村里都知道的。”
孙子楚非常中肯地评价了一句,随后嘱咐道,“这样,两个学生今天就不用过来了,笔墨纸砚等还是要准备一下的,明天晨起过来吧。”
和先生告别之后,几个人又原路返回。
韩子明问道:“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晨起过来吗?”
韩俊和韩冬摇摇头。
韩子明朝韩玉和白泽扬了扬下巴,问道:“你们两个知道为什么吗?”
本来韩玉想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料一直闷声不响的白泽不慌不忙说道:“一生之计在于勤,一日之计在于晨。”
“你们俩,听到没?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后要是再睡懒觉,耽误了去学堂,我非把屁股给你们打烂不可!”
韩子明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严肃地说道,“等吃罢饭,我去镇上一趟,给你们置办笔墨纸砚,恐怕又要出去一笔不少的钱。肉疼的厉害,但为了你俩的前途,也没办法。都这样了,你们要是还不争气,我可饶不了你们。”
韩玉说道:“爹,你就放心吧。大哥二哥本来就长了一副天才神童的模样,读书肯定不差。”
被跨成天才神童的两人瞬间就脸红了,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韩俊,也一脸害羞地摸了韩玉的头,说道:“小玉,你又瞎说。”
“大哥,什么叫‘又’瞎说?我啥时候瞎说过啊!”
韩玉腻歪地贴在韩俊的身上,双手箍住他的腿,一副赖皮淘气的模样,鼓着小嘴说道,“在小玉心里,大哥二哥都是小天才,爹是大天才!”
白泽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走过去,摸了摸韩玉的头,说道:“小玉,你没有瞎说。”
在他的想象中,听了自己的话,韩玉应该立马高兴起来,放开韩俊的腿,红着小脸,上来抱住自己的腿,腻歪一阵子,但实际上她的表现让他差点喷血倒地。韩玉仍旧搂着韩俊的腿,转过头坏坏地看着白泽,说道:“我就是瞎说的,哈哈……”
勤能补拙是良训,一份辛苦一分才。
在韩玉看来,所谓的天才不过就是百分之百的汗水,连那百分之一的灵感都不用,因为灵感会在汗水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1
白泽一阵尴尬,嘴里说道:“当我啥也没说。”实际上心里一直在叨咕,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如此,而且还不分年龄的,天生的,恐怕这才是天才吧。
“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如果说了,怎么当成没说呢。”
韩玉已经被韩俊抱起来,但仍旧得理不饶人,紧追不放,说道,“敢作敢当,才是英雄好汉。”
韩子明看到白泽窘迫的样子,于心不忍,便说道:“死妮子,就你懂得多,不大点,都是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
……
一段时间来,在韩玉偷偷的教授下,韩冬和韩俊已经识了不少字,《千字文》上的两三百字读写都不成问题了,打了下不错的基础。
中饭过后,韩子明乘了赶往镇上的马车去置办文房四宝。
因为明天就要去读书,韩俊和韩冬也都没什么心思闷在家里,跑到外面玩去了。
“你爹他成天嘟囔着想让你大哥二哥读书,现在可如了愿了,咱们老韩家从来还没出过文人,更没人当过官。希望就寄托在这俩小子身上了。”
林氏脸上也满是笑意,一副憧憬的神情,看了看天边。对身边的韩玉说罢,回过神来,继续做活,连忙指了指春草手里的绣花,“等等,这一针不对,偏了。”
白泽在一旁静静看着,韩玉娇小的身子,红嫩的脸庞,嘴里忍不住默念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2
林氏问道:“阿泽,你叨咕啥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泽哥哥没有不舒服,在偷偷的念诗呢。”
虽然白泽的声音很小,但韩玉还是隐隐约约听了出来,转过脸对他说道,“是不是,阿泽哥哥?”
“恩。”
白泽非常惊讶,点了点头。心湖本来平静无波无谰,瞬间被投下一颗大石块似的,激起浪花和久久不息的涟漪。这女娃子身体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才几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在外人看来,白泽也不过是个九岁十岁的孩子,实际上不显山不露水的他,也带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其中一个秘密是,在他七岁那年已经读遍了白府书房内的所有书籍,八岁参加考试,考中秀才,本来在大哥和白世敏的努力下打通关系,进入京师的国子监深造,和皇族豪门等优秀子弟一起,出来自然不是寻常人物。但因为身体的缘故,这条路没办法走下去,在家调养。得到诸多名医的诊断之后,白世敏和袁氏更是打定主意,让白泽安安稳稳生活,活下去就好,不去想什么功名,不去踏什么仕途。而让二人结下不解之缘的原因,正是因为韩玉的“天才”之名,在白世敏和袁氏的眼中,自家的儿子白泽就是所谓的天才——天妒英才,能够配得上她的,自然也必须是天才。
天才,意味着敏感和早熟,使其显得另类。
白泽好奇地问道:“小玉妹妹,我看家里没有什么书,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韩玉随口答道:“韩文才家里有很多书。”
白泽问道:“韩文才是谁?”
“东坑边上那家大院,你应该注意到了吧,就是韩文才的家。”
林氏指了指东南方向说道,“文才是玉堂家的娃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