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边说边走到电脑前,指着屏幕上的一幅图说:“如果把图案的色彩忽略不计,那么这二十多张图案的共同点就是这样的——”
柯林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这幅图看了半晌,惊诧地说:“你的意思是,这些小黑点儿的位置就是这二十多张图案形状上的共同之处?”
“对!这些图案虽有差别,但每一张的形状都与这16个小黑点的位置相重合!”
“可是,这又代表什么呢?”杜丽不解地问。
“听我说完。”穆川做了一个叫杜丽先别开口的手势,“我得出这张图后,就把它连同那二十张‘原图’一起用电子邮件发给了我以前在哈佛大学的一个同学,他现在在美国的NAS(美国国家科学院)工作。我拜托他将这些图交给他认识的考古学家看,希望能做出一些相关的诠释。”
“可是……”柯林有些费解地问道,“这几天我都在朝你这儿跑,你怎么完全没提到这些?”
“那是因为我希望得出研究结论后再告诉你们。”穆川说,“就像今天上午,我的那个同学终于跟我打来电话,说他知道这些图案是什么意义了。”
“什么意义?”杜丽略带紧张地问。
穆川叹息着摇头道:“这件事实在是太阴差阳错了。我的同学告诉我,他把这些图案交给美国最著名的考古学家看,但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学者也不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因为这个图案实在是太冷僻了。可谁都没想到的是,那位老考古学家的一个朋友,一位天文学家,却在无意中看了那张16个小黑点的图后,立即说出——这是天上的一个星座图!”
“什么?星座图!”柯林和杜丽一起惊呼起来。
“对,而且你们猜猜,这个星座叫什么名字?”
“我猜不出来,快说吧!”柯林催促道。
“叫毒蜥座!”穆川大叫道。
柯林和杜丽被震惊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心中那些诡异、惊愕的感觉幻化为石块堵在了他们的喉咙眼。
穆川继续向他们解释道:“这个星座是在七十年代中期才被一个英国天文学家发现的。整个星座的外形看上去就像一只趴在地上的蜥蜴。但因为之前人类早就发现并命名了一个‘蜥蜴座’,所以为了区别,这个英国天文学家便把后发现的这个称为‘毒蜥座’。”
柯林迟疑了一会儿,望着穆川说:“据我所知,在很早以前,人类的天文学家便早已将天空中出现的各个星座发现并命名了——为什么这个‘毒蜥座’在七十年代中期才被发现?”
说到这里,穆川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这正是这件事情最神奇,最不可思议的一点!你们知道吗?那个美国的天文学家告诉我的同学,这个星座之所以这么迟才被发现,是因为那实在是种机缘巧合——这个星座非常特殊和罕见——每116年才会在夏季夜空出现一次,而且每次出现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啊!”柯林惊呼道,“所以那位英国天文学家是恰好凑巧才观察到它的?这真是太奇妙了!”
“不、不、不……”穆川连连摆手道,“这还根本不算神奇的,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接下来的内容——那位天文学家和我的同学一起查找资料后,惊讶地推算出,这个每116年出现一次的‘毒蜥座’,恰好会在今年的七月十六号出现在夜空之中!”
“天哪!”杜丽捂住嘴说,“七月十六号,不就是四天以后吗?今天是七月十一号!”
柯林张开的嘴像是再也合不拢般。他麻木地晃动着脑袋,喃喃自语道:“我的天……这也太凑巧了吧……”
“是的,这整件事简直凑巧到了诡异莫名的程度!”穆川瞪大着双眼说,“柯林,现在我们再结合着你那本书来看一下——远古遗迹中发现的毒蜥蜴化石;‘埃卡兹’部族的图腾标志;杜丽的父亲在梦中看到的图案;还有即将出现的罕见星座——这些事情之间,毫无疑问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
柯林皱起眉头说:“你认为这些事情预示着什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我不知道。”穆川沉思着说,“但我在想,这些事情也许与那灭绝了几千万年的‘埃卡兹’部族和打开它那神秘的宝藏有关系!”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杜丽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柯林想了想,说:“我认为应该把我们所知道的这些情况立刻告诉你父亲,毕竟他才是和这件事关系最大的人。”
“对,我也这样想。”穆川说,“或许我们告诉他这些后,他能够想起什么新的线索来。”
杜丽思忖了一阵,内心深处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她又找不到任何反对这样做的理由,只有点头答应。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柯林对杜丽说。
【九】
柯林开车和杜丽一起来到金橘湖旁边那幢蓝白相间的别墅面前时,杜丽却并没有立刻打开车门走出来,而是眼睛望着前方出神。
柯林靠拢过去问道:“亲爱的,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杜丽迟疑了一刻,说:“我在想,把这些情况告诉我爸爸,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呢?”
杜丽满面愁容地说:“他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而痴狂了,如果又知道了更玄的‘毒蜥座’的事,会不会比原来更加走火入魔,完全失控?”
柯林认真思索了一阵,说:“可是,如果我们不把这些实情告诉他,这件事就永远得不到解决。你爸爸要是不追寻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大概是不会罢休的,也许会一直痴迷下去。”
杜丽紧紧地咬着嘴唇,心中十分为难。
柯林拍着她的肩膀说:“让我们试试吧,杜丽。有信心些。”
杜丽长叹出一口气,打开车门,走出来。
两人走到门前,杜丽用钥匙打开门,刚刚推门进去,就看见保姆徐阿姨惊恐地靠在墙边,浑身筛糠似的打着抖。
杜丽赶紧走上前去问道:“徐阿姨,你怎么了?”
徐阿姨像见到救星般地对杜丽说:“丽丽呀,你可回来了!你爸爸他……又犯病了,而且比以前更厉害!”
杜丽顺着徐阿姨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大堆钥匙来回翻看,动作机械而生硬,他神经质地瞪大着眼睛,面目显得狰狞可怖。
杜丽和柯林走上前去,杜丽问道:“爸,你在干什么?”
杜桑完全没理睬女儿,继续翻看着那些钥匙,过了一刻,他抬起头冲保姆咆哮道:“就只有这些吗?还有呢?你怎么不去找!”
徐阿姨带着哭腔说:“先生,我已经找完了。家里的钥匙就只有这些了。”
杜桑像疯了似地抛开那些钥匙,大吼道:“不对,这些都不是!你再去找!挨着每间屋找!”
杜丽坐到父亲旁边着急地问道:“爸!你到底在找什么钥匙呀?”
杜桑仿佛这个时候才看到女儿,他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把杜丽手中的皮包抢过来,一边翻里面的钥匙,一边说:“对了,说不定在你这里,那把钥匙说不定在你这里!”
他将杜丽皮包里的一串钥匙扯了出来,又一把一把地挨着翻看,最后又将钥匙摔在地上,恼羞成怒地吼道:“不对!这些也不对!”
杜丽的眼泪几乎都要掉了下来,她可怜巴巴地说道:“爸,你跟我说话好吗?你到底在找什么钥匙?”
杜桑绷着脸上的每一根神经说:“我马上就要完成了!最多再过三、四天,我就一定能画出准确、完整的那个图案!最近,我在梦里看得越来越清晰了……四天之后,在我画出那准确的图案之前,一定要找到打开那石门的钥匙!我知道,到时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的,我……我终于能知道那石门后的秘密!”
杜桑像疯子般的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但他那句“四天之后”却像电殛一般直入杜丽和柯林的心里,让俩人的心脏同时一颤,一瞬间,诡异、古怪、惊诧的感觉遍布全身。
不知为什么,杜丽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对父亲说:“爸,你在梦中见过那把钥匙吗?”
杜桑板着脸说:“我没见过,但我的感觉不会有错!那把钥匙一定就在我的身边,就在这附近,我总会找到它的!”
杜丽心想就算找到了你到哪儿去打开什么石门。但她不敢说出来让父亲听到。
一直站在旁边的柯林认为应该换一个话题转移杜桑对钥匙的注意力,他怕杜桑发现他后把他身上挂着的钥匙也捋了去,忙开口道:“伯父,那天我把您的画拿给我那位搞科研的朋友看,他研究出您画的那个图案是什么意思了。”
杜桑抬起头来,像是现在才发现身边还有个人站在这里。他过了好半天才对柯林说的话做出反应,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那你快说,那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柯林用尽量平和的语调说:“您画的那个图案与天空中的一个星座形状类似。并且,那是一个极为罕见的星座,每116年才会在夏季星空出现一次,这一次……”
“也许只是巧合而已。”杜丽插进来打岔道。
杜桑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说:“你别开腔!”然后又紧紧地盯住柯林,“接着说,你接着说!”
柯林望了望杜丽,感觉十分为难,但他无法躲避杜桑那有如剑一般锋利的目光,只得继续说道:“伯父,据我朋友推测,这个星座会在近期出现在夜空之中,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杜桑直视着柯林:“别说得含糊其辞。‘近期’是多久?是具体哪一天?”
柯林犹豫了片刻,如实说道:“七月十六号。”
“七月十六号……”杜桑掰着手指算了算,呆了片刻。随即,整个人像触电般地浑身猛抖了几下,然后,他用劲拍了一下大腿,大叫道:“对了,完全对上号了!我就知道,四天之后一定会发生什么的!”
他张开双臂,手舞足蹈地在客厅里打着转。疯狂的神色让被他忽略的旁人心惊胆寒。“终于到了……这一天终于要到了!我马上就要看到梦中那谜一般的奇异场所!那石洞中的秘密就要揭晓了!”
在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之后,杜桑的眼睛又开始神经质地四处搜索:“钥匙,现在只差钥匙了!我一定要找到那打开宝库的钥匙!”
杜丽在一旁看着疯狂上演独角戏的父亲,酸楚、悲哀、绝望、不安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让她在瞬间感到心力交瘁。
【十】
七月十五日,下午三点。
杜丽在今天第十八次拨通柯林的电话号码,焦急地向男友汇报父亲的最新状况:“柯林,我爸爸已经做好准备了!”
“什么准备?”
“他今天绷了一个大画框,准备明天晚上在金橘湖边画成那张‘完整’的图案。”
“湖边?为什么要在湖边画?”
“你忘了吗,明天晚上星空中会出现‘毒蜥座’,我爸爸要在能看见天空的地方完成那幅画!”
“……”
“柯林,我这两天心里怦怦直跳,我总感觉……明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别紧张,杜丽,冷静下来想一想——天空中出现那个星座又不是只有我们看得到,况且这本来就只是一种天文现象而已;而你爸爸画这张画也不是一、两天了,他只是在一个特殊的时间画而已——这些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
“不,柯林,你不明白我心中的感受。这种强烈的不安感绝不是我的无端揣测。我……开始有些相信我爸爸说的话了,明天晚上也许真的会发生什么!”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杜丽。”
“我不知道,我无法阻止我爸爸去做这件事。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那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到你家来陪着你,这样也许你会安心些。”
“嗯,好的,柯林。”
“那就这样,再见,亲爱的。”
柯林放下电话,坐在他旁边的穆川问道:“杜丽说什么?”
柯林摇着头说:“他父亲准备在‘毒蜥座’出现的时候完成那幅画,杜丽非常担心,害怕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什么意料不到的事?”
“是她的直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柯林思索了一阵,“不过,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那个岳父的疯病是越来越厉害了,天知道他在看见天上的星座和他画的图案差不多时,会兴奋失控成什么模样,说不定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会断掉,变成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穆川说:“要不,我明天和你一起到杜丽家去吧,看看到时候是不是真的会出什么状况。”
柯林摇头道:“这不行,杜丽的父亲非常敏感,而且极度排斥陌生人。你如果去了,他也许会认为你是有意去看他的热闹——我怕到时会发生不愉快的事。”
穆川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算了,明天我就在自家的阳台上拍摄罕见的‘毒蜥座’吧。”
“对了。”柯林像得到什么提醒似的说,“我也应该把照相机带上,拍一下这难得的画面。”
【十一】
七月十六日,晚上七点。
整个一天,杜丽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直到吃完晚饭后,柯林准时如约地到来,她才稍稍稳定下来一些。
柯林进门之后,只看见杜丽和保姆两人,轻声问道:“你爸爸呢?”
“在他自己的画室里。他早就计划好了,晚上八点半开始画,他说那样的话时间刚好合适。”
柯林微微皱了眉头:“你爸爸知道‘毒蜥座’在哪个时间出现?我昨天问了穆川,他说美国的那个天文学家也无法准确计算出‘毒蜥座’出现的时间。”
“天才知道我爸爸说的是不是真的。”杜丽说,“我们先在客厅坐一会吧,我爸爸一会儿就下来了。”
柯林点了点头,他跟着杜丽一起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来后,柯林在玻璃茶几的第二层发现了一个数码照相机,他有些惊讶地问道:“杜丽,这是你的照相机吗?”
杜丽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和我的照相机一模一样。”柯林从手里的黑皮包里拿出一个相机,展示在杜丽面前,“真没想到,我们居然不约而同地买了同一个牌子的同一款相机。”
杜丽把两个相机放在手里比较了一下,淡淡笑着说:“这不奇怪,这款相机的性能是同类型中最好的,买它的人非常之多,又何止我们两个?”
柯林盯着杜丽手里的相机说:“你……也想一会儿拍那个难得一见的‘毒蜥座’?”
杜丽微微点头道:“如果它的形状真的跟我父亲画的那个图案一模一样,那么……我想我父亲说的那些‘疯话’就有可能都是真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杜丽用恳切的眼神望着柯林说:“柯林,我爸爸现在非常相信你,他对你的感觉比对我还要好。我问他一些事,他都根本不愿意跟我多说。一会儿他下来之后,你试着和他交流一下,看看他现在的想法是怎样的。”
“好的。”柯林说,“也许我们可以问问他,在他画那张画的时候,我们能不能陪在他的旁边?”
“哦,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但他不允许我守在他身边。”杜丽想了一下,“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没准他会同意。”
“我会试一下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杜丽感觉柯林真的有如一颗安定剂——与他谈话能逐渐化解自己心中那紧张不安的情绪。在听完柯林讲的第二个笑话后,杜丽竟开心地笑出了声音。这时,她注意到父亲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杜丽和柯林一起站起来,柯林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伯父好。”杜桑冲他点了点头,然后问杜丽:“徐阿姨呢?”
“好像在厨房里。”杜丽说。
杜桑说:“你去叫她把家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
柯林意识到杜桑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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