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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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怪谈-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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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丽走到父亲身旁,小声地说:“爸,我昨天跟你说的……”

“别说话,别打扰我!”杜桑大喝一声,头也没抬起来一下。

杜丽张开的嘴抖了一下,像是被那没说完的半句话噎住了似的。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愣愣地望着父亲和那幅画。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杜桑抬起头来,吐了一口气,然后盯着自己刚才画的那个奇怪图案看了半天,才转过头问女儿:“你有什么事?”

杜丽赶紧说:“爸,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个……准备和我订婚的男朋友——柯林,他专门到我们家来拜访您,现在就在楼下。”

“我没有时间,我昨天晚上又做了那个梦,我一定要把新记下来的图案画出来——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吧。”说着,杜桑铺开一张白纸,又要开画。

杜丽呆呆地站在后面,忽然鼻子一酸,掉下泪来:“爸,这不是个普通客人,是一个即将和你女儿共度终生的男人——你就一点儿都不关心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杜桑手中的笔停了下来,顿了几秒钟,他放下画笔,走出画室,朝楼下走去。杜丽赶忙紧跟其后。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耐的柯林已经喝下第二杯茶了。突然,他看见杜丽的父亲从楼上走下来,立刻认出这个著名的大画家,赶紧站起来,恭敬地说:“伯父,您好!”

杜桑微微点了点头,坐到柯林旁边的沙发上,说了句:“坐吧。”

柯林有些拘谨地坐下来,杜桑盯着他瞧了一阵,说:“你叫柯林?”

“是的,伯父。”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家电脑公司做部门主管。”

“你是怎么认识我女儿的?”

“嗯,我有一次感冒了,去她们医院看病……就这样认识了。”

杜桑又盯视了柯林一会儿,问:“你多大年龄了?”

“三十五岁,伯父。”

“三十五岁……”杜桑傲慢地昂起头问。“你知道你比我女儿大足足十岁吗?”

“……是的。”

“你以前离过婚?”

“爸!”坐在一旁的杜丽喊了一声,表情极为难堪。

但更难堪的是柯林本人,他涨红着脸说:“不,伯父,我还从没结过婚呢。”

“那以你这种条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结婚?”杜桑不依不饶地问。

柯林正准备开口,杜丽抢在他面前说:“因为柯林告诉过我,他以前是以事业为重的。爸!请你不要再问这些失礼的问题了,好吗?”

杜桑翘起二郎腿说:“那好吧,我没什么问题了。你们想结婚吗?那就结吧,我没什么意见。”

柯林和杜丽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时间,客厅里没人说话,气氛尴尬到极点。

这时,保姆徐阿姨做好了饭,走过来说:“可以吃饭了。”

“啊,好的。”杜丽应了一声,然后紧紧地盯着父亲,眼神强烈地暗示着。

过了好半天,杜桑才淡淡地对柯林说了一句:“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吃午饭吧。”

“啊,当然……我很愿意。”柯林说。

杜桑没有再搭理柯林,自己站起来朝餐桌走去。

柯林站起来,松了口气——刚才那一连串审讯般的提问把他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几个人一起在餐桌旁坐下,杜桑完全没招呼客人,自顾自地端起饭碗吃起来。他吃的速度相当快,一声不吭,表情严肃——像是要把一项极不情愿的工作赶完。

杜丽为了调节一下餐桌上近乎冷场的气氛,故作轻松地对柯林介绍道:“徐阿姨的手艺非常好,做得一手好菜。”一边说,一边夹了一条红烧鱼到柯林的碗里。

柯林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也埋头吃饭。

沉闷的进餐进行到一半时,杜桑拿起汤勺盛紫菜蛋花汤,刚舀了两瓢,捏着汤勺的手突然停住不动了。他紧紧地盯着那盆汤看了十几秒,大叫起来:“对了!就是这个形状!”

正在吃鱼的柯林被杜桑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把嘴里那根鱼刺咽了下去。但他注意到,杜丽和保姆徐阿姨却根本没什么太大反应,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只见杜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随身携带的白本子和一支铅笔,将还没吃完的饭碗推开,立刻就在餐桌上画起来。专注程度完全如入无人之境。

杜丽叹了一口气,把头靠过去小声地对柯林说:“又开始发病了。”

柯林低声问:“那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杜丽摇着头说,“他这一画有可能就是一、两个小时。我们别管他,自己吃吧。”

就在这种怪异的氛围下,柯林勉强吃完了饭。离开餐桌时,他还没忘记礼节性地对未来岳父说一句“伯父,我吃好了。”但回答他的只有桌子上“沙沙”的铅笔摩挲声。

杜丽也离开餐桌后,和柯林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带你去参观我的房间吧。”

柯林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走上二楼时,杜丽领着柯林朝着右边自己的房间走,但柯林却一眼望见了左边那房门打开着的画室,他停下脚步,探头朝里面观望。

杜丽回过头,对驻足观望的男友说:“柯林,我的房间在这边。”

柯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说:“我们能进你爸爸的画室去参观一下吗?”

“没什么好看的,柯林,那里面全是同一张画。”杜丽说。

“我看见了。”柯林指着墙上挂着的画说,“所以感到有些好奇,想进去看仔细一些。”

杜丽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大情愿地说:“好吧。”

他们走进画室,柯林显然是被这满墙、满地、满桌都铺天盖地的同一幅画所震惊了。他瞠目结舌地在房间里转着圈儿,最后走到大桌子前,对杜桑在吃饭前完成的那幅画仔细观看起来。

这确实是一幅奇妙的、让人难以言喻的怪画——画面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大体呈椭圆形状的怪异图案。这个图案外形极不规则、弯弯曲曲的像地图册上的国境线,而且颜色十分丰富,由多达数十种色彩组成——柯林呆呆地看着这幅画,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神情变得复杂而古怪。

“柯林,柯林!”

杜丽在旁边呼喊了好几声,柯林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骤然转过头来,神色迷茫。

“你还要看多久?你已经看了有五、六分钟了。”杜丽提醒道,同时发现柯林的神情有些不对,“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柯林低沉地说,显得有些神不守舍、若有所思。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一会儿我爸爸上来,也许会不高兴的。”杜丽担心地说。

两个人走了出来,在杜丽将房门关拢之前,柯林的眼睛仍死死地盯着墙上那些画。

“好了,柯林,到我房间去吧。”

但柯林的脚步挪动了几下后,停下来对未婚妻说:“杜丽,很抱歉,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必须得马上离开——我想,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参观你房间的。”

杜丽不解地问:“你怎么了,柯林?发生了什么事?”

“我现在脑子里有些混乱,我得先想想。”柯林说,“等我弄明白后,肯定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先陪我下楼好吗?”

杜丽没办法,只有无可奈何地陪柯林走下楼梯。

杜桑还在餐桌前忘乎所以地画着。柯林估计他是不会搭理自己的,便和杜丽道了别,走出门去。

当杜丽目送柯林那辆银灰色小轿车匆匆离去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滋味。

【三】

整整一个星期天,柯林没有和杜丽联系一次。甚至就连平时不可或缺的道晚安短信也没发来一条。杜丽趴在自己的床上,泪水已经浸湿了枕巾——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又能怪谁呢?想想看,有谁会愿意跟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老丈人住在一起?说实话,有时就连她自己也对父亲的一些行为忍无可忍,就更别说是从来就不愿被约束的柯林了。所以说,在他真正了解到父亲的这种情况后,就算是立刻和自己冷却关系或者是直接提出分手都是可以理解的。

哭了好一阵,杜丽意识到,怨谁都没有用。要怨就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母亲早早地就去世了,父亲又患上了精神病;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现在也要离自己而去了——自己的命怎么会这么苦?

就这样想着想着,杜丽渐渐地睡去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杜丽隐隐觉得手臂有些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抚摸自己一般——她迷迷糊糊的,无法判断这是做梦还是现实。可是,如果是梦境的话,这种触感未免太过真实了……

杜丽惺忪地睁开眼睛,痒酥酥的感觉并没有因为她的醒来而消失。借着窗外的月光,杜丽朝自己的手臂上看去,竟发现手臂上爬着一只麻灰色的壁虎。

杜丽“啊”地惊叫一声,奋力甩动手臂,将壁虎甩了出去。然后从床上弹起来,按开床头灯。她惊魂未定地四处寻找,却不见那壁虎的踪影了。

杜丽从小就害怕蛇、蜘蛛、壁虎这一类让人恶心的生物。以前只要一看见这些东西,她都会立刻就躲得远远的。没想到,竟会有壁虎爬到自己手上——一想到那触感,杜丽的心就紧紧地揪起,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去卫生间冲洗手臂,然后在房间里警觉的寻找,判断壁虎有可能是从哪个地方掉落下来的。后半夜,她一直开着灯睡觉。

第二天起床后,杜丽因为夜晚没睡好、再加上睡前又流了眼泪,整个眼睛红肿发胀。她在洗脸时贴上眼膜足足按摩了半个小时,眼睛的肿才稍稍消退一些。在医院工作时,她还要努力调节,不让自己显得情绪低落。

这一天,杜丽在身心疲惫中度过。下午下班时,她正准备回家,手机响了起来。

杜丽拿起电话一看,是柯林打来的,她的心一阵抽搐,呆了片刻,接起电话。

“喂,是柯林吗?”

“杜丽!”电话那头的柯林显得十分兴奋,他大喊道,“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

杜丽有些茫然地说:“我在医院,正准备回家。怎么了?”

“别回家!”柯林仍大喊着,“我现在要见你,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从柯林的口气中,杜丽感觉到他要跟自己讲的大概不是一件普通事,便好奇地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柯林?”

“我想了一天,又找了整整一天,终于找到了!”柯林激动地语无伦次,“我知道那是什么了!啊,杜丽,我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快来吧!我在巴厘岛西餐厅等你!”

“好的,我这就去。”

杜丽将手机装进皮包里,走出医院,立刻招了一辆的士,直奔巴厘岛西餐厅。

几乎是在那天的老位子,杜丽见到了柯林。但这次还多了一个人,是柯林的老朋友——美国哈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穆川。

柯林站起身来迎接杜丽,坐下来之后,他问道:“你还没吃饭吧,先点点儿什么?”

“你还是先说是什么事吧。我一会儿再吃。”杜丽说。

柯林望着杜丽,眼睛发着光说:“你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坐在旁边的穆川说:“你就别卖关子了。现在杜丽来了,你就快说吧,我都被吊老半天胃口了。”

柯林满脸泛红地对杜丽说:“我前天去你家里,看到了你爸爸一直在反复画的那张画,当时就感觉有些眼熟,像是以前在什么地方看过。我回家之后想了整整一天,终于想起来了!在我们家以前有一本古老的旧书,那本书是我爷爷的。我小时侯翻这本书来看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你爸爸画的那个图案!这个图案很特别,所以这么多年后,我都还能有印象!”

“什么!有这种事!”杜丽惊叫起来。

柯林做了个手势,示意杜丽先别忙说话。“听我讲完。我想起那本书后,就在家里翻箱倒柜地一直找。因为我爷爷早就死了,所以我只能在他的遗物里挨着一件一件地寻找。找了大半天后,我真的找到了那本书!”

“是本什么书?”穆川问。

“是一本1912年在英国出版的全英文考古研究资料书。”

“你把它带来了吗?”穆川又问。

“带来了。”柯林从身边的黑皮包里摸出一本厚厚的、硬壳封面的旧书来。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书显得有些残破,纸张泛黄而发脆——但仍然能看出来,以前这本书的主人对它一定是精心保养的。

柯林小心翼翼地翻到中间某一页,指着那页上的一张照片对杜丽说:“你瞧,你爸爸画的就是这个图案,对吧?”

杜丽凑上前去一看,惊呼出来:“天哪!真的就是这个图案!”

“不同的是,这张照片是黑白的,而你爸爸画的是彩色的。但我相信这只是因为当初用于照这张像的相机是黑白相机而已!”柯林说。

“对,没错!”杜丽仔细地端视着这张照片,“我父亲画的那张画,我太熟悉了!简直就和这个图案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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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图案代表什么意思?”穆川问。

听到这句话,柯林又异常兴奋起来:“这正是关键所在!我小时候看不懂英文,只把这本书当作图片书翻着看。但昨天我找到这本书后,对照着英汉词典看了关于这张照片的介绍!”

柯林用手指着书上照片旁的一段英文,对杜丽和穆川说:“这段话大致的意思是:考古学家在南太平洋群岛中一个不知名的无人岛上,发现这里可能曾出现过远古人类文明,而且令人惊讶的是,时间距离现在有几千万年……”

“等一下。”穆川打断他说,“人类历史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几百万年——几千万年前怎么会有人?”

柯林按着书说:“听我讲完好吗?”

“考古学家在这个文明遗迹中发现了一些岩画和象形文字,但并没有找到人类化石。”柯林瞄了穆川一眼,“所以,考古学家只能根据这些岩画和象形文字做出推测:这个远古文明曾相当繁盛,生活在那里的人拥有和现代人相接近的智慧,他们曾被称为‘埃卡兹’部族——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个部族的人和他们的文明神秘地消失了,这个远古文明也就此销声匿迹。”

“‘埃卡兹’……什么意思?”穆川好奇地问。

“当地的土语,就是‘死神’的意思。”柯林说。

“‘死神部族’?真有意思。”穆川推了推眼镜框,显出很大的兴趣。

“那么,照片上的这个图案和这个文明有什么关系?”杜丽问。

“书上说,考古学家在岛上除了发现这个文明遗迹之外,还发现了一种早已灭绝的远古蜥蜴的化石。这种毒蜥蜴据说是世界上毒性最强、最凶恶的动物。而这种毒蜥蜴的背上,就有这种图案。考古学家在岛上的文明遗迹中也发现了这个图案,所以推测这个图案是‘埃卡兹’部族的图腾标志。”

“那我爸爸怎么会……”

“先等等,杜丽。”柯林按住她的手,指着书上最下方的几段说,“最精彩和有趣的是以下的内容:刻在岛上的岩画和象形文字表明,这个部族有一个至高无上的首领,首领仿佛会一些巫术或神秘的力量。就算死去后,都能够在若干年后借助某些仪式复活——并且,这个首领拥有着难以记数的宝藏。这些宝藏似乎就隐藏在附近,但考古学家却没能发现。”

“这只是远古的传说而已,你以为有什么意义吗,柯林?”穆川说。

“当然,所有看到这本书的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个远古传说。”柯林带着神秘的口吻说,“但当我联系到杜丽的父亲所画的那些画时,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正是我刚才想问的!”杜丽急切地说,“你说的这些发生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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