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心里偷偷乐道,我可不是故意的嘛!娘啊娘,您知道利用舆论压力,我也不傻,我们娘俩就比比谁更高招吧!
这一下午,香草遇见熟人便说起这事,传得整个镇上都知道明天香草家要给辛寡妇办认亲宴了。随后,她又亲自往那几户派发帖子,还派了两个伙计给金大姑和舅舅家送去了帖子。
这下许氏可真有点犯难了。她原本雄心勃勃地要给香草做主,可香草忽然弄出一个认亲宴来,让明天的定亲宴显得不伦不类了。她忙把许真花叫到了一边,问道:“你说这事该咋办?要不然跟草儿挑明了吧?”许真花摇头道:“你觉着她能答应吗?”许氏没有把握,或者说根本已经知道答案了。可她的帖子已经送出去了,廖庆一家子明天就要来了,奔的就是定亲,到时候该咋说呢?
许真花道:“要不然问问我们家张金吧?他鬼主意挺多的。”
许氏算是“走投无路”了,便叫许真花把张金喊到后院去。她问张金:“妹弟,你说说,这事该咋办?”张金一脸无奈地说:“姐,这我咋好说呢?这事都听你的呀!”
“咳!我这不是没招了才来找你吗?你倒不肯帮忙了?”“哎哟,姐,你千万莫误会!我咋能不帮你的忙呢?只是到了这份上了,我得问你一句,你想要个啥样的结果。”“那自然是草儿和廖庆定亲呀!”许氏很肯定地说道。
张金瘪瘪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说:“姐你要是想让香草和廖庆定亲,那我可没法子了。”
许真花忙推了张金一把:“你不是鬼点子很多的吗?咋啦?这会儿当缩头乌龟了?”
张金拿手背往手心一拍,一脸无辜地说道:“我说你们姐俩以为这定亲是强摁着驴喝水的事吗?驴还尥蹶子踢你呢!更何况是香草!姐,不是我不帮你,是香草比我聪明多了,我斗不过她!”
许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哪里斗不过草儿啊,你不想帮我!”
张金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对天发誓,我可真是想帮着姐的!但谁让你闺女那么能干呢?你要怨就怨自家生了那么聪明一个闺女吧!”
许真花噗嗤一声笑了,拿脚轻轻地踹了张金一下,说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瞧把姐气得!”氏氏装起怎。
“那你说说,明天该咋办?”许氏有点气馁的口气了。
“姐,我说出来你又得生气了,我还是不说了吧!”“说!”许氏俩姐妹齐声喝道。
张金笑了笑,坐下说:“姐,你帖子都已经下了,总不能让人家廖庆不来吧?那廖庆面子上多过意不去啊!”“对啊!”许氏点头道,“我担心就担心这点呢!你说人家奔着定亲来的,一到这儿却成了认亲宴算啥事呢?”
“那好办啊!定亲宴认亲宴一块儿办了,不就完了吗?”
“啥?那咋办?还不混了呀!”“只要人是同一个人,那混不了啊!”张金笑嘻嘻地说道。
许氏有点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你啥意思?”许真花听明白了,拿胳膊碰了许氏一下道:“姐,他的意思是说认亲宴是辛寡妇的,那定亲宴也是辛寡妇的!”
“啥!”许氏嗖地一声从凳子上撑了起来,指着张金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张金吐了吐舌头,开门就跑了。许氏跺脚道:“我才算晓得啊!他们是一伙儿的!在这儿等着我呢!啥认亲啊?那都是草儿编出的幌子!”
“姐!你小声点,让辛寡妇听见不多心了吗?你不愿意收她做义女啊?”“我愿意啊!可……可这事咋能跟廖庆的事混在一块儿呢?那不行的!廖庆是我替草儿看上的女婿,不能给了辛儿(辛寡妇本名)呀!”许氏在屋里急得像油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她这才算见识到自己闺女厉害之处,只怕闺女早就知道这事了!她思来想去,决定要跟香草摊牌!
晚上打烊之后,许氏让良杰先回去了,然后把全家都叫到了食堂后院里。许氏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让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了。
那主意是香草让张金说的,因为她知道母亲没主意肯定是会找姨夫的。看着母亲此时难看的脸色,她很清楚躲是躲不过去的。于是,她先开口了:“娘,您叫我们来有啥事啊?连饭都不让吃,我们肚子可饿了!”
许氏看了香草一眼,正色道:“草儿啊,我晓得你能干,但有些事情娘必须替你做主,这样才是为人父母的规矩!”
“娘,您不妨有话直说吧。我们是一家人,有事都可以商量着办!”11VLx。
“那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昨天我下了帖子给廖庆,请他明天过来相家过定。虽说相家和过定混在一天办有些仓促,可我觉得像廖庆这样的好孩子不能错过了,得早早地定下来,这样我才能安心。”
香草就知道许氏走投无路了,便会拉下脸子拿出做母亲的身份来压她。可这是她一生的幸福,绝不能如此草率许之。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香草的反应,气氛由凝重转为凝固。香草低头想了想,笑问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许氏说道:“那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该由父母来为你决定。娘和爹从前在这上面就犯了错,如今不能一错再错了。无论你答应不答应,这事都这么定下来了!”
许氏极少如此面色严肃地说话,更少有这样强硬的态度。旁人都不敢开口劝话,生怕说错什么就把许氏的火点燃了。
“娘,没有商量的余地吗?”香草问道。
“没有!”许氏没敢看香草,怕自己会心软。她不断地在心里跟自己说千万不能心软,只要香草嫁给了廖庆,天下就太平了!
“娘,您心疼我我是晓得的。可是我不喜欢廖庆,所以我也不会嫁给他。”许氏胸口起伏了两下,眼眶中有些泪花了。许真花看着心疼,忙劝香草道:“你就答应了吧,香草!你娘为了你姐妹俩的事真是操碎了心啊!”
香草很坚持,轻轻摇头道:“别的事都可以商量,但这事我绝对不能答应!”
许氏忽然站了起来,指着香草生气地问道:“草儿,你给娘一句话,到底答应不答应?”
香草起身向许氏弯下腰恳求道:“娘,我晓得您的一片苦心。请您允许做女儿的忤逆您这一次,行吗?”
“不行!”许氏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事不能由着你答应不答应!草儿,你非得让娘吃不安睡不稳吗?你真当娘眼睛是瞎的吗?娘脑子还没糊涂,看得出来你跟那蒙时有些好,可娘是断然不会答应的!从前纵容了你和唐少爷,如今绝不会再纵容你第二次!”
香草抬起身子,看着许氏眼眶里的泪水,自己心里也很酸楚。或许那个从前的香草看到这一幕会心软地答应,但她不会。因为她知道嫁给廖庆的是自己而不是许氏。从今往后,她得到的不是幸福而是婚姻的枷锁。所以尽管许氏这样,她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娘,我不会嫁给廖庆的。
☆、第一百四十章 逼婚急寡妇演戏 ☆
“你……”许氏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分明从香草眼神中看见了从未有过的坚决。言殢殩獍她那想招廖庆当上门女婿的美梦忽然之间就濒临破灭了。
她再也止不住地大哭了起来,两个手掌狠狠地往大腿上一拍,嚎哭道:“我这是做了哪门子的冤孽啊?生生地要给我这个罪受!这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好,你们索性拿根绳子吊死我算了,这日子我也受不住了哇!”
许氏哭得前呼后仰,撒泼蹬脚,从来没见她如此蛮不讲理过!香珠吓得脸色发白,拉了拉香草说道:“姐,快给娘跪下吧!求求娘,让她莫难过了。”香草明白许氏是要用尽一切办法逼着自己答应呢!保不准,一哭之后还有二闹三上吊,越闹越没完了。她挣脱了香珠的手,狠心地转身离开了后院。许真花在后面喊道:“香草啊,你上哪儿去啊?你娘还哭着呢!”
香草回头说:“娘不就是想逼着我答应吗?我答应对不起自己,不答应对不起娘,我实在没法子应付了,索性落了发当姑子算了!”她说完一阵风似的冲进了灶屋里,拿起灶台上那把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辛寡妇跑来看见了,急忙夺了她手里的剪刀嚷道:“你真剪呐?快放手,傻丫头,莫剪坏了自己的头发!”
“辛姐姐,你莫劝了,左右都是为难,倒不如舍了这成亲嫁人的念头,一心一意地陪着青灯古佛,倒还能给家里人念两句好经!”
“香草,有啥事好好说,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倒要担得起这姐姐的名头!”辛寡妇说完把那剪刀扔进了傍边的石缸里。
许氏听说香草要断发去当姑子,立刻止住了哭声,冲灶屋喊道:“草儿啊,你非要这样糟蹋娘的心吗?你做了姑子,那娘就上吊死给你看!”
香珠和许真花死死地摁住许氏,生怕许氏跳起来找绳子。许真花忙对张金说道:“你杵在这儿做啥呀?赶紧去拦着香草啊!”
张金和小满向来不喜欢这样大哭大闹,虽在外面有些见识,但对着呼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的许氏还是有点发憷。他们俩正要往灶屋奔时,辛寡妇忽然一阵风似的从灶屋冲了出来,然后往许氏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许氏等人吓了一大跳,许氏忙问:“辛儿啊,你这是做啥呢?又不是你做错事了,你快起来!”“干娘,我对不住您了!您的恩德我来生再报,我得先报了香草的才行。我这命是香草从我公公手里硬拽回来的,否则早该去了阎王殿点名了!干娘,您保重!”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辛寡妇起身就穿过小门,径直往院外奔去。这时,香草才跌跌撞撞泪流满面地奔出来哭道:“快拦着辛姐姐!她是要去廖家村呢!”
“她去廖家村做啥?”张金忙问道。
“她说这事的由头就是那廖庆,要是廖庆没了,这事也就没了!”
“啊!”一家人顿时慌了手脚。张金小满还有香草全都追了出去。许氏也不哭了,她哪儿有闲心哭啊!廖庆都快没命了哟!她这才明白刚才辛寡妇为何跟她下跪磕头。她本想起身去追,可腿上忽然没劲儿,软软地倒在许真花和香珠身上哭道:“我这是做了哪门子孽哟!”
许真花和香珠赶紧扶着她进了房间,一个劲儿地给她拿蒲叶扇扇风,然后劝她说:“姐啊,万事有个商量才行呀!你瞧着辛寡妇是为啥这样做啊?不就是因为香草救过她命吗?那俗语不是说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嘞!香草心地好做了善事自然会有德报,这是她该受的!我瞧着香草这孩子不是一般人呐,你就略宽松些,放她自己选吧!”
“可是妹妹呀,我这心遭不住第二回了!你是没经历过啊,那时头里才出了香草的事,跟着你姐夫和两个侄儿就坐了冤大牢,我这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说香草要是跟蒙少爷再来一回,我咋受得住啊?”许氏把这些日子的心酸全都哭诉了出来。
香珠含泪说道:“娘,姐说了不私奔的,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她可没那么傻!”
许氏摇头哭道:“那是哄你小丫头的嘞!要不然为啥头里她要跟唐少爷私奔呢?”许真花道:“这话也不能这样说,香草私奔过一次了,她该晓得其中利害,更何况唐少爷还把命搭上了嘞!她若真是喜欢那蒙少爷,只怕也不会拿蒙少爷的性命开这玩笑话!”
正劝着,小鹿小跑着回来了。她神情夸张地对三人说道:“可不好了哟!辛姐姐袖里藏了剪刀呢!她说走十几里夜路不是啥难事,她往常做偷儿的时候没少赶夜里,只等她去了廖家村去帮大表姐了了这心事!”许氏吓得脸色惨白,抓住小鹿忙问道:“拦下来没有?拦下来没有?可不能因为这事断了两个孩子的前路!”
小鹿抹了一把热汗道:“拦是拦下来了,可辛姐姐不听劝嘞!她说咋能看着姨娘和大表姐往死里嗑,还不如索性来唱了黑脸,只当报恩了!”
许氏拍着大腿,着急道:“这孩子的心眼咋这么实呢?小鹿,你快去跟你辛姐姐说,姨娘不逼大表姐了,一家子有啥话回来好好说,晓得不?”
“晓得了!”小鹿飞快地转身跑了。
许氏到底是善良的,刚才那气也是积压了太久,一时间想不明白才发出来,所以显得格外蛮不讲理。她听着辛寡妇非要去找廖庆,已经吓得不轻了,哪里还敢坚持下去呢?
小鹿一路快跑,到了张三姑旁边的那处空地上。香草和辛寡妇等人正躲在大黄果树后面等消息呢!小鹿笑嘻嘻地跑过去说:“姨娘说了,一家子人回去好好商量,不逼大表姐了!”
许许濒就未。四个人对视一笑,颇有种歼计得逞的得意样儿!原来当时辛寡妇夺下剪刀丢进石缸时,香草往外瞟了一眼,忽然降下声音对辛寡妇说:“辛姐姐,你可愿意帮我这一回?”辛寡妇见她不闹了,忙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是不是有啥主意了?”“有是有,但得暂时委屈你跟我演出戏……”“说啥委屈不委屈的,我这命都是你的,你只管吩咐就是了!”
香草忙对辛寡妇耳语了几句。辛寡妇也不笨,很快明白了香草的用意,这才有了后来对许氏下跪以及说的那番话。
小满笑道:“还是大表妹脑子快,晓得姨娘不过是一时泼劲儿上来了,非得吓吓才能清醒。”张金敲了他脑袋一下:“没大没小了,咋能这样说你姨娘?”辛寡妇掩嘴偷笑着问:“那我们这会儿就回去?”香草摇头道:“暂时不能,再等等,等我娘的气和劲儿都消停了,我们再回去。”
小鹿嘟囔道:“爹啊,我肚子饿了,啥时候吃饭呀?”1519820811LKo。
大家这才想起,晚饭还没吃呢!张金摸了摸小鹿的脑袋说道:“再忍忍,一会儿让你娘给你做香煎豆腐吃。”
“我可等不了了,肚子真饿嘞!我找饭吃去!”
“小鹿,往哪儿去?”“上四娘家!”小鹿说完蹦蹦跳跳地跑了。
刚跑了没几步,小鹿就看见良杰打了个灯笼往这边走来。良杰抬头看见了小鹿,拿灯笼照了照笑问道:“上哪儿去呢?”小鹿嘟起嘴巴道:“我没吃晚饭嘞!肚子饿得咕咕叫!”
“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唉……”小鹿学着大人的口吻叹气道,“闹的闹哭的哭,一团乱糟糟,可没意思了!我肚子饿了,吴良杰!”
“走,上我家去吃,我娘今晚炖了首乌鸡汤嘞!好在我娘叫我来看看,不然还不晓得你家有事呢!”
良杰趁机拉起小鹿的手,领着回了自己家。胡氏听说小鹿还没吃饭,急忙叫香云去热了鸡汤和饭,赶紧端了上来。
小鹿当真是饿了,大口大口地拔起了饭。胡氏心疼道:“哎哟,瞧把我们小鹿给饿的,慢点吃,娃儿,还有嘞!到底出啥事了呀?”
小鹿咽了一大口汤,说:“姨娘逼着大表姐嫁人嘞!”
“啥?逼着你大表姐嫁谁呢?”胡氏忙问道。
旁边坐着破竹条的良坤听了这话急忙转过头来看着小鹿,神情有些紧张。
小鹿道:“不就是那个廖庆嘛!”胡氏点点头道:“这几天倒是常常听三娘说。可三娘向来讲理,没见她逼过谁呀?这是咋了?”她回头对正在编竹筐子的吴善才说,“我是不是该去瞧一眼?不会出啥大事吧?”小鹿接过话道:“莫去了,这事难得了我大表姐吗?她早有了主意!这会儿只怕都回去了。”
胡氏笑问道:“那你大表姐打算嫁个啥样儿的?”小鹿顺口答道:“蒙时少爷那样儿!”
一听这话,良坤手里的柴刀微微一抖,把那不该破的地方破开了,那竹条报废了,他扔在一边起身走到了灶屋里。
随后,香云收拾了小鹿吃完的饭碗回了灶屋。她看见良坤从石缸里舀起一瓢凉水咕噜咕噜往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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