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没拿把刀结果了我,那就算好事了!”张氏忙问道:“是跟大哥闹不痛快了吗?该不会是赌气从长安跑回来的吧?”
“哼!往后少跟我提他!我可没这样的兄弟!回头我就往朝廷里递封请辞书,那什么参军的活儿我也不干了,拿出些私房做买卖去,倒活得比现下舒服!”韩微尘一脸不痛快地抱怨着。
“你倒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今天还想着拿些私房出来做买卖呢!不过,你跟大哥到底怎么了?”
“别说他是我大哥,我没这么不讲情理的大哥!”韩微尘激动敲着茶几说道,“你说阿六是我拜把子的哥们,他进了大牢,我不得去瞧上一眼吗?那韩微信倒好,死活不让我去,临到牢门口了都叫人把我给抬了回去,你说说,我能不生气吗?我平日里不跟韩微信计较也就罢了,他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张氏吃了一惊,问道:“阿六兄弟犯了什么事?怎么会给关进大牢里了?”韩微尘摆摆手说道:“跟你个妇道人家说不清楚!横竖我是打定主意了,这官我也不做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一朝君王一朝臣呐,那朝在官在,朝没了,那官衔儿有个屁用!还是挣了放进自己口袋里,那才是最实在的!”
“最近朝廷的局势很乱吗?”
“宫里乱,外面也乱,贵妃肚子里的龙种没了,拿了个卉妙斋开了刀就算完事了,你信吗?人家卉妙斋百年基业,不好好做买卖,掺和那朝政之事,真是吃多了撑的!瞧着吧,迟早是要出大事的!我瞧出来了,”韩微尘冷冷一笑道,“韩微信那家伙是有大野心的!我不想跟他为伍,早早分家算了!”
“爹能答应吗?”
“不答应我也要自立门户!还想让我儿子在他儿子手底下要饭吃呐?我受了他这么些年的闲气也就罢了,断不能让我儿子也受这份闲气!凭什么呀?就凭他比我早几年出生,是韩家的长子?我是不服气的,早早跟他们那房脱了干系最好!”
“行了,也别这么激动,辞官分家的事回头我们慢慢商量着办。”
“铭念呢?千合呢?他老子回来了,都不来磕个头?”涟漪正好捧着酒菜进来了,一边摆桌一边笑道:“老爷还是先尝口热的,喝口暖的,暖和暖和身子。奴婢去瞧过了,少爷和郡主已经睡下了。”
“是吗?”韩微尘笑道,“往常这时辰不是还闹着吗?这两小祖宗倒有和好的时候?那我抱孙子有盼头了!放下吧,回去伺候你家王奇去,他也够累的,这儿不必你来了,叫丫头们看着就行了。”
涟漪斟好酒,递上筷子,这才退出了房间。丈夫王奇正在院子外等着她,她从小灶屋里提了个食盒,打了个灯笼走出了院子。王奇接过她手里的灯笼问道:“老爷不叫你在跟前伺候着了?”涟漪笑道:“你伺候了几十年的主子,什么性子还不清楚吗?心疼你呢,说你也累了,早早地放了我回去。我说,你们怎么这时辰回来呀?老爷是个随性的人,你也不劝着点?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夫人和少爷可不得伤心死了?”
“老爷这回可随了大性子了!”王奇笑道。“怎么回事?”
“老爷和大老爷吵翻了,一赌气,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收拾东西从长安回来了,所以才这个时辰到的。老爷说了,这回他铁定了辞官,还要自立门户!我是想好了,不管老爷怎么决定,我都跟着他!大老爷想叫我倒戈,我才不会干那缺德事呢!”涟漪惊讶地问道:“当真?大老爷跟你这样提了?”
“在长安的时候,他就暗示过我了,可我没理他。他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先给你点甜头,指不定往后怎么整你呢!别忘了——”王奇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灰黑夜空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儿子阿九就是给他两父子害死的!这仇我可一直都记着,一刻都没忘记呢!”
涟漪心里一酸,哀伤地叹了一口气道:“阿九要是还在,只怕也天天在少爷跟前转悠……”
“瞧,”王奇忙转怒为笑,“我又提这伤心事了,嘴真欠呢!你别伤心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肚子正饿着呢!”且说第二天早上,锦芝送茶进房间时,真是吓了一大跳,愣是没找到地方下脚!
只见那屋内一片狼藉,像刚刚被山贼洗劫过似的:软枕躺地上,茶杯滚榻上,肚兜居然挂在了铜镜上!锦芝的瞳孔瞬间放大,那不是郡主最喜欢的赤色蝴蝶肚兜吗?这两人昨晚到底折腾得多厉害呀?锦芝强忍住溢到嘴边的笑,踮起脚尖,见缝插针似的跳到了床边。低头一看,脚踏板上散落着小衣鞋袜等物件,真是要多写意有多写意!她咬着下嘴唇,憋了好一阵子笑才憋了回去,清清嗓子说道:“郡主,暖茶送来了?您现成要喝了吗?”“嗯……搁在桌上吧,”千合那慵懒的声音从淡粉色的帐子里传了出来,“我这就起床了,给我备热水吧!”“是!”16605422
千合撩开帐帘,正要起床时,忽然发现了眼前这片狼藉,自己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锦芝掩嘴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铜镜上的肚兜,千合立刻羞得脸都红了,轻轻跺了跺踏脚板说道:“赶紧取下来呀!还挂在上面……赶紧的!”
“奴婢可不敢取,得叫郡马爷来取呢!”
“死丫头,还笑话我呢!信不信回头就把你打发给小厮?”千合起身飞快地走了过去,取了肚兜塞到锦芝手里笑道,“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不许再对着我笑了!”
“是,郡主!”锦芝说完凑到千合耳边悄声问道,“您跟郡马爷这下当真和好呢?”
“说什么呢?小丫头问这话,真不害臊呢!”千合脸上又是一片红霞飞。
“对了,老爷昨晚回来了,您还是赶紧叫醒少爷去他那边吧!”
“爹回来了?昨晚?大晚上的,他逃命呐?”
“那奴婢就不清楚了。”
千合叫醒韩铭念后,一块儿去张氏小院。但张氏和韩微尘已经去见太夫人了。两人赶到太夫人小院时,韩微尘夫妻俩正站在院子里。千合问道:“奶奶不见你们吗?”张氏指了指里头说道:“蒙时在里面呢!”
“他在里面?他收到奶奶绝食的信儿了?”
“听说是悦媛早上派人送去的信儿,我们到的时候,你奶奶不见,单单见了蒙时。”韩微尘徘徊了几步后说道:“都回去吧,待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娘那脾气我又不是不清楚,要不衬了她的心,说再多话也没用。横竖有蒙时劝着,我们回去吧!”这时,如意从厅里走了出来,对韩微尘说道:“二老爷,您还是先请回吧!太夫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见您和二夫人的。”韩微尘看了如意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抬脚往如意膝盖上踹了一下。如意叫唤了一声,双膝立刻跪了下去!
“二老爷,您这是……”如意抬起头,有些惶恐地看着韩微尘。
“不清楚是为什么吗?”韩微尘面带愠色地低头看着她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仗着有太夫人给您撑腰,自以为一个丫头片子就能摆姨娘的谱儿了?你往后再敢为难二夫人,我就不踢了,直接锯了你这双狗腿,听见没有?”秒传最去道。
“是……”如意不敢顶撞,只能低下头去应了一声。
“要去老太太跟前告状,只管去!我横竖是她亲儿,不信还比不过你这家养的奴才了!没大没小的东西,下回再敢这样我指定饶不了你!”韩微尘瞪了如意一眼,带着张氏等人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不远,韩铭愈迎面走来了。他见到韩微尘时有些惊讶,忙客气地行了一礼问道:“二伯什么时候从长安回来的?莫非是昨晚?”
“是啊,昨晚回来的,我不像你爹是朝廷重臣,待在长安有什么用呢?你是要去你奶奶那儿吗?回去吧,她这会儿子没工夫见你。”
“为什么?”
“悦媛见老太太还不肯吃饭,把蒙时请来了。有蒙时在,老太太自然就欢喜了,谁让他是老太太最心疼的孙子呢!虽说是外孙,可也跟亲孙子没分别。现下老太太已经开始喝粥了,你就不必操心了,回去吧,有蒙时呢!你去了也没用!”
韩铭愈听见听一句话,脸色就不太好了。他勉强敷衍了韩微尘等人,还是快步地往太夫人院子里去了。走进院子时,悦媛和如意正在说话,他径直走过去挥挥衣袖让如意走开,然后对悦媛没好气地问道:“是你派人叫了蒙时来的?”
悦媛点点头说:“是啊,我见奶奶还不肯吃饭,所以才派人去请了蒙时过来。怎么了?我这样做错了吗?奶奶身子要紧,还是你脸面儿要紧?”韩铭愈皱起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你又冲我发什么火呢?但凡是为了奶奶好,自然不会介意蒙时来劝两句。奶奶要能吃得下,全家都安心了。可你倒一脸的不痛快,蒙时来了,是不是显得你这亲孙子特别没有用啊?你真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第四百三十六章 忆前事兄弟掐架 ☆
“哼,我看是你想见蒙时,所以才大清早地把他叫来了吧?”韩铭愈冷冷讽刺道。言铪碕尕
“随你怎么说,这是***院子,我不跟你在这儿吵,也不想跟你吵。你要留下等便等,要走门在那儿!”“哼!”韩铭愈重重地甩开了袖子,往厅内走去。悦媛想叫他,可没叫住,他径直闯了进去。
韩铭愈走近太夫人房门口时,听见太夫人带着哭腔地说:“蒙时呐,你就不能答应外婆,入了韩家的宗谱吗?外婆就这么一点心愿,你要不答应,我到死都合不上眼呐!”
“外婆,您说啥死不死的呀?我会看面相的,您准长命百岁呢!”
“长什么命呐!”太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长命了有什么用呢?瞧着这一家子人,没两个争气的,竟给我心口上添堵呢!铭愈铭念都成亲了,却连个曾孙子的影儿都没瞧见呢!是有个外曾孙子来着,可来了州府这么久,现下是一眼都没见着,你说我糟心不糟心呢?”
“你想见,改天我让香草带来给您瞧一眼。”16605470
“她舍得?她不总是防着我这老太婆,不把我气死不甘心吗?”“可外婆,您也从来没正儿八经地当她是我媳妇,您的外孙媳妇,对吧?”
“我瞧不上她那样的!”
“您外孙我能瞧上的人,您咋能瞧不上呢?您是跟我置气呢,气我不改姓,归了韩氏宗谱,把这份气儿都撒到香草身上了,她才无辜呢!您想想,是不是?”
“她每回都气我,这总不假吧?”
“她是招您生气呢,可您不得不承认每回都是您先招惹她的吧?她那人是非分明,刀子嘴豆腐心的,就算您骂了她,她也没打算一辈子记您的仇。”
“她能有这么好?”
“您要不是我外婆,依着她的性子,早给您气得七窍生烟了。就拿这回宝镜斋铺子来说吧,要气您还不容易吗?何苦还拿着宣姨娘的供词来找外公呢?再说了,我今天来是告诉外公,香草不打算接手韩家外面的铺子。”
“她真不打算接手?”
“她嫌太累太烦了,还不如自己开个小铺子,小打小闹地玩玩呢!我也舍不得让她那么辛苦了,横竖等我任期到了,我们还打算回去的。”
“可不能再走了!好不容易才到我身边来,就待在州府不好吗?韩家就铭愈铭念两兄弟,不能少了你呀!铭念那小子我是不指望了,单就盼着你和铭愈能齐心把韩家撑起来,眼下局势不好,你们俩兄弟更该一条心才是。”
“外婆,您太小看铭愈了,韩家有他就行了,不必我在旁边指手画脚。我这人生来闲散,不喜欢官场那一套,总归是要回去做我那买卖的。只等任期到了,我便辞了官。到时候,您要想我多留在您身边一些日子,我们一年就挪三个月来州府里住住,叫您跟外曾孙子玩玩,也是一样的。”17FQa。
“哎哟,蒙时呐,你这性子真是跟你娘一样的倔呀!但凡认准了什么事,到底都咬着不放呢!她要是能想开些,也不至于那么早就去了……”太夫人说着哭了起来,“我每每想起她出嫁前那样儿,心里就疼得慌呢!为这事我没少抱怨你外公,当初要不是他决意要嫁了雪儿去双湖县城,她也不会……”
“娘都去了这么些年了,您就莫难过了。只怕她早就投胎转世,奔好人家去了。这些年,您没少给她超度点灯,您的心意她一定明白的。
“所以呀,蒙时,留下来吧,跟铭愈一道把韩家撑起来。对了,我问你一句,你得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还记恨铭愈呐?”
“外婆,我咋会记恨他呢?”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外公都告诉我了,当初告发唐贤竹那封信是铭愈递上去的。为这事,你跟唐廉闹翻了,你是不是就记恨上了铭愈了?”
“外婆,您没说笑吧?那信不是外公递上去的?是韩铭愈递上去的?”蒙时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天哪!”太夫人忽然惊叫了一声,“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事,念着兄弟情分,一直不计较呢?蒙时,你不会真的记恨铭愈吧?”
“外婆,我记恨他做啥呢?您放宽心吧,来,先喝碗米粥再说。我去吩咐如意给您煎两山药粑粑,冲壶杏仁茶来,肚腹里就暖和了。”
“你真的不跟铭愈计较?”
“不计较,您放心吧!”
蒙时说完后便出了太夫人的房门,一走出来见看见了韩铭愈。他的目光霎时犀利了起来。韩铭愈瞥了他一眼,正要往里走,却忽然被他抓住胸前的衣裳往外拽去!
“蒙时,你干什么?”韩铭愈轻声喝道。
“想要外婆来管我们俩的事,你只管大声嚷出来!”蒙时不撒手,将韩铭愈拽到了旁边安静的小花园里。韩铭愈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指着他质问道:“你别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蒙时恼怒道,“我一直以为那信是外公递上去的,没想到会是你!我倒替你背了这么久的黑锅!”
“怎么了?不是想替死去的娘出口气儿吗?不是想显摆你多有文采吗?我替你递上去除了唐贤竹,你心里不痛快吗?”韩铭愈讥讽道。
“我心里痛快?只怕是你心里更痛快吧!是你告诉唐廉我写信告发他父亲的事,我们俩才为了这事翻脸的!”“这是事实!信是你写的,你能否认什么?”
“我不否认信是我写的,可我当时并没有想过要递上去!”
“呵?”韩铭愈抖了抖眉毛轻蔑一笑,“这话你到唐贤竹坟前去说,到唐廉跟前去说!问问他们,信不信!这会儿子说后悔的话,有什么用?蒙时,你就这点胆量?往常在铭念悦媛他们倒跟前装得人五人六的!”
我蒙儿重以。“我没后悔过写了那封信,我那时的确很恨唐贤竹,恨之入骨。可我那时才十三岁,我连恨和爱是啥东西都还弄不清楚,只不过是想宣泄心里的难过和不满。谁能想到,那封信居然能被你利用了!我一直都以为是外公递上去的,呵!我早该想到,娘都死了,外公就算一把掐死唐贤竹也救不回娘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韩铭念,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怕我啥?”
韩铭愈不屑地说道:“我怕你?净说胡话了吧?从小到大,我怕过你吗?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外面的亲戚而已!”蒙时冷笑了一声道:“要从小时候说,那就够得说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你背地里上外公外婆还有你爹跟前,没少告我和韩铭念的状吧?使绊子也使过很多回了吧?”
韩铭愈激动地指着蒙时,喝道:“我给你使绊子?你算什么东西?小姑姑外嫁出去生养的儿子罢了!一个县城里中产之家的少爷罢了!满嘴的乡下口音,待在你那县城里玩玩,耍耍威风还行,这儿是州府,你连根葱都不算!”
“那你激动啥?”蒙时带着挑衅的口吻冲他问道,“既然这么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