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梁胜阴沉着脸问蒙钟:“蒙易那小子呢?”
蒙钟不屑道:“谁知道他跑甚地方去了!”
“他为甚打了你?”蒙钟翻了白眼,把双腿往椅把上一抬,说道:“我就骂了他几句小野种,把您跟娘说的话跟他说了一遍,他就揍我了!爹,您不是说他不是蒙家的人吗?那就赶了他出去,看他往后还敢嚣张吗?”蒙梁胜骂道:“你好好地跟他说这个作甚?这些事我跟娘自会处置了,你打哪儿偷听到的?”旁边蒙沂偷偷笑了笑,然后说道:“也不怪人家蒙易打了你,谁叫你多管那闲事呢?你只当还在苏州那时,想骂谁就骂谁啊?这小县城里的人可不卖你的面子!”
“可不是吗?”艳茹接了一句,“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你惹他作甚呢?”
“闭嘴!”宁氏大怒道,“长辈说话怒,有你们插话的份儿吗?平日教你们的规矩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一家子兄弟,骨肉深情,见着弟弟挨了打,不好好安慰安慰弟弟,反倒派起这一股子酸话了!你们是不是都想学你们三娘那样儿去讨好那边啊?”
管氏听着不乐意了:“大姐,啥叫讨好呀?那亲戚之间不得走动走动吗?好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非要弄得那么乌烟瘴气吗?瞧瞧蒙钟这样儿就明白了!”
“月娘,拿藤杖来!”宁氏喝道。
费氏一听这话,忙拉着蒙锦往后退了两步,因为她知道宁氏又要责罚人了。月娘飞快地跑去捧了一根藤条来。宁氏指着管氏说道:“主母说话,有你这贱妾甚事?开口之前也该提量提量自己的身份!月娘,给我狠狠地杖打她十下!”
管氏咬了咬牙,看了蒙梁胜一眼,但蒙梁胜一如既往地把头转向了一边。每次宁氏发火时,蒙梁胜都这样置之不理,任由宁氏责打其他人。这回,蒙梁胜更清楚,如果不让宁氏发发火儿,只怕火会烧得更大!
“跪下!”月娘轻声喝道。
管氏缓步走到宁氏跟前,跪了下去。宁氏傲然地瞟了她一眼道:“真是贱骨头!打了你一次又一次,你依旧不长半点记性吗?我告诉你,往后不许再往西院跑,再去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儿!”
“您索性打死我算了,横竖您看我从来都没顺眼过!”管氏愤然地说出了这句话。旁边的费氏轻轻地摇了摇头露出一脸可怜的表情,好像在说她自找苦吃呢!“居然顶嘴了?”15461581
宁氏对月娘命令道,“还愣着做甚呢?给我狠狠地打!”费氏等人忙把头转向了一旁,厅里只听见管氏沉闷的惨叫声和鞭子落下的利索声。十下之后,管氏瘫倒在地上,后背已经疼得没知觉了。月娘停手问道:“大姐,还打吗?”
宁氏用不耐烦的眼神瞥了一眼管氏,说道:“拖回房里去,禁足半个月,罚月银两个月,以儆效尤!省得你们都以为,这家从苏州搬到这儿了,就没家法了!”月娘叫了两个丫头把险些晕过去的管氏拖回了房间里。曦儿赶紧跟着进来了,看着管氏后背的血印,心疼道:“您又跟夫人过不去了,这又是何苦呢?”
月娘站在床前冷冷地说:“真是不自量力!明知道大姐的脾气,还说那样不知轻重的话冲撞她,这都你自己找打!”
管事斜着脸冲月娘轻蔑地笑了笑说:“我冲撞她有咋样?我好歹出了口气儿,可你呢,连口气儿都不敢出!生下的儿子归她,叫她娘,叫你二娘,你心里倒是乐意得慌!我觉着自己倒还有些人样儿,可您却是连点人样儿都没有,活脱脱就是一条跟在她后面的狗而已!”“下次!”月娘用鄙视的目光盯着管事道,“下次我会出手更重,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没死在我手里,算你好运气!”
“走这么急干啥呢?要替你主母往西边院子闹事吗?赶紧去吧,呵呵呵……”管事忍痛阴冷地笑了几声,“去瞧瞧能不能讨到便宜!我等着看好戏呢!”
月娘怒视了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间,回到了花厅里。宁氏正板着脸问蒙梁胜这事该如何处置。蒙梁胜道:“你放心,钟儿被打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眼下蒙易那小子不在家里,去了也讨不到好处!等后天当着众亲族的面,一股脑地给他们那边兜出来,蒙易还有脸自称是蒙家少爷吗?”
“那可不行!”蒙钟嚷道,“除了蒙易,那宝儿和寻梅还伤了我呢!这就算了?往后我还敢出门儿吗?一出门连个奴才丫头都敢欺负我,我脸往哪儿搁?”
宁氏瞪了蒙梁胜一眼道:“难不成你怕了?你自己的亲儿子给野种和丫头打成这样儿,你一点都不心疼吗?我怀胎十月辛苦替你们蒙家生下来,倒还生错了?”蒙钟也嘟囔道:“爹就是不敢罢了!”
蒙梁胜骂道:“有这样说你爹的吗?不孝的的东西!你以为两拳头就能把气儿出回来吗?做事得用用脑子,光使蛮劲儿有甚用?瞧瞧你这副鬼模样,到底还是个少爷,能有点诰命夫人儿子的样子吗?平日里你娘叫你顾着自己的身份,你就是这样的顾的?丢了你娘的身份了!”
宁氏听着蒙梁胜这话,像是有点怪她太宠着蒙钟了。虽说心里不太高兴,可也没再跟蒙梁胜争下去了。她吩咐月娘扶着蒙钟回房歇着,又叫人请了大夫来给蒙钟看,然后对蒙沂说:“老大,你说吧,这事该怎么办?你是这家的长子,总该拿出点主意来!”
“我?”蒙沂愣了一下,勉强笑道,“娘,现下还是爹当着家呢,还是您和爹做主吧!你们吩咐下来,儿子照办就是了!”
“你就这么点出息?你到底还有没有个长子的样儿?你弟弟给打成那样儿了,你一点血性都没有?不说立刻过去抓人砸东西,也该显得气愤一点啊!瞧瞧你刚才那语气,像是怕了对方似的!”
“娘,我不是没血性,那血性不是该用在有用的地方吗?爹说了,做事不能靠蛮力,得动脑子呀!蒙钟受了欺负肯定得讨回个公道,等我们从长计议,再做打算吧!”梅没还回快。
宁氏显得有些不悦,转头看着蒙梁胜说道:“瞧见了吧?这就是您的大儿子,遇见了事,拿个从长计议就打发我了。您还说让他单独照管一间铺子,我看还是算了吧。这点担当都没有,给了铺子也枉然啊!”
费氏趁机说话了:“大姐说得对!这老大真是有些敷衍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抢寻梅蒙沂惹祸 ☆
艳茹瞪了费氏一眼道:“三娘这话说得可轻巧,像跟您没啥干系似的!”
费氏反驳道:“艳茹,你这话就错了!但凡我们锦儿是个男儿身,一准就冲到西边院子替她弟弟出气儿了,还用得着这样磨叽?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得照着大姐的话待在闺房里做个淑女,要是她出面,只怕旁人以为我们这家没男人了呢!”
艳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恨不得一抓撕了费氏那张嘴。言殢殩獍费氏翻了个眼皮,得意地偷笑了笑,又说:“大姐,您瞧出来吧?大少爷真是没半点主意呢!唉,不是我多嘴,往后这家交给他该怎么好呢?我家锦儿倒是不差,可惜是个女儿身,要是能招个女婿上门养在家里,未必不好呢!”
艳茹气得嘴都歪了,这话费氏常常提起,就是不想舍了蒙锦去,还想找个女婿回来给她助威。往常宁氏都驳了她的话,不过这次宁氏改口了:“我瞧着也心寒呐!老大连对面几个媳妇婆子都对付不了,还有甚用呢?”
蒙沂尴尬地杵在那儿,心里能不清楚宁氏的意思吗?估摸这会儿蒙时蒙定都不在,忙着找蒙易去了,家里就剩下那个香草和晋晴晴。宁氏的意思多半是叫他带人去威吓威吓她们,闹些事头出来。可他也不傻子,吓唬吓唬倒不成问题,可那香草还怀着孩子,万一整出点事,祸都不全在他身上了吗?
蒙沂瞟了蒙梁胜说:“爹,您平日里都教我谦虚做人,深思熟虑,凡事都不要着急去做,得多想几步。看来,您这话倒也不全对。”他把话题一转,落到了蒙梁胜身上,言下之意是说蒙梁胜说不上话,怕了宁氏。
蒙梁胜不禁恼火地盯了蒙沂一眼,仿佛是在对他说:闭嘴!我真怕了你娘吗?瞪完后,他面带愠色地说道:“老大,不怪你娘心里不痛快,眼见着老三被打了,她这做亲娘的能高兴得起来吗?虽说还是我当家,可你好歹该拿出个长子的样子帮衬着我,出些主意。你说,今晚这事你不该替你弟弟讨回一个公道吗?自己胆小还找诸多借口,怪不得你娘老是不喜欢你!我可告诉你,这事你要是办妥当了,替蒙钟出了口气儿,你娘保准一高兴,就让你单独管照一间铺子。”
“当真?”蒙沂抬起头来笑问道,“爹,这话是真的?您可说了好一阵子了,也没见给我一间铺子单独照管啊?”
宁氏脸色微微发黑,却没有说话,耳边又传来蒙梁胜的话:“能不当真吗?你是长子,这家业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娘一再不让,也是替你担心,怕你照管不过来。但凡你能拿出点本事给你娘瞧瞧,这从今往后就拿你另眼相看了。是不是,夫人?”
蒙梁胜不失时机地把话递给了宁氏,宁氏心里清楚着,蒙梁胜一直不满自己对蒙沂的态度,和多次找借口阻拦了蒙沂管铺子。眼下他还不趁机拿个话抵住自己吗?15461581
宁氏敷衍地笑了笑,说道:“你爹这话——倒是有些对的!只要你给你弟弟讨回个说法,威吓住西边院子的人,往后不但娘心里服你,连西院的人也给你一并收拾了,那可不好吗?铺子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蒙沂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说道:“这话可是您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了!不就是对付两个女人吗?这一点倒容易!”艳茹忙偷偷地撞了蒙沂一下,示意他千万别答应下来。可他一心想要表现表现,越说越来劲儿:“说起那香草我就来气!待会儿见着她,旁边的人千万要拉住我,否则我指不定管不住我这手和我那脾气,上前就抽她两巴掌呢!上次她突然来那么两下,我是让着她,看她怀着孩子,不好跟她一般见识!这回要碰了面,可叫她知道我的厉害!”艳茹气得翻白眼,真想脱了鞋子使劲地给蒙沂脑袋来两下。
宁氏却微笑点头道:“你这样子才对嘛!给一个妇道人家就吓住了,还做甚大少爷呢?拿出些胆量来,收整收整西院那些不懂规矩的家伙,好好教教她们甚是豪门大院的家规!”
茹瞪还轻没。“娘,您放心,儿子保准不叫您失望了!”
“好,这会儿就去吧!把那寻梅和宝儿带回来,好好给你弟弟出了这口气,娘就算你是能干人儿了!”
费氏在一边偷笑着,艳茹则翻白眼都快翻出眼子了。当着宁氏的面,她这个儿媳妇又不能随意插话,急得她浑身上下都在冒火。事情正说到这儿,下人匆匆跑进来禀报道:“夫人,老爷,西院那边来了些人,正在竹桥那儿呢!”
蒙沂哟呵了一声,道:“他们还真敢来呀!来了些甚人?”下人道:“就是西院的三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还有管家蒙会和几个丫头。”
蒙沂听见香草来了,心里到底有点发憷,却还是摆出一副不怕的架势,眉毛一横说道:“本少爷正要找她们呢,她们倒自己先来了?来得好,走,去会会她们!”
蒙沂说完就出了院子,艳茹赶紧跟着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他问道:“你当真去啊?”他回头拨开艳茹的手说道:“在爹娘跟前都说了那话,我可不得去吗?你回去待着吧!”
“我觉得你就是蠢得慌!”艳茹低声骂道,“你听不出娘是那话哄着你去替老三出头吗?你真当她能给你间铺子单管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怕她不承认!更何况,爹是向着我的,爹早看不惯蒙钟那败家玩意儿的样儿了,我要不趁这个机会博些好处,等到甚时候呢?”
艳茹担心地说道:“到了那香草跟前,你打算怎么说啊?”
说实话,蒙沂还真没底儿,可他脖子一挺,拍拍胸脯说道:“放宽心吧,横竖是两个娘们,能做些甚出来呢?你回去吧!”艳茹不放心道:“不如我跟你一块儿去?”
费氏的声音忽然在后面冒了出来:“哟呵!这还没出门儿呢,艳茹你就担心上了?说得对呀,该跟着去瞧两眼,万一叫那边给唬住了,你也好撒泼打诨挣个退路不是?”艳茹转身没好气地说道:“三娘,不落井下石您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这话说得三娘多狠心似的!三娘只有一个女儿,不能跟你们挣甚东西,放心着吧!赶紧去呀,省得叫你爹娘等急了!”蒙沂白了费氏一眼,转身带着七八个下人去了竹桥那儿。快走到竹桥边时,蒙沂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蒙会等人已经过了桥,站在桥边不知道想干什么。他走过去,问了问刚才他留下守桥的人:“这群人三更半夜地跑这儿来做甚?”
那下人说:“奴才们照您的吩咐在这儿守着等您的回话。不一会儿的工夫,西院的三少奶奶就带着人过来了!”“人呢?”“两位少奶奶往大老爷院子去了,这会儿子只有蒙会管家在这处呢!”
蒙会听见了蒙沂的声音,转过身来客气地弯了弯腰说道:“这大夜里的,大少爷不在屋里歇着,出来赏月吗?”蒙沂冷冷地瞥了蒙会一眼道:“有月亮吗?本少爷往自家院子各处逛逛散散心,与你何干呢?倒是你,带了这些人过了竹桥要干甚呢?”
蒙会笑道:“小的在这儿等两位少奶奶呢!”
“莫不是大伯那边出了甚事吧?都是一家子骨肉,要真出了点事,言语一声,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
看着蒙沂那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蒙会真想冲上前去揍他两下再说。可香草叮嘱过,要守着竹桥等她们回来。他强压下心中这口气,客气地回答道:“多谢大少爷担心了!我们家老爷身子骨好着呢!二位少奶奶来瞧瞧老爷罢了,没啥大事!”
“你家老爷是没事,可我弟弟却出了大事!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个叫宝儿的奴才,还有个叫寻梅的丫头啊?叫了他们出来!”
“宝儿跟着三少爷二少爷出去找四少爷了,这不得多亏了你们那边的蒙钟少爷,大家晚上才这么忙活儿吗?寻梅是三少奶奶跟前的人,这会儿子跟着两位少奶奶去了老爷院子,您要寻她,且等着吧!小的可是请不动她的!”正说着,寻梅从小径上跑了过来,招手叫蒙会道:“三少奶奶叫你备了架子去院子,赶紧的!”
蒙会点点头道:“架子备下了,我这就派人去抬来!”他说完走到桥那头吩咐人去拿架子了。这时,旁边一个下人指着寻梅对蒙沂说:“大少爷,那丫头就是寻梅!刚才就是她打了三少爷!”蒙沂眉心一皱,打量了寻梅一眼问道:“你就是寻梅?”
寻梅扭头瞥了蒙沂一眼,极不情愿地屈膝行了行礼道:“我是寻梅,咋了?莫不是来寻仇的吧?”蒙沂当即喝道:“来人,给我逮了这丫头,立刻拖回院子去!”
寻梅还没反应过来,三四个下人就扑上去架住了她,飞快地往回跑。她吓得大声呼叫了起来,蒙会等人这才发现,急忙赶过桥来。可蒙沂带着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蒙会气愤地问蒙沂:“大少爷这是要抢人吗?寻梅可是我们三少***丫头,她要有个啥山高水长的,只怕大少爷赔不起!”
蒙沂不屑地说道:“一个破丫头片子本少爷还赔得起!她抓伤了我弟弟,我不过是领她去给我弟弟赔礼道歉!告诉你们那三少奶奶一声,不必着急,明早就给她送还回去!”他转头吩咐他的下人们道:“好好看着这儿,不许放他们一个人过!要是谁敢再往里闯,就打折了他的狗腿!这里头可是我们家买下的,敢私闯,就地办了!”他说完拂袖扬长而去。
蒙会看着寻梅被人架走,十分着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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