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咋样呀?”香草问道。
旁边的蒙沂哼笑了一声道:“诰命夫人你得罪得起吗?还是四品诰命,你想想不觉得害怕吗?出身寒微也就罢了,无知成这样蒙时那傻子倒也敢娶回来,真是好笑!”
香草走到蒙沂跟前,一双杏目等着他问道:“你刚才骂我相公了是不是?”
“是,那又作甚?”
“你说打了诰命夫人的儿子后果严重是吧?”
“是,后果很严重。要是你跪下来求我娘的话,或许我娘会饶恕你。”
“你是诰命夫人的儿子吗?”
“那自然是,我是诰命夫人的长子……”不等蒙沂说完这句话,香草啪地一声给了蒙沂一个耳光。在场人全都吓得呆了,连蒙沂都愣住了!不等他回过神,香草又甩了蒙沂一个耳光,费氏吓得捂住嘴巴,惊叫道:“你……你这丫头!太放肆了!”
香草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我就想晓得打了诰命夫人的儿子会有啥严重的后果?要给当场拉出去用狗头铡铡了吗?那样会不会叫用私刑?哦,对了,皇帝老爷会不会亲自下旨把我处斩了?不过我想他老人家没工夫来管个四品诰命夫人儿子被打的事吧?我晓得!”香草击了一掌笑道,“你们打算今晚半夜三更把我拖出去偷埋了?那这法子也算不得多大气嘛!跟我们乡下寻私仇没分别呀!”
“你……”蒙沂起身就扬起手要打香草。香草当即两眼一翻白,一骨碌倒在了晋氏的身上。晋氏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呢,吓得惊抓抓地大喊了起来:“快来人呐,少奶奶晕过去了!赶紧请大夫,少奶奶还怀着娃儿呢!打死人了,三老爷家的大少爷打人了!”
“你这泼妇!”蒙沂骂道,“我哪儿打她了?不过是扬了扬手!”
“她可是怀儿婆,你也敢吓,回头老三跟你没完!”
绿儿和亭荷急忙跑了进来,帮着晋氏把香草抬了出去。晋氏的哭声老远都能听见。蒙沂生气地说道:“那丫头肯定是装的!我刚才没有……”
“闭嘴!”宁氏面带愠色地喝了一声道,“你也看出来她是装的了?做事怎能这样没分寸呢?”
“娘,您看见了,她刚才甩了我两个巴掌呢!我可不得想还她一个巴掌吗?”
“你跟她有啥可计较的?真是无知!”宁氏起身叫上月娘,怒气冲冲地走了。
费氏打了个哈欠说道:“大少爷呀,你今天这巴掌挨得可冤枉了!我真没想到呀,她说打你就打你,我估摸着你从小就没挨过别人的耳光吧?呵呵……这回长见识了吧?村姑不好惹呢!”她说完招手叫蒙锦道,“锦儿,没吓着吧?呵呵……只当看一处好戏吧!真是精彩呀!跟娘回去了!”
管氏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瞥了蒙沂一眼,身姿轻盈地离开了。等她们都走了之后,艳茹走过来问蒙沂:“那两巴掌挨得疼吗?”
蒙沂把气都撒她身上了:“这不废话吗?你试试两个巴掌甩在你脸上是甚感觉?那丫头真敢打呢!要不是在娘跟前,我非得狠揍她一顿!”
艳茹道:“这不是娘想摆架子,把人家逼急了吗?瞧见了吧,那诰命夫人的招牌拿出去未见得唬得住人家!”蒙沂翻了个白眼,问道:“你到底是谁家的?为甚帮那死丫头说起话来了?”
“我不是帮谁说话,我是说理儿!今天要不是蒙钟放了珍珠去别人院子里捣乱,能被人打吗?横竖是我们理亏着呢!可莫说我没提醒你,到底是来了人家的地界,你娘还想摆出从前在苏州那套子谱儿,只怕没戏!我们初来乍到,把人都得罪光了,往后靠甚站稳脚跟?你跟你娘似的只知道拿自己家世显摆,这是在乡下,乡下人不懂这套,懂吗?自己好好想想!”
“你上哪儿去?”
“回去给你煮鸡蛋呀!瞧你那脸肿的,晚上叫爹看见了,娘少不得又在爹跟前告你一状,说你没出息呢!”
蒙沂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道:“真他娘的背呢!”
再说香草被抬回了自己院子后,晋氏着急地叫人去请香实来。香草却睁开眼睛笑道:“二嫂,不必去了,我好好地呢!”
“哎哟喂,你吓死我了!我三魂都去了两魂了!你……你是装的?”晋氏拍着心口叫唤道。
“我不装装,只怕那几个人还拿着诰命说事呢!”香草呵呵笑道,“二嫂,你也不赖呀!我一晕,你就嚷着那大少爷打人了,可不给他吓着了吗?我晕过去之后,他们是啥表情我都没看见呢!”
“哈哈……”晋氏捧着肚子哈哈笑道,“你可没瞧见呢!你要瞧见了准会乐坏的!我那么一嚷,那位跟菩萨似的夫人吓得都站起来了,那模样跟干了啥亏心事似的!我觉着往后也不必怕她,我以为诰命夫人有多了不起呢!”
“你以为有这诰命在身,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呐?这名头往州府或者长安那儿去还能得点奉承,到了我跟前可是半点好处也捞不着的!”
“可你今天到底是打了那大少爷,往后咋说呢?”
“能咋说呢?他要丢得去面子就来找我拼命,要玩儿阴的我也不怕他们,也不瞧瞧这是啥地方呢。一来就摆谱儿,把诰命夫人都搬出来,只当我们真没见识呢!”
这时,宝儿一边大笑一边跑进来冲香草说道:“少奶奶,您没事吧!哈哈哈……少爷特意叫我回来问您一声,您可伤着哪儿没有?”
“咋了?连你也晓得了?”
宝儿乐呵呵道:“三老爷气得脸都绿了,冲到冬宁茶局的账房里就对少爷一顿好训!”
“训啥呢?”
“左右不过是骂您没教养,出身寒微,丢了蒙家脸面之类的,还能有啥呢?他还威胁少爷,这事没完呢!”
“那你家少爷咋说?”
“少爷说了,这事说出去未必是少奶奶站不住,可却是那边蒙沂少爷丢了脸。三老爷一听他这么说,气得胡子都吹直了,说少爷当真是反了!”
“哈哈哈……”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听雨走进来说道:“少奶奶,有个管姨娘来瞧您呢!”
“管姨娘?”香草问晋氏,“我们这府里有个管姨娘吗?”晋氏道:“我们这边没有,只怕是那边的。可是奇怪了,她来做啥呢?莫不是真的来看你的?这倒蹊跷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攀交情管氏拉拢 ☆
管姨娘就是刚才那位一直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妇人。言殢殩獍她忽然前来看往香草,倒是让香草略微吃了一惊。
管事带着她的丫头款步走进了香草的房间里,亲手送上了两盒子礼物,然后说道:“真是对不住呢!刚才当着我大姐的面儿,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敢说一句话。虽说我晓得你们受了委屈,可我也只能心里面干着急呢!”
管事的这番话瞬间就拉拢了晋氏的心。晋氏忙笑道:“你说哪里去了?当时你没跟着他们似的挖苦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对了,我听你口音好像是本地人吧?”
“没错,我本来就是这县城的人。早些年,我跟母亲去苏州投奔亲戚,后来做了老爷的第三房小妾。这次听说老爷要合家迁回,我真是高兴得几宿都睡不着呢!”
“原来是故乡人,怪不得你跟他们那些人不一样呢!”
“唉……”管氏面带忧伤地说,“我那大姐仗着是苏州宁家的千金,又是王妃的亲妹子,又是四品诰命夫人,所以觉着自己了不得了!从前在苏州的家里,谁敢忤逆她一句,就会被她以家规重罚。虽说搬到了这儿,可规矩啥的全都带过来了,今天想在你们二位跟前摆摆谱儿,谁晓得面子都被扫光了!”15426623
香草笑问道:“那你来看我,回去不得叫她为难死吗?”管事轻轻摇头道:“这些都不打紧,我向来受管了,顶多回去再给她训一顿罢了。可我觉得你们是受委屈了,非得来瞧一眼才安心呢!”
晋氏握着管氏的手,笑道:“你心肠真好,跟那些人真是不同的。我们离得近,往后可要常来往。”管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好赖我和她们说不上话,她们也不愿意和我说话,嫌弃我是个裁衣匠的女儿。”
绿儿不屑地问道:“我倒好奇了,那两位姨娘也是出身名门的吗?我晓得也不像呀!”管氏道:“二姐月娘其实是大姐的陪嫁,大姐为了拢住老爷的心,便把月娘给了她。后来,老爷往长安去之后,严亲王爷赏了个丫头给他做小妾,就是三姐了。说到出身名门,那倒还不至于,只是眼珠子总是往上瞟的,向来觉着自己高人一等。”“可不是吗?”晋氏气愤道,“动不动就拿啥礼数,规矩来压我们,只当我们是粗野不堪的人!那也未免太小瞧人了吧!我娘家祖上好歹也是做官的,比那王府里的丫头强好几百呢!”
香草笑道:“我们倒不用跟她们比这些,日子过得安乐便行了。就算皇宫里的娘娘们,你们觉着那日子一定过得美吗?今天三伯娘第一次跟我们见面,不过就是想拿个架子,往后我们好怕她。”管氏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说道:“亏得你那两巴掌,打得蒙沂话都说不出来!他向来不招大姐疼爱,这回给大姐数落了好一顿,心里正窝着气儿呢!你可得小心着他,省得往后给你暗地里使绊子!”
香草点头笑道:“多谢你提醒了!”这时,管氏起身道:“我也不能久待,这就回去了。我们来日方长,往后再聊吧!”
姨娘房直略。“亭荷,”香草吩咐道,“好生送管姨娘出去!”管氏离去后,晋氏笑道:“这人倒是不错,你觉得呢?”香草抿了一口桔花茶,说道:“我瞧着她有些别有用心。”12Jav。
晋氏收敛起笑容问道:“这话咋说呢?莫不是觉得她来瞧你是有打算的?”
“我猜她是想拉拢你我二人,往后帮她对抗那边的三伯娘。若是她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必然是不会冒着这个风险来瞧我的;正因为她不是盏省油的灯,所以才有这个胆量来与我们称姐妹情分。想必她在三伯娘手下的日子不好过,又是回到了家乡,便想拉拢些人吧。”
晋氏听完香草这番话,一下子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她如此殷勤呢!想来是瞧见你今天不怕三伯娘,所以才来与我们交好的。”
“我们也不必忌讳,她若要来,我们便迎着就是,横竖不被她利用就行了。”
晋氏坐了一会儿就回院子去了。香草在凉塌上打了一会儿瞌睡,做了一个很剪短的梦。梦里再次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桃花林,她站在里面回首向远处一望,却看见烽火飘逸,心里顿时有些凄凄惨惨的感觉。
醒来时,蒙时已经回来了,就坐在凉塌边的竹椅上看书。她把头放下蒙时的胳膊上说道:“我做个噩梦。”蒙时放下手里的书,端起旁边的茶喂了她一口问道:“做啥噩梦呢?这么久了,没听你说做了噩梦。是不是今天三伯娘那一家子吓着你了?”
“不是,他们还吓不着我呢!”
蒙时笑了笑说道:“也对,你倒是把他们吓了好大一跳。三叔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蒙家的房子被火烧了呢!”
“呵呵……”香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宝儿说了,他气得胡子都吹直了!他没为难你吧?”
“他左右不过说了些狠话,都是出气儿的,不必放在心上。倒是你,肚子里怀着娃儿,莫去跟她们那边的人斗气,省点心。”
“晓得了!”
“对了,今天苏争勤来找我了。”
“他来找你做啥呢?”蒙时递了一张纸给香草,香草打开一看,是一张契约书。原来苏争勤把自己的银楼盘给了蒙时。香草想了想说道:“他这是想卖掉所有的东西离开吗?可为啥偏偏卖给你呢?我看他是想为从前的事赎罪罢了。”
“他欠三娘的,又岂是这些能还清的。就像我爹一样,为了还清欠二娘的,一直容忍着她,却落到这样的下场。”
“你也不必难过,爹虽说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过来,不能说话,但我觉着他心里应该是明镜似的,很清楚家里发生的一切。他应该会醒来的!”
“等你给他生了孙子,他指不定一高兴就醒了呢!”
“又孙子?我偏说是个女儿呢!”香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从凉塌上跳了下来拍手笑道,“有了银楼,那这事就解决了!”蒙时一见她跳就紧张,忙把她拉进怀里问道:“啥事啊?可不许这么跳,我儿子跳掉了咋办?”
“自然是我们女人的大事啦!”香草揉了揉蒙时的脸笑问道,“能不能从银楼里弄个手艺好的银匠出来?”
“你要做啥?”
“横竖是有大事,你记住了,明天给我们找个手艺最好的银匠,晓得不?”
“哦,是要打银器呢!这活儿简单,你画了图样儿交给银楼不就完了吗?”
“不一样!横竖你给我找来便是!”
“行,都依你!”
第二天上午,蒙时真的就派了一个银匠到府里。这银匠姓丁,所以都叫他丁银匠。香草把他安置在北边院子里住下,要做工的时候就来香草院子旁边的回游长廊,那儿有个纳凉的小厅,正好合适他打银。
听说有银匠来了府里,丫头们全都跑回屋子翻出自己的私藏嫁妆,盘算着该拿哪一样儿去打。
亭荷寻梅几个人捧了自己的小匣子出来,各自忙碌开了。这天中午,香草叫了几声,没人应,只好亲自往她们房里去一趟了。她一进门就听见亭荷在算:“这个顶多一两银子,添个二钱的,能不能打个簪子出来呢?我想要个桃儿片形的。”
寻梅一边搜罗自己的东西一边回话道:“我估摸着不行的,那桃儿片做不出来。你不如再添个二两,打个双鸟的簪子,多喜庆呀!留着做你的嫁妆也合适的。”
亭荷好像很犹豫,看了看手里的几样首饰,说道:“算了,我还是做素簪子吧。剩下的我想给我哥哥打个银盘扣。我估计少说得五六两银子,底花不要多了,单有个如意八宝图案就行了。你觉得呢,寻梅?”
“我觉得……”寻梅忽然发现香草在旁边,忙起身笑道,“少奶奶咋来我们房里了?可吓死我了!是有啥事吗?我叫了听雨在您屋外面伺候着呢!”香草笑道:“你们都跑去捣鼓嫁妆去了,听雨不得跟她娘要东西去呀?咋了?还不晓得打啥呀?”
寻梅笑道:“我倒是有主意了,就是寻梅磨磨蹭蹭的,要打啥银盘扣呢!打那玩意儿做啥呢?你哥哥虽说是个掌柜的,又不是读书人,要拿东西做啥呢?”
亭荷辩解道:“又不是读书人才带那东西的,我瞧着掌柜们腰上也有呢!”香草看了一眼亭荷,压低了声音笑问道:“你老实说,这东西是不是送给其他人的?”
亭荷的脸一下子红了,忙摆手道:“少奶奶说哪儿去了呢?是送给我哥哥的!”寻梅拍了拍桌子笑道:“你莫不是想送给尹先生吧?上次送了茶叶儿是为了家书,这回又是啥呢?快说快说!”
亭荷把东西往手绢里一兜,起身笑道:“我说了是给我哥哥的,谁说给尹先生了?你可莫乱说,我先去了,得问问丁银匠能不能打出来呢!”
“着急啥呢?横竖是有你份儿的,”寻梅摇摇头对香草说,“少奶奶,这话我可单跟您说,亭荷好像是喜欢上尹先生了。可您是晓得的,尹先生是成了亲的人,家里还有两娃儿呢!您要是得空劝劝她,嫁过去做啥呢?做小妾吗?那多不划算呐!”
“你打哪儿听来的?”
“还用听吗?一瞧就明白了!少爷平日里打赏她的茶叶,她都放瓷罐子里送出府给她爹了。这回倒好,直接给了尹先生了,可不是惷心动了吗?”正说着,雨竹推门进来了,对香草笑道:“少奶奶,您果真在这儿,管姨娘来了!”香草往窗户那儿瞟了一眼问道:“她一个人来的吗?”“跟曦儿姐姐一起来的,正在起坐间里候着呢!”
“先去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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