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起身对亭荷吩咐道:“在这儿看着黄嫂子,渴了给杯水,饿了给块糕,要是她又哭又闹,不必跟她客气,找两个身体壮实的丢出去就行了!一会儿见着媚儿掌柜说一声,陈水儿往后不上工了,除了名去!”
黄嫂子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气愤地说道:“少奶奶,您真是狠心呐!把人往死里逼呢!”香草不理会她,留下亭荷就往饭厅里走去了。许真花正焦躁不安地等着,见了香草,急忙问道:“黄嫂子走了吗?事情问清楚了吗?”香草坐下道:“还没呢,在前厅里赖着不走,要你们给个说法!”小满不解地问道:“她要啥说法啊?”香草笑了笑说:“陈水儿不晓得打哪儿听说你和绿儿好上了,这会儿子要死要活地在隆兴堂里哭着呢!”
许真花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小满就骂道:“你哪儿根劲儿不对呀?我说水儿咋会哭呢?就是你这小子捣了鬼,是不是?你分不清楚谁是你媳妇吗?眼前有好好的姑娘你不要,谁叫你去招惹绿儿的?人家见过大世面的,你养活得起吗?走,这会儿子跟我到黄嫂子和水儿跟前赔礼道歉去!”
小满郁闷地垂下头,坐着不动。许真花又嚷道:“你没听见吗?这人都给你领这儿来了,你就撒开手不管,叫人家姑娘咋活?张小满,可没你这样办事的!”小满委屈道:“人又不是我领来的……”
“啥?倒是我多事了?我替你盘算你反倒怪起我来了?”“您晓得我和绿儿好着呢,偏又弄出个陈水儿……”小满终于敢把这话从嘴里嘟囔出来了。
“绿儿哪儿好啊?一盒子擦脸的去了你三四两银子,你往后有了娃儿拿啥养活啊?那娶媳妇不得娶个会过日子的吗?就算你挣了金山银山也不够她花的呀,人家是在蒙府里享受惯了的,啥冰片檀香,你买得起吗?”许真花对着小满好一阵子数落,骂得小满不敢吭一声。
许氏劝道:“有话好好说,真花,你莫着急,那黄嫂子不要了说法是不会走的。”许真花冲张金问道:“你说说吧,你是一家之主,该咋办?”张金翻了白眼问道:“你自己看着吧,这事不一直都是你在拿主意吗?”嫂子抿银盏。
“那行,”许真花再次拍了拍桌子说道,震得碗碟又摇晃了一下,“既然我做主,那小满和水儿的事就这么定了!”“定不了,姨娘。”香草插话道。
“为啥定不了?香草,我晓得你跟小满通气儿,是一伙儿的。你莫劝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姨娘,”香草笑道,“您想定,也要人家黄嫂子答应才行呀!可惜眼下,她已经不同意水儿和小满的事了。您去了也白搭了!”
“啥?她说了不同意?那可咋好呀?”许真花说着捡起面前的筷子就给小满丢了过去,“你瞧见了吧?好好的亲事给你糊弄没了!赶紧去道个歉,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去啥去呀?没了就没了呗!”小满心里好一阵高兴,只差跳起来大呼了。
“你说得倒好听啊?没了就没了,人家姑娘给你领来了,你说不要就不要啊?要是人家也这样对你妹妹,你心里乐意不?”小鹿嘟起嘴巴道:“我可没她那么爱哭!”
“闭嘴!”许真花冲小鹿喝道,“哪个姑娘不哭的?都是你哥欺负的!”许真花正拉扯着小满要去道歉,亭荷忽然跑了进来,慌张地对香草说道:“少奶奶,不好了!绿儿跟那黄嫂子打起来!”
“啥?”
饭厅里的人全跑到前厅去了。只见,绿儿双眼红肿,散乱了发髻,腰带都被扯开了,两只雪白的手背上多了几条新的抓痕,脸颊上也有一处;旁边的黄嫂子也没得什么好处,也是衣衫不整,伤痕累累。
许真花吓得不轻,冲过去扶着黄嫂子着急地问道:“你没事吧?这到底是咋回事呀?”小满则奔向绿儿,心疼地看着她问道:“咋跟她打起来了?”绿儿白了黄嫂子一眼道:“谁叫她嘴巴那么臭,只当我真是好欺负的呀!”黄嫂子也不甘示弱地嚷嚷道:“我晓得你们人多,有本事打死我算了!”
许真花忙打圆场道:“这是哪儿的话呢?”黄嫂子一脸悲愤地指着绿儿骂道:“你算个啥东西?横竖也是个下人!明晓得我闺女跟张小满快定亲了,还中间插一脚,要脸不要脸呐?找不到男人是不是?”绿儿不甘示弱地讥讽道:“你那闺女可会装嫩了!明明是在大户人家里做个丫头子的,还装得跟刚从娘肚子里出来似的!”“你……你胡说八道!”黄嫂子气得脸都白了,“你是嫉妒我闺女!”绿儿快嘴回道:“嫉妒?我倒还犯不着!做过丫头有啥好遮掩的呀?除非是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只怕在原先东家家里就喜欢勾着公子少爷玩儿,给赶了出来吧!我可告诉你,我们家三少爷比不得外面那些货色,想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博个姨***名分,呸!想都莫想,三少奶奶还站在这儿呢!你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哟,这个嘴巴可真了不得!往后谁敢娶你呀?做了你的婆婆还不得给你气死了……”
“行了!”香草喝了一句问黄嫂子,“你是没完了是吗?”“哟,少奶奶,您是要护短了吗?”黄嫂子脸子皮涨红地问道,“我这么一个人好好地进了你宅子,却叫您的丫头给打了一顿,你反倒凶起我来了?”
许真花帮腔道:“是啊,香草,这事……没这道理是不是!绿儿也太过分了,咋能动手打人呢?”
香草看了一眼张金,问道:“姨夫,这事说起来还真不该我这做晚辈的过问,可我不能瞧着表哥上了人家的当儿还不吭声呀!您说呢?”
张金坐下后,点头道:“行,反正已经闹到这份上了,就把话说说清楚也好。香草,你说吧,听你那口气像是陈家姑娘瞒着啥似的。”香草瞟了黄嫂子一眼,问道:“我可再问你一句,你家闺女当真是在乡下待着,连城里都没来过吗?”
黄嫂子甩开了许真花的手,气呼呼地说道:“那可不是!就为着许嫂子的话才出的门,谁晓得你们就这样对付她!”
“行,反正我手下伙计多,拿着你闺女的画像往别处打听打听去,要是打听出啥事,那就只有她自己兜着了!”
听到这话,黄嫂子脸上有些难看了,哎哟了一声道:“不要我闺女就不要,何必说这些呢?”
“眼下不是你说的算,是我说了算!横竖你那闺女看着都像是在户人家做个丫头的,却还骗我姨娘说是刚从村里出来的,安的是啥心呢?我非得要弄个清楚,不然你又要上门闹这儿闹那儿了!”
许真花一脸茫然地问香草:“不会吧?水儿看上去不像呀!”亭荷插嘴道:“不会?哼,姨奶奶是好福气的人,没做过丫头所以不晓得。那做过丫头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今天往灶屋里来,一眼就认出[WWW。WrsHU。COM]那个是三少爷用的茶杯,还认得出那茶杯上画着竹下听风的图儿,可不是见过才认识吗?”
“啥……啥竹下听风?”“瞧瞧,连她自己娘都不晓得,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往哪儿晓得去?”
许真花皱了皱眉头问黄嫂子:“那水儿当真在大户人家做过丫头?其实这也没啥呀!”绿儿冷冷一笑道:“只怕在原先旧主那儿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何必藏着不说呢?”
黄嫂子顿时有点说不过去了,只好把脸一沉说道:“我晓得今天就变着法子欺负我们母女俩!我说不过你们,我走还不行吗?”15424646
“等等!”香草喝住了她说道,“你真当这儿是你家吗?来人,去跟隆兴堂的老板说一声,就说他家的厨娘跑来我这儿撒野,叫他来个人领了去!”“哎哟喂,”黄嫂子惊叫唤道,“少奶奶,您不是要逼死我吗?”
“你舍不得死,你还有福没享呢!好好地在那儿呆在,你家老板啥时候来接你,我就啥时候放你走,要不然,你还真以为这府里没规矩了!寻梅,找个腿脚利索的去!”
黄嫂子这才觉着香草的脸色有点害怕。她忙求助于许真花道:“许嫂子,我可是冲着你来的,你不能不管我呐!回了张家沟,我们还是一个村的人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查底细露出马脚 ☆
“姨娘,您不必怕她,等我查了陈水儿的底儿,只怕她们没脸回张家沟吧!”香草说道。言殢殩獍
许真花此时已经起了疑心,追问黄嫂子道:“你莫不是真的哄了我?你那闺女到底做过丫头子没有?好端端的,为啥要骗我啊?”张金轻声喝道:“问她做啥?她嘴里能有一句半句实话吗?回头让香草查查,那但凡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又犯过事的人,一查准能查出来!”
这么一威胁,黄嫂子的嘴脸都紫了,尴尬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许真花看出些眉目了,又急又悔,恨不得冲上去再给她两拳。香辛拽住许真花道:“姨娘,您莫去脏那个手,横竖绿儿替您出了这口气呢!”许真花看了绿儿一眼,心里有些愧疚,可嘴里也没说出什么来。毕竟她对绿儿还有些成见。
香草又对黄嫂子说:“我也不逼问你啥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刚才还嚷嚷地要说法,这会子还要吗?”黄嫂子有些畏惧地说道:“不要了。”
“莫太委屈了,你若是想要,等我把事情查明之后给你个说法就是了。”
“少奶奶,您好好心,放我们母女一条活路吧!”
“这话是咋说的呢?倒显得我多凶狠似的。瞧瞧我们绿儿,给你打成了啥样儿!要照我的话,该送你去了公堂再做辩论。”
“哎哟喂!”黄嫂子忙跑到绿儿跟前拱手央求道,“姑奶奶,我惹不起你,给你赔礼道歉了,快叫少奶奶扰我一回吧!”绿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罢了,我也不愿意跟你这样的人计较,懒得费精神!”
“行,”香草点头道,“一会儿等她老板派人来接她了,让她自己走吧!”香草说完回头对许真花说:“姨娘也莫生气了,横竖没让表哥上当就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去干啥,我带着绿儿回二嫂房里,总要给二嫂一个交代吧!”
香草带着绿儿回了晋氏的院子。晋氏见着她这样儿,忙问是怎么回事。香草也问道:“刚才没来得及问呢,你咋跟她就打起来了?”
绿儿道:“我路过时跟亭荷打招呼呢,她听见亭荷叫我绿儿,就冷嘲热讽了起来,啥没皮没臊,不知羞耻的话就出来了。我一着急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就打起来了!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在别人府里也能这么嚣张!我可看不顺眼,听不顺耳,索性打了再说!”晋氏呵呵地笑了起来,对香草说道:“你瞧,谁敢惹我们绿儿啊?谁惹谁倒霉呢!”
香草点头道:“平日里只是觉着绿儿嘴刁,想不到拳头还挺厉害的。不过,委屈你了,我晓得你是看在姨娘的面子才放了她的,你有心了。”
绿儿笑了笑说:“我也不亏,反正她也伤得不轻呢!往后再叫我碰上,那就不会跟她客气了!”这时,亭荷走了进来说道:“三少奶奶,隆兴堂那边派人来了,说没这人!”
“真这样说的?”香草笑问道。
“隆兴堂是想撇清关系呢!”晋氏说道,“罢了,你就放了她去吧,只当积福积德了。我看她往后也不敢上门来闹事了。倒是我们绿儿,该好好安慰安慰。”
香草让亭荷打发了黄嫂子出门。黄嫂子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捧着脸叫唤着疼。她一边走一边咒骂道:“那个绿儿一准不得好死!死丫头下手太重了!”
陈水儿忽然从旁边大树后面闪了出来,着急地问道:“娘,您是咋了?给人打了?”
黄嫂子伸手就给了陈水儿一巴掌,骂道:“还不是为了你的事!你出了啥破主意让我上门去闹闹,这下可好,啥好处没捞着,反倒挨了一顿子又丢了活儿,你拿啥赔我!”陈水儿捂着脸跺脚道:“这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吗?挨了打倒拿我撒气了!”
“你少跟我耍这小姐脾气!要不为了你从前的事,我能给他们吓住吗?你没听那少奶奶说,要查了你的底儿呢!要是查出来,你还有脸子在这儿待吗?笨得要死的东西!”
陈水儿脸都白了,忙问道:“娘,她查出啥没有?”
“没有,不过是吓唬吓唬我,我清楚着呢!可我要是咬着不放,只怕她也是能查出来的!这回我丢了活儿,看回去咋跟你爹交代,只怕你爹一发火就把你弄回老家打发了,你自己看着吧!”
“啥?这会儿子就丢开我不管了?我死活都不嫁给那些乡巴佬!”
“啥不管呐?我是管不了了!全凭你爹处置吧!”
陈水儿气愤道:“想当初我带了些银钱和首饰回来,你哄着我拿去给哥娶了媳妇,哄完了就要卖我,你们可算狠心了!”
“哎,那是你孝敬我和你爹的……”
“罢了,我也不回去了,索性自己卖了自己,倒还能拿了银子在手里,省得给你们又哄去了!”陈水儿扭头就跑了,黄嫂子在后面喊了几句也没能叫住,这才慌了神,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母女俩正一前一后地跑着,蒙时的小轿从旁边经过了。宝儿瞧着黄嫂子有些眼熟,冲轿子里说道:“少爷,前些日子来家里的那个黄嫂子撵着自己闺女玩儿呢!这大热天的也不怕中暑?”
“哪个黄嫂子?”
“就是小满哥那未来丈母娘。”12IEC。
“你倒记得清楚呢!宝儿,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
“再过两年,也得给你找媳妇了,你有看中的没?”
“还没呢,横竖像绿儿姐姐那样儿的就行了。”
“心挺大的呢!”
“少爷,今天奉掌柜给您说的那事,您打算跟绿儿姐姐说吗?”
“回去问了你少奶奶再说。”
“我瞧着关松哥和小满哥都不错,要让我认大舅哥,我还得认关松哥。”
“为啥?”
“不是因为我跟关松哥认识早,是觉着小满哥配不上绿儿姐姐。我当初都以为少爷您会收了绿儿姐姐呢!”
“想啥呢?当初你才多大,就想这些事了?这话可莫叫你少奶奶晓得了,要不然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咯!”
宝儿忙求饶道:“我是一时说漏了嘴,少爷,您可不能少奶奶说呐!”
蒙时回了家,倒头睡了一会儿,醒了醒酒。等他起床时,香草不在房里。他叫了亭荷进来问道:“少奶奶上哪儿去了?”亭荷道:“跟姨老爷在一块儿商量啥事呢,要去叫她来吗?”
他打了哈欠说道:“不必了,准是有啥事吧。”
亭荷递上热帕子说道:“少爷,今天绿儿可受委屈了。”
“咋了?”亭荷把黄嫂子骂了绿儿又跟绿儿打架的事告诉了蒙时,然后说道:“奴婢心想少奶奶一定会告诉您的,不该多这个嘴,可我们几个奴婢都觉着绿儿太受委屈了。她到底是伺候了少爷您多年的丫头,咋能就在自己府里给人打了呢?她和小满哥的事谁看不出来呀,难不成就这么拖着吗?这事奴婢不敢跟少奶奶说,只能跟您说了。”
蒙时把帕子从脸上取了下来,点头道:“这事我会斟酌着办的。绿儿伤得重吗?”“还好没破相呢!那姨奶奶还说绿儿过分,奴婢倒觉得姨奶奶过分了。”
“她是长辈,不能那样说。我那柜子里有去痕的药膏擦了就好,你送去给她……”蒙时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一会儿你去叫她,说我有事跟她讲。”
“是!”亭荷出房门时,香草正好夹着账本子回来了。她见蒙时已经醒了,便笑问道:“进士老爷酒醒了?今天这场酒可算喝好了吧?”
“心里痛快,喝着也痛快呢!你过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香草放下账本子,从梳妆盒里拿了一只扁平簪子把头发再拢了拢,然后爬上凉塌问道:“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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