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这就问了姆妈带你去,你先别着急。”谌文辉安慰她说,“一定是那吴彤乱说的,怎么可能呢,那天大哥送你回来的时候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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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文辉骑着自行车带着谌晓玉去医院。
傍晚时候,住院部的小花园里有着三三两两散步,锻炼的行人。
谌文辉的车子骑得飞快,东摇西晃地在人有群中穿梭。
“我说不会有事的,你别听那吴彤乱说,我看那女的头脑不好,有时候疯疯癫癫,傻里吧唧的,姆妈都说没事的。”谌文辉一边骑车,一边回头安慰着晓玉。
那个头脑不好的吴彤想做你的新大嫂。
晓玉咬牙切齿地想。
谌文辉说话眼睛没有看路,一下子就撞上了人。
“文辉,晓玉,你们怎么来了?”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白衬衫,灰色长裤,面容清癯,气质斯文儒雅,只是神色疲惫,形容憔悴不堪。
“我们来看大嫂,听说大嫂生病了。”谌文辉单脚撑地,停住了车。
“爸爸,我妈哪里?”谌晓玉从自行车后座跳下,直问父亲。
“嗯。。”谌文彬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说,抬起眼睛,奇怪地看向了她。
他的犹豫没有逃过晓玉的眼睛,大夏天,她莫名打了一个寒颤,“爸,我要去看妈妈。”
“你不知道妈妈怎么样吗?”谌文彬问,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等待着她的确认。
“大哥,快带我们去见大嫂吧,晓玉都急死了,你那什么学生跑得来说大嫂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把她吓个半死。你都教了些什么学生啊。”谌文辉嘀嘀咕咕地抱怨,把自行车推进了路边的车棚。
“哦。好,先去看看吧。“谌文彬拉起晓玉的手,“我们先过去。”
他们三个走向住院部,谌文彬拉着晓玉低着头,脚步飞快。
不知道为什么,晓玉觉得他好像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爸爸,我妈病得严重吗?”她试探地问。
“嗯,有点。”谌文彬有点沉重地说。
“她现在在哪里?”谌晓玉的手指攥紧了父亲的手,微微发抖。
“在icu。”谌文彬犹豫了下,脚步停滞,费力地吐出。
“啊?为什么啊,姆妈不是说嫂子只是因为女人的毛病才住院的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她到底是怎么了?”
“的确是妇科引起的。。只不过比较严重。。。。”谌文彬迈动了脚步,继续上楼
“到底是什么?”谌晓玉没动,抬起头看着上一个台阶上的父亲,执拗地问。
“流产造成的大出血。”谌文彬从上面看着她,眉心一跳,然后。避开了她的眼神。
这不是一个十二岁女孩的眼神,尖锐地几乎要看进人心。
流产?怀孕?
谌晓玉愕然。
谌文辉也愕然,然后蓦地红了脸,“那我。。。。。。。还上去吗?”
“在重症监护病房,进不去的。”谌文彬转头继续走,头也不回,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逃避身后那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
这是他的女儿吗?突然一夜长大了,有着坚定犀利的目光。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谌晓玉远远看到被仪器与各种管线包围的病人,看不清面部,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甚至连是不是她的母亲,都无法判断。
屋里寂静,有医生护士的模样的人员静静走来走去,检查仪器,记录数值,里面的人是她的母亲,因为她的心脏已经被揪着,痛得晓玉的脸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落下泪来。
“妈妈,妈妈。”她喃喃地唤着,眼泪簌簌滚落在衣衫上,肩膀耸动。
“晓玉,不哭,妈妈会好的。不哭。医生说会好的”谌文彬的手臂揽着自己的女儿,这时候他才觉得嘤嘤哭泣的女孩,才是他的谌晓玉。
“是啊,晓玉,不哭。”谌文辉站在旁边,劝解,大嫂这病,他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在一旁急的搓手。
晓玉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抬起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父亲,“医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大出血?”
谌文彬脸上微微尴尬,“你妈妈是宫外孕,已经快两月了,自己不知道,心情不太好。。。。。。遇到了点事情。。。。。。总之,流产了。。。。。”他含含糊糊地说。
“遇到事情?遇到什么事情?”
“这。。。。。。。。”谌文彬吞吞吐吐,没有说。谌文辉瞥了一眼谌文彬的神情,拉过她,“晓玉,大人之间有些事情,小孩子不要问的。”
晓玉看着他父亲,咬着嘴唇沉默着。
她在等,等她的父亲如何解释,他们可以以“少儿不宜”为由,不说真相,而她也可以小孩子的任性要个答案、
“晓玉。”谌文辉又扯了她一把,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晓玉。”谌文彬轻轻咳嗽了一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那天晚上,爸爸学校里有事,回来晚了,又正好是你妈妈的生日,你的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妈妈的心情不太好,在家里摔倒。。。。。。。”
第14章 小三落马(修改后)()
谌文彬说得断断断续续,晓玉仿佛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兴高采烈烧好了晚餐的妈妈,在桌前等待着久久不归的丈夫,天色越来越晚,越来越不耐烦,考完试的自己,磨磨唧唧,战战兢兢地将试卷拿出来给妈妈签字,明天要交,看到那可怜的分数,终于崩溃的妈妈,大发雷霆,掀翻桌上精心准备的晚餐,劈头盖脸地责骂着不用功的女儿,在推搡中,滑倒在地,导致了意外,血流了一滩。”
“你当时吓傻了,不停地哭,不知道去叫人,等我回家看到,再送到医院,已经很严重了。。。。。。”谌文彬揽过他女儿的肩膀,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我把你妈妈安顿下来之后,就把你送到了你奶奶家,你奶奶说你吓坏了,连夜发高烧,烧了好几天之后,记不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哥,晓玉。”谌文辉震惊,看着玻璃房里的病人,喃喃地不知说什么好。
“晓玉,”谌文彬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这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你妈妈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等平稳了转到普通病房,那时你就能看她了。”
“是啊,晓玉,嫂子一定会度过难关的。”谌文辉说。
谌晓玉没有说话,她在计算着
是不是今天?她想。
重症监护室一般不会让人探视,按说那个吴彤不能进去。
既然不能进去就不会刺激到妈妈。
那么算起来不会是今天。
可是那要是哪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记得妈妈的忌日是农历五月二十九。
“小叔叔,我问你,今天农历是几月几号啊?”谌晓玉突然问
“农历五月二十八啊。早上出门看到好多人结婚呢。”
谌晓玉的冷汗刷地留了下来,她的身体在发抖,“小叔叔”她大叫,身上的汗毛都要竖立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谌文彬与谌文辉同时拉着她。
“你脸色好难看。”
“晓玉,你不要内疚,不是你的错,妈妈不是因为你,这只是个意外,别自己吓着自己。”谌文彬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是啊,晓玉,不是你的问题,快别这样。”
他们只知道她那天晚上与妈妈吵架害妈妈流产住院,并不知道她已经看到死亡之翼张开了翅膀,阴影笼罩下来。
她在害怕。
不行,她不能害怕,她得想出办法。
她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文辉,你带晓玉早点回去休息吧。谌文彬见她的脸色如此难看,安抚地拍了拍晓玉的肩膀,“回去吧,下次再来看妈妈。”
没有下次,知道吗?爸爸,如果我不在,就没有下次了。
下次就是葬礼了。
过了今天,你就失去了妻子,我失去了妈妈。
然后,你会因为与学生的恋爱、结婚,引起轩然大波,毁灭了你以后的锦绣前程。
“回去吧,天不早了。”谌文彬看了看手表。
晓玉也抬头,看着走廊上的挂钟。
她会来吧?既然怎么嚣张,为何不会?
楼道上传来高跟鞋哒哒的脚步声,一个苹果绿的影子缓缓地从楼梯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近。
谌文彬蹙眉,有些讶异。
谌晓玉沉默着,不再哭泣,不再说话,安静地像个一个影子,维持着冰冷的表情。
“谌老师,我来看看师母。哦,晓玉也在啊,”吴彤站定,看了看谌晓玉和谌文辉,笑了一笑,关心地问谌文彬“师母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吧,谢谢你的关心。”谌文彬淡然地说,脸上微微有点尴尬。
“哦,那就好。”吴彤弯着腰,撩起长长的裙摆,坐在谌文彬的身边,“师母没事就好,老师也要注意身体。”她温柔地说,”我来看看师母,顺便有几个课本上的问题想请教老师。”说着拿出了课本,一副好学认真的模样。
谌晓玉哼了一声。
谌文彬不自然地挪动了身体,转头看着晓玉与谌文辉。
“晓玉,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是啊,你爸爸还有事情,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谌文辉看着晓玉紧绷着的脸,冷若冰霜的表情,不免诧异。
“我不,我要在这里守着妈妈。”晓玉动也不动。
“这孩子。脾气真的倔。”谌文彬摇了摇头,揽着晓玉的肩膀,“好吧,好吧,你就再呆一会儿吧。我先帮着着这个姐姐看看作业。”
说着,谌文彬拿过吴彤手里的作业本,一条一条地看起来,吴彤仔仔仔细细地询问着课本上问题,谌文彬耐心地解释,谆谆教诲。
吴彤如同小学生一般仔细地聆听着老师的教诲,年轻的眼里写满了倾慕之情。
谌晓玉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心里如同猫儿抓的一样不安,如同看到谜面的人,迫切想知道这个谜底到底是怎样的解开的。
“那你们坐一会儿,我去买几个冰棍上来。”谌文辉今天跑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此时口干舌燥。
“小叔叔快去。我要吃。”晓玉心里一动。
谌文辉应着就下楼去了。
谌晓玉站起身来,不安地走来走去,病房在楼梯口,转角有三级台阶,水磨石的地,拖得铮亮。
一会儿,谌文辉就买了几根冰棒上来,他递给了他们,除了晓玉,其他人都不吃。
“算了,不吃给我。”晓玉接了过来,嘴里吃着,手里抓着。
“你也少吃点,生病才好,不要贪凉。”谌文彬一边讲课一边嘱咐着她。
“好,我慢慢吃的。不会有事的。”晓玉说,她果然吃的很慢,那两根冰棍滴滴答答的滴下水来。
“邵兰茵的家属在吗?”病房里出来护士叫人了。
“我是。”谌文彬急切地站起身。
他身边的吴彤也站了起身。
“进来吧,可以探视了。”谌文彬明显松了一口气,跟着护士准备进去。
吴彤说,“我也进去瞧瞧师母。”说着撩了撩肩上的马尾辫,准备跟着谌文彬就往里面走。
“一个人就行了,去那么多人,你以为是赶集啊。”护士的态度不好。
“我就看一眼。”吴彤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步伐,走过楼梯时,突然被什么重重地绊了一下,站立不稳,向前俯冲着,穿着高跟鞋的脚底下好像踩着黏黏嗒嗒的东西,整个人从三级台阶摔下,瞬间滚了好几个跟头。
“啊——”她尖叫着,坐在地上抚着脚踝,大声地痛哭了起来,“疼死了,谌老师。。。。。啊。”
谌文彬被她的尖叫声叫得脚步停下,他回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哎,病人家属,快点。”护士不耐烦地催促道。
谌文彬愣了愣,看着女儿目光炯炯地正盯着自己,心头一跳,连忙嘱咐,“文辉,你去看看吴彤怎么了?我先去进去看兰茵。”说着,他赶紧进了跟着护士进了病房。
第15章 伤口撒盐(修改后)()
“脚踝粉碎性骨折。最少三个月不能走动。”医生看着片子,又看了看地下那双高跟鞋,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爱时髦不要命了。”
“医生,我明明是被什么绊倒了,不是鞋子的原因,这双鞋子我穿了一个多月了,从来没有崴过脚。”吴彤脸上还挂着眼泪。
“从来没崴过,一崴就是骨折。”值班医生说,“绊倒不绊倒都不是主要的。”
“是啊,吴彤,你个子也不矮,穿着那么高跟的鞋子干嘛。。。”谌文辉很是同情地看着她,“这下好了,打三个月石膏,不能动了。”
吴彤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哼了一声。
“医生,真的是三个月吗?“谌晓玉在一边貌似无心地问道。
“最少是三个月,还要看她的恢复情况,如果这三个月不好好恢复的话,可能会落下后遗症,到时候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可难看了。”值班医生说着,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吴彤,“姑娘还没有结过婚吧,那可是要注意了,真的成了瘸子,对象可不好找。”
“是啊,是啊,吴彤,你要听医生的话,没事不要乱跑了,你看今天要是不来也不会有这事了,真的是太不巧了。”谌文辉好心好意地背着她来看医生,背着她拍片子,她居然都没一声谢谢,还对他没好脸,真的是过分。
“你们,太过份了。”吴在彤气得脸发白。
“我哪里过分了,刚才不是我背你过来,你还躺在那楼梯上呢,那么沉,背得背不动,你是属猪的吧?”谌文辉毕竟是个小伙子,好心好意帮人,却被她骂,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都教出的什么学生啊,素质真的差,看来什么职工大学,夜大,就是不行。
将来只能考正规的大学。
三个月,时间差不都是够了。
谌晓玉在心里计算着。
今天晚上妈妈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而且等三个月过后,妈妈的身体应该可以恢复不少,那时候,如果这个女人不能有所收敛,那么会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她。
三个月够她策划算计好方案了。
她看着吴彤红钟不堪的脚踝,在心里暗自想,真的是好险啊。
如果今天她不和谌文辉过来,如果她不是眼疾脚快,及时使出吃奶的劲儿绊她,如果不是谌文辉要吃冷饮,如果不是刚刚好有那高高的三级台阶,如果不是真正好的如果,那明天真的会是妈妈的忌日吗?
她不敢想象。
“晓玉,怎么了?”谌文辉看着她发呆,蹙了蹙眉头。
“没什么,等一会儿爸爸来,我们就送这位吴姐姐回去吧。”谌晓玉甜甜的说,余光微微瞟了吴彤。
那吴彤表情黯然,关键时刻,做丈夫的还是选择站在妻子那一边,她肯定是失望了吧?
急诊的门推开,谌文彬走了进来
谌晓玉看着他的表情轻松了许多,自己也放下心来。
“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她急切地问。
“医生说好多了,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再观察个一、两个星期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此时松了一口气。
“妈妈醒了吗?”谌晓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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