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是他弟弟,少不得纵容着他去感知,去享受,去经历。
让路红卫微微有点惊讶的是女孩子居然对他这个弟弟没有任何反应。
从幼儿园开始,路重庆身边就不缺乏女孩子,最小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性别意识,他长得太秀气太灵动,女孩子视他为同类,只觉得他好看,漂亮,每天都有小女孩子会给他带零食。
小学时候路红卫在他的铅笔盒里看到一张张用汉语拼音写的情书,哭笑不得。
这孩子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野,越来越招女孩子,只是见他为一个女孩子恍惚失神,还是第一次,更让他惊讶的是,居然开口请他去以家长的身份约人家出来。
路红卫答应了他,去找谌晓玉的父亲,也顺便查看一番。
谌文彬只是个普通中年人,一看便知,家世简单,路红卫觉得放心,这样的的家庭自然不会对路重庆有任何影响。
路重庆带着小姑娘去拜师,帮着小姑娘摆平了张军他们,这些小事他都知道,不过全然不放在心上,重庆野,脾气又倔强,路红卫就这么纵着他,能保证安全即可,直到那天路重庆提出了退学要去当兵。
“西藏,青海、新疆。只这三个地方。”那孩子说,眼睛睁睁地看着他,“不过最好是西藏。”
“为什么?”路红卫淡笑。
“因为我觉得西藏更有挑战性。此外,我也喜欢那地方。一片处女地,多有挑战性。”
路红卫别过脸盯着他看,仿佛要看穿他弟弟那心里在想着什么。
“喜欢?你以为部队是咱们家开的?你想进部队就能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路红卫心里已经然动了怒气,脸上却是一派温和,唇角轻弯,甚至带了几分笑意。
“哥,你若是不帮我,我自己去找首长,我这是积极响应的国家召唤,去最艰苦的地方报效祖国,首长在干部思想作风建设会上的讲话里也说过,干部首先要以身作则,我这样做首长只会高兴。”路重庆站在他面前,立正姿态,已经全当自己是兵见将的态度了。
路红卫知道他说的是首长不是他们的爹,而是他们的爷爷,他爷爷最宠爱路重庆,亏了不在此地,要不然准是宠得无法无天。
“你——胡闹。”路红卫狠狠瞪了他一眼,长腿交叠地坐着,手闲闲地搭在腿上,貌似不经心,“你去找首长?你知道首长有多忙?你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是什么?”
路重庆梗着脖子不作声,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真的去找了爷爷。
正如他所说,爷爷还真的支持他去了西藏。
路红卫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那个气啊,路重庆从来没有拂逆过他的意思,却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超出了他的想象。
“谌同学,我听说,重庆去当兵之前曾经与你见过面?”路红卫倚在那辆军用吉普车旁,闲闲地问。
“我们一起去看望过老王爷爷。他告诉我他要去当兵了。”谌晓玉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说,乌黑的瞳仁里有一点晶光闪过,提起那天的事情,她多少真的有点后悔与难受的。
“哦,在那之前你并不知道重庆要去当兵的事情?”路红卫继续和蔼可亲地问。
谌晓玉摇了摇头。
路红卫哦了一声,有点蹙眉,微微他现在觉得这孩子不简单,面貌老老实实,句句是实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她眼睛里有着其他的东西。(路红卫在此之前全盘打听过,要不然怎么能当得起情报处参谋室副主任这个职呢。)
“你也没听说过重庆跟谁说过去西藏当兵的事情?”
“没有,路哥哥,我和路重庆同学早就不在一个班了。您知道学校里的状况。。。。。。我们基本上不说话的。”谌晓玉摇了摇头,有点为难地说。
路红卫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微笑,“哦,现在的孩子啊。”他感叹了一声,然后有点歉意地点了头,“不好意思啊,耽搁你时间了。你赶紧回去吧。”
“那,路哥哥再见。”谌晓玉礼貌地挥了挥手,背着书包转身走了。
路红卫和杨畅注视着她的背影。
“就这么让她走了?”杨畅问,有点不解,刚开始他可是明白路红卫的心思的,不能让这小丫头片子影响了他们路家的人,“不过这孩子应该挺老实的。”
“不让她走还能怎么样?”路红卫嘴角一丝淡笑,可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貌似。”他说。
第77章 宝莲禅寺(上)()
路重庆的离开,让谌晓玉有很长时间有陷入了迷茫。
她又用了很长时间,努力想把自己从那种失落的情绪漩涡里爬出来,她知道唯一能够挽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转眼已是高三毕业。
七月流火,是莘莘学子最为辛苦,最为忐忑的季节。
因为那折磨死人的高考。
千军万马要过独木桥,而那独木桥摇摇晃晃,难度极高。
还没有放榜,别家的考生如热锅上的蚂蚁。
谌晓玉却是悠哉悠哉,她心里有数儿,考不上清华、北大那样最好的学府,但是进一所当地最好的学校,却是毫无悬念的。
邵兰英对她那般不思进取的态度极为不满,什么“你看看你初中时候学习成绩多好,高中之后怎么就不如以前了呢,”又是,“女孩子大了心思就多了,你成天恍恍惚惚,脑子里想着什么呢。”叨叨、叨叨,喋喋不休地抱怨过好多次,谌晓玉采取“三不”非暴力不合作的政策对付着,就是“不回答,不辩解,不作为。”依然是一副梦游恍惚的样子。
高考前的一个多月,她的确是心神恍惚着,她被奇怪的一个梦境困扰着。
那梦魇就是她重生那日所梦到的,火焰,到处是火,墙壁上跃动着火苗的影子,灼灼其华,燃烧着,犹如那大藏中所描绘的坠佛三十秒的烈焰,炙烤着,舔舐着。。。。。。
梦里都能感觉到脊背上的那蚀骨般疼痛。
这个梦连续做了有快两个星期,而且每天都有变化,那团跳动的火焰,会变化成不同的形象,有时是暗夜里猩红的一点,有时又变成熊熊的烈焰。
最后总是变幻成为莲花的模样。
那朵艳红的莲花,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亦幻亦真。
谌晓玉半夜醒来,一身的冷汗,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晴空里的月亮发怔。
夏天的一个清晨,谌晓玉一个人去了宝莲寺。
那天是阴历七月十五日,中元节,传说中一年之中,阴气最重的那一天。
也是佛家所说的,“盂兰盆节”,按习俗应该有法会”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以及报谢父母长养慈爱之恩。据《佛说盂兰盆经》的记载,“盂兰”意思是“倒悬”;“盆”的意思是“救器”,所以,“盂兰盆”的意思是用来救倒悬痛苦的器物,衍生出来的意思是:用盆子装满百味五果,供养佛陀和僧侣,以拯救入地狱的苦难众生。
宝莲寺坐落在郊外,谌晓玉转了两趟公交车,又坐了一个小时才来一班的郊区车,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庄附近,问了村民才知道那寺庙的具体位置。
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日头高照,明晃晃的刺人眼睛,村里家家户户在做饭,泥土房的烟囱里冒出淡蓝色烟雾,炊烟袅袅。
小庙在半山腰上,通往山上都是泥土与石板路,夏天的阳光暴热,那路上却是绿树荫荫,带着沁人心脾,莫名的清香,。谌晓玉爬山爬得轻喘,身上汗津津得,被树林间的风儿一吹,有点瑟瑟的凉意。
老远可以看到那明黄色的山墙,上书“唵、嘛、呢、叭、咪、吽”几个大字,字迹已模糊,山门寂静,门口一棵大树,年代已久,谌晓玉不认识是什么树,只觉得绿荫如盖,层层叠叠,树干如盘龙虬筋,大树的下面有个小小的水塘,水光清澈,蓝天与白云在波光里漂浮着。
门口极为安静,角落里有个小小的售票处,里面有个小喇嘛伏在一张破旧的桌上打瞌睡。
谌晓玉犹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窗户,那小喇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就那么眯着眼睛乜了她一眼,黑黑的手爪子,收了她递过来的零钱,随手撕了一张类似于汽车票的票丢给她,又笼着袖子闭上了眼睛,继续睡着了。
谌晓玉站在那扇月亮形的门前,听着风儿穿过树叶,沙沙地吹着,风动,树动,草动,心不动。
却是五味杂陈,安静之中能听见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
她前一辈子爱旅游,去过很多的寺庙,普陀,九华,峨眉,五台四大道场都去过,远赴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尖儿都在颤抖。
是一种熟悉的滋味,亦梦亦幻般的熟悉。
太阳之下,云烟之间树影中遮挡的小庙,寂静无人,蝉鸣声声。
谌晓玉站门口在那里愣神之间,突然只觉得背后被什么用力一撞击了一下,口里只“哎呦”了轻呼了一声,脚底下哧溜一滑,人就栽倒在了石头门槛上,粗粝的石头磨到了她的脸颊上,头皮磕到了尖锐的石头上,钝钝的痛,一会儿有热乎乎的粘稠的液体从头发缝里渗了下来。
她顺手一摸,手掌血糊糊的一片。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是谁这么缺德撞了自己,谁知眼前的地面上,缓缓地出现了一双穿着着布鞋的脚。
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
“我是谁?”
谌晓玉没有想到,还没进寺庙的山门自己就被撞了一大跤,而眼前的这位穿着红色袈裟年青喇嘛,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完全无视自己脸上血迹斑斑。
高鼻深目,轮廓鲜明,目光冷峻幽深,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藏人。
谌晓玉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努力地挺直了脊背,把那只沾着了血迹的手掌伸向那位喇嘛,“上师,您说,这样的我,能够说得清我是谁吗?”
对方目光冷静地看着她,并不为所动,低沉地又说了一声,“你是谁?”
“我是谁?我哪里知道我是谁?”谌晓玉没好气地说。
是的,我哪里知道我是谁,我哪里知道怎么就被召唤来了这里,还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算了,就当是磕了一个头。
一步一叩首,头破血流,方是虔诚之心。
那个喇嘛蹙眉看着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还让不让我进去?我可是买了票的啊。”谌晓玉举着手里拿张小纸片扬了扬,她不耐烦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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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点事情,这一个多月事情比较多,更新不能定期,有空就会写,就会更,谢谢各位支持。
第78章 宝莲禅寺(下)()
“哦。”那个喇嘛极其淡的蹙眉,根本就没有在意谌晓玉那张蛮不讲理的小脸。
谌晓玉哼了一声,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微微喘着气,试着要从这个年轻的喇嘛身边绕过去。
不管她来宝莲寺是个什么样的情形,现在她都不会轻易理睬眼前这个喇嘛这种莫名其妙的问话。
什么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这是终极哲学问题,好吗?这种是是而非的问题,她才懒得回答。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记忆中的歌声如同魔音入耳,她差点就唱了出来,想想不对,赶紧抿住了唇。
脑海里迅速把眼前的情形过了一遍,
自己的身世,是对任何人都说不清楚的,何况是个外人。
既然有神灵托梦让她,她就来烧香拜佛,免去这几个月来的不安,至于是为了什么,谌晓玉没有那个心思去了解,前世活了几十年,她就知道了一点,“命运”这两个字不是凡人能够解释清楚的。
就当是神灵让她重生一次,给她一条新的生命,她,自己总得要来表示表示。
倒是没有想有点古怪,看了看在身后,并没有人冲撞着她,自己就那么一滑,栽倒在地,此刻去想,的确有点不可思议。
此地非久留,现在她只想着去去就回最好。
眼前这位喇嘛,低着头沉思,并没有理睬她。
“师傅,上师,”谌晓玉合掌作揖,连连叫了两声,声音变得柔弱,又低声地叹了一口气,貌似无奈地说,“您问的这些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喏,我叫谌晓玉,是个高中学生,刚刚参加完高考,马上要放榜了,我就是来祈福的,求有菩萨保佑我能考上个好一点的学校。就是这么简单,您让我先进去拜拜吧。。。。。”
这么说是最合理不过的,考试之前,之后求神拜佛的,本来就很多。
“哦,求考试成绩的?那你为什么不去市里的大贤寺?”大贤寺是本地著名的寺庙,因供着文殊菩萨,据说很显灵,到了考试季节,香火最旺。
临时抱佛脚大约就是说得那样的人。
“那里人太多,菩萨肯定忙不过来,不比这里清净。”谌晓玉顺了嘴就说,才不会说是因为夜里做梦,非要找到一个名字有莲的寺庙去拜,她翻遍了地图才找到了这座小庙。
“你说你叫谌晓玉?”对方看着她的目光微动,莫测高深。
“是啊。”
“那谌晓玉,你随我来。”那个红衣喇嘛蹙着眉头,转身而去,宽大的袍袖在阳光下,如同一团火焰跃动。
谌晓玉跟在他后面,一瘸一拐地走着,目光一直都凝视着那一抹红色。
那个喇嘛把她带进了正殿,站在一旁垂首伫立着,目不斜视,只是手中捻动着佛珠飞快地转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谌晓玉缓缓跪在蒲团上面。
大殿之内,宝相庄严,色彩明亮华丽,经幡飘展,云烟缭绕,身后传来喇嘛诵经的声音,一波一波,仿佛天籁之音滚滚涌来。
突然就觉得内心平静而温暖,整个就像是在一泓温水中浸泡着,身心都是懒洋洋的。她规规矩矩地叩了三个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零钱,扔进了前面的功德箱,硬币在箱子里叮当作响。
喇嘛见她从蒲团上爬起来,等着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膝盖,才低声说,”请随我来吧。”
谌晓玉默然地跟着他走着,眼睛里只有他的身上的红袈裟,在蓝天与微风中翻飞,似一朵红莲盛开在蓝色湖泊的倒影中。
谌晓玉心中怦然心动,似乎若有所悟。
莲花朵朵,灼灼其华。
那个喇嘛带着她一路走着,到了寺庙的后院中,一棵巨大的菩提树矗立在院子中间,树冠直径有一二十米,巨大茂盛,树干上有着金银的纹饰,树枝上挂着一盏盏小红色的灯笼灯笼下面垂着红色的布条儿,风吹着,微动。
他蹙眉看着谌晓玉,“你知道吗?用一句你们汉族的话来说,你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谌晓玉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可不是有缘吗,被梦引了来。
想了一想,她试探地问,“是如何有缘呢,请大师明示。”
如果能弄清楚重生之谜,倒也是不负到此一拜了。
那喇嘛深邃的目光看了看她,又看着院子中的那棵树,微微摇头。
“是天机不可泄露?”谌晓玉问。
喇嘛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然后道,“此处汉人来得极少,除了附近的农民,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宝莲寺的存在,你能够找到此处,必然是与我佛有缘。”
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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