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重庆听了噗嗤一笑,一边笑一边道:“哥,我发现你现在倒是糙了很多,这种话也能说出来了,原来是一直强调要有儒将风度的嘛。”
路红卫挑了挑眉,“这种话也算是粗话,你真的没见我骂人的时候……”
路重庆道:“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会骂人。”
“何止骂人……”路红卫笑了笑,“其实,在基层这半年也是很好的锻炼,真正是锻炼人,我现在有些理解你当初为何一定要去西藏了,在那种地方,生存为第一要素,没有这些世俗纷争,人就变得特别纯净。”
“是的……”路重庆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当年在西藏当兵的那段日子,又感叹道:“也是可惜了,毕业在特种部队就呆了那么短的时间,别人还以为我就是去镀金的……”
“镀金不会把命搭上了。”路红卫眉心微蹙。
路重庆仰头靠在杨畅的被子上,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要是再回去,不知道能不能行……”
路红卫皱眉,目光微沉,迟疑了一下,道:“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正说着,路重庆的裤兜里的电话剧烈地震动起来,他摸出电话看了一眼那号码,眉心紧蹙,却放在了一边,任凭那手机兀自响着。
路红卫看了看他的表情,询问道:“谁的电话,有急事?”
路重庆掐断了电话,摇了摇头,“没事,哥,咱们继续聊。”
第34章()
路重庆的手机在杨畅的桌上呜呜的震动着。
路红卫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号码,眉心微蹙。
他沉默,路重庆也低了头沉默,任凭那手机一直在震动着,直到停止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路红卫半是戏谑笑道:“电话也不接?就那么有决心?”
路重庆冷哼了一声,咬着嘴唇低着头没吱声。
路红卫低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万一是有事情呢?”
路重庆又哼:“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情?”
路红卫说:“正是因为这么晚了,这么着急的打电话一定是有事情。”顿了一顿,又说:“你还不了解她吗?那么心高气傲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有事,能够这样给你打电话?”
路重庆依然低着头,过了好长时间才抬起脸来,一双深邃的眼睛,又黑又亮,幽暗不见底,荡漾着泛着点点水光,他迟疑了一会儿嗓音喑哑地说:“哥,我真的有点累了。”
是的,累了。
自从认识了谌晓玉,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他的一颗心就几乎在她的身上,从初中到现在,近十多年了,一直都自己在主动,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他不能理解的是,刚刚还在肌肤相亲,还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一转眼,她居然毫无留恋地能够跟他说:“相信有怎么样?”
相信又怎么样?连试都不愿意试一试,他又能够怎么样?
而现在,他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路红卫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避重就轻,“如果累了就好好歇一歇,有事情船到桥调头自然直,想多了也没有用。”
又指了指他的脑袋,“你从小就是心事太重,现在遇到一个比你心事还重的,就觉得不舒服了,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得提防着你这小子想什么心事。”
路重庆听了,笑了一笑,又试探地道:“哥……怎么长时间了,我也没见你正式表过态,就我这爱情方面,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
路红卫说:“我当然是支持你的了。”说完自己一怔,蹙眉瞪了路重庆一眼:“你小子,在这儿套我话呢。我告诉你,不论你和谁结婚,我都没意见,又不是我结婚,我能有什么意见……反正你娶谁都是娶。”
听到他最后那一句话,路重庆不由失笑,却是放下一颗心,“哥,有你这态度,我是觉得放心多了。”
路红卫伸出长腿,踹了一下他:“才说你心事重,又被你玩了一把……”
路重庆立刻可怜巴巴地讨饶:“哥,我哪儿敢啊。”
两个人正在说着,路重庆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的号码是“老姐路遥。”
他皱了皱眉,接了,耳边立刻响起路遥那大嗓门,一连串地抱怨着:“重庆啊,你在搞什么飞机啊?电话又不接,这是和平年代吧,我都以为你突然出征去打仗了呢,就你那部门不就是个运才粮草的嘛,拽个什么劲儿啊,收了钱还不履行合同,还有没有有法律意识了?你们部队怎么了?部队也要奉公守法吧?哪儿有这样干事的道理……”
路重庆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说:“等等……等等……老姐你在说说什么,我没听懂啊,什么没接电话啊,这不是我哥回来了嘛,我在向他汇报思想呢,你什么事啊,巴拉巴拉埋怨我,龙浩坤的事情不是给你们解决了吗?他那小子不敢不听的,你别担心……”
“什么龙浩坤啊,现在不是那个龙浩坤,是你们后勤部。欸,我就知道回来做什么都难,什么都要走关系……”路遥依然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路重庆完全听不到重点,只好打断她:“老姐,你让姐夫接电话吧,到底是怎么了?”
路遥只好把电话给了老李,一边对着自己的丈夫解释着:“我就说啊,重庆不会不理睬的,红卫回来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冲着电话那头道,:“欸,你刚刚说什么?红卫回来啦,那明天有空可以见面吗?”
路重庆哭笑不得,“我哥明天就回去了……老姐,你还是把电话给姐夫吧,谈正事要紧。”
路红卫点了一根烟,靠着椅背上,看着路重庆一面听着电话一面眉心微蹙,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等到路重庆放下电话,陷入了深思,才问道:“跟刚刚谌晓玉打电话给你,是一个事情?”
路重庆点了点头:“应该是同一件事情。”
路红卫“哦”了一声,道“有点棘手?”
路重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简单明了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才道:“其实我倒不是特别吃惊,他们这样做无非是知道了我又见了晓玉,借机搞点动作而已,不过……”他冷哼了一声:“投鼠还得忌器,他们不要忘了,这个项目上路家的人也有一份呢。”
路红卫垂下眼帘,道:“路遥姐投资这个项目是你出的主意?”
路重庆笑道:“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军事学院出来的,又不是学房地产的,哪儿能指挥得了老李那个书呆子呢。”
路红卫用淡漠的眼神斜苗着他:“那人家从美国回来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一找就找到了谌晓玉的项目上,哪儿这么巧。”
路重庆笑了一笑,“哥,那都是自己人啊,比较放心啊……可是什么都瞒不了你老人家。”
路红卫摇了摇头,“你得了吧,我告诉你,现在这些事情还挺敏感的,你最好还是要慎重,虽然大伯一家都不在此地为官,他们在这里做项目的影响不大,但是路家的名声在外,说话做事都得千万小心……他们做这事还真的有点麻烦,又涉及到你们后勤部门,你如果出面询问,公私两方面都不好说……”
路重庆微微撇了撇嘴唇,淡淡地道:“其实有意思吗?强扭的瓜不甜,如此逼我就范,又能到什么?”
“满足感。”路红卫笑了一笑说,“征服者的满足感。”
第35章()
“满足感?”路重庆笑了笑,薄唇微撇,眼睛里表情几乎是狠戾,“她们家以为我是什么?是可以掌控的男宠?是他们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还是用来做政治联姻的手段?”
“这些因素都有,最主要是童珊珊喜欢你,你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路红卫说,挑了挑眉心,微微嘲弄。
“可是我不喜欢她。越来越不喜欢,简直不能接受。”路重庆冷冷地说。
“说得这么干脆,”路红卫轻轻摇头,伸长了大长腿,惬意地靠在了椅背上,“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你和她一起玩,一起上幼儿园,还为她打过架,我还记得你那次为了她打架,回来首长把你绑在院子里打,皮带都抽断了,你说你这些丰功伟绩换了哪个女孩不心动,不对你死心塌地,志在必得,你能怪谁?怪童姗姗喜欢你?怪童家不放过你?这不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那时我多大,不就是个爱打架爱找事的小子,再说我那是为了童姗姗吗?是我自己皮痒得难受,我就想打架,找事打架!”顿了一顿,他说“童姗姗小时候是不错,小不点一个,挺讨人喜欢的,她爹又那么喜欢往我们家跑,又给咱们送吃的,我对她好,保护她也是应该的,可是那不是男女之情,我跟她在一起就没注意过她是不是女人。”
“你狗屁,你和谌晓玉认识你时候还不是小屁孩一个,毛还没长全呢,懂个屁男女之情,少特么跟我扯淡。”
路重庆失笑,他这永远隐忍,克己复礼的哥哥,如今也会说“扯淡”二字,可见基层部队大熔炉,什么人都能锻造成钢!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路红卫笑,“谌晓玉不是你初中同学吗?那时你不是小屁孩?我记得我去开家长会,你和她同桌,对不对?”
路重庆点了点头,“那时我是不懂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奇怪,就好像脑子里有什么炸裂开来,原来那混混沌沌的一片立马就清明了。到了高中,简直就是目标极其明确!所以……”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我和她是天作之和,缘分天定,谁都破坏不了。”
“只怕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啊。”路红卫笑着打击他,“刚刚还在说累了,要放弃,若不是被人打击惨了,你那臭脾气能说这样的话!”
他不是不生气的,自己的亲弟弟在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走道哪里都是万人瞩目的对象,怎么会缺女人的爱,可偏偏就是那么一个女人能把他打击成心灰意冷。
“唉,你弟弟我就是贱,越挫越勇,屡败屡战。”路重庆摇头自嘲,深邃的眼睛看着窗户外面漆黑的夜色,脑海中想起了今天谌晓玉情动时候,彤红娇嫩的面容,水波流转,千娇百媚的双眼,滑不留手的肌肤,平时那么清纯骄傲,可是欢愉时却是那么艳丽,温暖湿润紧紧的包容着他的一切,他只要一想起,就几乎把持不住。
他转脸微笑,“哥,你不知道晓玉有多好,我……”他想说什么,可又无法开口!憋了一会说“咳,哥你也别过得想个和尚,总该给我找个嫂子了。”
路红卫挑了挑眉,没说话,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这小子看来是要溺死在爱情中,无药可救了。
哥,我很好奇,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不谈恋爱……”路重庆好奇地道,“这些年我见你认识的女孩子也不少,也有一帮首长的老战友要给你介绍对象,我看你也不反感,见也见了好几个,但是就是不谈恋爱,真心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路红卫眼神微黯,“家里有你一个闹得天翻地覆还不够,我还要再闹,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把感情看得这么重要?”他淡然一笑“我会结婚的,但不一定会恋爱,恋爱太累人,不想这么累了。”
“那样你的生活有什么乐趣?”路重庆撇了撇嘴,“克己复礼的怪人。”
他们正说着,杨畅推门走了进来,“你们弟兄二人悄悄话谈完了吗?我可是转了二十圈大操场了。”
说完了,就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说,“你们继续聊,我得歇歇。”
“你刚刚不是说去见葛珏的吗?”路红卫说,“没见到?我们葛大医生把你甩了?”
“什么甩不甩。我们就是朋友,又不是谈恋爱,谁像你弟弟谈个恋爱天崩地裂,要死要活的。”杨畅最近心情不好,与葛珏交往不顺利。
“你才要死要活的。”路重庆踹了一脚床脚。“对人家动了心了吧?还嘴硬。”
“哦!葛珏不就是你未婚妻吗?难道你们取消了婚约?”路红卫问道。
“哥,你可别刺激他了。他啊……犯病!”
杨畅继续:“可不是,爱情是癌症,得了就送半条命,我和你哥一样,想得开,玩不起,到时候结婚生子,完成人生任务,对得起大家就行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对,咱们不谈这个了,我哥哥刚刚回来,还是说点别的吧,刚刚路遥姐给我电话了,他们现在手伸得越来越长了,都动起了我路家的事情……”
“那不是冲着你姐夫,也不是冲着你路家,那是冲着你宝贝谌晓玉。”杨畅闭着眼睛分析,“现在应该还没人敢对付你路家……”
“不过以后就难说了。”路红卫沉郁地说,表情渐渐凝重“听说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大好了,今年刚开春都去了两次北戴河,我听说他的记忆力也不如以前了……毕竟是那么大年纪了,而且以前还受过那么多次伤……”
路重庆默然。
“以我们首长之前的做事风格,肯定是得罪人无数,以前大部分人看在老爷子面上不好说什么。现在……”他摇了摇头,注视着重庆“你也许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了。”
第36章()
路重庆沉默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目前这个局势对于他来说非常不利,爷爷就是路家大树,枝繁叶茂的时候,庇护着路家这个大家族,他们血脉相连,互相交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现在这棵大树参天快要倒了。
而这棵大树倒下的后果又是什么呢?
现在的传言很多,作为这个圈中人路重庆自然是听到不少,这段以来,他懒得去去求证,也懒得去思考,他更知道一旦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他的处境更为艰难。
而现在,路红卫提出了这个想法,他不得不去好好考虑。
路红卫一番话提醒着自己又提醒着路重庆。
如果他的父亲,他们的长在权利斗争中失势,那么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去的是整个路氏家族。
这个时刻,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他咳嗽了一声,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哑着声音道,“老姐那个项目,可能有点麻烦,电缆不能移动,必然是后勤部门得到了消息,这件事情,目前的确不好办啊!”
杨畅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前段时间好像听说这事情,你不说,我还没想起起来。这合同应该是签署过的,因为的确影响不大,而且是正常审批,没在意就过了!既然现在这个情况,明天我把合同拿出来再看看。”
路重庆低了头踱着步,听到他的话,顿了一会儿,蹙眉道,“不必了。这事儿我们路家不能介入,现在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如果我们路家人出面,不管有没有影响,别人都会用此做文章。”
路红卫暗自点了点头,他这个弟弟,还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透。
只是路遥和谌晓玉那边,得有一番解释。
他不担心路遥,毕竟她是路家人,这个时间点上,必然会明白路家人所处的处境。
只是谌晓玉那边,怕是比较难了。
他又看了一眼路重庆,只见他眉心紧蹙,心里必然又是一番挣扎。
“重庆……”他低低叫了一声。
路重庆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说,“没事,哥……应该是能够理解的,我马上给姐姐打电话。”
“我说的不是路遥。”路红卫说,眼睛紧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