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我想知道不是这件事,燕儿,今天你太让我失望了,以前你有什么事,可是从来不瞒着我的。怎么了,觉得我对你不够好,想换主子了。”
虽然明知道沈如颜说的是气话,但是燕儿还是大惊失色,晚膳也懒得顾了,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就跪在了沈如颜的面前。
“燕儿这辈子,只有小姐这一个主子,小姐千万不要赶燕儿走。”
燕儿在地上哭求着,其实早就已经让沈如颜心软了,但是对她的心思,她也是比谁都了解的。如果不吓吓她,想让她说出实话来,也不太可能。
如是想着,她干脆把心一狠,用她对身边人用过的最冷漠的语气说道。
“要我改变主意也不难,告诉我程府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跪着的,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她显然是有些为难,小声抽泣着,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沈如颜见状,冷咳了几声,吓得这小丫鬟哆嗦了「8」[0]'0'(小)<;说>;「网」
几下,什么话都脱口而出了。
“是姑爷让人把小姐迷晕了,再让四姨太太在沁香园放了一把火,火烧到了佛堂。制造出我们已经死了的事实。然后用……用那个……把我们送出来的。姑爷是为了小姐好,小姐你应该知道的啊。”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只有在提到棺材的时候,改了口,犹豫了一下,那句程文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却是说得异常坚决。
“我不知道,我知道只是他从没把我放在心上。”
第两百四十七章 鹿门病客不归去 酒渴更知春味长
沈如颜穿着男装,却披散着一头长发冲进了大堂,这样的她的确让人大吃一惊。沈如铭才从田间回来,正在整理工具,见到自己的妹子这般冲过来,心知她是有急事,遂放下了手下的活。放下挽起来的裤腿,关怀地问道。
“颜儿,这般慌忙,可是有事?”
他印象中的沈如颜一直都是淡定自若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为了这个,她不止一次被人误以为她是个绝情绝义之人。
“大哥,这个玉簪,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她将玉簪举起,递在沈如铭的面前,玉簪在阳光下变得异常的通透,看不到一丝杂质。
这才是上等的好玉啊。
沈如铭自来便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意,他用木簪绝对比用玉簪来得习惯得多。所以在他将这些玉簪一古脑儿全部往沈如颜房中送的时候,都未曾清点过。所以虽然是他的东西,但是这玉簪看起来确是极为陌生,对着那东西走了好一会儿神,才想起它的出处来。
“哦……”
见他似乎想什么来,一直在努力让自己耐下心来的沈如颜忍不住插口,问道。
“大哥,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沈如铭笑了笑,将玉簪子还给了沈如颜。
“这玉簪子,还是托你的福才得到的。”
“我?”
若是早就知道有这玉簪,她早就发现这件事了,也不至于拖到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在我还在打理家业之时,曾经在三弟的引见下去见了几位俊杰。那时候,我无意中拿了一把你帮我题诗的折扇。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是一位姓扬单名一个尘字的公子见到扇面上的诗,一眼便喜欢上了。那公子也是个诗痴,好说歹说让我把扇子让给他,我因念着这诗是你提的,这样子送人,终究是不好。岂料扬公子好话说尽了,甚至当场拔下玉簪,说是要换。我实在是无法,只得答应了,这个簪子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硬塞给我让我收下的。一想起来,那日的事就历历在目,你不知道,你的那首诗,引得邻座几个眼红的过来斗文。甚至出了一道羞辱三弟的对子。呵呵,我后来听人说,那对子,也是你在七夕解出来了。”
回忆起那日三弟吃瘪的样子,沈如铭想着想着就笑起来了。当时的气氛却远没今天轻松,若不是掌柜的见情况不对,出面来调停,两桌人早就打起来了。
原来还有这番典故,那对子,沈如颜是记得的,她曾经拿这个对子狠狠地羞辱过沈如诗。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位叫扬尘的公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日他们绸缎庄在向慕容家交完货之后,她曾经做东家招待了一大批慕容的同年,那其中,就有一位公子叫扬尘。
想到这儿,她脑海中浮现了一位气质优雅,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出人涵养的男子。
若是放在任何一个场合,她都会注意到这个出众的男子,但是在那个场合。她心里光想着程文轩的事,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或许,去慕容承宣的别院,能得到扬尘的消息。
有了主意,她便兴冲冲地想去找扬尘,不仅弄得沈如铭一头雾水,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机会被她视若无物的玉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小姐,您去哪儿?”
沈如颜扬起手上的玉簪,回过头对玉儿,同时也是对沈如铭说道。
“我去办点事,晌午兴许不会回来了。”
玉儿倒不是真想问她去了哪儿,只是她顶着一头未经束缚的长发,纵然穿着一身男装,瞎子都能知道她是女子了。见她抬步就要往外走,本着伺候主子的责任心,玉儿还是战战兢兢开了口。
“唉……小姐,你的头发还……”
沈家绸庄
燕儿一大早就过绸庄来了,一来是看看昨天受***扰的那位绣娘有没有好点,二来是想看能不能有机会见到沈如庭。
毕竟,他的杂货铺和沈家绸庄隔街相望。若是她足够幸运,能够见到他,兴许他愿意和她好好谈谈。
她相信三少爷,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定会理解自家小姐的。
一向乐观的她想到这里,就仿佛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一样,心中的担子轻了不少。走起路来也轻快多了。天色尚早,绸缎庄也才开业没多久,客人还不是很多,也就三三两两的人在看绸布。和掌柜的商量着花色。守在前台的伙计见到燕儿过来了,立即就嘴甜地凑上来了。
“姐姐怎么今日得空过来了,二爷没和姐姐一起?”
碍于程府已经放出来的消息,现在的燕儿,早就更名成星儿,只是二少爷身边一位普普通通的侍女,为了避免熟人认出来,她还特意画过妆。
幸得一直跟在沈如颜身边,看得多了,自己也会了一些,这样子下来,若不是沈家人,很难认出她来。
这位伙计也只是觉得,现在的她和以前跟在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厉害的燕儿有些相似罢了,若是知道眼前的就是燕儿,他绝对不敢这般亲诺。因为她虽不如沈如颜和沈哲翰那般常年摆着一张冷冰脸,但是也是
出了名的对事不对人。她的话,在几位主子面前,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再加上她出面打理事务的时候,比两位主子都要多,所以大家对她的尊重,绝对比亲近的心思要来得多得多。
沈家大小姐出事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镇,沈府都已经挂上了白绸。连着摆了好几天的丧席。而这个叫星儿的丫鬟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出现,其姿态,大有取代燕儿地位之势,凡是稍微懂得闻风而动的,都知道和她弄好关系。
燕儿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心思,只回以淡淡一笑,开口问道。
“锦娘今日可有来上工?”
第两百四十八章 行云去后遥山暝 已放笙歌池院静
伙计翻了翻账簿,找了找,没找到锦娘的名字。不确信的再翻了一回,还是没找到。望着燕儿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只得如实相告。
“锦娘今日没来上工,这倒是奇怪了。”
锦娘就是昨日燕儿救下来的绣娘,毕竟性命都受到了威胁,她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绸缎庄的绣娘毕竟都是沈如颜一手带出来,对她的知遇之恩,她们都还是记着的,凡是受过威胁,不敢过来的,都允诺在事情解决之前,绝不为任何绸缎庄工作。
但是上工的绣娘越来越少,剩下来的都是一些刚招进来的,没什么经验的。幸得织女一直都是签了卖身契,常年住在绸缎庄,不然绸缎庄早该关门歇业了。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星儿过来了。”
老掌柜从门内走了出来,虽然花了一点功夫才适应燕儿的新名字,但现在叫起来,也是颇为顺口。
掌柜的一句星儿让正在一旁看着绸缎的男人一惊,忍不住回了一个神。
他的回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燕儿随着掌柜的去后台了,只留给男人一个背影,他望着那背影,禁不住想到。
要是星儿还在世的话,想必也该这么大了。
想了想,他又自嘲起来,本来想着挑两匹绸缎带回去,给姑母做寿礼的。眼下也没什么心思了,随便指了一匹颜色亮丽,花纹也还喜庆的绸缎,就让伙计帮他包上。
“扬公子。”
穆青听说燕儿过来绸庄了,就赶过来找他,没想到一进门就见扬尘正准备结账。出于基本礼节,他向他打了一声招呼,眼光却瞥到了他无意间从怀里掏出来的玉佩之上。
穆青的眸子闪了闪,变得更加沉默了,扬尘和穆青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也就淡淡地回了一声,便错身走出去了。
“刚刚这位公子买了什么绸缎?”
正在结算的账房听得穆青这样问,很是吃惊,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从来没开口打听过闲事。不过,账房心中也有一把称,知道这个男人在绸缎庄的地位,只得如实作答。
“买了上好的双凤呈祥呢。这公子不仅眼光高,给钱也是给得痛快,那么多银子,一下子就结清了。”
双凤呈祥?
穆青呆呆地发了好长时间的愣,弄得那账房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得罪了这位大爷。心中正惴惴然,他却突然之间,一句话不说地往内室走去了。知道确定他走远了,账房才敢长吁一口气。拍了拍惊魂甫定的胸口,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劫。
正在他刚准备收回神来对账的时候,却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许久不曾露面的沈家二少如天神一般降临在绸缎庄。那翻身下马的潇洒,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流,愣是将一群姑娘家的目光都给牢牢抓住了。
沈如颜才懒得管这些烂桃花呢,她冲进来,就对守在柜台前的伙计问道。
“星儿可在?”
燕儿是走路过来的,所以虽然她早出发了一个时辰,算下来,也应该才刚到绸庄不久。毕竟这件事与她的身份息息相关。她想了想,还是调转了去慕容别院的马头,决定先过来和燕儿商量一番。
伙计忙往内一指,回道。
“星儿姐姐刚来,正在内院呢。”
沈如颜点点头,一阵风似地走进内院。她走后不久,绸缎庄的生意愣是增加了一倍。要知道,虽然‘他’是这绸缎庄的‘主子’。但要见他一面,可是比登天还难,原本还冷冷清清的大堂,一下子就热闹非凡起来了。账房对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几个新进来的伙计却是大惊失色,朝房内望了一眼,直感叹道:这世道,长得漂亮的男人比女人还吃香啊。
她还未走近内堂,就听见穆青的声音从堂内传出来。红娘的那封飞鸽传书很不是时候地传到了她的脑海。
想到这儿,她将玉簪和玉佩放回胸口,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让穆青知道为好。
“这件事大小姐知道吗?”
穆青担忧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成功止住了沈如颜的脚步。
什么事?自从她被莫名其妙地从程府送出来之后,她就怀着一肚子的疑惑,虽然听墙角不是很道德的,但是眼下,似乎也就这个方法最实用了。
“哪能让小姐知道啊。流言都已经传遍了,大家都说是慕容家对文雪小姐下的毒手,据说官府也信了,正准备对慕容父子……。唉,是个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慕容承宣?!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和慕容承宣扯上关系。虽然她不是怎么相信慕容的人品,但是她却绝不相信慕容会做出这种事来,文雪是他的未婚妻啊。就算他再怎么想悔婚,也不至于采取这种方式吧。
把事情推入暧昧不明的境地的,可是他自己。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慕容会出事,她还是有些隐隐担心。虽然那人霸道了一点,阴险了一点,好歹两人相交过一段时间。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她还想多听到一点内容,机警的穆青就已经听到她紊乱无序的呼吸声了。
“有人!”
在场的三人都一
惊,奔出门的时候,却见沈如颜正双手环胸,一脸无奈地望着穆青。
有时候,她还真希望穆青什么功夫都不懂。
“小……公子?”
燕儿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这兴许就是做贼心虚的反应吧。沈如颜放下手来,耸耸肩,对燕儿说道。
“星儿,随我去走一趟。穆青,你去清理一下在后巷晃荡的那些老鼠,看着就心烦。”
沈如颜所谓的老鼠,正是沈如庭派过来的人,穆青没说话,反正他那万年寒冰脸,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她一向只管吩咐,能支开他就行了。
“公子,我们要去哪儿啊?”
燕儿紧随在她身后,疑惑地问着,想昨晚上她家小姐还在和她生气呢,所以现在做起事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惹得她哪里不高兴了。
“找扬尘扬公子。”
第两百四十九章 楼头残梦五更钟 花底离情三月雨
“杨公子?”
燕儿叫住了正准备往外走的沈如颜,一抹身影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公子,我似乎见到扬公子了,就在今早上,等会儿,待我去问问账房。”
那账房压根就不知道谁是扬尘,知道燕儿给他形容了一番,他才想起来。
“哦。你说的是那位公子啊,刚走不久啊,真是奇怪了,穆公子刚才也问起他。怎么没和公子您说吗?”
账房显然是一脸的狐疑,沈如颜听到这句话,倒是上了心,走上前来,追问了一句。
“穆青都问了些什么?”
账房正想问为什么穆青没有告诉他们,但一见沈如颜脸上冰冷的神色,也就却步了,只得恭恭敬敬地回话。
“就问了那位公子买了些什么,没其他的了。”
燕儿心中也是纳罕,总觉得穆青和小姐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疏离起来,虽然小姐还是让穆青打理生意,但似乎在隐隐中,她已经对他设了心防。
穆青一直都恪尽职守啊。到底是什么地方犯错了?
让燕儿想不通的绝不止这件事,还有小姐这些天来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和三少爷越来越乖僻的行为。不知如此,就连程府连日来发生的事,也是事事都出人预料。一切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黎明,纵然看上去那般平静无常,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每个人心里面掩藏着的那些暗流汹涌。
她不喜欢这种境况,非常不喜欢。
就在燕儿走神的当儿,沈如颜已经写好了一封请帖,命人送到慕容别苑去了。
现在的她,除了等待,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小姐?”
燕儿不明白她怎么又改变了主意,正打算追问下去的时候。只听得后院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众人正在纳闷呢,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是什么状况,就听得沈如颜朱唇轻启。清冷的话从她的嘴中飘了出来,
“燕儿,去告诉织女和绣娘,觉得心里憋了委屈的,都去练练拳脚。”
以穆青的功夫,那几个人压根就不在话下。她会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考量,但是那些织女和绣娘压根就不想那么多,听燕儿说穆青抓住了前段时间,一直在欺负她们的人,无不雀跃欢喜。各自抄上了自己的家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后院‘练拳脚’去了。
“三少爷,不好了。”
寻竹几乎是用逃命的方式撞开沈如庭的房门的,那时候,他正在房间里沐浴,被他这样撞进来,自然是脸色大变,大声呵斥道。
“还不快滚出去。”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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