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队经过一家大超市时(超市:供他人自由选择商品的商店),正好三个身穿大和尚出来。
神都也是魔都,和尚都不同凡响,他们三个人,穿的是黄色僧袍,满脸横肉,还浑身酒气!
和尚穿皇家衣着?还公然喝酒?
仨和尚个个人手端着一瓶酒,不住地往嘴里塞,喝得差不多了。
在他们后面,还有五个小厮,给他们挑着担子,五张担子上尽是铜钱,还有些银绽!
大和尚们喝得醉熏熏地出来,正好遇着那个黄裙女郎,顿时眼睛都挪不开了!
“啊,这不是仙女下凡吗?”酒色令人智晕,为首的大和尚跌跌撞撞地冲向女郎,嘴里大叫道:“仙女,佛爷带你参欢喜禅!”
顿时,满街的人都给大和尚这无礼怕话惊呆了。
黄裙女郎倒不是很着恼,只是微笑道:“这和尚喝醉了,给他醒醒酒!”
都不用到她后面的那群恶狗去动手,他们一动手就不是醒醒酒这么简单,跟随她的骑装女郎策马前冲,到得大和尚身边猛的一鞭挥出!
“啪!”
打得大和尚飞跌而出,足有三米,可见这鞭的力量!
皮开肉绽,另外两个大和尚大怒,拿起酒瓶子向着骑装女郎砸过去,吼叫道:“你敢动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回答他们的是另外两鞭!
一人分赠一鞭,抽得他们和第一个大和尚一道,成了滚地的葫芦!
果然,鞭子醒酒,他们定睛一看,这才看到黄裙女郎后面的那群恶狗,冲着他们奇形怪状地笑着。
端的是庙里恶鬼出动,大和尚都怕了,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于是黄裙女郎的马队重新开动,本来应该没什么了,岂料,从刚才那间大超市里冲出一个中年妇女,还有一群看似伙计的人,一起扑到黄裙女郎的马前跪下道:“公主殿下,我们有冤情哪!”
原来,黄裙女郎正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
路遇有人喊冤,太平公主并不接话,而是刚才打了和尚的骑装女郎郎声道:“我们公主不理民事,你等有甚冤情,这城里有府衙县衙可以去告状,还有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可以伸冤,快去吧!”
“我们去了,但他们是白马寺的和尚,没有一家衙门敢接我们状纸的!”
那个中年妇女含泪道:“民妇皮玉氏,经营这家超市,每月都要向白马寺布施上百贯!不交钱就无法经营,可是交了,就什么收入都没有了,等于给他们白白地干活!”
她泣不成声地道:“我家公公患病,正准备用些钱给他请个好医生,今天刚刚来了笔大生意,却给和尚们抢去了银钱,民妇……民妇求公主殿下给小民作主,放小民一条生意!”
“公主殿下,您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大慈大悲,请您帮助我们!”
说毕,连连叩头。
头撞地碰碰有声,抬起头来,额头就是一个血印子!
其情可悯,观者无不动容,那个骑装女郎目示太平公主,却见她摇了摇头!
路人街坊无不心凉半截,就连朝廷内权势熏天,相传是观世音菩萨下凡的太平公主也忌了白马寺,怕了白马寺主韦怀义大禅师,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够制得了他!
第八三十节 韦怀义罄竹难书
原来,韦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他是大势至菩萨转世。
这位菩萨是阿弥陀佛的右胁侍者,以独有的智能之光照世众生,使众生能解脱血光刀兵之灾,得无上之力。
他有大神通,法力强劲,兴足行路时,十方世界的一切都会震动。
既然韦站在阿弥陀佛的右边,那么,太平公主当仁不让地,吹嘘自己站了阿弥陀佛的左边,是为阿弥陀佛的左胁侍者,乃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转世下凡!
她兴建了普陀山观音道场作为自家修行地(这地方是韦的提议),普陀山因她建寺而得名,那里风景好啊,四面环海,山石林木,寺塔崖刻,梵音涛声,皆充满了佛国神秘色彩,人们去到她的道场,不信也要信了。
随着香火兴旺,很快地普陀山观音信仰传播飞快。,
然后她大做善事,在各地兴建医院和幼婴保健院,铺路搭桥,给受灾的民灾施粥赠物,民间迅速地接受了她的说法,乃观世音菩萨的转世下凡。
这一家子真够呛,武则天说她是弥勒佛下凡,而她的女婿和女儿韦和太平公主都成菩萨转世!
韦在关内外得到了军队、公务员的信仰,多属于男性,而太平公主,则得到了女性的信仰。
但他们夫妻不分家,许多人都是右手刻了大势至菩萨的圣像,左手则印上了观世音菩萨的圣像,一体信仰。
……
关外,韦这个菩萨,为了银子而折腰。
但此事并未外传,他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是强力的象征。
关内,太平公主这个菩萨,却怕了白马寺主韦怀义大禅师对民间疾苦,当街不敢受上告,令人失望,信她又有何用?
感觉到那些无知小民不屑目光,太平公主神态自若。
说话的骑装女郎姓韦,乃太平公主夫家韦氏出身,处事水平高,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从行囊中取出四锭银子(每锭25两),她下马道:“朝廷自有律例,公主不理民事,冤情应付有司处理!且白马寺主大禅师,乃公主驸马之叔,孝为先,公主作媳妇的,不敢理长辈之事,否则逆了孝道!今公主送你百两银子,拿去给你公公治病吧!”
皮玉氏想要推辞,给韦氏女郎硬塞到她手里道:“拿着吧,这是公主的一番心意!”
于是皮玉氏收下,冲着太平公主叩头,太平公主总算收回一些人心。
当是时,封建社会讲究孝道,例如为父报仇,为人子的一般会得到社会的同情,又有亲亲相隐,即不说长辈的坏话坏事,假如长辈做了坏事,不出首,不举报,不搞大义灭亲,官府亦不会追究。
韦氏女郎警告旁边的大和尚道:“公主赠银给她,是为她家公公治病,你等不可乱来,惹得公主不开心,谁也别想开心!”
那三个大和尚说不眼红银子是假的,但给她一警告,终究不敢动手强抢。
……
马队重新开动,返回了大街尽头,洛水边的道德坊,那是公主府,韦氏女郎问道:“公主,我处置得怎么样?”
“不错,正合本宫意思!”太平公主点头道,然后吩咐她道:“去将韦怀义的资料拿来给本宫看!”
太平公主回了内宅换装,很快就舒舒服服地在公主府里的临湖月榭里来葛优躺,不久,韦氏女郎将韦怀义的资料拿来了,有厚厚一大叠。
韦怀义,白马寺主大禅师,武则天的面首,这等人物,自然是公主府情报机关的严密观察对象。
收集到他的资料不少,但太平公主之前对他不感兴趣,现在才来看。
还真的是罄竹难书!
他贵为白马寺主持,而白马寺已经成为了武周朝的第一大寺,这样的身份,他却已往的市井流氓习气丝毫不改,成了京都街上的一个大害。自己骑在马上,身着皇宫官服的差人在前面开路。在城中的街道上,或让马信步缓行,或放马疾驰。来不及让路的人,不管是谁,就得挨几下铁链子。
白马寺周边的田地,都给他强抢成为了寺田,象征性地给几个钱,或者干脆连钱都不给。
至于神都里的商店,更是倍受他的毒害,他派了寺僧去旺市街道上挨家挨户地强行化缘,等于收保护费,无人敢不交,从中聚财巨万。
他发展自己势力,招募那些无赖少年,不经礼部同意,径让他们剃度为和尚。
御史周矩知道此事,又探知到极是骇人听闻的事情,韦怀义连同他的寺僧们将美貌女子抢到寺中,夜夜笙歌!
据说夜间都可以听闻他们放荡的笑声,于是周矩上奏,要求彻查此事。
因为白马寺是皇家寺院,无君令不得入内搜索,因此周矩请旨,武则天认为也太不象话了,就要韦怀义到御名台说个明白,这大和尚骑马直闯御史台,到得台阶前下马,然后由身强力壮的寺僧抬床他坐上去上堂!
他坐在床上,敞开衣服,露出大胖肚子,这完全不把御史台放在眼里。
御史台是什么所在?
柏台深深,纠察百官,连位级人臣的宰相都可以查,可是韦怀义视御史台于无物!
周矩怒了,要手下人将怀义和尚拉下床去,可他的手下却畏惧不前,怀义和尚大笑离开,直说我来过了,你不问我,是你的事!
周矩无奈,但他还算走运,他的同僚右御史冯思勖,见韦怀义闹得太不象话,就捉了他的三个寺僧去打板子,以示惩戒。
得,你打我的人,我就打你!
一次在街道上,不是冤家不聚头,韦怀义带着大批随从,见到冯思勖,韦怀义喝令一声“打!”
立将冯思勖打成了阿弥陀佛。。。满头包,差点没命!
御史说打就打了,百官们哪里惹得起他,知道他身上有人,是自家的老板,因此谁人告状都告不进。
一次,一辆马车在神都闹市区横冲直撞,撞伤了不少人,金吾卫中郎将秦逸急急赶去,追上马车,却不敢处置马车里的任何人。
金吾卫大将军黑齿常之问他为什么不敢动手,秦逸说了:“驾驭马车的是魏王(武承嗣)和梁王(武三思),车里坐的是韦怀义,你说你能怎么办?”
饶是黑齿常之,也无可奈何!
武后的内侄武承嗣和武三思,向着韦怀义卑躬屈膝,身如小吏,他上下马时给他拉马,扶他上马,一再说“韦师傅小心,韦师傅小心!”
以此讨好韦怀义,希望他在武则天面前说他们的好话(让他们能够做了太子)!
武承嗣和武三思尚且如此,别的官员更不用说了!
……
上述种种,看似很严重,可是放在封建社会“家天下”的统治者或者高层的眼里,却还不是个事!
什么是权贵?凌驾于法律之上,无视臣民。
太平公主只当看笑话,但是当她看到韦怀义的一桩事时,凤目却露出了杀机!
第八三一节 周矩搏击
抢道事件!
资料上记载了有一次,韦怀义出行,街上迎面遇到另一个人的仪仗队,结果他寸步不让,逼得对方让道,他则扬长而去。
就是那么一件小事,导致太平公主杀心顿起。
因为被韦怀义抢道的是李旦,太平公主唯一的哥哥!
大不敬!
在朝中,恃着武则天的宠爱,韦怀义没有闹出人命,也没有造反,胡作非为还真不是件事。
可是他居然敢对太平公主她哥无礼,让太平公主恼怒异常:“一介假父居然敢惹真龙子!”
再想到和尚甚至在宫门前拦她,对她想起坏心思,想调戏她,结果被她侍卫所阻。
这和尚作死啊!
之前,人们当街喊冤,众目睽睽下,太平公主久随她老公,深谙用兵之道,绝不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她又知道真要动手,必要成立参谋部,商量好细节,于是她去请了崔千寻来,乃工部侍郎,是她这一系统在朝中的重要代表。
崔千寻接到通知,不敢怠慢,下朝后立即赶到公主府拜见。
太平公主也不多说,着将资料交给他看。
他看过之后,不愧是狗头军师,立即问道:“臣还需要和尚的进宫记录!这里没有!”
他一说太平公主就明白,要是和尚一天到晚陪武则天,得,大家出去喝酒得了,不用想着动他!
要是他经常不见武则天,则有可乘之机。
宫里的资料敏感,但难不倒太平公主,赶在宫门没下锁前,太平公主得到了一份大和尚进宫的次数记录。
最近五个月内,每个月一次进宫谒见武则天!
呵呵!
武则天毕竟老了,七十多岁的老妇人,再怎么化妆,即使是女帝,韦怀义也不想上她的床。
但他没脑子,如果没有了和武则天的紧密关系,他就没有了护身符,什么都不是,别人就敢对他下手!
……
御史周矩在家里,忽接家人来报道:“崔侍郎上门!”
“哦!快请!”
崔千寻进得府里,与周矩见面,双方在大厅里分宾主坐下,周矩问道:“深夜过府,崔公可有教我?”
“不敢当!”崔千寻直截了当说明来意道:“我是为白马寺主而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矩在韦怀义身上碰了个灰头土脸颜面尽失,顿时脸色不太好看。
崔千寻说起了今天大街上民妇喊冤之事,再说道:“周御史你也知道公主殿下最是仁慈,关心民生,但她在朝内并无管辖权,所以无能为力,还得烦请周御史为小命伸冤,这可是关系到驸马爷说过的‘为生民立命’的大事!”
他鼓起如簧之舌道:“周御史要是出手,铲除奸僧,则可尽到职守,又可得到美名,何不为之?”
哦,原本是借刀杀人啊,周矩也不轻易上他的当道:“你们在朝中也有御史,这等美事,何不让他们出手!”
想让人当刀子,搞不好刀子都弄秃,毕竟大和尚身上有人!
周矩乃寒门出身,做的是武则天的臣子,并不依附任何一党,敢言,所以得到信任。
但动到大和尚,兹事体大,周矩说你太平公主一党在朝中势力庞大,干嘛不自己动手呢!
“一客不烦二主!”崔千寻干笑道:“周御史既然已经占了攻讦大和尚的位置,我们不方便出手,万一一个不小心,将大和尚给拉了下马去,岂不是周御史你白忙活了!”
“您太会给人着想了!”周矩讽刺道,他心里破口大骂,明明就是想坐山观虎斗,却来玩假惺惺。
“你儿子周晓现为营州主簿,去年吏部考核卓异,现在凤县县令出缺!”崔千寻意味深长地道。
对方明显是做足功夫,有备而来,周矩心头一震!
但这个诱惑不小,营州处于国家的东北角,关山迢迢,又挨近高句丽,虽说近年来棒子半岛消停了不少,可是不知何时他们会脑袋抽风来惹朝廷,则营州变成前线。
凤县县令绝对是个肥缺,之前它位于秦岭山中,乃是小县,默默无闻,但近年来,随着太平公主投产的“西凤酒”在该县强势崛起,税收剧增不算,又大力发展商业、药业、农业,经济和人口双升,一跃而成大县。
它辖内有西凤酒厂,太平公主又在该县投资不少,还建有别业,家人到那里度假,该县县令的出任,没她点头,谁也做不了!
反之,她说给谁就给谁。
且营州离神都远,凤县则直通火车到神都,来回极其方便!
崔千寻开出筹码,由不得周矩不从,他大义凛然地道:“奸僧扰乱朝廷,吾当搏击之!”
崔千寻鼓掌大笑道:“周公之举,善莫大焉!”
……
待崔千寻离开后,周矩细忖一下,首先派人去搜集韦怀义的罪证。
这不难,只要一搜集就是大把的有。
但他与崔千寻有过约定,不扩大打击面,只是局限于找齐白马寺僧去旺市街道上挨家挨户地强行化缘的记录,由商户出首,写了状纸,写上白马寺不义之财的数目。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例如皮玉氏家里的大超市,因为地头好且大,善于经营,白马寺一个月竟能得到百贯香火钱,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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