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把朝中最大的官给抓起来了?
朝堂上衮衮诸公不是呆若木鸡也差不多了,直到武则天第二声拖长音量道:“准奏!”
这才惊醒大家,可是大家都不知所措,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靠得住,武三思大喝一声道:“殿上武士何在!”
一群悍勇武士涌到殿上,武三思叫道:“太后有旨,收押裴炎入诏狱!”
武士们冲过去,裴炎镇定地道:“不用你们来,我自己会走!”
宰相威严,哪怕沦为阶下囚,亦不可
此时此刻,他最后一眼望的是皇帝,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皇帝目光躲闪,低下头去!
微叹一声,裴炎转身就走,仪态从容,尽显士大夫风范。
……
“太后有诏,着御史大夫骞叶道、御史鱼承哗审问罪臣裴炎谋反之事!”
骞叶道和鱼承哗领旨审问裴炎,他们立即动用羽林军,搜检裴炎的家!
却没有任何的罪证,再去审问,裴炎只说:“无反,无罪!”
两大臣无可奈何,只能回秉武则天。
武则天恼怒了,责骂两大臣一顿,着他们滚回去再办!
裴炎下狱,举朝惊骇,诸臣在经过一时的震栗后,立即奏章同雪片一般地上呈朝廷,皆言裴炎功大,以其甥薛仲璋乃徐敬业同党而坐诛,失之草率,恳请太后释放裴炎。
自然,武则天这么逆天的主儿,敢为天下先,连儿子都杀了,杀个宰相不相关的外人算个毛,统统留中不发。
手谈不行,那就面对,侍中刘景先与凤阁侍郎胡元范相约求见武则天,他们是重臣,见驾容易,侍人引他们进到瑶光殿上,周围池塘杨柳,流水潺潺,景致大好。
武则天正与上官婉儿临池边下大棋,见到两臣子来道:“卿家有什么事吗?”
“禀太后,臣等为裴炎之事而来!”两大臣严肃地道。
“说情就不要说了,裴炎确实谋反!”武则天懒洋洋地道,下了一个子,啪!
“裴炎乃国家重臣,裴家世代忠良,举国都知道他不可能谋反,我等以身家性命保他绝对不会谋反。”两大臣深揖首道。
“已经找到了他谋反的证据,你们还不知道,很快就会公布了!”武则天头都不抬地道。
刘景先微怒道:“如果裴炎这样的人都谋反了,那么臣也是谋反!”
“臣也反了!”胡元范接上道。
武则天这才抬起头来道:“本宫知道裴炎谋反,你们不是谋反!”
两大臣再谏,反反复复,武则天很不耐烦,上官婉儿出言道:“太后已倦,尔等还不退下!”
言讫,以目示刘景先,刘景先醒悟,拉着胡元范告退。
两人出了殿门,刘景先道:“走吧!”
“去哪?”
“有一人或可救得裴相公!他刚刚回朝,正好!”刘景先说道。
胡元范不傻,即道:“很有可能!”
……
此时为下午时间,两人都不办公,出了宫门,骑上马匹,从人请求去哪?
“到左卫官署。”胡元范道。
“不,到太平公主府!”刘景先懂头懂路地道,他知道驸马肯定不会这么勤勉在官署办公,作为高级武将,早退从来都不是事。
到得道德坊公主府,一通报姓名,很快门官即道:“驸马有请!”
果然在府里,两大臣被引入外院,只听得里面阵阵的“狗狗狗!”的歌声雄壮有力,两大臣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彼此间的疑惑。
进到内里,原来里面在排歌,一群粗壮军汉在那里吼叫着狗狗狗、啊嘞,啊嘞,啊嘞!
不知所云!
驸马韦与太平公主都在,坐在椅子上,见着他们到来,韦站了起来,而太平公主只是瞅了他们一眼,动都不动一下。
“两公光临寒舍,真是蓬壁生辉啊!”韦热情地道。
“见过公主、驸马!”两大臣揖礼,韦还礼,而太平公主傲不还礼!
韦请他们坐下,侍女送上香茗,韦问道:“两公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为裴相公而来?”刘景先知道韦向来很干脆,就直接地道。
“要我出面去救他?”韦一听就笑了:“想救他不难,但也不容易!”
“敢问驸马可有良策?”胡元范急问道。
“只要裴相公上个请罪的折子,那我就好说话了,不然,我也救他不得!”韦干脆利落地道。
原来如此!刘景先和胡元范谢过后,急急脚告辞,竟连茶也不喝一口。
“你真的要救裴炎?”太平公主无聊地问道。
“干嘛不呢?救得他来,贬为西域或者雷崖(湛江海南超边远地区)教谕,去教教书也好啊。”韦轻笑道:“国家缺人才呢,任何人都有派上用场的地方,罪犯都木有问题,我最怕的是缺人,而不是人多。”
“石人你都可以榨出三两油来!”太平公主讽刺道。
“承蒙夸奖!”韦拱手得意道:“不过石头真的可以榨出油来,俺榨的是石油!”
太平公主看不惯他那口刁样地道:“你再厉害又咋地,你可以把石人都榨出三两油,我也可以把你榨出三两白汁来!”
“所以你食邑三千三百户,我才八百户,还是你厉害!”韦恭维道。
“你知道就好!”太平公主脸朝天地道。(未完待续。。)
第五八三节 裴炎殒落
“当啷!”铁门关上,正端坐如仪的裴炎抬起头来道:“刘公、胡公,你们怎么来了,这地方哪是你们能来的吗?”
刘景先环顾牢房,只见墙壁剥落,砖地上铺了一堆草,裴炎穿着囚衣,坐在草上,角落边有个粪桶,气味难闻。
堂堂大宰相,沦落至此!好在是没有受刑。
他心中酸楚,与胡元范都在草堆上坐下道:“裴相公,你受苦了!”
虽然受苦,但裴炎气度不减,笑眯眯地道:“身苦,心不苦,无妨。”
三人寒喧几句,刘景先也和胡元范说起了朝中之事,说很多人劝谏,他们也去过见了太后,不过……
“咳!”刘景先轻咳一声道:“裴相公,我等都在想方设法为你脱罪,只要你给太后一个台阶下……”
“要我请罪?”裴炎勃然变色地道:“我没罪!”
两人好说歹说,裴炎硬梗着脖子道:“休想!”
“谋反事宜,罪诛九族,你不为你着想,也得为你家人着想啊!”刘景先急道。
“宰相入狱,安有幸理!“裴炎目光坚定地道,风骨峥峥!
刘景先和胡元范劝说不得,垂泪而去。
因为得不到请罪折子,韦亦没有发动救援。
朝廷动作很快,御史大夫骞叶道宣布了裴炎的罪状有:
炎之甥薛仲璋乃敬业同党;
侄太仆寺丞伯先年十七,上封事见太后,斥太后揽朝政,易嗣子,疏斥李氏,封崇诸武,而炎忠于社稷,反诬以罪,戮及子孙。劝太后早归朝政,保全宗族。
伯先大逆不道,立下诏狱,乃炎之指使!
裴炎进为河东县侯,曾计划趁太后游幸龙门时,以武力劫持,逼太后归政,幸天之邀,出行时大雨,大后没幸龙门,计不售。
扬州徐敬业叛乱前,洛阳有童谣唱曰:“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其意为“两片火是火字,绯衣是个裴字,小儿是个子字,当殿坐表示昌隆,是个隆字,意思是说裴子隆(裴炎的字)当命中注定为皇帝。
此童谣,乃裴炎想要谋反前的舆论攻势,其心可诛!
当徐敬业起兵后,裴炎写信一封给徐敬业,结果被朝廷截获,信中只得“青鹅”两字,意思为“青字可拆分为十二月,鹅是我自与”,意思是裴炎表示在十二月于城中做内应!
得,裴炎谋反,罪证确凿,经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堂会审,合议判决:“论罪当诛!诛九族!”
宣判出来,武则天认可,但恩赐只诛裴炎一人,家人流放。
不到十天,裴炎被斩于洛阳都亭驿,抄没其家产,发现他家财甚少。
……
裴炎倒台,余波不断,连累诸人。
刘景先和胡元范还在勉怀裴炎时,羽林军冲到他们官署里,出示了太后旨意,收押他们进狱。
见着主审官御史大夫骞叶道,刘景先问道:“我们犯了什么罪?”
骞叶道木然地道:“太后说了,你们在圣驾面前,当众承认自己谋反,因此来捉你们!”
刘景先:“我******的!”
胡元范:“我******的!”
变/态的女人!神/经/病!
很快,刘景先罢相,出为吉州长史,胡元范流放琼州(海南)。除他们之外,倒霉的官员也不少,要不左迁要不出外。
而武官中也有两人因为给裴炎讲情而倒霉的,一个是左卫率蒋俨,另一个是左骁骑卫大将军程务挺。
蒋俨,常州义兴人也,考中明经科,进士出身,却参加做了右屯卫兵曹参军,太宗时出使高句丽,被囚,不屈服,高句丽被平定时才给放回,后累官至右卫大将军、义兴县子,永隆二年(681年)退休,第二年被返聘为太仆卿,旋改任太子左卫副率。
其人忠直敢言,在唐中宗李显为太子时,蒋俨多次劝谏太子过失,待到裴炎被执,蒋俨上书,为裴炎鸣冤。
武后以他年迈老煳涂为由,将他强迫致仕了之。
但程务挺就不同了!
他年轻时就跟随父亲程名振征战,以果敢有力闻名,曾击突厥,攻打阿史那伏念,迫其投降,去年又平定白铁余谋反、出击突厥,今年又参与谋掉中宗有功,打突厥、破契丹,功勋卓着,军中影响力很大。
他上书给裴炎申诉,想与朝廷作对?
本来此事也不算什么,蒋俨都放过了,放多一个程务挺也没啥。
武则天正在想着如何处置他的时候,监察御史崔上奏道:“程务挺与叛臣唐之奇、杜求仁关系很好,他与裴炎、徐敬业暗中勾结,图谋犯上!”
是可忍郭不可忍,文臣尚可轻饶,武将手握兵权,要是作反那还得了!
接到密告后,武则天即派现左腾拨将军裴绍业到左骁骑卫官署执拿程务挺,就地斩首,并诛他九族!
……
十二月二十六日上午时分,大队羽林军包围了左骁骑卫官署,左骁骑卫同样是天子亲军,何人敢这么大胆?
“奉太后旨意办事,尔等不得乱动!”羽林军吼叫道,按定诸人,不得乱动。
官署里,左骁骑卫大将军程务挺、将军程伯喜及一干将领都在里面,他们被召来听旨,很快见着身躯高大,长着一张马脸的裴绍业高举圣旨而来,脸色阴沉地道:“太后有旨,程务挺接旨!”
程务挺及诸将都跪听如仪,听裴绍业大声念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左骁骑卫大将军程务挺身受皇恩,被委重任,竟妄顾恩宠,与叛臣徐敬业勾连,图谋犯上,罪证确凿……”
这谋反罪名压下来,立时左骁骑卫人人汗流浃背。
主官倒台,属官不知道要倒霉多少人!
“……此实罪无可恕,着左腾拨将军裴绍业将罪人程务挺斩首,抄家,诛连九族,以示天下,钦此!”
“什么?”大家都惊呆了。
“罪人程务挺接旨!”裴绍业目露凶光,而他背后的一群军士也在虎视眈眈。
程务挺嘴里苦涩无比,断然道:“程务挺接旨!”
裴绍业手一挥,立即几个军士冲上前去,拿出绳子将程务挺捆绑起来。
在程务挺下首的程伯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得裴绍业允许就站起来道:“且慢!”(未完待续。。)
第五八四节 营救程务挺
此声“且慢!”震动诸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程伯喜,跪在地上的军官们也惊讶地抬起头来。
裴绍业也是打过大仪的将军,目光阴冷地扫向程伯喜,他想招唿兵士们将程伯喜也抓起来,但他终究忍住了,只是提醒程伯喜道:“程将军,你程家家祖程公知节,凌烟阁二十四臣,爵封卢国公!勋贵家族,世受皇恩,对大唐最是忠心!你切勿自误!”
“我没说不遵旨啊,我只是说且慢!慢着,不要动手,等人来再说!”程伯喜双手一摊地道。
“等什么人来?”裴绍业逼视他道。
“等大将军的人来,等大将军来!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程伯喜淡定地道。
一般地,十六卫有十六个大将军,还有一些杂号的大将军,不唿名称的大将军只有一个人,众所皆知。
裴绍业深深地吸气,大家都以为他将要暴起,出人意料地,他平静下来道:“好!”
于是左骁卫的军官们除了程务挺都站起来了,现场只有两个人坐着:裴绍业、程伯喜,一个人跪着,大家都在等待。
……
“儿臣参见母后!”韦跪地道。
“平身!”武则天抬手示意道。
她正与上官婉儿在池边一起观赏游鱼,随便地一抛饵料,就有大批鱼跳起争抢,场面热闹。
“儿臣特为程务挺之事而来。听闻母后下旨将程务挺斩首,儿臣特为此而来!”韦开门见山地道。
“你消息倒是挺快的啊!”武则天瞥了他一眼道。
“儿臣是等圣旨发出后才知道的!”韦知道她疑心重,急忙撇清道。
他滔滔不绝地讲开道:“程务挺英勇善战,敢打敢拼,屡受国恩,深受太后赏识,在军队里一直被太后提拔,对太后感激涕零,绝无反心与不满!而且他与臣一样,都是久经战阵,自然清楚‘备战’,真要是想造反,不可能不作好准备,束手就擒的,儿臣敢担保他没有谋反,他的上书只是一时发表了个人的观感而已。”
“哀家知道程务挺确实没有谋反!”武则天微笑地道。
顿时,韦为之愕然!
他头脑那么聪明,旋即明白过来“伴君如伴虎”!
“你来之前,婉儿也给哀家进谏,理由和你差不多!但哀家没有允许她,你知道原因吗?说说看,说对了,或者我可以赦免他。”武则天笑得很开心地道。
真狠,只说或许!反正由得她想咋地就咋地。
实在话,韦很痛恨这种环境,后世虽有种种的不足,但不至于象这样的朝不保夕。
话说回头,让他转回后世,当回一个平常人,只怕他也不乐意了。
韦觉得自己很矛盾,他这边痛恨着高高在上,凌驾一切,不讲规则的皇权,一面又屈服在皇权darkside(黑暗面)力量的引诱下,为它护航保驾,并越滑越深,有可能最终成为黑暗面的俘虏!
我堕落了,我是西斯!
嗯,岔远了,武则天正等着回话呢。
“太后的意思,旨在立威,杀一儆百,太后只是想借机告之天下,这天下没有谁她不敢杀的,无论是谁,都必须对她毫有二心!”韦说出了理由。
“啪啪啪!”武则天拍掌赞扬道:“听,说得多好,婉儿,这才是你的大将军!”
上官婉儿在武则天背后向着韦赏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白眼):“哼,当我没想出来啊,但我能说吗,你这头猪大将军!”
“你想保程务挺?”武则天果然够黑暗,刚才的话好象没说过一样!
“儿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韦坚定地道。
“圣旨已经发出,天家口出天宪,说一不二,你是让哀家食言吗?”武则天悠悠地道。
韦心忖你这娘们食言的事情做得多了!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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