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阴郁,事情闹得太大了,可这样就得害了自家人。
“你们说荆东灵……”郭待举试探地道,在他看来,荆东灵已成故人,他的权位也高,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最好不过。
“万万不可!”韦断然道,旋即觉察自己在宰相面前态度过硬,缓和了一下道:“我不想打扰英灵,让他故去后都不得安宁。”
大家理解地点头,王孝杰立即自告奋勇地道:“让我来背这个锅吧!”
“你?”
“对,只有我!”王孝杰的理由很充分,韦不能背,范无伤有资格背,但他在倭国,至于杨成喜和姜咨都背不起,只有王孝杰也是军中前辈,位置在东征军里靠前,可以背这个黑锅。”
都是军人,韦也不矫情,对王孝杰道:“那就只好委屈王大哥了!”
“没什么委屈的!”王孝杰爽朗地道:“不过我一个人也不能够完全背得起,还须史万超也来背背。”
“不错!”史万超可是杀倭皇的凶手也,谁叫他这么好杀,抢着来杀倭皇呢。
“有一个漏洞,不过,也不是什么漏洞。”姜咨说起来道。
大家有点惊奇,姜咨说了:“王将军并没有参与倭京之战,不过呢,当初我们杀掉倭国大王时的讨伐檄文是荆将军先前拟定的,加有王将军的名字。”
这是荆东灵给所有的人扬名呵,若干年之后,谁还记得他有没有去过倭京,反正征倭谁都有份!(未完待续。。)
第五一一节 王孝杰的思虑
史万超打仗行,脑袋却不太灵光,王孝杰叫他来,说他要受点委屈时,他听说打胜仗回来不仅没功还有过,立即大吵大闹起来。
“俺不干,俺为什么要背这个锅?!”
“俺杀了倭国天皇,多大的功劳啊,有什么人能够大得过俺的?人家常说功大莫过于救驾,救本国国君的驾是功大,杀外国国君的功不大?”
“不但没有赏赐,还得削职回乡?不干!”
王孝杰气得一拍桌子怒道:“混帐东西,只是叫你回家休息一下,让你拿了钱好去花差花差的,享受享受,你吵个鸟!”
“提议你背黑锅的是我,有种你来捅你啊!你不是很牛b的吗?”(牛b来自韦,他这系统的人都跟着说)
将史万超大力提拔成为高级军官的是王孝杰(第二次大非川之战),史万超别人可以骂,但王孝杰不能骂,他讪讪地道:“咳,瞧您说的,这哪能啊,既然您都说了,那我就承认呗!”
见他气焰下去了,王孝杰才沉稳地告诉他道:“我们背黑祸,朝廷也是知道的!要的是对世人一个交代,但我们打了胜仗,给朝廷弄来了大把的银子,朝廷记在心里!大将军在位,只要一打仗,他就会征召我们,即刻官复原职。”
“打仗!”他眼中冒出精光道:“大将军就是为打仗而来,有他在,不愁没仗打,不愁没功劳拿!”
“既然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啦!”史万超应允了。
待他离开,王孝杰准备写请罪折子,他拿出了御史庄敬之弹劾韦的抄件做参考。
他绝非那种替人火中取栗背黑锅的人,韦要丢车保帅,也得他同意,硬逼不了他。
他这么做,自有他的考虑。
因为倭僧自/焚的影响够力,御史庄敬之弹劾韦的弹章节也够力,火力够勐,朝廷要有一个交代。
庄敬之借用了武安君白起之事来劝谏:
当初秦王要白起自杀,否则要就杀他,白起起初不服,说他有大功于秦国,但后来想想:“自己早就该死了,当初赵国四十万军投降,自己却用欺骗的手段将他们活埋了,这就足够死罪了!”说完白起自杀。(也有可能是后人杜撰的)
好嘛,唐征夷大将军韦又做了什么呢?
出师声讨倭国天皇十大罪对否,介个庄敬之不置评论。
重点是倭人已经投降,有没有必要杀害其君臣?有没有必要屠城?还有他抢劫了倭国民间没有?还有京观!
无论如何,屠城与京观,都是残暴不仁的最好表现
要是倭人杀了我们十万百姓,你屠城和筑京观,可以讲得过去。
可是倭人明明没有伤害到我们什么,白江口之战是我们赢了,杀得他们更多。
双方之间,过往真的没有什么大仇恨。
就算有,倭人已经派过遣唐使来请罪!
再有,做坏事的一个原则:“汝不可被人捉到”,现在人家苦主上门告状,连累朝廷,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有的事情是可做,不能说。
朝廷是缺钱,但不可能公开说:“哎,国库没钱了,我们去抢吧!”
正能量得这么说:努力干活挣钱。
还得这么说:“宁可饿死,也不能当强盗!”
朝廷不能鼓励百姓为了吃的去当强盗,否则不是鼓励造反吗。绝不能说:“我知道倭国有银子,所以我去打倭国!”
我们去打倭国是要去讨伐不义倭国大王,发现银矿是顺带的。
这朝廷行事,说通俗的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说难听点是既做婊子,又立贞节牌坊。
面子是给百姓看的,里子是朝廷真心要的。
闹出了这么大件事情出来,必须有人负责任。
王孝杰有所耳闻韦东征之后想西征之事,在他看来,李唐得国已久,国家安靖,官员与百姓都安居乐业,不会有内乱,那么打仗必是对付外患。
东面是大海,倭国太菜了,南面是丛林,普通人也打不了,只有北面的突厥、奚、契丹需要对付,以及西征。
王孝杰是个武夫,只会打仗,他必须找个打仗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任何江湖都有山头。
王孝杰多跟韦打仗,人家早将他归入了韦的山头,他很难改换山头。
西征就更不用说了,韦早有预谋,将西征之事视为他的禁脔,谁都抢不去!
而且西征,除韦之外,谁都不知道要征什么。
今次为他背了黑锅,韦必定得承他的情,好在韦为人是顶顶好的,在军中出名:举个例子,他家收留了第一次大非川会战后唐军军人遗孤,一直照顾他们的家庭!
还有不少的伤残军人,都得到了他家的照料和接济,有的直接成为他的家丁!
名声是件好事,王孝杰不怕韦过河拆桥,遂为他背了黑锅,他准备纸笔,写下:“罪臣王孝杰诚惶诚恐……”
……
他会写,另一个罪臣读得书少不会写,因此郭待举赤膊上阵,派了身边的记室(秘书、心腹)安元仁帮助史万超写请罪折子。
写之前,安元仁得问顺史万超一些事情,若他的理由过硬,则直接写上,胜在原汁原味,或更可打动朝廷。
问曰:“你为什么要杀倭国大王(实际是天皇)?”
史万超傲然答曰:“劳资最喜欢杀人,越是别人不敢杀、不屑杀的人,那些敌国的大王啊大臣啊还有小孩子老人妇女啊,劳资杀起来特别有劲儿!”
听得安元仁汗都出来了,写曰:“倭王对我朝大不敬,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天皇,臣想起天皇陛下对臣天高地厚之恩,激于义愤,上前杀之!”(高宗李治称天皇,武后称为天后,史万超是应举勐士诏武考得官)
问曰:“京观之事,有什么看法吗?”
史万超出人意料地答曰:“我们杀的人太多,大将军说管杀不管填,我们就用水泥筑京观,一座座矗在那里,风景挺好看的,嗯,阎师古那里画有,需要看不?”
安元仁敬谢不敏,他深思了一下写道:“臣破倭京之后,倭人不服,多有袭击我军之事,使用忍者杀害我军将士,造成我军伤亡惨重,臣因袍泽情义,深恨之,故筑京观以恐吓倭人。”
问曰:“有没有请过(佛)铜像回营?”
实质是抢,但不能这么直白,之所以这么问,盖因史万超出了名,他把人家一尊大大的铜像扛起就走,端的是力气惊人,人家记下名字专门告他的状。
史万超很老实回答:“有啊,扛回去,大将军说把它们回炉,成为铜锭,预备送回国内铸铜币,谁扛回去的就算是谁的,算是额外的赏赐。计算过重量,回国后发钱,他m的,火耗百分之十,运费百分之二十,郭省三(后勤主管)的心可真黑呵!”
刘元仁:“……”
然后他写道:“请佛像回营之事有之,臣诚心礼佛,请了许多佛像回营去参拜,因自家拜过的佛像不好送回去,带回国内,中途沉船,佛像统统掉海里去了!”
史万超一看就乐了:“这话对头,想来那些佛像不想离开倭国,所以看不开自沉了!”
……
安元仁代史万超写完请罪折子,史万超看过后大为满意,轻轻地给了安元仁肩头一掌,对他讲道:“写得真好,回长安后我请你喝酒,东神酒和西海酒任你喝。”
可怜安元仁文人小身板给拍得吡牙咧嘴,心里有一万头野兽跑过,他暗想道:“我容易吗?我将一头老虎写成一只兔子,我容易吗?!”(未完待续。。)
第五一二节 唐家不卖马粪,却做强盗
韦也写了请罪的折子,大意是御下不严,监管不力等,避重就轻。
他说在倭国出现的种种不愉快的事情他有责任,请朝廷降罪,所有的罪责他一力但不要怪责那些为国立功的忠贞将士。
通份折子,泛是给人弹劾的不河蟹之事,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推得一干二净!
郭待举则连写两份奏疏,一份是明的,冠冕堂皇,说他迎接王师凯旋而归,韦虽然立了大功,但他不自傲,听闻有人弹劾他,立即请罪,态度谦虚,整个军队都很低调……极力为韦等开脱,反正是好话一筐筐。
另一份暗奏则告诉朝廷:我们发财了!
收获价值五百万贯的金银铜,明年起每年还有一百五十万贯的银子的收入!
这可是真金白银!
郭待举作为朝廷的户部尚书出身,知道银子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以太宗皇帝某年朝廷的财政收入来说:
全年财政收入为3409万贯,听起来不少,且慢,其中租庸调为1631万贯,占了47%!
租庸调指是谷物、布匹或者为政府服役的收入,不是钱!
接着是户税200万贯,地税396万贯,资课200万贯,附加税413万贯、政府田产195万贯等等,这里面有许多是实物交税,同样也不是钱。
嗯,有个重要指标是“采铜及铸铁”,这是硬货,有多少的收入呢?
区区33万贯!
大唐缺钱,绢可作钱来用,文武百官的收入有许多是实物,还有人的劳役。
从倭国那里得来的是扎实的银子,多么的难能可贵。
算起来,韦前有莱州金矿奉送,每年收入可观,价值百万两银子!后有倭国银矿呈交,又达百五十万两银子,先不说他其他身份,他是天上派下来的善财童子!
所以密奏中,郭待举死保韦!
他说谁能够给朝廷找来这么多金银的,他也死保他
写完两份折子,连同韦的、王孝杰的、史万超的折子,还有重新润色过的军情报告,打包后急送朝廷。
他还特别地送去了一批关西大汉及一位登州歌伎。
……
御史庄敬之接到朝廷传召,说东征军请罪的折子到了,要他去听听。
他到达大明宫含元殿,听到里面热闹非凡。
殿内有十六条关西大汉正在唱“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
天后为首,还有刘仁轨、裴炎、崔知温、薛元超诸位大臣都在倾听,貌似人人情绪很好的的样子。
歌曲雄壮,豪迈有力,庄敬之起初以为是之前哪一桩议事带出来的,听闻是东征军传出来的,顿时他的脸色大变!
在他到来之前,天后与刘仁轨、裴炎、崔知温、薛元超这些重臣均知晓朝廷发财之事,不过不能够大肆庆祝而已。
韦的诗词歌出名,号称三绝圣手,郭待举知情识趣,送去东征军里关西大汉一批,演唱《海阔天空》和《男儿当自强》,登州女歌伎抒情地唱《中国河之波》,听得大家意犹未尽,一遍过后现在是第二遍了。
庄敬之既来,大家开始议事。
由内侍代为宣读四份奏折和东征军的战情报告。
庄敬之越听越怒,他在朝廷领过这么多年盒饭也不是白领的,哪还不听出了郭待举对韦的偏袒,韦的推卸责任和王史是替罪羊!
想来韦是皇帝女婿,庄敬之也听闻说皇帝递刀,公主接刀想去杀他之事;
这父女可真够呛的!(毕竟李唐出身是胡人)
韦又得同中书门下三品的郭待举的摆明车马的支持,这可是新晋宰相,扶上马,送一程是官场惯例,郭待举说什么,只要不过分的,朝廷一般都不会批驳。
还有人替韦背黑祸,想来这回想扳倒他已不可能!
果不其然,天后干脆不来廷对,给庄敬之听过奏折,算是对他有个交代,就直截了当地独断道:“韦讨伐倭国有大功,但行事确有不妥之处,文武官职皆降三级任用(散官),不赏不罚!”
庄敬之无语,虽说散官降级,少了钱而已,这家伙缺钱吗?散官的位置对他们来说是伸缩的,或大进或大退,看需要而定。
重要的是派遣官一个不减,大将军、工部尚书、登州都督兼刺史事统统保留,文武两方面都有实权!
尤其是他那个大将军位置,看朝廷对他的恩宠,大将军之位是个指示灯,哪一天他丢了这个位置,才可以说是扳倒他的开始。
刘仁轨、裴炎、崔知温、薛元超四位大臣,齐做了应声虫道:“天后殿下圣明!”
裴炎问道:“请天后示下,其他将领的处置呢?”
“王孝杰、史万超专擅好杀,有负圣恩,着削职为民!”武则天决定道。
这是一撸到底,听起来严厉,实质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对比最近的另一位将军曹怀舜与偏将窦义昭率领前军进击突厥,兵败,曹怀舜虽免了死罪,却被流放岭南,而王史两人则是解甲回乡。
“其他将士,交部议处!”
有功赏赐,有过责罚,其他将士们已是安然过关。
“另有右卫将军荆东灵阵亡之事?”裴炎又问起来。
军情上报写的是荆东灵遇敌偷袭,战斗中身亡,韦特为他赋诗一首追忆,天后亦都知晓,尤其是“弦歌知雅意,杯酒谢良朋”,一个鲜活的形象油然而生,天后深感惋惜,故而优抚:“赠荆东灵为检校右卫大将军、侯爵,荫其子!”
刘仁轨立即上奏道:“臣代他家人感谢朝廷厚赠也!”
……
庄敬之没有抗辨一言,退出的时候,他只对刘仁轨说了一句话:“公曾说唐家不卖马粪,却许唐家做强盗耶?!”
然后他即离开,刘仁轨微微一笑道:“卖马粪才得二十万贯,做强盗则有一百五十万贯,不同也!”
典故:少府监裴匪舒,善于营利,奏请出卖宫苑中的马粪,每年可收入二十万缗钱。唐高宗为此问刘仁轨,回答说:“利是很厚的,但恐怕后代说唐朝皇家卖马粪,不是好名声。”于是停止出卖马粪。
那么,这马粪不卖,给谁了呢?
答案是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辖下农庄甚多,她素来信服她老公之言:“庄稼要长好,水肥来当家。”需要的肥料很多,去她娘家那里拿马粪当肥料,高宗皇帝是很高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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