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容若要娶官小姐!
闻言,我的心顿时一沉,虽然我已经慢慢地学会对容若死心,但我的心底依然残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我希望容若心中依然有我,依然念着我。想不到当日的誓言依然在耳,而容若却要另娶他人……
正想着,便听见一阵欢快的鼓乐声从远处传来,接着便看见长长地迎亲队伍从街头一直延伸到街角。虽然观望的人将马路围得水泄不通,但我依然清晰地看见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
容若!真的是容若!
虽然我看不清容若的表情,但我想像他一定是满脸喜悦吧!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容若你太无情了!
五十一 美梦成空(3)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万花楼的。我只知道我一路狂奔,而春桃则在后面一路大叫,一路追赶。
“姑娘,对不起,我不知道……”在房门外,春桃终于追上了我,她看着我一脸内疚,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微笑着摇摇头,举步跨进房门,然后栓上了门闩。我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冷静,何况坚强的我从来不会让别人看见我脆弱的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隐隐传来组织特有的敲门声。我收起肆意留下的眼泪,慢慢地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他背上还扛着一个厚厚的布袋,正是冷月。
“冷月,你怎么来了?”我让冷月进房,若无其事地说道。
“冷月今天过来是给师姐送一份礼物。”
说着,冷月便慢慢地打开了那个布袋,露出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那女子昏迷不醒,想来是让冷月点了穴道。
“她是?”我见那女子有几分面熟,想了想,便想起她就是那日我在河边所救的女子。
那日我心绪不宁,也没仔细听那女子说的话,如今想来那女子说她家住在棉花胡同,姓官,难道她就是……
“她便是那个负心薄幸的纳兰容若新娶的夫人官氏!”冷月沉声说道,“师姐对纳兰容若一片痴情,想不到他居然另娶她人,今天冷月将她劫来就是让他不能得偿所愿。”
“冷月,你太不了解男女之间的情意。”我叹了口气,说道,“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不可勉强的,不可以一厢情愿的,我对容若有意,那也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使他没有娶官氏,他心中也一样没有我,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
“可是,师姐……”冷月还待再说,但即刻被我打断。
“冷月,如果你心中依然还有我这个师姐,请你即刻将官小姐送回去。”我厉声说道,“你师姐虽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但依然拿得起放得下。”
冷月沉吟了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长叹了口气,依然将官氏装进口袋,越墙而出。
官氏,想不到那日我救的那个女子就是容若未来的妻子,如果当日我袖手旁观,那会不会……
唉,吟雪,你自诩大气,原来你也这般小心眼,放不下呀!
接下来几天便是新春佳节,因为容若的事我一点心情也没有。正月初一的早上,万花楼刚刚放完开门跑,顾贞观便来前来拜年。庄姨见顾贞观到底有着几分尴尬,寒暄了几句便走开了,我因没有心情应酬,便也转身回了房。正当我回身掩门之时,顾贞观一把推开了房门。
“顾公子,你怎么这般无理!”我见顾贞观闯进房来,轻叱道。
“沈姑娘,贞观有要事相告!”顾贞观见我脸露薄怒,急道,“是关于容若的……”
“关于容若?”我闻言便心中一痛,不待顾贞观开口,便打断道,“纳兰容若如今已和沈宛没有关系,请顾公子不必多言。”
“可是,沈姑娘,当日容若所为皆有苦衷……”顾贞观闻言,急辩道。
苦衷?苦衷不都是男人的借口吗?我不相信什么解释,因为眼前的所见已经证明了一切了。
“顾公子请回。”我再次打断道,“沈宛如今已经忘记了容若此人,至于苦衷不需向沈宛解释。”
“沈姑娘……”顾贞观还待再说,但还没有开口,便让我推出了房门。
其实我并不是不想听容若的解释,只是我心中的伤口刚刚结了痂,我不想有人再揭开伤疤洒一把盐。
“唉,沈姑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容若的苦衷,保重!”顾贞观无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做梦一般过完了新年,接着便是上元佳节。
上元佳节不仅是不仅是阖家团圆共吃元宵的日子,也是青年男女外出赏灯,互诉衷情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更容易勾起我内心的伤怀,所以一吃完晚饭,我便借故早早回房休息。庄姨和春桃知道我心中所想,自然也没有多事,但不巧的是,秋兰这个时候突然来了。
“宛姐,今天是上元佳节,我们一起去赏灯吧!”秋兰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说道。
“多谢公主盛情,今天沈宛有点累,赎难奉陪。”我婉言谢绝道。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样!”秋兰闻言嘟了嘟嘴,说道,“好好一个上元佳节,本想好好玩玩,谁知道夏卿让皇兄派去了东北,连宛姐你也不想陪我。”
“夏卿去东北了?”我闻言一愣,“好好的怎么去东北了?”
“我也不清楚。”秋兰答道,“说什么奉昭去致祭长白山,从京城到长白山路途遥远,也不知道夏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虽然久别,但总有重聚,何况久别胜新婚。”我叹了口气,说道,“即使是相思也是一种幸福。”
“对不起,宛姐。”秋兰见我面露戚色,歉声道,“秋兰忘了姑娘……”
“一切都是过往烟云,沈宛不想再提。”我长叹了口气,说道。
卷三:长白觅亲
一 再遇飞花(1)
新年过了便是早春,若在江南该是积雪融化,万物吐芳的时节,但在气候酷寒的长白山,这里依然是一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一日,积雪覆盖的官道上飞快驰过一匹骏马。马上坐着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身着一件白色的裘皮,面红齿白,俊朗非凡。那少年看来有什么要事,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从他向路人问路的状况看,那少年的目的的便是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苦寒之地宁古塔。
“小伙子,你何必要到宁古塔去呢?”客栈的伙计听那小伙子向他问路,撇了撇嘴,说道,“那里可是朝廷流放钦犯的地方,据说是阴风阵阵、白骨累累。”
“多谢这位小哥了。”那少年向伙计抱了抱拳,谢道,“在下赶路要紧就不在叨唠了。”
说着那少年便拿起伙计刚刚包好的几个馒头,跃马而上,一路飞奔而去。
那个少年是我乔装打扮的。自那日在万花楼听秋兰说起朝廷派人前往长白山致祭,我便想起了自己也应该到长白山一行,因为我实在太想见见我的父亲。
在我的记忆中,对于父亲的记忆是模糊的。我只是依稀记得我的父亲是一个饱学的儒生,他曾经把我抱在他的怀里对着吟诗,他还曾经手把手教我写字。除此之外的记忆,便是那天父亲被官兵带走,我和母亲拉着父亲的衣襟大哭。快二十年了,或许我真的该去看看父亲,尽尽我这个做女儿的孝道。
不管是逃避也好,不管是思亲心切也好,我当天晚上便整装出发,甚至见春桃和庄姨都没有告诉,只是匆匆地留下了一封书信。
宁古塔!我只知道我的父母被流放到了宁古塔!至于宁古塔在哪里?我根本一无所知。于是我便沿路打听,好不容易已经到了黑龙江的境内,按说离宁古塔应该不远了。
“这位公子,天气冷,下来歇歇脚吧!”经过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一个客栈的伙计拦住我的马,说道,“小店的客房干净,饭菜可口,公子不妨品尝品尝。”
我见天色已晚,想到这几天日夜兼程也非常疲倦,便依从伙计之言进来客栈。
客栈不过两丈见方,陈设也非常粗陋,大厅里胡乱摆着六七张桌子,已坐了十来个客人。我见墙角的桌子还空着,便坐下随意点了一盘馒头和几样小菜,慢慢地品尝。
“大哥!”正吃着,只见一个黑*子夺门而入。
那男子一进门便警惕地扫了厅中众人一眼,见看不出什么不对,便凑到西面桌上的一个男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虽然我无意刺探他人的秘密,但见那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觉得这帮人应不是善与之辈,便有意运用内功仔细聆听。
“三哥,点子的下落已经打探清楚了!”那黑衣男子说道,“要不要今天晚上我们就……”
“不忙!”那个被称为三哥摆手道,“那点子硬得很,大哥吩咐我们不要轻易妄动,等大哥请了援兵过来再说,你就负责监视,别让点子逃走了就行。”
“好!大哥我这就去!”那黑衣人说着便飞快地奔出门去。
从这群人的说辞看,他们似乎要对付什么人。看那黑衣人的身手不弱,想来也应该是武林中的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么多的武林高手聚在一起,他们要对付的人又是谁呢?
我此行本就是探望父母,并不愿多惹事非,所以虽然洞悉了一点内情,我依然若无其事地吃饭,只要这群人不找我麻烦,我也乐得袖手旁观。
吃罢晚饭,我便在伙计的安排下进了客房睡觉。因先前那几个江湖人物出现,我不敢入睡,只是盘膝在床上打坐。
约莫过了三更时分,突然听见离客栈不远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打斗声。凝神一听,似乎是十几个武林中人在围攻一人。起初那人还勉力支撑,但不过一盏茶功夫,那人便喘息阵阵,危机四伏。
虽然我不想多管闲事,但听那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便也忍不住想前去看个究竟。等我施展轻功到达树林,看清那人是谁,便不由为自己的好奇心感到庆幸。
因为那个被围攻的人居然是我久寻不得的飞花!
飞花怎么会长途跋涉来到了东北?飞花怎么会被人围攻?凭飞花的武功,这些江湖人物根本不能伤他分毫,为什么他居然应对如此艰难?
正想着,突然听见飞花闷哼一声,接着便看见他的左臂鲜血淋漓,想来是让其中的江湖人物刺中了一剑。
“小子,你还是投降吧!”其中一个黑衣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只要你乖乖地将那女人交给我们,我们兄弟便考虑放你小子一条生路。”
二 再遇飞花(2)
飞花冷冷地扫了那群江湖人物一眼,随手点了左臂的几处穴道。他的嘴角依然挂着一丝微笑,但明眼人看来那微笑带着几分凄厉。
“小子,负隅顽抗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那黑衣人继续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小子犯得着丢了性命吗?”
飞花没有说话,挺剑向黑衣人攻去,虽然招式依然是非常凌厉,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其后继乏力。
“小子,看来你不成了!”那黑衣人哈哈大笑道,“兄弟们,我们一鼓作气,干掉那小子,那个小娘们就跑不了了。”
其余几个黑衣人闻言便一拥而上,招招直攻飞花要害,惹得飞花一阵手忙脚乱。
我见飞花险象环生,便赶紧上前助战。有我加入,场上形势立变,几个武功稍弱的黑衣人还没弄清状况,便已被我的剑刺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虽然我脸上带着面具,但飞花一见便知道是我,见我及时出现,飞花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杂乱的剑法也顿时有章起来。
在我和飞花的夹攻下,那几个黑衣人便不是我们的对手,刚才说话的那个黑衣人见情况不妙,便找了个机会退出了战圈,冲着众人大喊:“点子硬,扯呼!”
众黑衣人闻言,边战边逃,不过片刻就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俗语有云“穷寇莫追”,何况此处我人生地不熟,飞花又受了伤, 我便也由着那群人逃窜。
“吟雪,你怎么会在这里?”飞花撕下衣襟用牙齿咬着这缠紧伤口,笑着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我上前边帮着飞花包扎止血边问道,“上次在京郊你丢下我一个走了,而后就行踪全无,到底怎么会事?”
“此时说来话长!”飞花苦笑道,“现在我要赶紧回去,杜若一个呆着可能会有危险。”
“杜若?”我闻言一愣,“你说的是万花楼的姑娘杜若?”
“是的!”飞花点头道,“现在没有时间解释,我们先回去再说。”
我闻言也不多问,便跟着飞花赶去杜若的藏身之处。原来杜若就藏在树林深处的一间小木屋里,那间木屋四周都被大树环绕,若不到近前还很难发现。
“杜若!我回来了!”还没进门,飞花便冲着屋子大喊。
但屋子里似乎没有一点反应,我赶紧上前和飞花一起推开木门,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杜若的影子。
“怎么回事?”飞花见状,大惊失色,“刚才杜若明明躲在屋子的里,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杜若怎么会不见了!”
“二师兄,事到如今着急也是无用。”我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屋子,说道,“不如你告诉吟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吟雪这个局外人帮你参详参详。”
“好吧!”飞花长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焦躁的情绪,开始讲述事情的原委,“那日我点了吟雪你的穴道,便准备深入裕亲王的侍卫营营救师母,但等我找到机会潜入侍卫营,却发现师母已经不见了。”
“师母应该是为疾风救走了!”我接口道,“虽然疾风一直不肯跟我相认,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疾风。”
“疾风?”飞花闻言一愣,“看来疾风真的没死!”
“二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闻言追问道,“那日在京郊,我跟你说起是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将我从奇门阵救出,他还送了我四颗药丸,你一见那药丸便神色异常,你当时是不是就怀疑那人就是疾风。”
“不错。”飞花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天下懂得奇门阵的人可能有千千万万,但是能够拥有‘天魔舒体丸’的人就寥寥无几。”
“我听二师兄你说过,‘天魔舒体丸’是天魔教的圣物,那么疾风怎么会有这样药丸呢?”我心中疑惑,继续问道。
“能够拥有‘天魔舒体丸’的只有是昔日天魔教教主的后人,但疾风不是,因为他的药丸是我送给他的。”飞花沉吟了半晌,说道。
“只有天魔教教主的后人才能拥有,那飞花你……”我闻言一愣,喃喃道。
“不错,我就是昔日天魔教教主唯一的后人。”飞花答道,“当日天魔教覆灭,我尚在襁褓之中,是师父救了我,所以我便拜在了他的门下。”
原来如此,想不到飞花也有着如此不平凡的身世,但是飞花既然是昔日天魔教教主的后人,那么他和前明朝廷岂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他为什么还要帮助师父反清复明呢?
“前人的恩怨我已不想再理会,如今我所做的便是要报答师父的养育教诲之恩。”飞花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解释道。
三 再遇飞花(3)
“那后来呢?二师兄你怎么会遇到杜若的呢?”我回到正题,继续问道。
“我找不到师母,便赶紧离开,但还是被巡夜的侍卫发现了,幸好当时裕亲王和一些精锐的侍卫已经先行回京,所以我轻而易举地冲出了侍卫营,但不巧的是在营外,我遇上了从外面归来的‘关外四怪’。”
“‘关外四怪’!那四个怪物武功稀奇古怪,倒是十分难缠!”我插嘴道。
“正是,我被那四个怪物缠上了便脱不了身,众侍卫又追来了,我寡不敌众,便为那个朱大怪打了一掌,受了内伤。”
“我听万花楼的姑娘说过,杜若姑娘是回天津老家探亲的,想来是她路过救了你!”我接口道。
“不错!”飞花笑了笑,说道,“当时杜若正好坐马车经过,她见我受了伤便拉我上了车,这样我才能够逃脱。”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你们不回京城,反而来到了东北苦寒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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